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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一看之下,心仿佛生生被摘了去般,悲叫一声:“大哥”,眼前一黑,登时没了知觉。
皇姑也随后进来,就见丈夫昏死过去,她忙扶住了,交给身后的丫头,这才来得及细看房内情景,就见方邪眼神散乱,呆呆跪在那里,方庆七窍流血,原先红润的面孔已然变成了青灰色,显是已死去多时。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皇姑哀叫一声,身子也不由软倒,府里登时乱了起来,方庆乃是猝死,便有许多人去买那发丧之物,皇姑早已哭成了个泪人儿一般,方隆醒后,痛彻心肺,又昏过去几次。倒是方邪,虽哀痛之极,却尚能指挥下人们做事。
至下午,验尸的人过来回报道:“回禀小王爷,现已确认,方老爷乃是被害而死,死因是身上几处致命的掌伤。”
方邪阴沈着脸道:“这个我知道了,可验出是什么掌法了吗?”
仵作道:“这个……本来小人心中不敢妄下断言,但见驸马和小王爷俱是高手,尚认不出这伤的来历,因此上倒有了一点眉目,小人常闻说,西圆国曾经有一名高人,凭这套掌法纵横天下,此掌名为碎心掌,中者五脏六腑乃至经脉,皆寸寸碎裂,没有一丝完整,正和方老爷所受之伤相符,想来就是这种掌法了。”
“什么?”方邪一下子站了起来,目眦欲裂,又问了一句道:“你说什么?碎心掌?你可肯定了吗?”
仵作被他激动的模样吓到,忙磕头道:“小人虽是推测,但也自认为不会有错,因这碎心掌实已失传,再没有一种掌法能这样毒辣霸道的。望小王爷明察,或许再请几个仵作来,细细查看一下也好。”
方邪身子摇摇欲坠,他知道这人已是京城中最有名的仵作,最是见多识广,他这样说,已有九成准了,心中哀痛之极,忽听皇姑问道:“邪儿,你因何这等惊异,可是知道了凶手是谁吗?”
方邪心中此时着实紊乱之极,听皇姑问起,半天方回过神来,勉强道“不是,我只是听这名字怪吓人的。”
皇姑又垂泪道:“你大伯父是住在东厢房,因何竟会在南厢房被人杀死,这岂不是奇怪的很吗?”
募听方隆沈痛之极道:“那南面的厢房乃是一些兵书秘籍,平时就是重地,定是大哥发现了异样,前去查看,却被贼子杀害。”说完抬起头来看向方邪,问道:“那个西圆的风梧,虽说为了与我国的交易而来,但他是这里唯一的西圆人,难保不是奸细。”
方邪忙道:“爹,绝不会是风大哥,他武艺低微,是我亲眼所见,况且他也知自己是西圆人,若杀了大伯父,等于是把所有的怀疑扣到了自己身上,更何况还有那笔交易,因此来说,应该不会是他。”
方隆恨恨道:“不是他,还会有谁?邪儿,你大伯父死的冤,我们定要找出凶手,替他报仇。”
方邪沈声应道:“我知道了,爹。”心中一股怒火冲天而起,他转身离去,走到西厢房时,遇到了风梧急急赶来,见到他,不由停下了脚步,急急问道:“我听说府上出了大事,唉,这,这可是怎么说的,大过年的……”
方邪一脸煞气,恨恨道:“我悔不该不听信大哥的话,竟将毒蛇养在家中,以至害死了大伯父,如今悔之晚矣。”
风梧一愣,疑惑道:“贤弟可知道凶手是谁了吗?”:
方邪点头道:“他……他曾以这种手法劈断枯木,救我出阵,这……这是我亲眼所见,再没有错的。”
风梧心中大喜,暗笑道:“可真是太好了,省的我再费手脚,让你疑心到他头上去,可见果然是上天眷顾,谁知这计竟用的这么顺手。”
这里方邪别过风梧,满腹怒火向着鬼面的房间而去,殊不知一场大错便由此铸成。
42
鬼面和闻樱因为晚睡,以致起的也晚了,方邪满面杀气冲进来的时候,闻樱正出去牵马。
鬼面才拿过包袱想要出门,一见方邪这幅模样,不由一愣,随即冷冷道:“怎么了?小王爷可是又抓到了我什么错处,你既已不信我,我又何必留在这里?咱们这就都丢开手吧,以后谁也不认识谁。”一面说,一面想起两人情意绵绵之时,自己无端受屈,心中气苦已极,强忍住了眼泪,毫不示弱的看着方邪。
方邪此时双目尽赤,浑身乱颤,胸膛不住的起伏,却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冷笑几声道:“你走的倒还真是时候,只不过,你当真以为我喜欢你,喜欢到就连你做出这种事,也能放任你想来就来,想去就去吗?”
