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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葭看着还藏不太住心思的轻罗,在心里笑了一声。前世她也生于富豪之家,这种明争暗斗的把戏她早就习惯了。何况前世科技发达,对男人女人的束缚都少,要杀人于无形都容易,手段比现在高明多了。才不像现在,多多少少都有些顾忌,尤其是女人内斗,只能拘泥于一宅以内。以她的手段,旁的不说,起码不至于在一个贵妾一个庶女手里,把命丢了。
首先当然要收几个能用的人。轻罗和知画都是家生子,除非陪嫁,不然一辈子都不要想出公爵府。既然被派到她身边做了贴身大丫头,那么命运自然就跟她联系在一起了。只要谢葭抛出橄榄枝,轻罗没有理由不接。
其次是现在整个家务都被把持在刘氏手里,包括她每日的三餐两点。刘氏动点手脚也方便。不管怎么样,谢葭总疑心自己这一身病和刘氏母女脱不了干系,更不相信刘氏像表面上那么和善。
要对抗刘氏,那必须要唤起公爵对她的注意,让谢嵩多多关心嫡女的病情。只要她谢葭一下了地,病好个七七八八,那么谁也别想再把她弄去床上躺着。
那日之后,谢雪再也没有上过门。不过这个月放月例的时候,轻罗发现她们房里的丫头的工钱都少了一半不止。
轻罗是指着月钱给哥哥治病的,这下就急红了眼眶。夜里伺候了谢葭睡下,她独自坐在外室,对着扁扁的荷包发呆。
突然听到水精帘子悦耳的声音,竟是谢葭披着外袍出来了。她人小,但是生得好看极了,说是粉雕玉琢也不为过,长大了必定是绝世美人。
“元娘!”轻罗吓了一大跳,急道,“怎么出来了?仔细着凉。”
谢葭轻咳了一声,道:“那你进来同我说话,内室有暖炉。”
轻罗不敢耽搁,连忙收好东西跟了进去。
谢葭自己爬到椅子坐好。轻罗突然发现,这两天,她咳嗽的时间变少了。
“是不是扣了你的月钱?”
轻罗的眼圈就又红了:“本是不想对元娘说的。可我们房里的丫头,月钱无端端都减了一半。我们还好,下面几个粗使的丫头,见侯爷不在家,元娘又病着,少了月钱,都不肯好好做事了。院子里落了不少雪,也支使不动她们去扫。”
谢葭轻声道:“你家里呢?怎么样?”
她记得轻罗的父母早就死了,大哥病着,嫂子嫌弃得很,但无奈他们全家都是谢家的家奴,她嫂子也不能跟别的汉子跑。若不是轻罗做大丫鬟还算体面,每月都那么些月钱送回去,指不定她要对轻罗的哥哥怎么恶声恶气的。轻罗平时是一个大子儿也不会留在自己手上的,就是指望她家嫂子看在钱的份上,对她哥哥好一些。
轻罗低下了头。
谢葭道:“你别急。银子,我先补贴你一些。”
轻罗惊道:“元娘,这可使不得。”
谢葭摆摆手,道:“有什么使不得的,你一心为我着想,我难道不该赏你?现在我身子不好,不方便出门。你们的月钱,我会去给你们要回来的。”
轻罗更惊讶了:“这……还能要回来么?到时候,大姨娘随便找个什么由头,也就过去了。小姐又不管家务,是争不过她的。”
谢葭笑道:“让你别急。只要你仔细伺候着我的病,那就什么也不用怕。”
睚眦必报一向是谢葭的个性。刘姨娘也好,谢雪也罢,以前的账她都给记着呢。现在是身体不好,外面天寒地冻的,削弱了战斗力。日后都是要一笔一笔地讨回来的。
眼下是洒扫的丫头都敢公然欺到她头上了。现在姑且忍着,但日后必定是要让她们知道,谁才是这侯爵府正经的嫡女!
