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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君侧(帝王攻,古文,宫廷,将军受,虐)作者:鱼巫巫-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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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攀上了它。

  「再高点,啊——」银铃一样的笑声,无邪:「再高点……」

  卧房的轩窗半掩,夕阳在优雅深刻的五官上,中和出奇异而淡漠的神采。站在房中的人半边身子融入黑暗,眼里晃动着难以察觉的棱光。

  他看着那秋千上娇柔纤巧的女子,曲着双腿将足尖点起。轻盈用力,又在高高的空中舒展开来。

  「夫人,别太高了,小心呀——」

  小小的梨涡深得不能再深,把不曾停歇的笑声抛注。绝美的脸庞像要随时被这温暖的橙色光芒所抹去。

  房中的人发出一丝喟叹,修长的手指舒展握拢,像是要抓住那只正在翩跹的蝴蝶。翅膀,是了镀金的啊,多美。

  笑声落了一地,容颜在风里,羞了满园的蔷薇。

  春日固美,只是野猫易叫人易困。于是魏远争在这动情的嘶吼中,沉沉地在大理寺后堂的软榻上,私会了周公去。

  「大人正在午休。」

  门口一阵吵嚷。魏远争不情愿地翻了个身,嗜睡。

  「曲太医,小的都说了,大人在午休。您再等等……」

  里间的人,睡颜舒展,嘴角一抹满足的笑容。抬手伸了个懒腰:「谁在外头,这么吵?」

  侍从听到动静,忙跑进屋里来:「禀大人,是太医院的曲御医求见。小的怕扰着大人午休,就……」

  「等等,就说我马上出去。」魏远争挥了挥手,让他去传话。自己起身抹了把脸,顺带借着铜镜整了整衣冠。

  魏远争原本只想逗他,待准备了妥当出来,却被曲休的冷面孔着实骇了一跳。

  要说他平素冷颜,骨子里却还是温驯,回话不多,但还有礼有节。今日却反了常态,看自己过来,起身相迎,眼睛里却冻得能生剐了自己。

  「曲太医匆忙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曲休回他,言语间失了温度:「方才太医院下了灵均公主随行的医单,再看花名册上,独独少了曲休的名字。问了院使大人,只道这名字却是魏大人建议划的。于是,特来求解。」

