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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她太清楚了,但凡去了,就别想轻易囫囵着回来。
程东说:“要是真不放心,就陪着我一起过去呗。”
夏孟秋呸他一声。
程东笑了笑,忽然问:“我觉得你跟你爸爸之间,好似变了许多哦,发生什么事了?”
他还记得以前来夏家的时候,他们父女两个相处挺融洽的,但今日,他敏感地发现,尽管夏孟秋和夏哲言之间还是和和气气的,但气氛很微妙,像是绷着一根弦,一不小心,就有绷断的可能,以至于两人之间,连说话句,都是小心翼翼的。
这绝对不是正常父女的相处模式。
更何况,夏孟秋以前可是很崇拜和尊敬她爸爸的,那会还老说她以后嫁人就要嫁她爸爸那样的,不管自己妈妈经历了什么,即使她妈妈很早被切了子宫,没什么性生活了,他都会不离不弃。
再仔细想一想,她这半年来,提过她妈妈,提过她同事,提过她家里其他的亲朋故旧,但就是,没提过她爸爸。
对于夏孟秋来说,对最亲近人的避而不谈,本身就有问题,就代表她内心里,正在做着无言的反抗,或者,厌弃和疏远。
夏孟秋没想到程东会心细到这种程度,她还以为他整颗心都用在讨好她爸爸身上去了呢。被他发现了,她没觉得难堪,反而有些感伤和无奈,顿了顿,才说:“我妈走的时候,我跟我爸大吵了一架。”
“啊,为什么?”程东想象不出夏孟秋跟人大吵大闹的样子。
夏孟秋却答非所问:“你觉得,一个男人,最不可原谅的地方在哪里?”
程东心里浮上不好的预感。
果然,夏孟秋哼了一声,给出了她心里的答案:“我觉得,是不洁。”
这个答案预期地令程东很不舒服,他沉默了一会,才闷闷地说:“那也不奇怪吧?你不是说,你妈妈那方面,嗯,不是很那什么么?男人都是有**的。”
而且没有正常的疏导,会很可怕,他在心里默默地补充。
夏孟秋摇摇头:“不是那以后,是要更早以前,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呢。”说着又冷冷地笑了笑,“说起来,也没我什么事,我妈都早就原谅他了,不然这些年,也不会让我觉得,他们的婚姻生活十分的和谐美满。”
甚至还一度让她以自己父母的婚姻作为今后的幸福模版。可其实真相是什么呢?夏哲言在自己老婆十月怀胎的时候出轨,使得妻子因为早产大出血,而不得不做了子宫切除手术,这么些年里,婚姻里最重要的性生活,她失去了。
或者也有,却对她而言,是有胜于无。
所以那个男人所有对她的好,都不过是在赎自己过往的罪罢了。
父母的幸福是假象,得知真相的时候还是夏母重病垂危的关键时候,夏孟秋会崩溃,实在是情理之中。
要知道,她和自己妈妈的感情一直很好,好得那么些年,就像是姐妹似的,所有到过她家的同学,都说羡慕她有个好妈妈。
夏孟秋对此做了个总结:“我是不是特像个拧巴?他再怎么样又如何?又不是我男人,哪怕他有再多的情债,他还是我爸。”
程东听得只能在心里叹息了一声,他自己这时候也是五味杂陈的,有些后悔挑起这个话题,因而一时之间,完全失去了平素固有的伶牙俐齿。
不过他的沉默让夏孟秋自动地解读为替自己感到难过,所以她颓丧了一会很快就振作精神起来,转而问:“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那天金海湾那件事,你利用完了我就打算那么让它过了?”
6殊途
程东心里道,呀,终于来了。
脸上却是笑嘻嘻的:“什么利用你啊,事前我可是问过你的,请你帮我个小忙。你说暖床不行,违法乱纪的事也不行,我也不过是顺势而为,也算不上利用你吧?而且人家要误会,”摊开手,他叹息一声,“我也没办法。”
夏孟秋咬牙:“你敢说那杯饮料不是你故意泼上去的?”
程东笑,不说话就代表了默认。
夏孟秋觉得自己简直无法理解他:“不喜欢人家不去撩她不就好了,干什么那样伤人家?”
