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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家前几日就送来婚帖,袁檀虽同李长安有些不睦,刘逸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派人送了礼金过去,一大早便视察袁家商铺去了。
这几天王氏有些不对劲,看着凤隐的目光似乎有些探寻。
凤隐想不通自己除了至今没有怀孕外到底是哪里又惹到她了?她想了半天归结于婆媳问题自古以来就是十分棘手的问题,互相看不顺眼就对了,若是看顺眼了说明她们只是新婆媳还未发展到互相看不顺眼的阶段。
她将王氏这几天的怪异同袁檀说了说,袁檀沉思片刻点点头:“似乎是真的有。”
凤隐眨眼:“那怎么办?”其实整日呆在家里也够闷的,王氏真的给她带来不少挑战,凤隐权当作别样的娱乐方式。
袁檀捧着她的脸,云淡风轻:“你什么都不用管,夫君就是用来给你靠的。”
王氏依旧热衷于给袁檀纳妾,但她拗不过外表温文内心强大到筑了一座万里长城的儿子,最后当然是不了了之。
再次声明,她至今没怀孕时纯粹是物种不同的问题,她没有问题,袁檀更加没有问题,可以说,简直是好极了,由此可见,人的体力跟相貌着实没有太大的关系。
春风携着微凉的湿意吹过。到底是天气日渐回暖,吹了风也不觉寒冷。雅致的庭院里开了一树梅花,艳色缭绕。
凤隐闲着无事坐在廊下,手里捧了盏热茶。
身侧侍候的婢女一张嘴忒伶俐,道着长安城的各种八卦找乐子。她静静听着抿着嘴角笑了,不经意偏过头,只见不远处的回廊里走来一位婢女。
这个婢女不是一般的婢女,是王氏跟前的婢女。
凤隐笑意微敛,那婢女走至跟前,屈身道:“少夫人,您的母亲来了,正和夫人在花厅说话呢。”
凤隐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母亲是郑静好的母亲,魏氏。她搁下茶盏,起身道:“母亲怎么会来?”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她这个名义上的女儿,打成亲以后和郑家基本没有往来。郑父也识趣,有把柄落在袁檀手上,也不敢来袁家叨扰。此番魏氏前来有些不同寻常,再联想道到王氏这几日的怪异,更加不寻常。
那厢婢女应道:“是夫人请过来的。”
“是么。”凤隐眼里染上深思,她初步断定王氏是打算找茬的。
进了花厅,果然见王氏和魏氏坐在一起热络地叙家常,这家常的主题是静好如何如何,从垂髫之年讲到豆蔻芳华。
凤隐静静坐在一旁倾听,时而微微一笑以示她有在听,其实是怕多说多错。
眼看天色已近日中,王氏便命人备膳。
凤隐趁机站起身来说:“母亲最是挑嘴,我去膳房看看,免得不合她心意。”
她毕竟不是真正的郑静好,与魏氏相处自然不若真正的母女那般亲密自然,王氏也是精明人,迟早会看出端倪的。所以能避之则避之。
剩下王氏和魏氏,话题仍持续在郑静好身上打转,却听王氏忽然道:“静好最爱吃螃蟹,尤爱吃海里的螃蟹,可长安又不临湖临海,市面上卖的也有限,我那傻儿子便托来往南北的商旅给捎带回来一些。”
这话纯粹是王氏胡说,爱吃螃蟹的其实是她自己,每逢菊黄蟹香时节,膳桌上必少不了这道菜。但凤隐是从来不吃的,因为看到这些螃蟹,她就会想起忠心守卫北海的虾兵蟹将们,自然不忍心下嘴。
所以王氏知晓凤隐是不吃螃蟹的。
魏氏愣了愣,一时琢磨不出王氏此话何意,是想说袁檀如何宠爱“”静好”还是埋怨“静好”嘴刁?便顺着她的话道:“小女是嘴刁了些,自小就爱吃螃蟹。”
王氏听闻,面上仍是笑吟吟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起。
