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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显着外伤,但是胸口有点儿烫到了,再加上冲击,呼吸道被火药呛到了,所以就晕了。休息两天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放心吧。”
我妈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温柔地对我说过话了。
我点点头,把旅行袋放在后排痤位上,自己坐到副驾驶位上,系好安全带。
我妈叹口气,启动了车子。
我们一路都没太说话。
一直以来我刻意不去放大单亲生活的不愉快,让自己瞒天过海地傻乐呵。然而,这种脆弱的家庭关系里隐藏着太多的亲疏远近,一点点考验就能试出真相。
我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我特别理解齐阿姨。她以前在做后妈的方面是—百分,完美得不是常人,像是永远没有情绪起伏一样;直到她推我之前的那一刻,我从她焦急又埋怨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个和我妈一样护犊子的 母亲。
对别人家的孩子再好也是有分寸的,关心自己的孩子才是无保留、没理智的。
这件事情让人无奈的地方也就在于,她没有错,我也没有错,可她伤了我的心,我伤了她儿子。
我们都心知肚明,总会有那么一件事,总会有那么一天。
我俩都小心翼翼地回避着,可它还是发生了。
临睡前,我接到我爸爸的电话,把我妈跟我说过的情况又说了一遍。
“爸爸都知道的,本来也不是你的责任。现在这边太乱了,你先跟你妈妈一块儿住一天,爸爸对不起你。”
我笑,知道他难做,也没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我妈在洗手间刷牙,听到电话了,走过来跟我含糊不清地说,她刚去医院的时候就帮我解释过了。
“小孩的妈妈看起来挺明事理的。何况孩子没什么大碍,她也没必要太小题大做,还是跟我客气地都说怪自己儿子淘气,不怪你。”
“他们会觉得我是打电话向你告状了吧,”我苦笑,“特意给自己开脱什么的。”
我妈眉头一挑,一扫之前的温柔,说:“我当然就是去给你开脱的,你又没撒谎!管她心里怎么想,反正我话都说到了,她也没什么好挑理儿的。等她儿子醒过来,一问不就立刻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行了行了你别多想了,这些本来就不该让你想。”
她顿了顿,忽然叹口气,又冒出一句:“也不知道你爸是怎么回事儿,算了,都是我们大人不好。”
她搂着我,拍拍我的后背说:“耿耿,爸爸妈妈委屈你了。”
本来我好好的。
她最后一句话,忽然让我哭成傻X了。
第四十四章 新学期
(No.243——No.247)
晚上,我很无耻地要求妈妈像小时候一样抱着我睡。
的确很无耻,因为我都比她高四厘米了,可我妈今天很惯着我,无奈地笑了一下就答应了。
我小时候特别麻烦,老生病,一生病就不好好睡觉,而且有怪癖,就是必须被抱在怀里悠来悠去才睡着着,一停就醒,一停就醒。
无数个夜晚,都是我妈妈这样抱着我睡的。
可我现在人高马大,她是没法儿像小时候那样抱我了。我只是象征性地窝在她怀里,抽抽搭搭地,哭一会儿笑一会儿。
她还是像以前一样左右地悠着我,一只手在我后背安抚地拍产丰,好像我依旧只有三岁,离了她就会死。
我爸妈在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正式办理了离婚手续。
讽刺的是,我早就记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了。可能是“离婚”这两个字自打我记事起他俩就在吵架的时候不停的提起,狼来了喊了太多次,早就主麻木了。
所以到底是因为我爷爷奶奶单位分房子的事儿,还是因为我爸又把一个什么指标让给了同事却被人家诓了的事儿?还是因为我被姑姑家的小姐姐欺负,还是因为我爸那边的哪个亲戚背后说我妈事业蒸蒸日上是因为跟银行里的谁谁不清不楚?
没有一件事是真的由他俩直接引起的。
最后离婚的却是他们。
我爸妈从来没有正面跟我谈过他们离婚的这件事,他们的回避也许是因为我总是一副用不着解释的傻缺样儿,我太不让人担心了,我长得就特别想得开……
也许,只是因为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
大人又怎么样。我比别的小孩更早明白自己的爸妈不是万能的,他们只是这个城市无数搞不明白自己人生的成年人中的两个而已。
他们分居期间我还没升入小学五年级,暑假就住在爷爷奶奶家,总有些嘴贱的亲戚用逗小孩儿的态度问我:“耿耿,这次你爸妈可能来真的了,要是离婚了,你要跟爸爸还是妈妈?”
从“你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到“你要跟爸爸还跟妈妈”。
我不明白为什么压根儿做不了主的事情,却总要我来选。
这种对话每次都以我局促脸红为结局,然而真正终结这些无聊亲戚的,是我妈。
有一天,又有傻X亲戚问我要跟爸爸还是跟妈妈。
我不说话,她就一撇嘴,说:“你啊,要是再这么呆,谁也不要你,你爷爷奶奶想要孙子,你还不表现得好点儿,要不然啊……”
正好被风进门的我妈妈听到了。
当然,这个亲戚有可能是故意的。
我眼睁睁地看着我妈从玄关大步走过来,一把推开那个老大妈就甩了人家一耳光。
“你再在我女儿面前碎嘴一个试试看?我女儿也是你能训的?说一句我扇一次!我自己家的事儿和得着你操心?她爷爷奶奶喜欢男的女的关你什么事儿?你自己一个蛋都下不出来就知道在这儿蹭饭打秋风,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他妈也有脸管别人家的事儿?!”
