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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羽听闻后,应了声,便去远了。
我站起身,微整了下衣冠,回头看向孔明。他也起身了,但却毫无疲惫之像,仍旧是潇洒从容的模样。
“你,没事吧?”我试探的问道,毕竟庞统才刚去。
“心中的伤痛还需时日来平复。”孔明深眸幽幽的望向远方,“但士元兄的仇,我定会报!”
多年的知己好友就这样去了,心中的那种沧桑与无奈,那种痛苦与懊悔,谁能说得清楚?谁能说得明白?我只能默默的企求,孔明心底的伤痛会随时间而慢慢淡忘。
我随孔明往屋外走去,他忽地停下,回头郑重的对我说:“来日方长,日后我再向你细细解释。”
解释什么?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微微点了点头。
“你不会再逃了吧?”孔明垂下头低声问道,朝露般温凉的气息瞬时濡湿了我的眼睑。
我怔怔的站着,感到肌肤上滑过一阵微凉的湿润,充满着浓郁的芳香,心底蒙上的那层斑驳的忧郁已悄然被孔明揭开。
我没有开口回答,只是缓缓伸出手,紧紧握住孔明的手。
孔明嘴角含笑,执起我的手,轻轻留下一吻:“在这等我回来。”
我站在门口,目送着孔明渐渐离去,回过身来,打算去床上好好补眠。
“凌!”我刚要合上门,便听见一声熟悉的叫唤。
“糜竺,糜芳!”我抬头看去,遂见糜竺、糜芳正快步踏进院来。
“你小子,一去就杳无音讯,”二人上前来便分别在我的两肩重拍下。
“咳,咳!”我差点被这两人不知节制的力道,拍得岔过气去,“轻点,轻点,想要我的命啊!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我们可是挂念得紧啊!”糜竺笑问道:“上哪云游去了?快活到舍不得回来,把我们这帮兄弟都丢到九霄云外了。”
“不过,最担心你的还是军师哦。”糜芳轻笑着,“军师面上虽若无其事,独自一人时却常轻唤你的名。”
是么?我心底涌起小小的窃喜。
糜竺见我露出惊喜的神情,遂窃笑道:“如今我等总算明白,为什么军师身边从来就没有女眷。”
等等,这是什么意思?我抬眼无声的发问。
“今早的情形,我们都看见啦!”二人很有默契的齐声答道,“门还是我们带上的。”
“什么?我们不是……”我立时恍然大悟,昨晚我进屋后,忘了把门关上了。今早肯定有许多人经过,看见我和孔明在椅子上相拥而眠的情形,定是以为我们间有着不论之恋。
真是糗大了!我看着面前笑得极其古怪的两人,恨不得能马上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躲得无影无踪。
“滚啦!”我顿时恼羞成怒,也不知那来的气力,把二人统统推到门外,再重重的将门甩上。
糜竺、糜芳大笑着,渐渐去远了。
此时我哪还有睡意,只呆坐在藤椅上,心乱如麻。也不知今早有多少人看到我和孔明的情形,如今府里上下定早传遍了流言飞语,我真是没脸再走出这间屋子啦!
胡思乱想着,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半天。孔明议事完,回来了。
“怎么了?”孔明一进门,便见我苦着张脸,在屋里来回走着。
“我……”我不知该如何启齿,只皱着眉望着孔明。
孔明会心一笑,手搭着我的肩安慰道:“不要去在意别人的想法,自己心中明白便可以了。”
真的可以么?我用眼睛疑惑的瞅着他。
“不过,在私心上,我还是希望你能恢复女装。”孔明轻扯了下我身上的儒生袍,“难道你想一辈子都穿着男装么?”
“恩,”我抬手轻抚着下颚,皱紧眉头,“容我再想想。”
孔明释然道:“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随你自己的意愿吧。”
“对了,关平为何突然回来?”我想起正事,便赶忙问道。
“我刚要同你说此事,”孔明的脸色立时凝重,“主公被困涪关,我需立即发兵救援。”
“立刻便要动身么?”
“是,兵贵神速。”孔明有些遗憾的看着我,“你一回来便要经历这等事情,我……”
“这样才是你啊!”我轻轻的打断了孔明的话,顽皮的笑道,“再者,我可是你的书童哦!随你南征北战是应该的。”
“贫嘴。”孔明无可奈何的笑道,“如此,便赶紧去用午膳吧。午时一过,大军便要出发了。”
当日孔明将荆州托付于关羽,将起程日期快马申报刘备,教都会聚雒城。遂引兵一万五千,与张飞兵分两路同日起行。张飞从大路往巴州、雒城去了,孔明带着我,沿另一路也往涪关进发了。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柳暗花明
(更新时间:2005年02月04日 本章字数: 2442)
孔明与我到达大寨时,张飞、赵云已先到了。
“军师,此次,我们可比你们先到了!”张飞得意的笑道。
“还不是因为有严颜老将军。”我不服气的驳道,“否则你哪可能比我们早到!”
张飞一愣:“你怎么会知道?”便把在巴郡义释严颜之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言毕,遂引严颜见过孔明。
众人寒暄一阵,便开始商议如何取雒城。
孔明心中对雒城的形势已了然,早定下计策,当下便排兵、布阵,第二日便开始攻城。
而我在帐中悠闲的等着,孔明很快便得胜归来,且生擒了雒城守将张任。
刘备朗声问道:“蜀中诸将,早望我军而降,你却为何不降?”
张任怒目圆睁,大叫道:“忠臣不事二主!”
刘备仍不死心,继续劝说:“倘若你肯降,便可免于一死。”
“要降今日便降,日后也绝不可能降!要杀便快杀!”
