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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玉忽然扑至床前,只听得匕首出鞘,然后是刀尖划破皮肤的声音。
“祥玉!”韶年大喊一声。
只见祥玉在若水的腕处划出一道轻轻的血痕,韶年出手拉开她,岂知匕首闪着青光方向一转,刀锋正好割伤他的手指。
清冽的刀面上,两颗血珠渐渐顺着刀骨缓缓流向一处,看似颜色一样的血珠慢慢汇聚,眼看应该是融为一体的时候,两粒血珠擦身而过!
祥玉抿了抿唇,脸色不怎么好看,这个结果显然并不是她所希望的:“她果然不是你亲人,怎么办,你的毒……”
她转向韶年,却见他脸色发白,眼底闪过一丝惊诧,眸子越来越幽深,最后空洞地望着躺在床上的若水。
许是在睡梦里感受到伤痛,她那双刚被抚平的眉尖又皱起来。
祥玉低低唤了一声:“韶年?”
“哈哈哈,滴血验亲?这么俗的法子,祥玉你也信?”他忽然大笑起来,动作僵硬缓慢地直起腰,缓缓往外走,“你慢慢试药,我觉得有些困,大概是毒发了,我先去睡会。”
“不要啊,你快醒醒!”那一侧,若水在睡梦里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拼命踢开被褥,迷迷糊糊中呼道,“快醒过来啊,不要睡了!韶年!”
听到最后一个名字,祥玉给她盖被子的手滞了一滞。
她转过头去,发现韶年也是一副沉思的模样杵在门口,感觉到她的目光,讪笑道:“毒发是一阵一阵的,我现在又没有睡意了。”
停了一会,他又作漫不经心状地指了指若水:“大概,被我宠坏了。”
祥玉抿了抿唇,低头望见韶年指头上的血还在流,便道:“你血流不止,我去拿些治外伤的药来。”
“恩,那我帮她擦汗吧。”韶年接过毛巾,蘸了点水,真的就认认真真坐在一旁替若水擦拭前额。
祥玉欲言又止,最后朝屋子里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转身出去。
屋内一片寂静,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停了,窗棂上照了一束月光进来,幽明清宁,凉风轻扬。
若水额上汗涔涔,做了不知道什么恐怖的噩梦,呓语不断;身上是一衾薄被,她渐渐缩成一团,蜷在床沿。
韶年把身上的外衣褪下来给若水盖上,低声道:“你真是个苦命的姑娘,还以为跟着我就能多些照顾?没有料到吧,我命中会有此一劫。”
“呵呵,好歹跟你叔侄一场,算你吃亏了,在我命终之前替我那不知去向的侄儿多孝顺孝顺我吧。”
若水朦朦胧胧中听到有人在说着什么,她仔细尖着耳朵去听,却好像越来越模糊了,再过一阵子便更加不清楚了。
仿佛感觉到跟她会有莫大的关系,她努力睁开眼。
这满屋子都是绛云山的摆设。
身边根本没有人在讲话,仍然是夜里,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
“醒了?”
若水转头,惊愕地看着韶年居然从她身边爬起来,骨碌地下床,又取来一个食盒。糕点在里面放得久了罢有些黏糊,他抖了两下,那块糕点硬呆在里面不出来。
韶年抓了抓头,有些急,再弄还是出不来,他干脆把盒子扔地上一摔,那点心终于冒出一个头,他抓起来就塞到若水嘴巴里。
“快吃了它。”
若水方才还咧嘴笑,这时候来不及合上,那块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绿豆糕被整个塞进来。若水发出‘唔唔’的抗议声。
韶年皱眉问:“不好吃?”
若水挤了挤充满泪水的眼:“唔唔……”
“你觉得我做的东西不好吃!”韶年用充满惊奇的目光地瞪着她,“难道你的嘴巴很久没吃东西就坏掉了?”
若水低头,默默地将糊成一团的绿豆糕乖乖吃掉了。
“好吃吗?”
