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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娃娃脸说话倒是一件颇让人轻松愉悦的事儿。但是时间过得太快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少顷,几个劲装短打的年轻人从破庙外走了进来。一直坐着没动的飞宇就站了起来,迎了上去,用谢葭听不懂的本地土话和对方交流了几句,然后伸出手往谢葭的方向一指。
谢葭眼看着那几个人向自己走来,一直以来都竭力平伏的心境终于又乱了,她脸色苍白地站了起来,手里护着自己的腹部,想往后退。但是却一脚踢到了坐在自己身边余阿。
余阿就退了开来,站得远远的,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那几个人就把谢葭围了起来。
谢葭平伏了一下,冷冷地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带我去哪里?”
对方并不作答,只是把她围住。然后似乎是领头的那个人,和飞宇进行了交易。
谢葭张了张嘴,然后就感觉自己后脑一痛,被人打昏了过去。意识中最后的一个画面,是那个领头的人向她走过来。
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好像躺在一个昏暗潮湿的地方。旁边有什么东西……悉悉索索的。
她勉强睁开眼睛一看,结果发现竟然是一只肥硕的老鼠。顿时把谢葭吓得马上清醒过来,她手脚并用地从地上滚了起来,然后就缩到了一边。
然后才发现,这竟然是个牢房
先前发生的事情,走马灯一般从自己脑海里掠过去。
出来闲逛,被劫,然后是看似两兄弟的杀手和一群人的交易……她打量着眼下这个牢房的规格,和当初卫清风呆的那个诏狱相比,这简直就是一个垃圾坑。可是这个规模,民间却也是做不出来的。
看起来竟然是个官方大牢……
这个时候,京城的钦差应该已经到了。偏偏这个时候,出了这种乱子。看来,来的必定是外戚的人,不假了。不然,何以调动这种监狱,何以在市井之中能有那种规模的喧闹。
她出来是临时起意,看来,也是临时起意被人设下陷阱,围捕了。
四处看了一圈,发现这个地方根本就不可能让她自己逃出去。她的头发已经被放了下来,披散在身后,身上换了一件普通囚妇穿的白色囚衣。身上的首饰也被拿走了。她往自己脖子摸了摸,顿时心里就一凉。连那个九连环的钥匙,也被拿走了……
整个小房间,散发着一股恶臭。源头是不远处的那个几乎发了霉的马桶。而且,谢葭这才发现两边的隔壁牢房,竟然都是关了人的。也是两个犯妇,已经很脏了,披散着头发看不清脸。
这个房间里,散落了满地杂乱无章的稻草,和一张不知道算不算是床的东西,嵌在墙头上。谢葭看着地上那些肥硕的老鼠,时不时在地上钻来钻去,顿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也顾不得许多了,连忙爬到了那块不高的木板上。旁边是一团馊味很重的被子。
这时候,远处有人高声叫着:“吃饭了”
然后……让谢葭惊恐的一幕发生了。
本来死寂一片的监狱,竟然一下子喧哗起来,不少好像躲在角落阴影里的人突然钻了出来,然后纷纷挤到了铁门面前。谢葭看到他们像狼一眼的眼睛,就盯住了自己,顿时吓得一个哆嗦。
谢葭是谁?前世今生,娇生惯养,养成了她色大胆小怕狗咬的性格。跟人斗斗狠,耍耍无赖,她也许还可以。但是被丢到这种地方来,再淡定从容的心态,也改变不了她身陷囫囵的事实。要知道平时她连看到鞋子上沾了一星灰尘也不肯穿的。若是让她的父亲丈夫看见,只怕真是要心疼死。
直到这场骚动过去,她还紧紧缩在角落里不敢动弹。
然后她看到几个狱吏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塞了一个碗进来。
谢葭一下子被惊醒了,连忙冲了出去:“这位大哥”
那狱吏本来看起来颇不耐烦,但是瞧她模样齐整,倒是停了一停,道:“什么事?”
谢葭问:“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儿?”
那狱吏莫名其妙:“这里是凉州府衙大狱。你为什么会在这儿,这当然要问你自己了”
凉州府衙大狱那岂不是凉州最高长官直辖下的大狱
谢葭半想通其中关节,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廖夏威不在凉州城内,那么凉州巡抚梁善言便成了这地头上最高长官外加最有实权的了。之前只听说过这位凉州巡抚是受廖夏威的牵制,也没有看他和哪派交往过密,勉强也算是个纯臣。甚至,这位巡抚大人是不怎么惹人注意的……
但是眼下,廖夏威出征,并且凶险万分。横州的袁刺史是提着脑袋前来支援。事情牵扯到皇党的整个计划。偏偏这个时候,外戚的人来了,又在凉州的地头上劫持了皇党领袖的掌上明珠,并把她关在了这个监狱里……
凉州人也许不知道,但是从京城来的外戚却是很清楚,文远侯府已经出嫁的嫡女当年是有多么的得宠
即使廖夏威不在城中,可是谢嵩的宝贝女儿却是在刺史府做客期间不见了,还是在她众多随从的面前被人劫走的,并不是自己走丢的那么刺史府自然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最后竟然在当地最高长官的直辖大营里发现了谢葭,那么廖夏威就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京城那边虽然一直有招揽廖夏威的意思,可是毕竟路远,这样的情况下,京城那边又要如何相信廖夏威?到时候外戚顺势一逼,那么整个西南地区自然就如探囊取物一般。
当初卫清风是想等到廖夏威走投无路自然要投诚。可是如今看来,面对皇党的不信任,只怕廖夏威为保一家老小,怕是也就只好……
这样想着,谢葭就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再这里长呆下去。
她爬到栏杆边,看到一个脏兮兮的碗里,放着两个大白馒头。入目所及的地方竟然没有一个狱卒。她不禁就去问旁边那个牢房的人:“请问……狱卒都去哪儿了?”