  「嗯?」魏远争示意他坐下,自己也寻了圈椅:「我这么做,可是为了曲太医着想。」戏谑的语气里,随即恢复了镇定。没想到,这样的小事,他却如此在乎。

  第四十章:人生无解是相思

  曲休抬头,眼神中分明还有一丝羞恼:「魏大人,此话怎讲?」

  「敢问曲太医先前在这名单上,可是德妃举荐?」

  眼神闪烁:「正是。」不及反驳,魏远争便开口说道:「那就是了。曲太医刚摆脱了这案子,还是不要与德妃多做牵连的为好……」

  「话是如此。可……」曲休自知理亏,支吾下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反驳。

  「可什么?」好看的眼睛里复又含起笑意。

  「魏大人可否……帮我,将名额要回……再七个月,就要启程了……」他这样断断续续的说着,配上清的发亮的眼眸,倒像个无处去讨糖吃的孩子。

  魏远争叹了口气:「去那地方有什么好的。去了,说不准就是一辈子……」

  曲休对着他就是深深一拜:「请魏大人帮忙……」

  魏远争只是上前搀扶,未等他说完,就出口婉拒:「曲太医若是没有合适的理由,这礼,恕我不能接受。」

  手上的分量一重,曲休抬起头看他,一脸惊骇夹杂着失望,许久才吐露几字:「对魏大人来说,什么是合适的理由?」

  魏远争引着他坐下,檀唇微启,冲他认真地比了个口型:「江,南。」

  面前的身子一僵,抬望眼,满满的遗憾。魏远争原是要吓他的,没曾想却被这一眼先弄了个莫名。

  那遗憾的神情,本不该由这话题激出。在魏远争的设想里,曲休该是恼怒的,无措的,甚至是仇恨的,而不该是,这样的遗憾与抱歉。

  「看来,曲休只好另请人帮忙了。」

  「曲太医何必多劳,除非陛下钦点,不然院使大人不会驳了在下好意。」

  「你!」

  如果魏远争没看错,曲休临走时的那一眼,竟,含着杀气……

  堪堪回暖的春日,连空气中都凝结着窒人的潮气。

  民间如此,朝堂上亦是如此。蜀地天灾,各省缴纳的赋税也连连缩减。就连晏长治,也会时而皱眉,在眉宇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朝野上下,弥漫了紧迫的气息。

  在这情况中,最忙的当属户部。只是魏远争也不清闲,国库空虚,须追根溯源,结果倒霉了一批行事张扬的贪官污吏。

  正是焦头烂额之际,曲休却来找他。

  自打那次之后,曲休便再没来过大理寺。此次造访,想必是多日周转不成,只好又来问他。

  魏远争忙着手头公务,听是他来,不自觉露出欣喜。难不成,是他终于肯原谅了自己,认了自己?百忙中匆匆奔出屋外,见那人立在风口,身上清减不少,没了厚衣夹袄,甚是爽利。只是稍单薄了些,看着那隐隐发紫的嘴唇,魏远争想。

  「曲太医。」他上前叫他:「干什么站在外面,进去说吧。」

  「魏大人。」曲休犹豫着拉了拉他的衣袂,声音有些沙哑。「就在这儿说吧……」

  「怎么了?又病了?」看他这样,魏远争心里也难过,差点就要心软下来。以后,但有一切罪过,都由我来担待吧,他如是想着。对于情感,魏远争确实执拗得如同初生的幼崽,跌疼了自己,抓坏了别人,每每都要后知后觉,钻了牛角尖。

  曲休扬起清瘦的脸庞,下颌略尖的弧线,一双眸子在阴沉的风中近乎通透。眸中饱含的期许,在那一刻清澈得刺眼:「魏大人,曲休再问一遍。您帮我吗?帮我,好吗?」他避开方才的问题,直直地与魏远争对峙,语气里的谦卑却仿佛要低入尘土。

  魏远争犹豫了,片刻又为这态度感到欣慰。他是在求自己了,对吗……尽管心里怎样都提不起欢乐,还是要执着地拒绝了他:「我说过,只要有合适的理由,我就……唔……」

  风是不是迷了眼睛,周遭的花与柳都变得混沌。

  那人倾过身子,手臂揽在他的肩上,有些硌人。他的气息,竟然是灼热的,喷薄在自己的脸上,心刹那间就悸乱如麻。

  「唔……嗯……」

  是迷了眼,还是做梦。嘴唇被永远的冰凉覆盖,记忆里那儿也是微凉的,亲吻时会有紧张的颤动。他的舌头像是怕冷,快速地,探入自己口中。「嗯啊……」,左右寻求着柔软,无止境地索取他的温度。

  每一次交缠就像要卷走最后残留的空气,稀薄得,几欲窒息。

  不敢睁眼,不敢吻回。怕那是梦吧……手在身侧僵直,只有睫毛偶尔的扑动。

  他呢,是否也如自己一样?热情的追逐,情。欲也仿佛被挑起……

  正是那一瞬间在酣畅中,不同于齿间人的凉薄,而是彻底的,外物的冰冷,滑入他的咽喉,一切伊始悄无声息。

  仿佛是要给自己最后的道别,紧紧地,在自己骤然退缩的舌上,扫过战栗……

  「咳,咳咳……你?咳——」

  那药丸如鲠在喉,却终是消融了。

  肩上的手臂早已经移开,魏远争不解地看他,他要知道答案,可眼神里却在不安。

  「魏大人,您刚吞下的是梦萦,一种终身无解的毒。」

  呵,终身无解。

  这无情的宣判何止比死亡的躯体冰冷百倍。

  这世上,不是只有情丝难解,怎的还有终身无解的物什?

