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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电话,说话机灵点,不然……”老何斜了常扬一眼,吴二马上很配合站到常扬身边,掏出刀子。
“林涛,你们还在山上吗?老何送你们到哪里?”
我缓了缓气息,以平稳的声音回答:
“我们在山上。天太晚了,我们可能要在这儿临时住一晚,老何说现在下山不安全。”
“好,那你们自己小心,有什么事回上海再说,呵呵。”伍健的笑听起来相当愉快,“林涛,别忘了,这回你可欠我一个人情。这笔帐,我们还是要好好算算的。”
“好好好,你想怎么算都行,明天我再给你电话。”
我加重了语气说出最后一句。
啪地合上手机,老何挥拳打在我脸上。
我的闷哼和常扬的怒喝同时响起。
在猛地撞倒吴二之后,常扬一脚把电筒踢飞,窝棚里乱成一团,光影乱晃还有吴二的叫喊。但毕竟是寡不敌众,等电筒再次回到吴二手里时,常扬也被其他冲进来帮忙的汉子们紧紧扭住,一身灰土,想必身上又吃了不少亏。
“敢跟我玩花样,当我真的不敢动你们?”揪住我胸前的衣襟,老何厉声道。
我尝到嘴里腥甜的血味,硬撑着笑了一笑:
“恐怕我就是不玩花样,你也敢动我们。”
“嘿,说得不错。我老何这趟可不止接伍健一个单子,今晚你们本来就该是先出钱后出命的……”老何用力一甩手,把我丢在地上,踏住我的背。“不过我确实想不通,伍健这小子怎么突然就变了卦?”
“不要动他,欺负个病人算什么本事!我知道你们是冲着我来的,要打要杀,找我!”几人压制下常扬仍然倔强地抬起头瞪着老何,但声音也已接近嘶哑。
“小子,你放心,有轮到你的时候!”
吴二恨恨地抡起地上一根木条冲过去,我被老何制住,因为角度关系,看不到常扬的样子,只听到动弹不得的常扬大吼一声,想必是硬生生受了这一棍,我心里也仿佛被狠狠抽了一下。
“哦,好戏开场了啵。”不知何时,那个绑架我们的地头蛇老大也进了窝棚,笑嘻嘻地发话,“老何,你真的想玩残这两个靓仔?不怕上海那个伍老板了咩?”
老何松开我,阴沉地对吴二说了句“看住他们”,然后再次掏出手机拨打。
我转头寻找常扬,在老何打电话的时候,他已经被几个汉子放开,伏在地上,额角一片殷红,但似乎仍在喘息。
“常扬,常扬……”我努力地挪向常扬,低声喊他名字。
“我……没事……”半天,常扬终于含混地答道。
“抬起头,让我看看。”
“不用……”
“放心,他还死不了,这小子挺硬气。”吴二手里仍拿着那根木条,轻轻晃动,斜睨着我,脸上一丝残忍的笑意。
“老板,刚才跟您说的伍总的事,您查了吗?”老何的电话通了。
“……”
老何似乎犹豫了一下,又说:
“刚才,伍健跟姓林的,就是常扬身边那个,通了电话……”
“……”
“是是,是我不小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伍总那边,您多费心。”
我的心沉了下去,竟然被常扬说中,看来,伍健如今能起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老何显然还另有后台。
“MD他还是不想跟伍健撕破脸,兄弟们就帮帮忙,陪我们辛苦一宿吧。”老何向地头蛇敬了支烟。
“呵呵呵,没问题,不过这姓林的难搞喂,万一明天他又搞什么鬼呢?”
“我保证,到了明天,他不会敢再搞鬼!”老何突然转向我,森森一笑,“你用伍健做挡箭牌,最多也就拖一晚,明天我照样可以动手。你想玩花样是吧,今晚我们可以陪你玩……”
吴二在旁边也吃吃地笑了起来。
我突然有种无法描述的寒意自心底升起。
我不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干什么,但看着老何和吴二的神情,那种扭曲的、邪恶的笑容,可以肯定,对我和常扬必然是极度可怕的经历。
我甚至后悔,没有在更早一点的时候,在常扬还没负伤的时候,同意他那个“拼一次”的提议,以为自己能拖延时间控制局面——我还教训常扬说不要把自己当成是电影里的英雄,没想到,自己也犯了同样的错误!
11(下)
我突然有种无法描述的寒意自心底升起。
我不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干什么,但看着老何和吴二的神情,那种扭曲的、邪恶的笑容,可以肯定,对我和常扬必然是极度可怕的经历。
我甚至后悔,没有在更早一点的时候,在常扬还没负伤的时候,同意他那个“拼一次”的提议,我以为自己能控制局面拖延时间——还教训常扬说不要把自己当成是电影里的英雄,没想到,自己也犯了同样的错误!
“老何,你今晚是早就想好怎么耍了吧,”地头蛇老大声音说不出的猥亵,“这两条靓仔真是上等货色来喂,今天兄弟去捉人,亲眼见他们有情有意的,啧啧。”
“嘿,你也有兴趣?挑一个?姓常那小子不错,嫩相……”
老何与吴二的笑声更放肆,窝棚里有种残忍的兴奋气氛在弥漫。
我的心却犹如落到万丈深渊,我完全明白这些人话中的含义,但那对于男人,简直是比死还要耻辱的遭遇!