刘备见状,不忍杀之。张任便厉声高骂,且骂声不绝于耳。
“斩。”孔明微皱了下眉,便轻声下令。
立刻便上来两个兵士,将张任拉了出去。
“恩……”我才想开口,又觉不妥,便硬生生的忍住了。
孔明闻声,遂回头看着我,我心中此时有些负气,便别过头,不去看他。
晚时,我沐浴完毕,正擦着湿漉漉的长发,遂传来清脆的扣门声。
“是我。”孔明的声音温亮的在门外响起。
“进来吧。”我坐在藤椅上,随口应道。
孔明轻推开门,沉稳的踏进房来。他合上门后,不发一语,只呆望着我。我便问道:“怎么了?”
“我第一次见你这副模样。”孔明喃喃说道。
“呃……”我立时意识到,自己有些衣裳不整,头发还湿嗒嗒的往下滴水。
孔明缓缓走近,顺手拿过我手中的软布,轻柔的擦着我的长发。
我身子一僵,只能被动的感受着孔明修长的双手,正温柔的在我的发间游走。
“你在怪我么?”许久,孔明才悠悠的开口。
“恩?怪你什么?”我一时没回说神来。
“你怪我斩了张任,是么?”
我微低下头,并不开口。
“我不是个嗜杀的人,这你应该很清楚。”孔明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我明白的,只是心理上有些接受不了。”我低着头闷闷的说道:“当时的情况,死对张任来说是最好的解脱。”我吁了口气,复又说道,“如此便成全了张任,使他能‘留得正气冲霄汉’,留下忠义的美名。”
孔明的手微震了下,随即便幽叹道:“你懂便好……”他捻起一缕长发,“我方才发现,你的头发竟如此长了。”
是啊,原本齐腰的头发,如今竟达到快及地的长度了,大约我身上的营养都被这头长发吃掉了吧。
“长发如丝,光华可鉴……”孔明将我的一缕长发轻轻的缠绕于指间,缓缓放到唇边。
我顿时觉得一阵燥热,赶忙伸手把长发抽回,人也迅速站起,闪到窗边,讪笑道:“是啊,也许哪天穷困潦倒的时候,这把长发还能卖些钱呢。”
孔明哑然失笑:“凌儿,你……”
我也觉得自己说这话,实在太煞风景了,可是此时的气氛着实诡异,有些温馨,有些情怯,又有些心动,空气中似乎隐隐的透出些许情欲的意味。
我只好紧紧的靠着窗台,将身体转向窗外,努力不去看孔明。
但是五官却很敏锐的感觉到孔明正在步步趋近,他伸出双臂轻轻的将我环住,徐徐垂下头,温热的气息立时喷洒在我的颈间。
我全身僵硬,愈发的感到手足无措,更不敢回头去看孔明。
孔明似看出我的不安,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只用脸颊柔柔的磨蹭着我的鬓发。
我心底暖暖的,便轻轻的靠着孔明,将双手温柔的搭在他的手上。
夜凉如水,微风拂来,风中似有花的暗香,随着夜色,浸透了我的心扉。
未饮酒,却先醉;未凝神,却含泪。
无须回望,无须思忆,惟愿刻画住此刻的丝丝痕迹,幸福,原是如此简单……
接下来的几日,孔明便忙于和众将商议破成都之策,无暇顾及我。
我独来独往惯了,向孔明知会了声,他嘱咐了几句,我便一人在雒城街头闲逛起来。
雒城百姓依然像往常一样,并没有因为刘备军队的进驻,而受到影响。
我东瞅瞅,西看看,不知不觉,时间已近黄昏了。
“小姐,小姐!”我刚想打道回府,便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叫声。
我好奇的回头,遂见一个大汉直扑到我面前,欣喜若狂的道:“小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这位大哥,”我苦笑道,“我们好象并不认识吧?”
“小姐,我们见过的!”那大汉急忙说道。
“恩?”我挑了挑眉,再看看那人的面,确实有些眼熟,“是你!”我想起来了,就是在卧龙岗遇见的那个人!
“我确不是你家小姐!”我只好再次强调,“你认错人了吧?”
“我绝不会认错的,你和我家小姐生得一模一样!”
我抬头看周围已聚集了不少观看的人群,再瞧瞧那人,见他眼中对我并无敌意,便说道:“找个地方坐下来再谈吧!在大街上太显眼了!”
于是我们便来到附近一间小酒馆内,那人拿出一卷画:“你看,你和画像上的人长的十分相似。”说着,他便将画展开了。
我凑上前一看,差点想扁人:“这也叫十分相似?”
画中的女子粉面桃腮,目似秋水,杨柳细腰,婷婷玉立: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只看着画,也能感觉到她的万种风情,这种美人和我怎么会相象?
“我说的是神似,你再仔细看看她的眉眼。”那人赶忙补充道。
我怒瞪了他一眼,低头再看。恩,眉眼间流露出的那股神态,还真的有些相似。
我眨了眨眼,发现怎么越看越像,心中有些不安,便问道:“画像上是何人?”
“此女名为来莺儿,但是她已经去世了,余下一女,且不知去向。”那人简练的答道:“我家主人便让我寻找她的女儿。我寻了好久,只找到你一人与她相似。”
“哦,”我长吁一口气,“你死心吧,我和画上之人并无任何关系,绝不是你要找的人。告辞!”说罢,我站起身,便要往外走去。
“不行啊,小姐,小的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好歹也要和我回去向主子交代声啊!”那人连忙阻拦。
“我说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更不可能和你回去。”我真后悔一时好奇,趟上了这滩浑水,现在想抽身都不容易了。
我见那人挡住去路,遂偏过身,绕过他,往前走去。
忽然,一股奇异的香味飘入我的鼻腔。
糟了!太大意了!眼前的景致一花,我便软软的向前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