这段让我热血沸腾、难听至极的话我只听了一次,却一直都记得。
我爸妈都是文化人。文化人逼争了比长舌老娘们儿的战斗力不知道高多少倍。
我早就不记得她打的那个亲戚到底是个什么亲戚了,反正她后来反抗了几句,又被我妈打了,最后是爷爷奶奶跑出来拉架才结束的。
我妈把我带走了,后来我爸又做了什么我不得而知,反正最后的决定是我跟着我爸生活了,我什么都不用选了。
自始至终我没说过一句“你们别离婚好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事上我竟然如此早熟。的确,每次吵架都不是他俩的直接原因,可他俩是那么不同,这种不同是无法彼此宽容的,任何事都能拉大这种差距,宽到再也迈不过去。
我做数学题都能错那么多,他俩为什么不能犯错呢?我都明白。
我记得,我跟我爸妈分别说过一句话。
我说,我小学二年级的时候特别想嫁给我们班体育委员。后来三年级的时候,我觉得体委变丑了,性格也特别讨人厌,我就不想嫁给他了。
但是,如果我二年级真的嫁给他了,三年级的时候我是不是也算离婚了?
我爸妈居然都哭了,分别跟我说了同样的一句话:“耿耿,你是不是傻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怎么不是那么回事儿?就是这么回事儿。
心里再难受,我也理解。
虽然余淮说我单纯,可有些事情,我想我比他懂得多。
小林帆第二天就醒了。听说醒过来后就连吃了两个掉渣儿烧饼,直到大夫过来阻止他。
真是饿着了。
他自然对他妈妈和我爸都说了意外发生的原因,罪魁祸首就从我彻底变成了买到假鞭炮的我爸。
小林帆当天就出院了。我爸和他分别给我打了一通电话。小林帆撒娇道歉,说是他自己倒霉,让我担心了,问我能不能早点儿回家,他要和我一起打游戏。
我不知道这里是不是会有一点点齐阿姨的授意。
但我不愿意这样去想这个可爱的小男孩儿。
下午的时候,齐阿姨却亲自到了我妈楼下,说要请我出去吃点儿甜点,委屈我了,她要道歉。
我妈很诧异:“她倒是有心了,不过用不着吧?”
她依然不知道我和齐阿姨之间发生了什么。
“你想去吗?不想去也别勉强,每天都住在一起还赔什么罪啊,假模假式的。”她一边晾衣服一边心不在焉地说。
我想了想:“我……我还是去一趟吧,以后大家心里都舒坦。”
我们去了附近商业中心里面的必胜客,点完单之后,服务员转身一走,面对面坐着我和齐阿姨都陷入了沉默。
齐阿姨脸上还是淡淡的,只是多了几分愧意。
“耿耿,阿姨真的很抱歉。我当时真的疯了。我推你不是因为责怪你或者报复你。我真的是急得什么都顾不了了。”
“我理解。如果出事儿的是我,我妈也会这样,”我点点头,顿了顿,继续说,“我是说,会跟你一样着急,疯了一样往下部,但不一定会推人。”
齐阿姨抬眼看了看我,苦笑了一下,没有急于为自己辩解。
“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了。不过我自己都大脑空白了,什么都顾不得了,见谁挡在前面都会推开的,我真没想针对你一个孩子。耿耿,无论如何阿姨做得不对,委屈你了。”
我摇摇头。
“我刚刚没说完。我说我妈不一定会推人,但如果她知道是别人害得我被炸伤什么的,转头去捅人家一刀都有可能。当妈妈的嘛,我真的明白的,我妈比你还护犊子呢。”
刚说完,我就被自己逗笑了。
齐阿姨寡淡的表情终于有些松动,她感激地看看我,又垂下头,眼睛有些湿。
在齐阿姨听到我说林帆出事了之后那短短的、不到一秒钟的瞬间里,她到底想了什么,恐怕连她自己都未必真的清楚。
揪着不放也没什么意义。
我不知道她过往的生活里经历过什么。她也不会跟我说起。
无论如何,她都将会是我爸爸未来人生的另一半,在我长大离开之后,真正陪伴他的是她,不是我。我和齐阿姨对彼此本来就没有更多的要求,这样挺好的,一切又回到原来的样子了。
有些界限划得更清楚了。真的挺好的。
我妈拒绝了我爸把我接回去的要求。我一个字也没透露,也表现得很正常,可做母亲的直觉还是告诉她有什么事情不大对劲儿。
“过完正月十五再让她回去吧。我到十五都休假,正好让她陪陪我。”我妈在电话里说。
于是剩下的大半个月我都跟我妈生活在一起,直到开学。
我回我爸家那天,齐阿姨做了一大桌菜。我们聊天的时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一切又回到了正轨。
内心里的耿耿有些不一样了,我感觉得到,却不知道是哪里变了。
也许离长大成人又接近了那么一点点吧。
我从来没有那么期盼过开学。
新学期的第一天,我起了个大早,带着新东方的笔记和充好电的录音笔,背着一书包家当,开开心心地奔出家门。
二月底的春风依旧像刀子一样割脸,可白天一天比一天长,昭示着春天不可阻挡的步伐。我在青色的暗淡晨光中走出小区,踏上了上学的路。
背上的书包很沉,可我还是在空无一人的小路上奔跑起来,张开双臂,迎着凛冽的春风。
书包在我屁股上一下一下重重地拍着,不知道谁想阻止我一大早就发疯,还是为了催促我,跑得快点儿,再快点儿。
重新看到振华赭色的大楼,我竟然真的有些想念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