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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辛苦。
“常莉……真谢谢你了。”我发自内心地对常莉说。
“没关系,还把我当外人吗?再说,我也是这样把小孩带大的,孩子生病,确实很折磨人。”常莉笑了笑。
妻子抱我的手一紧,我低下头柔声问:
“怎么了?”
“我……真没用……”妻咬紧了嘴唇。
“宝宝已经退烧了,你别责怪自己。”我安慰着妻子,同时也对常莉抱以微微一笑——唉,常家姐弟的这份人情,我算是结结实实欠下了。
常扬在两天后回到上海,当他风尘仆仆出现在医院时,我正和护士干架。
宝宝烧退之后,仍需挂水几天,但宝宝每次总哭得声嘶力竭,手脚乱蹬。而经过上次的教训,我也不许妻在旁帮忙,只好自己上阵,一边轻按着小手小脚,一边柔声嘬哄,也是身心俱疲。
这天扎针的大概是个新护士,一连几次都没扎准,看宝宝脑门上的累累针眼,我渐渐无名火起:
“护士,麻烦你仔细一点,孩子少受点罪。”
没想到那小护士也是个刁钻的,眼白一翻:
“你哪只眼看我没仔细?她自己乱动,你按紧点我好扎呀!”
结果这一扎还是失误。
“请你不要扎了,找你们护士长过来!”我已经是勉强压抑怒气。“你要是做不好,就找个有经验的人来做!”
谁知这小姑娘把针药摔摔打打的,嘴里说了大通理由,就是不肯动。眼看手下的小人儿,眼泪清水似的挂满脸蛋,哭声嘤嘤虚弱,四肢抖动,又怕又怯的可怜样子,对任何父母都是残忍的折磨,我终于勃然大怒,一把拍掉护士手里乱晃的针!
小姑娘顿时住嘴,尖叫了一声。
“滚!叫你们护士长过来,听不懂人话吗!”我的情绪已经在焦头烂额的边缘。
这时,有人从身后按住我。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常扬。
“放开!”我低声咆哮,挣扎了一下,竟然没有挣脱。“你干什么!”
“镇静……林涛,别激动!”常扬沉声道,并转头对那小护士一笑,“你快去把护士长叫来吧,别担心,我们不会告你的状。”
小护士一溜烟地跑了。
常扬放开手,我颓然坐倒在病床边。
宝宝还在抽泣,细细的哭声令我崩溃,常扬看了我一眼,笨手笨脚地哄起孩子来。
我摘了眼镜,疲惫地把两手盖在脸上,良久,我突然发现自己身体在微微抽搐,脸上有温热的液体爬过。
一只稳定有力的手轻轻落在我肩膀上,似乎犹豫一下,然后轻轻拍着,显然是在安慰。
心中一动,脸上的液体流淌更急。
“林涛?”常扬似乎蹲到了我面前,几乎可以感觉他的气息喷在我手上。
我大窘,猛地站起来,别过脸去,用手胡乱抹着不听话的泪水。常扬也跟着站起,竟然用手从身后扶住我的双肩,再次轻轻抚慰似地一握:
“别急,别急,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首先要做到镇静。”
我狠狠抹了把脸,回过头来,盯着这张近在咫尺的温暖笑脸:
“靠,臭小子,敢拿我说的话来训我!”
护士长果然经验丰富,三两下扎妥针之后,又一边轻揉着小手小脚,一边柔声把哭倦的孩子哄得睡去。
我也长长出了口气,坐下来,抚摸着宝宝软软的头发,真觉得累,索性把跟护士长沟通的问题丢给常扬。
他们走到病房外交谈,常扬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微笑,认真而耐心的神情姿态,居然很有几分我的一贯风格。护士长很快露出了笑容,连那小护士面对着常扬,都渐渐现出羞涩的神态来。看样子,这小子待人接物也开始有一套了。
想起当初第一次到永嘉公司面试,“常总裁”那愤怒小青年的德性,我嘴角不由浮起笑意:
关心则乱,今天倒让常扬看了笑话。
护士们走后,常扬一脸自得地走进来:
“靠,哄人真烦,不过以后我保证她们对宝宝另眼相看。”
“你肯定?”
“当然,不相信我的魅力?不是夸口,我现在已经达到了老少通杀的境界。”常扬嘴里胡侃,颀长的身体懒洋洋倚在病床边,嘴角微翘,还真是有那么点风度。
“真的?你没有许诺明天带广西土产来贿赂她们?”我淡淡地说。
“林涛,你就不能让我陶醉一下?”
常扬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等妻来“接班”后,我和常扬走出医院,找了个茶餐厅坐下。
“我打算在覃刚村里建厂。”常扬以这句话开头。
“理由呢?”我看着他。
“这会是一家完全听我们指挥的加工厂,当地劳动力资源丰富,没有价格壁垒,而且村委完全支持,呵呵,覃刚在当地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常扬背书似的说了一串。
“资金、设备、管理和技术人员你准备怎么解决?”我又抛出问题。
“覃刚可以负责加工厂的管理,他跟我说过,在山里开厂不能跟大城市比,什么科学管理都没用,当地人还是得当地人来管,别忘了,他还在广州当过工头呢,自有让工人服贴的办法。至于设备和技术人员,其实和资金是一回事。覃刚的集资可以基本解决建设厂房等基础设施,技术人员我们可以从这边聘请,出高薪,然后尽快在当地对工人进行短期的突击培训,大规模作业的技术要求其实比较单一,我们在南宁那些加工厂也考察过,还不是那么回事吗。不过,我们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永嘉公司作为最大的投资方,需要为加工厂购置设备。”
这小子,自信满满,侃侃而谈,倒像准备好了来考试的。
我不禁莞尔:
“好,看来你确实都考虑过了,可是,我还是想泼你点冷水。”
“你说,呵呵,我扛得住。”
“我们有必要费这么大工夫自建加工厂吗?”
