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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葭渐渐入了神,眼睛不停地跟着舞姬的脚步,每当音乐急促时她便瞪大了眼睛。
卫清风瞧得好笑。他对胡旋舞和胡姬都没什么兴趣,却觉得这小祖宗这副表情十分有趣。少顷,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便招手叫了不远处的管事妈妈来。
管事妈妈很快带人摆好了画台。
谢葭有些惊讶:“卫师兄…“……
“家母喜欢你的画。画一幅吧!“说完,他打了个哈欠。
顿时谢葭就用那种无可救药的眼神看着他。既然是谢嵩的徒弟”怎么会连一点艺术细胞也没有。
画台早摆好了,也没有矜持的道理。何况谢葭现在正有触动。
卫清风伸士地亲自帮她研墨,不过调色就插不上手了。
谢葭应乐而画,因此画得十分快。很快一位回雪飘摇转蓬舞的胡旋舞女子就跃然纸上。
因为是送给卫太夫人的画”画面的左上方又有一位若隐若现的半身战士,似乎正勒住战马”回首观望。
舞曲未停,胡姬也未停。
很快谢葭又加了背景将军面前时一轮明月,仿佛是战神临世。胡女身侧是烽火连天的兵营,夜色正寒,篝火正旺。但是背景有些模糊,胡女的身姿反而愈发明艳动人。
谢葭兴起,不自觉地提了一首诗曰: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异外熟练地落下一小款:娇。
她兴奋地道:“知画,拿我的小印象!“
心里想着要拿去给墨痕看,显摆显摆。
卫清风正低头看得入神,突然听了这么一声,倒是吓了一跳。知画捧着谢葭的小鉴,尴尬地立在一边。他便顺手拿了过来,递给恍如魔障了的谢葭。
谢葭喜滋滋地戳了个印子上前。然后才发现不对劲。
一抬头,卫清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低头一看,地上摆了三四个大笔洗,早就被洗得一团土色,而且旁边还色彩斑娴的一大堆染迹。
知画更尴尬了:这,这………小侯爷帮元娘洗了半天的笔………
谢葭想到的却是自己干下此等剩窃之事,又才想起来这画是要拿去送给太夫人的,顿时小脸一阵红一阵白,开始拧着手指。
偏偏卫清风还要道:“这诗不错,你写的?”……………可以说是不知名的某位前辈写的么?
卫清风也没等她回答,只兴致勃勃地道:“晾干了拿给母亲看!“
顿时谢葭心里就浑不是滋味。一来画实在是有感觉,她也舍不得毁了。再则,剩窃是不道德的…………她还盖了自己的印卑…………
但是眼下无计可施,只得呐呐地道:“等干了再说罢……“……
卫清风弄了一身五颜六色,此时便皱了皱眉。他道:“你让赖妈妈带你到莲院去洗漱一下,换身衣服吧!“
谢葭顿时头痛:“那里还有客人………”,
卫清风想了想,道:“那就在这里换吧。”
说完就有点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NO。048:提亲
谢葭本来还有点别扭,但是被这么看了一眼便气不打不处来,赌气似的想着既然他不在乎,自己还在乎个屁。反正她年纪还小,这里又是卫府,真出了事卫太夫人也会帮她遮着,然后把卫清风暴打一顿。
遂跟着婢女进了正厅的暖阁去。卫清风在家的时间很少,所以这里没有留下他的什么痕迹,只是清清爽爽的一桌一椅和一张炕。墙上倒是挂着一幅字,走的是王右军的路子,行揩书。谢葭一向喜欢笔墨,再者又曾有人用曹植《洛神赋》的“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容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颻兮若流风之回雪。”之句来形容王氏的书法。因此就格外感兴趣,多看了几眼。
然后才发现这人的书法比王右军传世之作多了几分锋芒,少了几分秀美。虽然略嫌稚嫩,但也是上品。而且谢葭越看越觉得有味道,只是可惜没有落款。
换了一身衣服,和小袄子,谢葭从暖阁里走了出来。
卫清风早换了一身深青色的圆领长衫,身姿依然笔挺,但显得锋芒内敛了些。看到谢葭,脸冻得红扑扑的,便让人拿了塞了梅花香饼的手炉来给她拿着。
谢葭接过来一捂,顿时就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卫清风微微一哂,道:“师座是把你当男孩子养的,那你就不能像那些千金小姐一样,呆在楼里都不走动。你看我府里的武婢,大冬天的穿着单衣,也不会冻成你这样。…”……………关你屁事!
