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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懊恼地坐起身子，拍着大腿一边儿找衣服穿着，好容易有几件没有补丁的旧衣裳，只等着过年或者重要的日子换上。屋里拮据，也不太讲究这些个。
林清然艰难地张开眼睛，翻了个身，瞧了眼天还没亮，张氏和霞儿便已开始忙活起来。
“待会儿你大伯父要去杀猪，你俩不跟着去瞧瞧？”张氏一边儿系着扣子，一边儿说着，随后踩着鞋子，拢了拢头发。
林清霞坐在炕上，点点头道：“要去看的。”又眼巴巴地瞧了眼躺在炕上，微微蹙眉的姐姐清然。
姐这身子还是弱了些，也贪睡了一些。
“恩……我这就起……”林清然心里也是极想去看看的，毕竟只有过年，爷奶才会许杀头猪，家里是不养猪的，都是去了村儿里的屠户家特意挑的，选了只不大的，买回来，吃不了也放在地窖里腌好囤着，今年便吃着一头猪算是提前庆庆丰收。以往都要赶在过年才行，这正赶上老姑嫁人，爷奶才提前许了这事儿。
张氏收拾妥当，对着两个小的开口道：“娘先去爷奶那边儿，你俩一会儿跟来吧，想看杀猪，就得早些出来，你大伯可是趁着一大早就要出刀的。估摸着你老姑和姑父晨午前便能赶到，吃个午饭，下午略坐坐就要回去的。”
林清然打着呵欠，好奇地开口：“老姑和姑父走了那么远的道，不在家里住几天再回去？”
“回门儿过夜不好，要赶在下午启程回婆家。哎，这次一走怕是没啥机会见面儿，等着你老姑怀了小孩儿，派人送些个物件便可，嫁出去的闺女，又嫁得这样远，哪轻易回来的。”张氏支上木门，打算出屋。
林清然却唤住张氏道：“娘，老姑这样，你高兴不？”过两年她和霞儿也要嫁人的，爹又不在身边儿，少不得留下张氏孤零零一个人。林清然琢磨着她还是要做些打算才好。
“嫁得好，娘心里自然高兴。要是你俩将来嫁得远，嫁得好，嫁得安稳，娘也就别无所求了。”张氏前脚迈出门儿：“得了，你俩快些收拾吧。”
林清然坐起身子，慢悠悠地穿着衣服，她们换下来的脏衣，不管多忙，张氏都会当天洗好，所以然儿和霞儿的衣裳虽然破旧，却极为干净。
“姐，走吧，霞儿还没看过杀猪呢。”林清霞牵着姐姐的手，对着她说道。
“杀猪有啥好看的，可仔细着晚上做噩梦。”清然笑笑，关好了自家的门，才朝着林家小院的空地走去，远远地便听见了凄厉的猪叫声。
别说霞儿，就算是清然，心里也有点打怵，她何时见过这样的阵仗，心里带着些不舒服。
“姐，咱还是不要去了吧，听着都觉着凄惨。”霞儿听了声音，便拉着姐往后退着，以前杀猪她年岁小，也是因得害怕，才不敢去看的，如今正想要见识见识却被这叫声吓得腿肚发软。
“恩，还是别去了……”免得看完了，以后再也不想吃猪肉。林清然带着霞儿朝着灶房走去，估计这会儿子张氏指定跟着二伯母连氏忙活着。
“你俩咋来了，不去看杀猪去？”连氏一转身，便眼尖儿地看到了清然、清霞。
“这俩小丫头倒是勤快。”林夏儿抱着一锅煮好的汤，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堂妹。“夏儿姐，你也在啊。”霞儿探头望去，十分好奇。
“看看，看啥看，小心烫着小脸。”林夏儿说话干脆，做事儿利索，忍不住又逗逗林清霞。
“你俩快过来，别闹你们堂姐，既然不去看杀猪，就来帮娘摘菜。拣那些个新鲜的用。”张氏唤了唤自家两个小娃，交给她们一个海碗大的盆。
“大伯母咋没来呢，就三个儿忙活呀。”林清霞一边儿摘菜一边儿说着，爷奶不是分了做饭的权力么，要是遇事儿大伯母还真是会往外躲。
“别胡说，你大伯母陪着二老去门口了，正眼巴巴地等着你老姑和姑父来。”张氏说着，眯着眼看着霞儿和然儿，示意她俩别乱说话。