对面那个犯妇本来在狼吞虎咽的吃馒头,听她出声,猛的抬起头来,顿时一张爬满了沟壑的脸就出现在谢葭面前,把谢葭又吓了一跳。那犯妇阴测测地笑了一声,却并不先作答,而是看向她的碗。
谢葭颦眉,知道了她的意思,但是她没打算就这么把馒头给对方。略一沉吟,她轻声道:“我问你,你答了,我就给你。”
那犯妇点点头。
谢葭便开始问问题。
通过这段对话,她知道了,这地方竟然是专门关女囚的狱吏都把守在外面,不是必要并不会进来,因为这个监狱,建得十分坚固,根本就是密封的,只有一个出口。又都是女囚,怕出现狱吏奸污女囚的事,所以当年廖夏威制定了这个制度,让狱吏都守在入门的通道处。
而换马桶的,半个月左右才会来一次。
她说完,就盯着谢葭手里的大白馒头。
谢葭默默分析了一下,知道自己很难逃出去,不由得叹了一声,把盘子给了她。熟料对方立刻伸出了又黑又可怖的指甲,一下抓了上来把她手里的盘子抢了过去,这还不算,竟然还在谢葭手上抓出了几道血痕。
谢葭痛呼一声,手里的碗就掉在了地上,对方抓住一个馒头,另外那个就滚在了稻草堆里。
那人抓着那个馒头连续后退好几步,然后狼吞虎咽地吃了,又眼巴巴地看着她这里地上的那个。
谢葭看看自己流血的手,憋了一肚子气,根本不可能把馒头给她。
她也没吃那馒头。等了一下午,想等到狱卒过来。然而这次,狱卒却没有来。
看着四周平淡的反应,大约这些囚犯,被遗忘饿上一顿,根本就没什么奇怪的。
谢葭的肚子饿的咕咕叫,里面那个小兔崽子还没事总踢她,踢得她整个胃部都要抽搐起来。她看着那个一个小孩子也爬不出去的小天窗,突然觉得满心迷茫。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轻声道:“孩子,别闹。”
最终没有办法,等到半夜,她还是去把那个掉在地上的馒头捡起来吃了。
本以为会睡不着,但她看着天窗,竟然还是挨着墙壁睡着了。晚上一直担心老鼠,可竟然也没有被老鼠吵醒。
第二天一早,迷迷糊糊的又听见大狱里骚动了起来。
谢葭被吵醒了,果然又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吃饭了”
谢葭猛的一个激灵,爬了起来,看到那狱吏,竟然已经不是昨天那个。
她也顾不得许多了,忙巴在铁栏上,道:“大人,民妇有话要说”
那人却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就走了任谢葭在后面喊破喉咙也没有用
谢葭只好退了回来。等到她拿起那个馒头要吃,才猛的想起来……这些狱吏,和昨天那批,竟然是全换过了
她想到昨晚……应该是有人那个时候动了什么手脚吧
只是还不确定。
接下来的几天,谢葭都在仔细观察这些狱吏。果然,她第一天被送进来的时候,见到的那几个狱吏,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以前曾听隔壁房说过,这里的狱吏都是会换班的,因为毕竟要值夜,大约三天就会换几个。可是自从谢葭进来,几天下来,狱吏来来去去都是那几个。
除了刚开始的时候非常不适应这种又脏又乱的地方,谢葭倒不至于娇气的完全忍受不了。只是一直接受治疗的双腿好像有些不妥当,有的时候抽筋抽得太厉害简直会要命。但是对狱吏说了没有用。她就曾经亲眼看着一个犯妇病死了被直接拖了出去。
除此之外,最可怕的是这里根本就没有条件洗澡。出恭的时候也需要顶着极其巨大的心理压力。
但是现在她唯一能做的事让自己不像那些人一样死在大狱里。也不敢自己的身子越来越重了,等到要分娩的时候,要怎么办……
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过了大概有半个月……
那天清晨,谢葭又一次在假阵痛中醒了过来。因为日子越来越近了,她因为压力过大,时常会产生要生产的幻觉,并且伴随着非常真实的阵痛感。第一次把她吓了个半死,但是后来渐渐又缓了过来。所以她才自作主张的断定,这应该是心理压力太大的原因。试着放松心情,果然阵痛的频率开始 ,并且缓解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耳边传来琳琅的锁链声。
突然她所在的监狱门一下子被打开了。谢葭猛的从木板上翻身起来。只见几个做狱卒打扮的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小儿手腕粗的锁链。
NO。127:博弈
“犯妇卫谢氏,提审。”
谢葭一慌之后,反而冷静下来。她即将分娩,总不能一直呆在这大牢里。现在出去,应该是要见那个背后的人,福祸参半,还可放手一搏。总比呆在这里强。
狱吏来给她戴上了锁链。她的双手就往下一沉,重得紧。
然后狱吏带着她通过了阴暗潮湿的通道,一路上只听到她脚下的镣铐在琳琅作响。重见天日,她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睛。视线逐渐清晰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一个类似花园的地方……
原以为可能要从大街上走过去,那么如果被卫氏的人看到,就很可能被认出来的……
没想到这大狱的后面,还连着一个私宅。可是这种地方,谁会住呢?前面就是监狱,隔个一两天就有人死去。这个时代的人是非常讲究风水的,怎么可能,会住在这种地方……
然而多走了两步,她看这个院子的布局,才意识到不对劲。这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或者说,根本就不是活人住的地方。
虽然看起来宽敞明亮,就按活人住的地方一样采光布局。但是这仅限于院落之中。看房间的位置,虽然也是坐北朝南,可是却明显透着古怪。谢葭不懂风水,但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