过几日,谢嵩回府了。
刘姨娘带着几个姬妾儿女,迎到了二门口。一见谢嵩进了门,就欢喜地迎了上去,嘘寒问暖。
谢嵩这趟是出去自助游,去看看江南的梅花。他一向是风雅的文人,风流不羁。但是毕竟旅途疲惫,回来之后感受到众美人的热情,和儿女天伦,自然也颇感欣慰。
刘氏笑道:“侯爷累了,你们快别闹,让侯爷去休息。”
众人便散开了一些。刘姨娘是持家有道的,说话很有分量。
谢嵩往里走了两步,突然想了起来:“冬姬,你先带人回去歇着。我去看看娇娇。”
谢雪的笑容就僵住了。
刘氏的闺名就叫冬儿。气质与过世的沈蔷有几分相似。此时不管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只亲密地挽着谢嵩的手,笑道:“瞧我,光惦记着侯爷会累,倒把这给忘了。侯爷,妾陪您一块儿去吧。”
谢嵩道:“不用,我和娇娇说说话,不用人伺候。”
刘氏的面容就有些僵硬。谢嵩从不理内院之事,这当然是好事。但是这个男人只管自己吟诗作赋,逍遥自在,对内宅的东西竟是半分也不明白。也即是说,她刘冬儿做了再多,威望再高,谢嵩都体会不到,更不会欣赏她的贤惠能干。反而是出身青楼的二妾华姬,时常陪他饮酒赋诗,是最得宠的。
但是她的涵养还是不错的,当下只笑吟吟地吩咐众人散了,只道:“侯爷去陪元娘说说话也好,躺得久了,元娘也闷。妾备好热水和酒菜,等侯爷回怡性斋。”
谢嵩正有看完嫡女就回去休息的意思,便点头答应了。
因为今日谢嵩回来,几个洒扫的丫头倒是不敢偷懒,早早把雪扫干净了。轻罗迎了出来,她虽然年纪小,却落落大方,是沈蔷亲自为谢葭选下的。
“侯爷安好。”
谢嵩也没有多注意她,只脱了外袍交给一旁的小丫头知画。他没让小厮进女儿的闺楼。一边上楼,就问了轻罗两句:“娇娇这些日子还好么?”
轻罗见他衣服都未换就来看元娘,心里高兴,一边低头在前引路,边道:“回侯爷的话,元娘好些了,御医说明年冬节便不用卧床了。平日都解闷呢。”
谢嵩笑道:“,看什么书?”
嫡女才六岁半,能看什么书。虽然也有教认字的妈妈,可是没学多久就落水了,然后病了大半年。解闷,应当是看教导妈妈安排的《女则》一类的读物吧。字能认全吗?
轻罗掀了水精帘子,犹豫再三,还是道:“不,是《诗经》,和乐府的集子。”
谢嵩微微有些惊讶。
'正文 NO。003:以诗赋始'
谢葭早听到了动静,此时便喜道:“爹爹!”
听了这么一声,谢嵩又吓着了。嫡女年幼,从前一直是个不声不响的性子,怎么病了一场,倒活泼了起来?听到这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也意味着她的身子果真好得差不多了,谢嵩心里也略一松。其实从前他虽然疼爱嫡女,但对于嫡女的关注并没有自己想象得多。
“娇娇,莫大声嚷嚷。”虽然还是轻斥了一句,但语调里并无责怪之意。
轻罗端了椅子来,让谢嵩坐在床头。
谢葭手里还拿着一本书,见了谢嵩,欣喜得本来没什么血色的面颊都有些发红,嘴里埋怨道:“整日躺在床上,好闷呢。”
谢嵩道:“我看你倒是好得差不多了,还不能下床?”
谢葭撅着嘴,道:“陈御医不让,说是吹了风就要咳嗽的。”
“那你便安心养着”,谢嵩抽了她手里的书来看,道,“你在看什么书?”
发现是前朝的《旧乐府》,便好笑道:“字能认全么?”
谢葭道:“都能认全的,刚读了《短歌行》。”
谢嵩惊讶地道:“都认全了?”
“成日躺在床上,无事可做,就光认字了,自然都认全了。”
谢葭面上淡淡的,一片娇憨,但是心里却有些紧张。
按理来说,她这样的女孩子,这个年纪,看这种书是不适宜的。教导的妈妈就很不喜欢她看这些杂书。但她猜想,谢嵩这种大文豪,一定有一腔浪漫情怀。她看过谢嵩的诗,认为自己猜得没有错。而且郡公爵府里最得宠的是能诗擅曲的华姬,难道不证明了这一点吗?