“那是当然了，什么轻巧的，体面儿的事儿还不是大伯母顶上前去么。哪轮到咱们。”林夏儿插嘴，显然不太高兴。大伯母也就算了，那个秋儿和嫂子李氏咋不来帮忙？明摆着是大伯母授意的。
连氏笑笑：“夏儿，你那毛躁脾气，早晚吃亏。”
“反正都嫁人了，左不过躲回家去，再也不理这些忍人烦的事儿。”林夏儿嘀咕着。
“越发胡说。”连氏摇摇头。
“二伯母，夏儿家是不放心您和爷奶才没事儿跑来的。”林清然说着，对着夏儿乖乖地笑了笑。这个堂姐，她心里还是比较喜欢的。
第五十八章 人家媳妇
“瞧瞧然儿，平时不蔫声蔫语儿的，说出的话就是好听。”林夏儿晃晃脑袋，有些得意地看了眼蹲在地上忙活的两个小妹，眼里带着欢喜。
连氏伸手戳了戳林夏儿，笑骂道：“别在这逞能，那张小嘴，谁也说不过你，小心让女婿笑话。”
林夏儿笑眯眯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娘，别混说……他才不知道呢。”说着倒是收敛了几分张狂，脸颊带着丝丝红晕。
林清霞坐在小板凳上，跟着清然摘菜，瞧了眼夏儿姐，凑到姐姐清然面前：“瞧，夏儿姐害羞了。当了人家媳妇都会羞羞么，也不知道待会儿提起姑父老姑会害羞不？”
霞儿的声音不大，却还是让灶房里的几人听得真切，张氏本想着训斥霞儿几句，小小年纪嘴里没个遮拦。林清然却掩嘴笑出声，瞧了眼脸颊绯红的夏儿堂姐，又看了眼面色怪异的二伯母连氏，气氛一下子怪异起来。
林夏儿忸怩着放下手里的活，一跺脚，一着急，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我才不管了，你们……你们自个儿忙活吧。”说完便离了灶房，脸上燥的不行。
“这还脸皮儿薄上了。”连氏瞧了眼夏儿：“既然在家，就给我干活啊。”
林清然和清霞笑着：“得了，反正也差不多了，走就走吧。”
张氏无奈地摇摇头：“以后可不许浑说，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瞧你夏儿姐都走了，剩下的活你俩全干了。”张氏笑着说道，煞有介事地指了指一旁的锅，叫两个女娃添了水。
连氏拿过水瓢道：“俩小的懂啥，这也不是啥打紧的事儿。”
林清霞笑嘻嘻地站起身子，帮着连氏舀水。“待会儿大伯父把猪拿来，还得再烫下呢。”
“懂得还不少。”张氏看了眼霞儿，林清然捧着摘好的菜盆，递给了张氏，随即帮着霞儿一起，给大锅里舀水，舀完了，两个人一起端着锅，架到了一旁的灶台上，连氏蹲下身子，添着柴火。一边儿的张氏拿着炒勺，来来回回地炒着，忙得不亦乐乎。
“来来，猪弄好了，快接着。”大伯父林永山和二伯父林永海抬着一头杀好的猪朝着灶房而来。
林孝杰靠在一旁歇着，对着灶房里喊着：“娘，爷奶说村儿有人来报，老姑和姑父已经进村儿了，得抓紧点。”
连氏点点头：“行了，给猪烫了毛，切成块，煮上一部分就妥了。”
“那行，我去告诉大伯母和爷奶一声。”说完，林孝杰腾腾地跑开了。张氏擦了擦手，对着然儿和霞儿说道：“你俩跟着孝杰去村口看看去，老姑快回了。”
得了娘的允许，清然和清霞离了灶房，跟在林孝杰身后朝着大门儿跑去。“孝杰！等会儿。”林清然唤道，扯着霞儿跑着。
林孝杰看两人追了上来，笑眯眯地开口：“快快，大门口可热闹了。”
这边刚到了门口，见崔氏已经着急地来回踱步，其实长辈本不该在门口守着的，有些不和规矩，可是想着自家小闺女要回门，一时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这咋还没到呢？”崔氏握着刘氏的手，有点着急地张望。