鬼面大声道:“我做了什么事?我倒要听听,这话你若早说,既知你不喜欢我,我也不会那样傻的……傻的……”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把包袱背到肩上道:“总之我走定了,就看你是否拦的住我。”
两人此时全都失去理智,一个委屈之极,又被方邪的无情话语刺伤;一个中了敌人的离间之计,恨意滔天。一言不和,便动起手来。
若论拳脚功夫,鬼面本不比方邪差太多,无奈那奇怪的腹痛忽又发作,立时无力出手,方邪一掌本已使出了十成的功力,及至要拍在鬼面身上,见他眼睁睁看着自己,一脸不敢置信的神情,也不由想起过往种种,心中一痛,那力道不由收回五成,饶如此,也将鬼面逼退了十几步,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身子晃了几晃,眼前一黑,身不由主的倒了下去。
闻樱刚从外面进来,一见此情景,只吓的魂飞魄散,她见方邪正在气头上,也不敢似以往般说话,忙跪下哭道:“爷不论怎么生气,也该念着公子平素对你的一片情意,怎能下此毒手。”
方邪见鬼面身上斑斑点点的鲜血,心中着实痛极,不由后悔自己出手太重,看向闻樱,他冷冷问道:“你昨晚上一直和他在一起吗?有没有离开过?”
闻樱不知他问话用意,偷偷看了他一眼,方小声道:“昨天公子突然腹痛如绞,奴婢请了一个大夫回来,开了几贴补药,奴婢一直煎到半夜,方回来喂公子服下了,其他时候并未敢稍离公子左右。”
方邪皱了一下眉头:“他腹痛?大夫怎么说的?”
闻樱道:“大夫也没查出是什么原因,只让公子好好静养,后来那腹痛便自己好了。公子也没放在心上。”
方邪最后一丝希望也告破裂,最亲的人被最爱的人杀害,饶是他意志坚强,也受不了这个打击,踉跄退了几步,好容易稳住身形,没有半丝感情的道:“好,好一个查不出原因的腹痛,悠远,你真的以为什么都能瞒天过海吗?哈哈哈。”
闻樱惊骇莫名的看着方邪状若疯狂的离去,隐隐觉得,这事是再没有转圜余地了,看到昏倒在角落里的鬼面,她忙过去将他扶起,痛哭道:“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好好的,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从那天起,方邪就暗中派高手将鬼面和闻樱软禁在屋子里,每每想起大伯父的音容笑貌,便恨不得杀了鬼面替他报仇,但杀心刚起,自己已不由自主的将这个念头打消了,他对鬼面感情着实深厚已极,心中恨他到了极点,仍是不忍心下杀手。
鬼面这几天也不好过,除却心中实在伤心到了极点不说,那奇怪腹痛又发作了几次,他本来就吃不下东西,现下越发厉害了,以至于身子越来越弱,最后竟卧床不起,闻樱急的没法,找了几次方邪,他却根本不肯见自己,渐渐的心也冷了,只能每日里悉心照顾,期待他能一点点好起来。
且说江南起初回府,一心只想着吃,也没注意到府中气氛凝重,那时方庆尸体已运回徐州由他家人操办后事,方隆和方邪也才刚赶回来,他也没时间理会,便忙着到厨房里,整日足不出户,专心品尝厨师们烹制的各种野味。后来偶尔听了下人们的一两句评论,这才知道方庆被害,方邪冷落鬼面等事,他与鬼面相交虽浅,却着实投契,一听闻此事,忙去看望他,及至看到屋里的冷清凄凉景况,不由大怒,他乃直率之人,登时按奈不住,勉强安慰了鬼面几句,便怒气冲天去找方邪。
一问之下,怒火更盛,原来方邪竟和风梧在京城最有名的妓院里喝花酒,他一路行去,到了妓院,众人一见如此俊美的年轻公子到来,立时围了上去,一个个莺声燕语,极尽妩媚之能事。
