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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将领命,谢主隆恩!”白振月站起,身形若松。
嫣丫头,这人不错,不枉你煞费苦心。
收回视线,庄晓贤从袖中掏出书信一封,呈予凤陵帝,“澜沧十万大军,八千人染病,两千人留守,两万退居腹地,七万垫后。这是宏硝邵王爷书亲笔信,若是陛下首肯出兵,他便亲自领兵五万,助朝凛收复河山。”
凤陵帝接过信,粗略浏览一遍,目光停留在邵凤楠的印章上,眸色幽暗。这庄晓贤身后的高人是何方神圣,居然请得动大名鼎鼎的邵王爷。论能耐,确实不可小视,而对于这样的人她作为朝凛帝王居然一无所知,太危险了。
另外,这庄晓贤是在她准奏后才拿出书信的,也就是说若她不允白振月带兵前去,那朝凛日后便会孤立无援,万一澜沧军队攻来,她定会为今日的决断付出惨重代价!
这也就是说,那所谓的“高人”做这些事不为她,不为朝凛,而是为了……目光落到白振月身上,闭了闭眼,凤陵帝在心中冷笑,这人好生狂妄,如此目中无人,将国家社稷形同儿戏。
合上书信,凤陵帝压下心头震怒,微笑道,“庄姑娘一路辛苦,朕定当重赏嘉奖。只是眼下战况紧急,还需姑娘在营中住上一段时日,待日后,让朕好生酬谢。”
庄晓贤哪会不知这女帝是要将她留为人质,她既然答应无嫣,便不会推脱,“民女谢主隆恩。”
………………
自从帅帐中归来,庄晓贤就彻底跟在了白振月身边,他忙出忙进,她就懒懒散散跟着。越跟着他,庄晓贤越觉得这将军很有趣,看似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而武艺与军威却是了得,军中很多将士都跟着他出生入死一路走来,对他更是死心塌地地追随。因有那二十日的约定,白振月便细心挑选五千士兵,日夜操练,为那场硬仗霍霍磨刀。
操练兵马时,庄晓贤就不盯梢了,只是乖乖窝在白振月的军帐里。不然凤陵帝真以为她是探子,拖走砍了就太不值得了。
撩开门帘,尹莫言见庄晓贤斜靠在椅上看书,愣了愣,才唤道,“庄姑娘。”
“……”庄晓贤见他进来,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然后放下书,撑着腮,看他整理书案,阅览情报信笺。
“姑娘可有话说?”见她一直看自己,尹莫言大方问道。
“没。”虽是这样说,庄晓贤还是耷拉着眼皮,没移开她森森的目光。
唉唉,这两情敌共处一室,低头不见抬头见,怎么就没闹出个事来?看着和谐的气氛,这俩也太无谓了,或者……太闷骚了!想到这,庄晓贤有些同情起眼前的尹莫言来,白振月可能还被蒙在鼓里,不明白无嫣的心意,而这人可是全部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啊!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被她这么直勾勾地盯着,饶是淡定如尹莫言也有些不自在。就在他想开口再确认一次她是否有问题时,庄晓贤却冷不丁开口了。
“尹庄主你什么都知道,居然还这么淡定,是已经不在乎了,还是太过情不外露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这,相信大家已经清楚,那劳什子的忘情丹只是个幌子~不多说,继续看后文~
最近给大宇的《寡人有疾》写了苏昀的番外故事,已完成
很有爱,很温情,没看过的大宇这部书也不影响阅读,捂脸强推:
《念念不忘》(这个书名是配合原来那个番外的,《岁月静好》这个名字更适合):
42
42、惊鸿一瞥 。。。
“尹庄主你什么都知道,居然还这么淡定,是已经不在乎了,还是太过情不外露了?”
看着手中的信笺,尹莫言神色淡淡,似是没听到庄晓贤的问话。
“哦,可以不用回答的。”庄晓贤看着这人,觉得挺没趣,“我也就好奇,随便问问。”
“我和她缘分已尽,她另觅良人自是好的。”尹莫言侧身望向她,“这是我欠她的,现在要还。”
“……”庄晓贤皱皱眉头,“我听她说过你们的事,大不了一拍两散,有什么谁欠谁的?”
