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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千鸢会上,黄衣少女潜入吴府,迷晕吴家小姐,假扮成她的模样,蒙上面纱混入琼华苑,以吴家小姐的身份接近我,与苑外同伴里应外合,趁大家观赏纸鸢之际,猝起发难,将我劫走。奔逃之际,被追兵截杀数人,连他们的少主也身受箭伤。
原本箭伤并不在要害,却引发旧疾,咳血不已,只得服下丹药,强压住血脉。
那药性猛烈,当即令人昏迷不醒,众人便将我与他一起藏匿在棺材中,伪装做扶灵还乡的农人,捡荒郊小路,沿途躲开追兵,向北奔逃。
贺兰氏,这个部族几乎已经快要被人遗忘。
昔年在北境朔远一带,贺兰氏从一个小小的游牧氏族逐渐壮大,划疆自立,建立贺兰国。
百余年前,贺兰国曾经是我朝属国,按岁纳贡,与中原互通商旅文化,世代和睦。
很多贺兰族人与中原通婚,渐渐受中原风物礼教同化,语言礼仪都与中原无异。
后来,时逢七年之乱,北边突厥趁机进犯,贺兰国为求自保,归附了突厥,与我朝断交。
突厥人占据北疆多年,直至被萧綦大破于朔河,历时三年,终于败退大漠。
当时贺兰国追随突厥与我朝为敌,截断我军必经之路,烧毁粮草,逼得当时的宁朔大将军萧綦勃然大怒,挥军围困了贺兰城,逼令贺兰王自尽,全城出降。
萧綦留下一支卫队驻守贺兰,大军继续向北追击突厥。
未料,城中贺兰氏王族不甘受降,趁大军开拔之后,再次发动叛乱,杀死驻城守将,与突厥两面夹攻,合击萧綦大军。
那一战,我军损失惨重,血战两天两夜,终于击退强敌。突厥军也被歼灭近万,退缩络丹谷不出。贺兰国世子上表请降,萧綦不允,尽歼贺兰族全军,破城而入,将贺兰王族三百余人全部处死,贺兰世子全家枭首于市。
12、求死窗纸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几欲吹破,外面风声越发呼啸锐急。
算日子已经过了七天,这里不知道是什么地界,四月天里还常常刮风,最近两天更是风急雨骤。忽听窗棂喀喇一声,似乎松动了,我忙探手去拉,不料袖口却被斜伸的木条挂住,一时勾在那里。
这边天气转凉,地窖又阴冷,他们给我换上了这身宽大厚实的粗布衣服,我却很穿不惯,这衣料实在厚重,行动之间总觉得笨拙,不复以往轻盈,时常觉得四肢沉重,头晕目眩,原来“弱不胜衣”一说还真有其事。
我叹口气,费劲拉扯被勾住的地方。
“不要硬扯”,忽听见他的声音,未及回头,一双手臂从背后越过我的肩膀,去解袖口的勾连。我一怔,耳后酥痒,男子温热的气息骤然袭来,这才发觉我整个人都被他环在怀中。
“这点小事都不会,果然是金枝玉叶。”他照例不放过任何嘲讽我的机会。
两个人靠得如此之近,我心中一紧,本能地推开他,抬手却触到他仅着贴身单衣的胸膛。
我面红耳赤的样子,引得他纵声大笑。
“少主……有事吗?”门帘掀动,那少女探身询问,被他的笑声惊动,有些惊疑关切。
我趁机转身退到两步外,却听他一声怒喝,“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那少女怔住,呆在门边,神色惶然。
他大怒,抓过药碗,劈手向门边掷去,“滚!”