江南哪有心情看她们搔首弄姿,不耐烦的推开,一把揪住老鸨道:“方邪在哪里,快说,不然我宰了你。”
老鸨被他吓的魂飞魄散,忙指了一间房,江南放开她,杀气冲天而去,一脚踹开房门,大吼道:“方邪,你个小王八蛋,给我滚出来。”
他就如凶神恶煞一般,屋内几位国色天香的美人儿立时被他吓的抖衣而颤,方邪抬头看了他一眼,似哭似笑的哼了一声,又将一杯酒咕咚灌了下去。
43
江南看也不看一旁戒备着他的风梧,一把拎起方邪的领子,劈头就骂:“我打死你个没良心的王八蛋,你当初怎么娶到的悠远?费了多少心机?用了多少不入流的手段?你后来又是怎么答应他的?一生一世不负他。这些话,你都忘记了吗?如今……如今竟如此对他,你……你于心何忍?”
方邪也不推他,惨笑一声道:“我忘了吗?我真的忘了吗?我也希望我能忘记,若我真忘了这些,就该杀了他为大伯父报仇才对。你知道我心里有多恨吗?我恨我自己,都到这个时候了,竟还惦记着他,还爱着他。大伯父疼了我这么久,我竟然为了一己之私而不替他报仇……”话未完,眼泪已落了下来,向来铁石心肠的方邪竟放声痛哭。
江南松开了手,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想起问事情的具体经过。
方邪在极度的爱恨中煎熬了这些日子,已频临崩溃状态,此时一经诉说,便再也忍不住,直说了半天,江南方弄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他是有话直说的人,即使风梧在场,也毫不避讳,冷冷看了他一眼,朗声道:“你是聪明人,难道不知人言不可尽信这个道理吗?能信这位风大人的,为何不信悠远?我倒觉得这其中必有隐情呢?”
方邪哭道:“我怎么不想信他,只是证据俱在,事实如此,让我如何说服自己。”
江南叹了一口气,他也知道当局者迷的道理,但又实在不甘心最好的两个朋友就这样都生活在痛苦之中,当下不再劝说方邪,自己回王府了。
风梧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暗暗寻思道:此人是谁?倒不可小看了,好在方邪爱之深,责之切,已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睿智,否则还当真难办。
当夜江南留了一封书信在王府里,言说自己闷了,要出门散散心,让方隆放心,他不会在江湖上惹出任何事端,请他不用派人寻他,弄的整个江湖都不安宁。方隆和他处了这么多年,也大概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自己想来,依他这样的人物,竟甘心被软禁了这许多年,也实在难得了,不禁又奇怪,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他放弃了他一向视为性命的王府美食呢?
且说皇姑等人,见方邪一天天消沈下去,每日里借酒浇愁,自然心焦,也知他和鬼面之间必定出了问题,叫过富贵,闻樱等几个人,俱都不明所以,也没问出什么来,待问到方邪,他自然不肯说,虽然心中怨恨鬼面,但又不忍心说出真相,情知方隆必会要鬼面偿命的。
这一日清平皇姑来看望她姐姐,见她愁眉紧锁,她是个聪明人,方府发生的一些事也都知晓,自然知道她姐姐为何忧心。姐妹两个说了几句话,清平皇姑便道:“姐姐,邪儿这样日渐消沈,长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你和姐夫也该有个打算才是,怎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