“姓林的,还记得上次我到永嘉的事吧,当时你有条子撑腰,牛得很啊,我们这笔帐也该好好算算了!”吴二边笑边把手里的木条指向我,上面依稀还有血迹。
“行,你要怎么算,上次的,这次的,我都扛下了。”我咬着牙说,“你们怎么着都可以,就是不能再碰常扬。”
自从听了刚才老何与地头蛇的对话,我也知道,今晚绝不能全身而退。但是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能保住常扬,不受那种对一个男人来说身心的双重摧残,尤其,他还是个孩子。
感觉身后的常扬微微一动,仍然伏在地上,也不知是否清醒。
“你凭什么跟我讲条件?”老何嘿嘿一笑,蹲下来,轻轻拍打着我的脸。
手电的强光旋即射在我脸上,在电筒有限的光圈之外,人影幢幢,粗重的鼻息可闻,仿佛黑暗中的野兽,将我和常扬困在中间。
“如果你们再碰常扬一下,明天,伍健的电话,我绝对不合作——哪怕你们整死我,也休想我跟伍健说话!”我盯着老何近在咫尺的脸,忍着厌恶感觉,一字一句地说,心里毫无把握。
但可悲的是,这已经是我目前仅有的法码。
“哈,如果你能让大伙儿开心,我可以考虑暂时不碰那小子。”老何冲吴二使了个眼色,自己直起身来,坐到一块似乎可以称为板凳的大木头上。
吴二则笑着转到我身后,拿住我反绑在背上的手腕,用力往上一提,双臂几乎拗断的剧痛令我差点晕厥,头上禁不住冒出冷汗——当他第一次来讨债,我已经见识过他的手上的劲力。
故意以这种折磨人的方式,吴二给我松了绑。
“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我深深吸了口气,默不作声地走到老何面前,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跪在他的两腿之间。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
羞愤、无奈、悲凉,众目睽睽之下,前所未有的强烈受辱感觉,让我浑身止不住颤抖,幸而光线太差,我还能勉强维持一点镇静,尽量用毫无感情的声音说:
“是不是需要我先给你服务?”
老何正要答话,脸上的淫笑却突然转为惊愕,形势刹那间变化!
我随即回头,只来得及看到一个大汉倒下,而地头蛇的脖子被常扬死死勒住,一把染血的刀子正架在他动脉位置上。
“谁敢动!我马上给他放血!”
常扬嘶哑的声音里透出狠意,他额角的血已流过半边脸庞,而在触目惊心的血痕间,凌厉如鬼的眼神竟然让我心里都打了个突。
12
“林涛,过来。”常扬沉声道。
我赶紧站起,不料这猛地一站,竟然头晕目眩,几乎站不住脚,眼前顿时模糊一片。
心知机不可失,我踉踉跄跄往常扬方向退去,耳边听到响动,似乎有人袭来。
就在这时,地头蛇一声惨叫。
“叫你的人把他俩绑上!”
“是……你们快绑……老何……吴二……啊!”
恢复视力之后,我才发现常扬已一刀扎在地头蛇肩膀上,手上只要略一用劲,地头蛇就吃痛不已,乖乖喝令手下,将蠢蠢欲动的老何与吴二绑了起来。
常扬使个眼色,让我先退出窝棚,然后挟持着人质,慢慢也退出门来,在地头蛇夹着呻吟的命令下,所有汉子都留在了窝棚里。
我扫了一眼四周的环境,这是一处较高的山顶,常扬曾经提过的斜坡在窝棚边上,但是夜里根本看不出坡下的地形,满山满眼黑压压的树影,令人无法判断身在何处。
眼看常扬架着地头蛇退到我身边,我心念一动:
“我们的手机,还有电筒,快,叫你的人丢出来!”
拿到东西之后,我一开机,覃刚的电话几乎是马上就冲了进来。
“你们怎么样了??在哪??”覃刚的语气焦急万分,他周围人声嘈杂。
“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我问地头蛇。
他一脸苦相摇了摇头,常扬也不出声,把刀柄一压,地头蛇就几乎弹了起来:
“哇……兄弟,我也不是本地人,从南宁跟着你们来的……落脚地是临时找的,地名……我不知道喂……”
我只好对覃刚说:
“我们不知道地点,现在和绑匪僵持住了……你们在哪?”
“我正带人到处找你们!!!跟你们坐同一辆车的有我同村的人,我知道你们下车的地方,所以点着火把在这周围一座座山找,你们还能撑多久?”
“如果你知道我们在哪下的下车,那么应该是那里往东走的第二座山,虽然来的时候绕了不少路,但实际距离不会太远。”常扬突然接口,语气肯定。
“这里山顶有座看林人的窝棚。”我补上一句。
“那行,我们马上过来!”
“要快!”常扬大吼一声。
我们守在离窝棚不远不近的地方,正挨着斜坡。我找了块石头,跌坐在上面,只觉一身冷汗,身体活像散了架,不禁突然想,如果有烟就好了,总能提提神。
常扬把地头蛇拖到石边,紧紧钳制住,任他威胁求饶,说破了嘴皮,实在烦了,就踢上一脚。
漫长而焦灼的等待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只担心时间一长,窝棚里的人豁出去了,不管人质死活冲出来,我们就完了。
“常扬……”
“林涛……”
我们几乎同时开口。
我疲惫地笑了笑:
“你先说。”
常扬想了想,突然用力劈在地头蛇后颈,那家伙低哼一声便昏了过去。
“我觉得不能继续僵持太久,时间一长,窝棚里必定有变,老何他们也不是吃素的。”
“对,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林涛,这次你听我的,还是从斜坡走,我们带走了电筒,黑灯瞎火的,范围越大,老何他们越难找到我们。而且我们有手机,只要不出这座山,一定能和覃刚联系上!”黑暗中看不清常扬的神色,但镇定自若的语气,加上声音略显嘶哑,我几乎有种错觉,这是另外一个人,强大而且可以信赖。
“相信我。”他就站在我身边,微微俯身向我,眼睛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好,”我仰起头,“我听你的。”
黑夜里山风吹得树影乱晃,鸣虫此起彼伏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