魏氏的话一字不差地落入甫踏入花厅的袁檀耳里,他从容地接过话茬道:“静好确实爱吃螃蟹,但蟹性寒,本就不宜多吃,况且她身子骨本就比一般人弱一些,我为她身子着想,不允许她再吃螃蟹。”转向王氏,目光深深,“岳母,你和岳父大人太纵容她了。”
魏氏愣了一愣,话锋一转,做出欣慰状道:“还是女婿管得住她。静好自小被宠着,她偏要吃蟹,我们拿她也没有办法。”
“原来如此。”王氏听儿子这样说,疑心顿消,转念一想每当膳桌上有螃蟹时,“静好”看着螃蟹的目光确实不像是厌恶,而是有些……伤感,大概是伤感能看不能吃么罢。这孩子,可怜见的。
想到此,她心中疑惑消得更彻底。
一场危机轻松化解。
魏氏怕留下来再露出破绽,找了个借口便要离开。王氏挽留不住,忙打发婢女把凤隐叫过来。
魏氏忙站起来道:“我自个去吧,正好有些体己话想跟静好说说。”眨眼没了人影。
袁檀坐下来,看着母亲道:“娘,你是不是听人说了什么,故意试探岳母?”
王氏舒了口气,揉了揉额角道:“不就前一阵收到了一封匿名信,说静好是冒名顶替嫁入咱家的。娘起初不信,后来反复思量觉得应该不是空穴来风,犹豫了几番,便把静好的母亲请来试探一下。幸好静好是货真价实的,要不然咱袁家的脸往哪搁,一般的女子又哪里配得上我儿子。只配做妾。”
“娘说的是。”袁檀笑笑,端了茶在手,默了一会儿又道,“若是静好真的是冒名顶替的呢?母亲待要如何?”
王氏冷声道:“当然是送官府办理。”话锋一转,又道,“儿子啊,不是娘说你,现下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就算正室能生,男人也还是要纳妾的,如果正室生不出来,那就更应该纳妾了。”
袁檀漫不经心道:“确实是这个道理。”
王氏欣慰一笑:“静好是美,但看多了也就那样,娘再给你寻觅寻觅,找几个更漂亮的……”
袁檀轻声打断她:“但这不是我的道理。”
王氏一怔,袁檀站起身,整了整衣襟道:“我去送送岳母。”
魏氏乘了马车离去。凤隐站在门口挥手相送,浑然不觉袁檀站在她身后。待回过身来,猛然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刚刚。”
凤隐完全不知道里面已是一番腥风血雨后的风平浪静,笑晲着他道:“你回来的正是时候,走,我们用膳去。”
“这个不急。”袁檀看她一眼,拉着她的手拐过一道石桥,来到寂静无人的庭院。
一枝梅花斜斜探来,艳红色的花瓣初初承受了雪水的恩泽,娇妍动人。
修长的指散漫地拨弄着花蕊,袁檀脸上淡淡的,“刚才我娘说你特别爱吃螃蟹。”
凤隐好笑道:“是她自己爱吃吧。”
“我娘是故意试探魏氏,前阵子她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上说你不是真正的郑静好,是冒名顶替嫁入袁家的。”手下微微用力,梅花扑簌簌落下,袁檀的声音犹如冰凉的雪,“你猜猜这信的主人是谁?”
凤隐愕然:“有这等事?”
袁檀伸手将她抱进怀里:“差点被卖了都不知道。”
凤隐想了想:“除了刘玉珀应该没有第二人选,她有动机也对我心存怀疑。我起初还防着她来着,后来她要嫁人,我原以为她会安分些……”说到这里,微恼地瞪了袁檀一眼,“结果我错估了你的魅力。”
其实怪只怪袁檀太过宠她,安逸太久,松了防备之心,凡界不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虽然这么说太不谦虚,但是我的魅力一直无远弗届,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袁檀拦腰抱起她,凤隐揽住他的脖子道,“你做什么?”
“你这么娇弱,我抱你用膳去。”
凤隐奇怪地摸摸他的额头:“你有必要这么高调么?”