尹莫言笑笑,不再多言。
从椅子上跳下来,庄晓贤准备出去寻白振月,临走时,她回头望了眼他清瘦的背影,“无嫣托我捎句话给你,她说,尹庄主入了军营定是有自己的打算,不过时逢战事,切望珍重。”
“……”尹莫言沉默良久,终是淡淡点头。
出帐,庄晓贤往北方望了眼,叹口气寻人去了——那丫头就会使唤她,别人当她是来作人质,其实是帮那丫头是来盯着这白将军有没有好生用膳、好生歇息的。
………………
第十一日,宏硝五万大军粮草运至朝凛境内,邵凤楠领兵亲征,先率七千精兵抵达朝凛于风渡口的兵营。他身边跟着一位沉默寡言的陌生将领,庄晓贤一看那人,顿时荣光焕发,双眼闪光。那人,正是易容后的无慎。
之后九日,白振月与邵凤楠加紧部署,这一战,两人各自领兵五千,只许胜不许败!
那人还在等他,怎么能败!
白振月握着军卷的手收紧,第一次,在出征之前紧张。
“嫣丫头那人滑得跟泥鳅一样,她要自保,天下有几人擒得住她。”庄晓贤见状,不经意道,“虽然我能明白你作为师兄的心情,但你这样操心,她会觉得很无奈的。”
无慎会意,只是点了点头,“是。”
“呵呵,能在认真起来的小嫣儿那讨到好处的人,凤毛麟角。”邵凤楠捏着扇子,笑笑,“再说了,她又不是在别人手上作人质。说不定这边战火一起,她那边就溜回来了。”
“还说不定她正毒人毒得快活,顺手将其余的澜沧兵都毒惨了。”庄晓贤接茬,“她这次到不糊涂,还记得将防疫的药方都托人送过来。”
澂修回来,不仅带回了无嫣的口信、邵凤楠的信件,还带回了预防瘟疫的方子,这几日甚至有人陆陆续续将大量药材送到军营外。无嫣这次心细如尘,步步为营,显然是下足了功夫。
大战在即,两方安静异常,如暴风雨前夕的宁静。而这个静谧深沉的夜里,无嫣却很忙。明日开战,附近有数个渔村,她连夜组织人马将村民疏散开,藏匿在山洞里。这次林宫锦坛动静很大,无嫣甚至还请了三位长老出宫帮忙。
开战的地方是沧江往北的一处河道,两岸宽阔铺着鹅石与细沙,再往两边则是细软的沙土,澜沧的军队屯兵于此。河道两边有险峻的峡谷岩壁,虽说这样的地形易攻难守,可两边太过陡峭,险于攀登,奇'﹕'书'﹕'网更不提隐藏了。所以,澜沧大方在此驻军,丝毫不担心朝凛在两岸耍诈。但是,大批人马是不能耍诈的,小批就可以了,尤其是轻功高绝的人。
“小雾,南边怎样了?”藏在山壁层叠的树丫中的无嫣,望着脚下密密麻麻的军帐和巡逻的士兵道。
“安妥了。一路的探子都被结果了。”一身黑衣的雾长老猫腰躲在无嫣旁边,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动作,“方才收到施长老传信,东西边的人也都安排妥善了。”
“嗯。”望了望头顶高悬的星辰,无嫣闭了闭眼,笑道,“小雾,别忘了明日你要做的事。”
“明白,不就是抢粮吗!”小雾长老得瑟地笑,眼睛弯成一条缝,“这事情划算又刺激。”
“别跟我玩刺激,这事给我好好办了,本宫主要的是稳妥。”无嫣揉揉他带着微微婴儿肥的脸蛋,“明日火一起,你什么都不理,只管带人抢粮,抢不完就烧!还有,不能让他们狗急跳墙给烧了,要烧也只能咱来烧。”
“嘿嘿,烧就不用了吧。”小雾长老琢磨琢磨,“这么好的机会,朝凛怎么可能不出兵?”