林康福倒是不苟言笑，如老松一样站在一旁，穿得极其考究。林清然看得出，爷心里也是有些紧张的。
“爷奶，我和姐去村头看看去，你俩等着哈。”林清霞才不愿意跟着一群人堵在门口傻等呢，这边扯着姐姐，就朝着门外跑去。
两人没走多远便瞧见老姑林玉眉穿着一身大红色的缎子衣服，红头绳盘的头发，画着妆，跟在姑父身边，一副娇俏的模样。身后跟着两个小厮，拿着行李。
“老姑！姑父！”霞儿喊着，还挥了挥手。
林玉眉听到林清霞的声音，心里一喜，开口说道：“你和你姐来了啊，我这还有几步就到家了。”
“我俩先过来看看，姑父好。”林清然看了眼老姑，又对着身边的姑父行了礼。
“这俩娃倒是讨喜。”男人开口说着，模样算是正派，配老姑还是不错了。
“这是我的两个侄女，三哥，三嫂屋里的。”林玉眉小声说着，扯着两个小的朝着自己屋里走去。
林清然觉着过门之后的老姑不一样了，人稳妥了许多。不似婚前那么胡闹，说话也柔声细语的。
“老姑给你俩带了礼物，一会儿给你俩。”林玉眉说着，还时不时瞧瞧身边儿的男人。几人才一露面，崔氏就激动地走上前来，扯着玉眉的手，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快进屋歇歇。”
“娘……”林玉眉见到崔氏一时间红了眼眶，扯着她的手不肯松开，一旁的男人揽着她的腰：“进屋再说吧，别叫二老在门口。”
林玉眉点点头，擦了擦眼泪这才迎着一行人进了大堂房正厅。二人先是给二老奉了茶，说了好一会儿子话，这才松懈下来。止住了眼泪。
“娘，我都好，这是回门带的物件，您和爹好生照顾身子。”林玉眉坐在男人身边，一副小女人的模样。
林康福见闺女很识大体，心里很高兴，嘱咐了女婿几句，便叫上大家一块说说话。
“二嫂，三嫂呢？”林玉眉瞧了眼，只见了大嫂刘氏，似乎她为人收敛了许多。却不见二嫂和三嫂。
“在灶房忙活呢，这就开席。”崔氏笑道，一直扯着闺女的手，舍不得放开。“快叫女婿坐着，走了这么远的路怕是累了。”
男人轻笑：“不劳爹娘费心。”林玉眉听了夫君这样的话，脸颊微红，坐在崔氏身边，拉着娘亲坐好。
给小的们发了礼物，这才把回门带的肉啊布啊一系列物件交给崔氏收着。“嫁了人，就不一样了，早点生个大胖小子才好。娘也能放心。”
“娘……”林玉眉娇羞。
刘氏瞪眼睛笑着：“这有啥好羞的，我看这也快，保不齐明年爹娘就能抱上孙子。”
“呈大嫂吉言。”男人笑道。
可算是忙活完，小的们去灶房端菜，张氏和连氏这才走进了屋子，自是寒暄了几句，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顿。
各屋心里都在感慨着，这成了人家的媳妇，自然变得不一样了。
第五十九章 有仙人助
林玉眉走后，连着几日，崔氏都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虽说闺女嫁得好，她放心。可是想着家里最小的闺女嫁了人，以后连见着的机会都没有了，怎能叫为娘的不伤心一回。
“行了，这要是不嫁，你心里还惦记，嫁了你反倒还哭哭啼啼。”林康福见不得崔氏伤心，一阵心烦，出口说道。瘦手磕到磕到旱烟，蹙眉看着崔氏。
“你少管我，过几日便好了。”崔氏拿着帕子，叹气说着，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可是家里家外就这么一个闺女，又是老来得女，一时间适应不了还是有的。刘氏倒是学了乖，整日跟在崔氏面前，老老实实地张罗着家里大小事情，心里明镜儿似的，自己的地位不如从前，至少在爹娘心里存了疑影。别人管不着，她得为自己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