“恩,好吃。”
韶年直接忽视她拧成一根绳的眉,一副很有成就感的样子,哈哈大笑:“我就喜欢你这孩子诚实。”
他仿佛真的很开心,双肩一颤一颤的。
若水也咯咯地跟着笑。
她额头上又渗出一些汗,头发湿了,一根根紧紧贴着。
她笑的时候真难看跟哭似的,嘴巴张得那么大,大概能容下他一个拳头,但是她嘴唇的颜色很新嫩,尤其教他想起早晨踩碎的那个野果,柔嫩多汁而且核小。
他想不通,明明是无人打理的野果子,怎么也能长得那么水灵?
“拜祭完之后,心情恢复了吗?”
“嗯?”
“说你呢,多大的猪了,还这么能哭。”
若水迟疑了一下,手握成拳做出很坚强的样子,道:“我爹娘都去世那么久了,我早就想开了,啊呀,嘶——这里怎么回事?”她的回答真假参半,说到一半便因为手上的刀伤疼痛给停住了。
“你不想跟我说什么吗?”韶年突然凑近她,瞅着她的手笑了一笑,温热的气息吐在她脸上。
“啊?”若水本能地心脏一跳,猛地往后缩,“说什么?”
韶年用手指顺了顺她的头发,眯眼笑道:“本以为你会体谅下我的,起码说,‘师叔,你照顾了我一晚上太辛苦了,快去休息吧’诸如此类的。”
他顿了一顿,淡淡道:“你这里没事,祥玉刚才非要给我们滴血验亲。”
若水惊了一惊,她确实没想到还有滴血验亲这回事。冒充韶年侄女的这件事,她从无心欺骗到刻意隐瞒,过了那么久突然被揭发出来,她心下慌张,慌忙拉着他,毫无底气地问:“那……然后呢?”
话一出口,虽然声音很低,但在寂静的夜里还是很清晰,若水脸上发热,越来越红。
韶年望着她的反应,久久不语,褪去外衣的他只着了一件中衫,身形削瘦,笔直的背立在孤灯中,显得料峭孤绝。
温热的指尖忽然触及一丝烫意,若水低头看去,却见他手腕处有一道血红的印记,妖冶艳丽、怵目惊心。
“这是?”
韶年思忖了半晌,道:“很久以前的事了。”
以前的事,怎么这会儿还烫得灼人?
若水怔道:“师叔,你之前拿了我的头发,现在还在身上吗?”
“呃?”
“师叔,我的头发有用吗?”若水想了想,赶紧补充道,“之前有一次不小心听到你和祥玉姐姐的谈话……”
“你知道了?”
若水点头:“我猜你是中了什么毒,所以拿我的头发去炼药,可是它没有效……”
“嗯。”
“师叔,你也知道了吧?我其实不是你的家人……但我不是故意要隐瞒的!”她忽然抬眼,晶亮的眼眸中闪着真挚的光。
韶年忽的嗤笑一声:“没有关系,我当初也没有问清楚,既然有缘,我还当你是我家人。”
“怎么会中毒?”若水望着那血印道,显然对这个念念不忘。在她心里面,韶年资质卓越,武功造诣不凡,怎么会被轻易下毒?
他沉默了一会,道:“你不如关心下你自己为什么会差点被饿死。”
“那它还有解吗?”
他眼眸一转:“有的。”
虽然若水不是,但只要找到下落不明的他的侄女,一样能解得了毒。可是人海茫茫,上哪里去找,而谁又知道瘟疫一场,那姑娘有没有遭遇什么不幸。
机会很渺茫。
若水撇了撇嘴,眼眶噙满热泪。
因为她的隐瞒,导致韶年失去了一年的时间,这么久了,那姑娘的下落要想获知,恐怕就如在海底捞针、登天摘星一般困难。
“你不要乱想了。”韶年好像能看穿她的心思,朝她笑了一笑,“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操心。”
“韶年!”好像被什么妖魔附身了一样,噗通一下就扑到他怀里。
他觉得全身好像软掉了。
某人橡皮糖一样黏着他,把眼泪鼻涕一通乱抹之后,得了便宜还卖乖,直呼他的大名:“韶年,记不记得,我问过你一个问题?如果我不是你侄女,你还会对我好吗。”
“如果我不是你侄女,我是说如果,大叔,你还会对我这么好么?”