少女眼中泪水顿时涌出,掉头奔了出去。
我侧过身,无动于衷地坐回椅中,低头整理衣袖。
这些天,他的病很快好转,虽然箭伤还未全愈,但精神元气已经恢复得差不多,谈笑行动颇为自如,不需要我侍侯汤药了。可是他们每天仍然照样把我带来陪他。
这位贺兰公子性情古怪之极,病中憔悴时还有些令人恻然,一旦精神好转,便越发乖戾莫测,喜怒不定。有时一整天少言寡语,对我和其他人视若无睹,有时又暴躁不安,动辄呵斥于人。
我一直冷淡相待,通常一语不发,在旁边静默独坐。
每当这种时候,他又见不得我冷淡,要么出言讥讽,要么行为癫狂,非要激怒我,或是引得我狼狈难堪才罢休。
果然,赶走那少女后,他负手在房中来回踱了几步,见我毫无反应,更是越发烦躁。
我有些冷,头也隐隐作疼,便起身向门边走去。
蓦的,臂上一疼,被他用力拽了回来。
“我还没叫你走。”他冷冷开口。
“你刚刚砸碎了第六只药碗,等会儿药煎好了,我得先叫人找只碗来。”我淡淡看他一眼。
他盯着我看了半晌,手上一紧,将我带入怀中,拦腰搂住。
“放手!”我用力挣脱,越发被他箍得喘不过气来。
“你服侍萧綦,也是这般温存仔细么?”
我呆住,一口气哽在胸口,全身血液都似凝住了。
——萧綦,这个名字重重撞击在胸口,一时间悲酸辛辣,千般委屈,万种无奈,陡然涌上心头。从晴天霹雳的赐婚,不辞而别的洞房,到被人劫持,身受欺辱,一切莫名厄运,都拜这个名义上是我夫君的人所赐。可笑可叹,我却连他是什么模样都不知道,更不知他此时又在何处。我被劫走已经十天了,父母远在京城,鞭长莫及,而他身为大将军,镇守北境,却连自己的妻子也保护不了。我一天天等待追兵赶来,却至今不见半个人影。
之前种种嘲讽凌辱,我都隐忍不发,可是,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生生命中我的要害。
脸颊一片温湿,蜿蜒淌下领口,这才恍然惊觉,我已泪流满面。
“你哭了……”他抬起我的脸,慌忙用手擦拭我的泪水。
轻柔而笨拙的手,手指的温暖,茫然无措的神情,俨然是个闯下大祸,还浑然无觉,反倒被别人吓坏了的孩子……依稀就是幼时的哥哥和子澹。
再也无法强撑坚强,多日来的疲惫、惊惧、委屈、辛酸如决堤的洪水,汹涌将我卷入悲伤的漩涡。眼前渐渐昏暗,我听到低抑的哽咽,从很深很远的地方传来,仿佛是自己的声音……
张嘴,喝了它,乖……
是谁的声音在我耳畔温柔低语,为什么身子这样热,整个人像漂浮在空中,却又半分都动弹不了。我竭力张开眼睛,尚未看清,眼前一片黑影压了下来,唇上陡然一热,被什么温软的东西覆住,一股辛辣苦涩直涌进口中。
刹那间,我猛然回过神来,奋力挣扎,唇间却被一股力量强行闯入。
我不加思索,狠狠咬下去,听得一声痛哼,齿间顿时漫开腥涩的味道,压在唇上的力道当即消失。一抬头,却被重重一记耳光掴到,眼前昏花,脸上火辣辣的剧痛。
终于看清楚此刻的景况,当即令我恨不得再次昏厥过去——
我被贺兰公子抱在怀中,衣衫尽去,只剩贴身裙裳,与他肌肤相贴,他方才用嘴含了药,正要喂到我口中,却被我用力咬伤。
他抬手擦去唇角猩红血迹,盛怒瞪视我,那一记耳光,也是拜他所赠。
“好个贞烈女子”,他冷冷俯视我,唇边笑意令人不寒而栗,“我倒要看看,你这豫章王妃是如何三贞九烈!”
不待我开口,颈间骤然一紧,一道裂帛之声,衣襟竟被重重撕开!
我浑身战抖,“我是萧綦的妻子,你若真是血性男儿,就堂堂正正跟他在沙场决战!凌辱一个弱质女流,贺兰氏先人有知,也会以你为耻。”
他的手在我胸前顿住,那张俊秀面容此刻有如附魔在身,眼底被怒焰欲望熏得赤红。
“先人有知……”他冷笑,“我一出生就被王族遗弃,贺兰氏二十年前便以我为耻,再多今日一次,又有何妨!”