  「曲太医若是真要杀我,便不会告诉我这毒终身无解。是要威胁我帮你拿回名额,对吗?」不亚于御书房里的拒绝,心也仿佛那尊泥偶,再一次支离瓦解。愈是心痛,愈是冷静,亲口说出那个答案,比等待要来得痛快。

  曲休显然是被他的镇定所惊怔,许久才重重地点下头去。脖颈忽然被一只大手用力地卡紧,「呃——」,感觉那只手一点点收拢,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事实上,除了刚才那一小声惊呼,曲休连手臂都未曾抬起。

  魏远争看着那原本苍白的面孔涨得红紫,嘴用力张着,却只是静默地如同他双眼中的死水,没有呼救,没有感慨。晦暗中仿佛他才是那个主导者,而自己,是注定要在他面前颓败。

  就连放开后的喘息,他也能强忍下痛苦,在短暂的折腰后迅速地回望自己。

  张了张嘴,喉咙口一时只能发出「咝咝哈哈」的音节。曲休蹲下身去,拾起树枝在地上划写,尖锐的截面将端正的欧楷印在黄土上——

  「十五,我等你来。」

  魏远争一瞬间只想开怀大笑。好笑,好笑。若是没有那毒药,这一切是多少日梦寐以求的。可惜面前的他只有两条退路,放弃曲休,或者死,真正被掐着喉咙的那人,是自己才对吧。

  树枝又落了下去,不一时多了句补充:「不用费心找解药。无解。」曲休抬头看他一眼,见他正望着地上的字出神,心中腾起五味,写字的手都在颤抖:「帮我,每月十五,我会给你解药镇痛……」

  才要划下的一横被靴子狠狠扫去,「咳咳……」猛然扬起的尘土冲入曲休的口鼻。那人正疯狂地,近乎肆虐地踢着那些字,地上顷刻落满了深深浅浅的坑洼。

  「走!」那一个「滚」字,终究被魏远争自己强抑了下去。

  曲休兀自张大的嘴巴难受地一张一合,「你,呃……你……」破碎的音节拼凑不出完整的话语。在那愤怒离去的背影下,曲休恍惚地跌倒,手指在尘土间徘徊:「你……」

  梦萦无解,魏远争也根本不会想要去破解。

  依旧烦于公务,四处奔走,好像那只是一场无关痛痒的对白,谁都不会留意。

  「过几日就是清明了,那天起早去墓园祭扫吧。」被蔚念一说,魏远争才记起来,寒食一过,就是清明了。

  清明啊,魏远争叹了口气。这时节,本是梨花烟雨,春草青青,奈何遥想故人,便先伤了神。几日寒食,也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捱到清明假,心里已积了沉甸甸的阴霾。

  上午祭过两家先祖,魏远争依旧让蔚念先回府去。蔚念临走望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终是没说什么。

  山脚的宅子里供着上百的牌位,平素里无人看管,也无人敢走进去。等到了清明,那儿愈发显得湿冷诡异,魏远争栓了马推门,「吱呀——」,木门吸了潮气,打开时沉闷的一声。

  这宅子本是魏远争买来祭奠扬州故人的,上月他来过,为的撤了江南的牌位。因而今日一进门,放眼密密麻麻的黑漆白字,唯中间缺了一个空位。

  尽管一早的跪拜,双膝已是疲惫不堪,可他还是直接在坚硬的地面上,冲前方结结实实磕了下去。不同于几年来的自责与心痛,此时魏远争一到这儿,连日来的沉闷心情像是找到了一处发泄。

  第四十一章:复来归,长相守?

  「曹兄我带了酒。」魏远争启开酒坛,就近寻了个盅子。沁香的琼酿打在薄薄的胎釉上,几滴顺着光滑的盅面流淌下来。

  头三盅,照例是敬给亡灵。屋外朱漆色的老门,像是收到了这诚意一般,合着清风咿呀作响。大门上的兽首铜环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猛然一记,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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