袁檀垂眸看着她,神色是罕见的温柔:“就是要高调,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放在心里的人,除了我谁也别想动你一根头发。”
金乌西坠,天地间静极。
用罢晚膳,袁檀早早陪凤隐回了寝室,沐浴一番后,已是掌灯时分。
他站在灯火下,头发已是半干,白袍上零星地分布着几片湿点,玉带束得不像出门时那样紧,袖口整理得稍显凌乱,处处透露着几分随性。
凤隐正倚在床头看闲书,抬头看了看天色,略觉得诧异:“真是怪了,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房,你今日不处理账务了?”
袁檀嗯一声,慢悠悠地踱到床边,看着她道:“有比账务更重要的事。”
“什么?”凤隐随口问道,然后低头继续看书。
“你肚子不争气,我只好努努力了。”他夺过她手中的书,握住她的手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凤隐正看到精彩处,闻言推了推他,他却纹丝不动,她低声道:“你先让我看完再做。”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袁檀脸是满是笑意,他腾出一只手来放下床帐。
“可是时候还早啊……”
他轻声:“没事,我们慢慢做,做到天亮为止。你要是一直怀不上,我们就隔三天来一次。”
“什么……”
烛光晃动,他渐渐俯□来,两副身体交叠在一起,凤隐的抗议声被尽数吞没在唇齿间。
两个月后,凤隐不知道是不是袁檀的禽兽行为的关系,总之她终于怀上了。这真是可喜可贺。
第59章 平康坊名妓
近来天气有些反常;入春之季;那本残留在地面的积雪竟一夜之间消融,花期本在春末夏初的牡丹竞相开放;本是安乐平静的长安城瞬间骚动起来;百姓们似乎都认为这是个好兆头,预示着今年风调雨顺;丰收累累。
大抵凡间每逢朝代更迭或重大战乱之前或太平盛世之时都会天降异相,吉兆当然也有凶兆;这是天帝给凡人的警示。
积雪消融,牡丹花开,多么美好的意境。看来应该是吉兆。一些善于阿谀奉承的官员趁机大拍皇帝的马屁;行歌功颂德之事。没有几个人能受得住这么多人拍马屁的,于是大唐的天子真的沾沾自喜到自以为是千古名君。
甚至还有个三流诗人赋诗一首来歌颂皇帝的功绩;因为他写得太直白,长安的百姓普遍能听懂,于是这首三流的诗作沾了皇帝的光成了坊间流传最广的诗。
可见要成名有时候并不需要真本事,运气到了拦也拦不住。
全长安的百姓都沉浸在激动的情绪之中。
凤隐也很激动,不过不是激动这个。她师从拈花神君,虽然不怎么成材,但于医理略知一二。当她察觉身体有些不对劲后,心里基本上已经确定是怀孕,激动地差点告诉袁檀,但是现在还不能。
凡人怀胎十月足矣,但他们龙族的妊娠期一般比较长,怀胎八个月才能显怀,十八月方能产下龙子。为了不让大家把她当作异类,她左思右想一番,觉得这事还是先缓缓,从长计议。
可是天不遂人愿,凤隐怀孕五个月时,孕吐得厉害,几乎吃什么吐什么。袁檀再无所不能,于这方面还是一窍不通的,只当她是病了,心急如焚,匆忙派人请来医者。
王氏却是过来人,听到消息后满面春风地赶过来,惊喜道:“静好莫不是有了身子?”
袁檀正将凤隐抱在怀里安抚,闻言难得愣了愣,垂眸看着她,漆嘿黑的眸子灼灼,嘴角挑起笑意:“真的是有了?”
他这般喜形于色,一定十分期待孩子,凤隐怎忍心再瞒下去,将脸埋入他怀里,嗯了一声道:“可能是真的有了。”
待到医者赶来诊脉时,凤隐不动声色地施法干扰,医者自然诊不准确,含笑恭喜道:“少夫人这是喜脉,胎儿还未足两月。脉象略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