谢葭觉得自己是个文雅的人,从来不爆粗口的。但是大约卫清风本身就是个屁,所有事情跟他扯上关系,就变成屁事了。
卫清风假装没看到她那个乖张的眼神,转身走在前面。
谢葭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地又给他贴上了一个“不良种马…”的标签。
时至午膳各府夫人也没打算留下来吃饭,都各自回去了。卫清风便带着谢葭去请安。
见二人都换了一身新衣裳,卫太夫人有些惊讶。
卫清风解释道:“元娘作画,儿子帮着洗笔,弄脏了衣服。”。
顿时卫太夫人就笑得像朵花一样道:“元娘又作画了?快拿来我瞧瞧!”。
又骂卫清风:“你又不作画,洗笔罢了,还跟孩子似的弄脏衣服!元娘是在江城楼换的衣服吧?你那破楼子常年不点地龙,冷得跟冰窟窿似的,冻坏了元娘,看你师座不扒了你的皮!”。
卫清风神情木然:“是。”。
谢葭笑眯眯地道:“太夫人别恼,是我自己身子不好,师兄说了我该多出来走动走动老是呆在楼子里不动才这样娇气。像将军府的武婢,大冬天的穿着单衣也半点不冷呢!…”
卫清风鲁了她一眼。
卫太夫人果然又要开骂幸好赖妈妈拿了谢葭的画来,太夫么才转移了注意力。谢葭就有些小小的失望。
看了画,太夫人果然喜欢得紧,笑道:“元娘的画技是一日好过一日。这幅比起你临摹的《洛神赋》又好上了许多。你这孩子,再跟着你父亲几年前途不可限量!”。
以沙场将士的刚勇衬胡姬的柔美,用月凉如洗反衬舞姿的热烈奔放。谢嵩也有一副《胡旋舞》,两画相比,谢葭自然差了火候。但是谢嵩的胡姬舞于百花齐放之中,却不及谢葭这一笔边关月圆,滚滚黄沙。何况谢葭这首诗还是极好的。
卫太夫人决定拿去给那老小儿看看,让他羞愧羞愧。
她道:“画和诗还没起名字吧?不如就叫《榆关曲》吧!”。
榆关,是山海关的别称。
本来谢葭见太夫人没有太关注那首诗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听了这一句,就深觉得对不起写《凉州词》的唐朝王翰。但是也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
卫清风费解地看着她,是不喜欢这个名字吗?难道是怕起了这个名字会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去?
低眉顺眼好像有些忐忑不安活像只小耗子…………
下人来摆了膳,卫太夫人拉着谢葭坐了把儿子踢到了桌子的另一边。
饭后,坐在一起说话。
听说了谢嵩还在咳嗽的事情,太夫人若有所思:“那你明天去谢府请安的时候,多呆一会儿吧。”。
又叹道:“这老小儿…………”。
怎么好像有内情的样子?
卫清风看了谢葭一眼,道:“母亲莫担心,师座有分寸。”。
卫太夫人苦笑,道:“可惜我倒不是个男儿身,还是得避避嫌,多说一句都是妄议朝政!”。
卫清风默然。
谢葭心里就直打鼓。先前卫太夫人旁敲侧击,提醒她萧府的人沾不得,她还觉得没什么。可是卫清风并不是个多话的人,竟然也特地来提醒自己…………
再则,谢嵩一个闲人少师,怎么突然间就忙成了那样?在谢葭的印象中,除了新皇继位的那段时间,谢嵩从来没有忙成这样过…………
她不禁就有些魂不守舍,连卫氏母子都在说些什么,也不知道了。
突然手上一热,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她抬头一看,顿时愕然。
卫清风也有些不自然,把她的手炉又塞给她,道:“手凉成这样。”。
卫太夫人忙道:“元娘到我这里来。”。
太夫人坐在炉子边。
稍歇息了个把时辰,又开始有访客登门。谢葭的神色有些倦,卫太夫人便让卫清风送她去休息。
一改刚才的活泼虽然她好像一直在生气,但还是活蹦乱跳的,她整个人都变得心事重重。
两人踏着细碎的雪,默默无言地走了一段路。
卫清风突然道:“下雪了。”。
她抬起头,雪花正好落在她浓密的睫毛上。下人忙送了伞过来,卫清风便打了伞,遮过她头顶。
卫清风沉默半晌,还是道:“你别怕。”。
谢葭猛的回过神:“什么?”。
卫清风道:“你别怕,谢府是百年侯门,不会有事何况还有我呢!”。
说完,把伞塞在她手里,转身大步走了。
谢葭愣在雪地里。
到了下午,卫太夫人已经拿着《榆关曲》显摆过一轮。用过晚膳,卫清风送谢葭回府两人一路无话。
到了谢府门前,宋铭书竟然亲自迎了出来。
他看了谢葭一眼,道:“小侯爷,请跟我来。”
卫清风点了点头,对谢葭道:“你先回去。”
这里是我家好不好谢葭也没力气跟他志气了,踌躇了一会儿,还是道:“我能一起去看看父亲么?”
宋铭书道:“侯爷有事要和小侯爷商量,元娘先回去休息吧!“
谢葭只得蔫蔫地走了。
卫清风整理了一下衣摆跟着宋铭书去了怡性斋。未走近书房,就已经听到咳嗽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宋铭书道:“小侯爷请。”
言罢,自己退开了。
卫清风推开书房的门。
谢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是清风吗?”
“是我,师座。
谢嵩道:“你来。”
卫清风走进了这间宽敞却不够明亮的书房。谢嵩坐在书桌后面,此时才放下了笔。
他道:“前些日子御史台弹劾萧府圈占土地之事你听说了?”
卫清风心中一紧,道:“听说了。”
谢嵩颌首道:“皇上至今不立太子,外戚党多有微词,萧氏所以才这么不消停。皇长子是萧皇后所出,若立了他做太子,再娶了萧氏为皇后,那大燕王朝可真要改姓萧了!现在外有突厥之乱,内有藩王害据,朝廷是万万不能乱!“
卫清风抿着唇沉声道:“兵符在萧逸钟手里,他扣押粮草拖延军令,每一桩罪都是万死难赎的。但是师座放心,再艰难我也会守住山海关!“
谢嵩欣慰地点点头,低声道:“清风朱老在前头,已经给我铺好了路,我将接任门下省黄门侍郎之位。”
黄门侍郎!那可是三省之一门下省的副长官!
谢嵩低声道:“我们皇党,只有我是世袭爵位最高的所以我是避不得的。朱老现在已经是古来稀之年,就因后继无人,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