他重重扯下我胸前亵衣,双手沿着我赤裸肌肤滑下。
我骇然惊叫,惶乱中拼力挣扎,却被他牢牢困住,愈是挣扎愈被他控制得紧,身上最后蔽体的衣衫也被扯去。
挣扎之下,鬟髻散乱,钗环零落,陡然间,一支发钗被我反手抓到,羞愤绝望中,我不假思索,握紧发钗,咬牙向他咽喉刺去。
钗尖堪堪划破皮肉,再也刺不下去——我的手腕被他牢牢捏住,剧痛之下,发钗脱手坠落。
“你想杀我?”他俯身逼视,目光阴冷如霜。
我凄然一笑。
他目中杀机陡然大盛,捏住我右腕的手狠狠收紧,碎骨折筋般的痛,令我全身迸出冷汗。
“既然这么恨我,为什么还要照料我?那些温存关切,都是假的?”他的声音黯哑下去,眼中杀机消散,代之的,是无尽悲凉绝望。
“那是你自做多情,我后悔没有早一些杀你。”我迎上他的目光。
既然清白求生不得,能够慷慨求死也好,王氏女儿从来不是贪生之辈。
他的瞳孔慢慢收缩,眼底一片冰凉,也许是我眼花了,竟然看见他眼中隐然有泪光。
“我叫贺兰箴,来世,记住我的名字。”
我闭上眼睛,心底一片冰凉。
他的手攀上我颈项,轻轻摩娑,久久流连。
心中一片空濛,没有半分恐惧,原来死亡来临之时,是如此平静。
13、险行颈上的伤好了些,牵动时依然痛楚。
一连两天两夜,我被锁进地窖,再没出去过,除了送饭的人,也没有谁来叨扰。
死过一次的滋味,让我再也不想尝试第二次。
那日,颈项被他扼在手中,渐渐收紧。窒息、痛楚、黑暗……意识渐渐模糊,最深的黑暗中有一点模糊光晕越来越近,我以为那就是幽冥之地召唤灵魂的灯火。
喉间陡然一松,干冷的空气刹那间涌入胸臆,我本能地大口吸进空气,却胸口剧痛,猛烈呛咳起来,眼泪辛辣地涌出,脑中蒙然一片空白。
等我醒来,已经身在地窖,颈项间痛到不能动弹。
他没有杀我,是不忍,还是另有所谋?
恍惚间,眼前总是掠过那一刻他苍白绝望的面容,当时,真的是眼花吗,他眼底隐隐的泪光,我分明是看见了……贺兰箴,他要我记住的名字,反复徘徊在心头,挥之不去。
他说,自出生就被王族遗弃——这句话,我思索了许久。身为贺兰王族之后,一心为贺兰氏复仇原是情理之中,可为什么提及贺兰王族,他神情扭曲,全无敬重之色;如果不是王族后裔,又为什么如此仇深似海,对萧綦恨之入骨?
他们的仇人是萧綦,却大费周章把我劫来,又一路小心藏匿,带着这么个大活人千辛万苦来到此处,必然还有更大的图谋。
莫非想以我为诱饵,要挟萧綦?思及此,不由苦笑,如果是这样,他们恐怕要失望了。
我一直仔细留意地面的动静。
地窖并不太深,时时也能听到上面行走出入的声响。这几天,他们出入的次数似乎多了些,频频有人声足声,连夜里也不停歇。
贺兰箴的伤病应该已经好了,他们看来又要有所行动。
夜里,纷乱的声响将我惊醒。
地窖的门打开,那个少女悄无声地进来,将手中的衣物抛到我身上。
“把衣服换了!”她的目光狠狠盯在我脸上,像要剜出两个洞才罢休。
那日与贺兰箴挣扎纠缠时,我贴身的衣服已经残破不堪,外面只裹了一件罩袍,勉强蔽体。
我捡起她抛来的衣服,却是一套花花绿绿的胡人女子衣衫。
见那少女丝毫没有回避之意,我只好苦笑一下,转过身去宽衣解带。
不用回头,也感觉得到身后怨毒如火的目光。
如果没有猜错,这个女孩子,应该是喜欢贺兰箴的。
穿戴整齐之后,那少女亲自动手,将我一头长发梳成两条辫子,垂下肩头,又披上一条艳丽的头巾,遮去大半张脸。
“张嘴!”
我一怔,一颗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