她发现,谢嵩对她这个嫡女不是不好。像那副挂在她闺房门口的水精帘子,其实应该是水晶一类的矿石,但是这个时代还很少见。是太子送给少师的,谢嵩拿来送给了她。但就是关心不够,交流也不够。这样,是无法巩固她在郡公爵府的地位的。
谢雪能求宠于谢嵩,所以才地位卓然。但是谢葭嫡女的身份得天独厚,谢嵩本就待她不一样,若是能让谢嵩再宠她再关注她一些,那么十个刘姨娘捆作一堆,也不够给她收拾的了。
只盼她这次兵行险招,是用对了地方。
谢嵩拿着书扫了几眼,微微皱眉,半晌,才道:“一曲《短歌行》,也够娇娇琢磨一阵子了。有不明白的,爹爹教你。”
那些教养的妈妈,最多就是识得几个字罢了,确实教不了诗词。在谢嵩的观念里,他的嫡女迟早也是要学诗词歌赋的。既然她自己喜欢,现在就开始念了,那也是一件好事。
谢葭松了一口气。心里再一次庆幸这个时代虽然是架空的,但是文学传承竟然和她熟悉的历史差不多的。应该说,从魏晋南北朝以前,历史都是差不多的,从这一朝才开始有分支而已。这个皇朝和唐朝类似,但并不叫唐,叫燕。结束南北朝之乱的也不叫隋,而是燕。燕朝也没有在短短的二十几年就覆灭,而是传承至今,开创了盛世。
她软软地道:“儿觉得,这诗好极了。儿尤其喜欢这一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爹爹,这诗能唱出来么?这一句要是唱出来,一定好听极了。”
谢嵩笑道:“第一句也好极了,娇娇不喜欢么?”
谢葭颦眉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儿不明白的就是这个。他有什么忧愁?明明后面说吹苼作乐,悠闲如鹿。”
谢嵩大笑,道:“娇娇还小,不懂得其中的意境,不过未曾想你竟这样灵慧。看来这一病,倒是因祸得福。”
他又道:“娇娇知道什么叫乐府词么?这些词,都是可以用作谱曲的。《短歌行》是名句,自然有人能唱。若是娇娇喜欢,待娇娇病好了,便来怡性斋,爹爹专门让伶人给你唱这《短歌行》。”
谢葭道:“原来《乐府》,都是能唱的?”
“是,都是能唱的。”
谢葭喜道:“那好极了。等开春的时候,儿就要听。”
谢嵩来了兴致,又想起当年他娶了沈蔷的时候,沈蔷其实还是个没什么才情的女子。只是常在身边,红袖添香。他一日高兴,便教她吟诗。那才知道她在家里,只读《女则》、《女戒》要不然就是《论语》、《大学》等沉闷的书籍。有一技之长,便是刺绣。但是这和谢大才子半点边都搭不上。
然而她不是没天赋,学诗的时候有一颗稚子之心,纯真无暇,又总是能解诗中真意。不比其他女子,流于虚浮表面的华丽辞藻。
谢嵩和沈蔷最美好的回忆,就是夜晚她伴读,他教她习诗。
如今伊人已去,没想到在她留下来的女儿身上,还能得到这种快乐。
父女二人谈了很久的《乐府》。谢葭的童言稚语频频逗笑谢嵩,但是适时透露出来的聪慧又让谢嵩颇感惊讶。
时间不自觉就过去了,轻罗掀了帘子进来,朝一旁侍奉的知画点点头。
知画笑嘻嘻地道:“侯爷,元娘,已经备了些吃食,可要现在吃一些?”
谢嵩这才想起来肚子还饿着。
谢葭比他还急,一副垂涎三尺的馋样,道:“难怪有人说秀色可餐,看着书我倒不觉得饿。快拿上来。”
谢嵩看她一派娇憨,又笑了,道:“秀色可餐哪里是这样用的?胡说八道。”
原以为只是些小糕点,给女儿解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