常扬一怔。
“通过我们这次在广西的考察,我们已经成功地和一些当地比较成熟的加工厂建立了联系,甚至有部分已经签定合作意向,我们与它们合作,可以说也达到了原来预想的目的。”
“但是我们自己的加工厂和合作关系的加工厂,在价格和工期调配上优势更大……”
“做生意我们要讲求投入产出比,和已有的加工厂合作,我们投入少,获利快,而在覃刚那里建厂,我们投入的资金和精力都不可同日而语,尤其在我们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没有非此不可的必要性,不是吗?”我慢悠悠地说。
常扬没有立刻回答,垂头想了一阵,终于抬眼正视着我:
“你还记得在南宁灵水,覃刚第一次来找我们时说的话吗?当地的穷困,你没有感受,而我却亲眼看到了!在我和覃刚考察可以建厂的地方时,相隔几十里地的邻村都来人找我们,希望我们能到他们那里招工人,还有村人争着请我去吃饭,把家里的腌肉做了一大份给我吃,天知道那是他们过年也舍不得多吃的好东西!我临走时,男女老少一起来送我,穿着救济的怪衣服,看得人心里真不是滋味,覃刚的妈妈,一定要塞给我一些土产,我看着都难过,不知道这是不是又是他们凑起来的家里最好的东西……”
“他们活得太难了,也太苦了,我觉得,我并不是没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去做呢?所以临走时我已经对老人家说了,我一定回去建工厂!”常扬颇有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嘿,我以前从没想过这么多事情,这一趟,真觉得自己能做的事多了,我不只是为了博得谁谁谁的认可,或者为了赢得一些东西而去做的,我是……真的想负起一些责任,而且同时也觉得我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业!”
“和其他加工厂合作我们当然要继续进行,短期获利我们需要靠它们,但是我也相信,从长远来说,这个加工厂才是最终能给我们带来最大利益的开始,在那个远没开发的地方,完全可以开辟我们自己的一整套产业链!”
长长的一番话,有情有理,直入人心,宛如一篇精彩的演讲。
常扬的成长,是令人欣慰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考验中的被动角色。我完全相信,他身上流淌着那个商人家族的血,当年老爷子白手起家的豪情和眼光,将在这个孙子身上重现。
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老爷子那一关,常扬必过无疑。
“那么资金呢?你打算从哪里弄?”我微笑起来,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常扬目光坚定地看着我:
“我要向老爷子贷款。”
14(上)
我大笑:
“常扬你好大的胆子!”
“你……觉得不妥?”
这小子疑惑地看着我,有点忐忑。
“不,我觉得非常好!而且我可以告诉你,只要你敢去借,这资金一定能拿到!”我取了一支烟,就着常扬递过来的火点上,“如果换了是别人,你现在的环境,我绝对不支持他伸手要钱,但是你家老爷子,一生最引以为荣的就是自己年轻时背水一战的勇气,敢押身价性命白手起家的自信和眼光,现在他身边的儿女,守成有余,恐怕没几个真正中他的意,你表现得扎眼一点,他只会更欣赏!”
“真的?”常扬眼睛顿时一亮!
“呵呵,难道我还骗你?当初接下你姐弟的这副担子之后,我也是做过功课的。”我笑着说。“我想,老爷子考验你,未必真要看你赚来多少钱,主要还是看你有没有经营管理的能力。本来,我是准备把开拓广西资源的点子归在你身上,不过现在看来,你只会比我走得更远,更大胆。”
“你不觉得我太冲动?太感情用事?”
“有时侯,适当冲动一点未尝不可。呵呵,像我的年纪,已经没有你这种冲劲了,总是想求万全之策,反倒不一定是好事。”言下,我有微微感慨。
“哈,那就好!还以为你会坚决反对我的提议……这一路回上海,我想得头都大了一倍,就怕被你考住了。”常扬顿时笑得合不拢嘴,长手长脚一下子放松了摊在座位上。
“点东西吃吧,刚才你费了这么多口水,肯定饿了。”我笑着召来服务员。
“说实在的,广西的南宁桂林这些城市还不错,下面的乡镇村子真是老少边穷!我以前总觉得,老姐跟我也算穷人了。从小就一大家子人窝在弄堂老房里,我是基本上除了睡觉其他时间都不想回家,在街上混,跟那些老大们去打架……”常扬心情似乎很好,一边嚼食一边嘟囔。
“你居然还混过流氓斗殴团伙?”我半真半假把脸板起来,瞪他一眼。
“嘿嘿,说了我是从小打架大的啊,不过有时是兄弟找我帮忙,推不掉……”常扬嬉皮笑脸地解释,“就像那天晚上,如果我有……”
“你可别真沾上这个,再招惹几个像老何那样的,命都得搭上!”我皱眉打断他,正色道。
“呵呵,那时候年纪小……”
“靠,你以为你现在多大?”我笑骂,“对了,你后来没有再碰上老何他们吧?”
常扬停下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