程东这回哼了一声,说:“谁让她自以为自己魅力无限,都有男人了,还到处去勾三搭四的?我这才是在惩恶扬善呢。算起来,她要是能迷途知返,我还算得上是舍生取义,普渡众生了。”
夏孟秋被他古灵精怪的理论气得笑了,心里却有些酸酸的,以前程东哪会管人家这么些伦理道德上的事啊,他不去挖人家墙角就算好了!或许是他爸爸的事让他对这类女人特别反感了吧。而且,程东以前就算有钱,也没这么穷奢极欲到讲究吃穿住用的地步,如今看他那架式,倒像是把每一天都当作是世界末日似的。
这样想一想,许多尖刻的话就说不出口,只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就你理由多,小心人家泼你硫酸。”
程东笑:“嘿嘿,就知道你担心我。放心,君子不坐垂堂,这点我还是知道的,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招,我清楚得很。”
夏孟秋张张嘴,想说我才没担心你,可看他那么得意的样,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如果这样他能过得开心一些,那么,就这样吧。
程东在夏家吃饱了饭,又和夏孟秋说了一路,最后挥手告辞的时候,还有些依依不舍的。
他坐在车上引诱她:“一起去呗,去去就走,保证不让你喝一口酒。”
夏孟秋非常坚决地摇头,想起一事,又说:“你跟汪浩说,让他赶紧把那些办卡的文件给我快递过来,我这个月任务还在他那呢。”
程东笑:“你有求于人还不去见人家?小心人不帮你忙。”
“嘿,他没那么小气。”夏孟秋笑了笑,关系当然要巩固的,只不过不是这么多人一起,这一年里因为她自己的原因,汪浩原本答应给她的好些存款都放了空,“再说我见不见他有什么关系,有别的美女作陪就好了,我不去更好,省得你们太拘束。”
如果说程东是头色狼,那汪浩就是个色胚,尤其参加工作,和妙妙分手以后,更是把他养得浑素不忌,上钱柜唱歌还要**作陪,去酒吧喝酒,就更是,唉,夏孟秋都懒得说他。
挥挥手,她不耐烦地顾自走了,程东看了她的背影好一会,这才轻笑一声,慢慢发动了车子。
他是心满意足地过去,汪浩却早已等得特别不耐烦了,看到他,扬手就是一拳,说:“靠,回来居然还不是第一个来找我,当不当我是哥们呀。”
汪浩这些年历练出来了,礼节性的热情也让他发挥得十足十的真诚。程东自然也不赖,笑嘻嘻地说:“那不是体谅你们忙么?再说我也是临时决定的,上飞机前一刻我还没打定主意呢。等哪天我衣锦还乡了,一定大张旗鼓地通知所有人,到时你们可得十里繁锦迎我归啊。”
然后又一一跟其他人拥抱,喝酒,聊天,说以往,谈将来,这场聚会声势浩大,六个男人加作陪的六个小姐,喝掉了十二打啤酒,还有两瓶红酒,一瓶洋酒,最后,总算落幕。
程东尽管已有提防,但就像是夏孟秋说的那样,跟汪浩那样的人一起应酬,就算你做足了准备,最后总还是要出些意外的,所以,他还是喝醉了。
醒过来的时候身边还躺着一个美人,想来应该是夜总会里带出来的小姐,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把这人带出场了,甚至办没办事他都完全没有印象。
那姑娘见他醒了,像篷缠人的海草似的伸长了臂膀缠过来,白花花的膀子上,还残留着昨夜里的酒的浓香。程东才醒,又是宿醉,精神不是很好,脾气也不好,动也不动只说了一个字:“滚!”
美人儿有些被吓着了,眨巴眨巴着还画着眼线戴着假睫毛的大眼睛,很是不知所措,不知道是继续缠上去,还是听话地退下来。
缠上去不太敢,退下来又不甘心,看他住的地方就知道,这是个很有钱的小凯子,更难得的是还年轻英俊,有钱有貌还有型,这样的极品,一生难得遇到一个。
可惜程东没给她太多纠结的时间,翻身下床,然后一掀床单,一抖,白花花的一团肉尖叫着滚了出来。程东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思都没有,他走过去自上而下地逼视着她,问:“昨夜我上没上你?”
那女孩子这回是真吓着了,哆嗦着声音说:“没有。”
“那我的衣服是怎么一回事?”
“你……你……你喝醉了,吐了我们两个一身,我就……就……给你把它都脱了。”
程东闻言吁出一口气,面色缓了几分,继续逼问:“是谁让你进来的?”他可不记得自己有要带她出场的意思。
“是汪先生。”
果不其然,程东苦笑,年轻时候的荒唐,看来不光是夏孟秋记得,其他人更是印象深刻,难道他的种马形象就有这么深入人心么?程东郁闷得不行,自钱包里掏出一叠钱,甩到那姑娘身上,干脆利落地说:“穿上衣服,把你的东西清理干净,滚吧。”
我是二更的分隔线…
因为这件事,程东原本愉快的心情去了一半,等酒醒得差不多了,才开车去郊县的女子监狱探望他妈妈和姐姐。她们两个在一起宣判,最后只花了些钱就被关进了一起,因此说起来,也算是惨中不是最惨。
她们两个还和以前一样,姐姐程前颓废,妈妈黄梅芬唠叨,不过不知是眼泪流多了,还是监狱里确实毁身体,黄梅芬的眼睛已经糊得都快看不见了,内囊炎非常的严重。今年年初的时候还检查出有肺气肿,以及脑血栓,所以保外就医实在是势在必行。
看完这两个最亲的亲人,程东的心情更是一路宕到谷底,有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背负着这些家人,他到底还能够走多远,尤其是,当他面对的东西,还是仅仅只有钱,所不能办到的与解决的时候。
这时候他就会非常的明白夏孟秋当初夏母病重时的感受,那种无力到深处的无奈和绝望。然后,他就会庆幸自己联系得她及时,那会正好是她妈妈过身,她的情绪非常的颠倒混乱,很是需要人安慰的时候,同时他又迫切地希望,当他反过来需要她的时候,她能始终跟他站在一起。他不需要她承担很多,他只是需要有那么一个人,能够温暖地,拉着他的手,让他不至于游离得太远,迷失得太久。
以他对她的了解,一旦选择,她也会不离不弃,虽然她非常心痛夏哲言对婚姻的背叛,表现得对他相当冷漠,但其实,夏孟秋还是热爱着夏哲言的,并且在骨子里,还是欣赏并承继了始终如一的行事风格。
一想到这些,程东对未来的生活就又充满了期盼与梦想,他甚至想不顾一切冲动地打电话给夏孟秋说:“等我啊,等我回来娶你,然后我们一起开创新的生活。”多俗气的话,多俗气的表白,但却是他此时心情唯一的完美表达。
新的生活,多美妙啊,有他的家,他的女人,她的微笑,他的安宁。
还会有他们血脉的延续。
他多年放荡的生活,他多年不堪的辛苦,还有他隐秘的疼痛,都会在这些面前,一一得到抚慰跟终结。
好在,他还没有冲动到忘记一切的地步,夏孟秋接通电话以后,程东已经迅速地想到了另一番说词,他跟夏孟秋说:“明天我就要走了,今天晚上咱好好出去吃一顿吧,就我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