“真有那种如果的话,那等你下辈子以别的身份遇见我再说啦……”
韶年歪头细细想了想:“大概,好像,确有此事。”
若水正襟危坐:“师叔,不用等下一辈子我们就已经遇上了。”
若水以为韶年会说些什么,然而等了很久也不见有回应。
她是一个急性子,她已经等了很久很久,这时候心里慌得紧,根本没办法再安静苦等下去,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她踮起脚,抱紧他,把头靠在他暖暖的怀里。
这好似是她做得最疯狂的一件事。她从前做事都要在树皮或者地上写个几遍才做下决定,而这事好像根本不需要写下来,也不需要预练,她只是按照心里的指示做的。
韶年似乎有些诧异,手僵硬地不知道该放到哪里,最后犹豫着,慢慢放在她肩上。
“哐当——”
房外,碗掉碎在地上,洒了一地的花羹,溅在单薄的衣襟上。
咸真张着嘴,愕然地呆愣在门口,显然他已经听到刚才的对话了。
“咸真!”若水吃惊地被他拉到一旁。
咸真对韶年淡漠地鞠了一礼,道:“师叔照顾若水一宿了,不累吗?”
韶年望而不语。
咸真道:“若水太容易依赖别人了,师叔不要那么宠她,还是由我照顾就好了。”
若水蹙了蹙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却见他一张刚毅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一路上,咸真像往常一样拉着她往厢房那边走却沉默不语。
若水禁不住问:“你怎么了?”
咸真反问她:“我照顾你不好吗?”
“呃?”
“我知道你以前把他当亲人依赖,但是你以后可以找我啊,我什么事都会帮你的。”好像许下什么誓言般,对着缓缓升起的朝日,他一字一句说得掷地有声,双手略显粗糙,但感觉很温暖很实在。
“我……”若水动了动唇,想说又不知该说什么。
咸真迎着晨风小跑起来:“走吧,师父就要回来了。”
“师父要回了?”
“听说师父知道你要参加会武,急着赶回来的。”
“哎呀,我当初忘记自己告诉他了,他一定得生我气呢!”
20
20、沁雪 。。。
薄雾渐起,烈风轻鸣,天边的山离得好似近了,云中雾里,青色浅淡,迷迷茫茫,亦真亦幻。
咸真刚刚走到那一挂繁花背面,耳边就听得莺莺低语,起初他只当是鸟鸣,走得近了方才辨出是女子的低诉。
绛云山上能有这么婉转声音的自然只能是祥玉了。咸真虽然有心事,但到底是同门,闻得她人愁苦,也不由得走过去想劝慰两句。
挑开枝叶的时候,却意外地看见两人,他刚才急着要去寻的大师兄竟然也在。这下子,他更是不着急了,只在一旁站好,想等个时机再过去问好。
但见祥玉梨花带雨,两眼微红纱袖掩面,状似哭过一回。
她很少会有这般失态的,印象中,她是个不常言语但待人热肠的人,这回撞见,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伤心。
咸真再有任何心事也要放一边了,他饶有兴致地站在花树下,碍于元州和祥玉的武功,他也不敢走太近就远远地隔着花草,倒也能将他们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只听元州闭了闭眼,低声一叹:“你心意已决?”
“是。”祥玉望着溪水潺潺,轻道,“为医者,本就该为天下苍生……多奉献一些。”
“你不能留下来等比试过后吗,什么时候回来?”
“再看吧,总有机会的……”
元州握了握拳,指节泛白,突然唰的一下走过去板正她的身子,让她的一双眼睛能够看到他。他的语气急促,带一丝嫉妒和隐忍的怒意:“你以为这样有用?你出去那么多回,韶年有过一次去找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