“女帝疑心重,谁知道她怎么想,不可不防。”新仇加旧恨,她跟女帝一家的梁子大啊,偏偏白白是那女帝的人。叹口气,无嫣托着腮道,“小菲去送药材,怎么一点音讯都没有。”
“不是宫主怕泄露行踪才让她别联系的么?”小雾咂咂嘴,着实觉得无嫣多心了,“程程姐这次可真狠,收的通通是澜沧铺子的药材。如今,澜沧药价水涨船高,往后采买可是大出血。”
“小菲倒是周到。反正朝凛一直在大量才买药材,澜沧那皇帝也没起疑心。”无嫣勾唇一笑,“如此算来,若是我不下把毒,还真对不起澜沧大国了。”
“……”小雾长老狠狠打了个寒战,“宫主,你笑得好恕!
“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尤其是及小人与女人于一身的本宫主!”
清晨雾重,启明星升起,天边微亮,澜沧的士兵还在熟睡中,而朝凛军队突然吹响了起兵的号角。澜沧士兵连忙起床迎战,就在他们列队出征时,军营走水,自东向西一片火光,熊熊烈焰烧得人们措手不及。
“好嘞,抢粮去了~!”嬉笑一声,小雾长老瞬间没了影踪。
无嫣隐在高处,风撩起她乌黑的发,像是掌管生死的神祗,俯瞰脚下在死亡边缘挣扎、乱成一片的人们。
她本是无名之辈,嬉皮笑脸在市井流窜,对纷争置身事外、明哲保身,而现在却化身成修罗恶鬼,只为名正言顺站在那人身前,说:我要你。
………………
朝凛于宏硝的联军以雷霆之势袭来,而澜沧在此驻扎的军队确实如同无嫣所形容的那般疲软。之前,无嫣担心白振月攻到此处会染上瘟疫,救了澜沧这些人,怕身份暴露,她强忍着没下毒,只是加重了安神药的剂量,即便如此还是在澜沧军中混了个妙手神医的称号。
先前战事焦灼,形势对朝凛不利,澜沧来势迅猛,民间人心惶惶,所以这一场战役的胜利,意义非常。凤陵帝深知此点,亲自披甲上阵,御驾亲征,使得军心大振,士兵勇猛无比。
沧江河畔,一时间,刀光剑影,血流成片。风声,嘶吼声,号角声,混成一片,在天地间回旋,如同一曲悲壮的史诗。
场面太过惨烈血腥,无嫣冷眼看着,却暗自握紧双拳——那是白振月活着的世界,她必须融入。厮杀中,白振月一身银色铠甲,坐在马上挥舞长枪。他眉间有不忍,有抵触,而更多的却是坚毅和果决。鲜血飞溅在他身上,斑驳醒目,却依然挡不住他周身的光辉。
只是看着他,无嫣就渐渐从杀戮的阴影中走出,甚至看得有些入迷。
战争生灵涂炭,将军更是杀戮沉重。若死后要付出代价,那么她愿意陪他,上碧落下黄泉,不离不弃,一路相随。
日光耀满大地的时候,战役结束。
河畔边,尸骸遍野,断壁残垣,满目疮痍。
这里驻守的将领被杀,士兵大多阵亡,俘虏七百人。
看了眼正环顾四周的白振月,邵凤楠径直走到凤陵帝面前,“此地才生瘟疫,阵亡士兵的遗骸不宜掩埋,火化为好。”
凤陵帝点头,“剩下七百人暂行收押,但这七百张嘴巴不是小数目。”
邵凤楠也知朝凛粮草吃紧,“虽是燃过大火,这驻地兴许还剩屯粮。”
“……”望了眼焚烧殆尽的驻地,凤陵帝没报希望,澜沧那批人预见兵败时,应放火烧了粮草。但若还有余粮也算是件好事,她转身吩咐,却见手下最得力的将军失神地站在校场上。苍穹高远,峡谷峭壁,天地之间,他的背影显得那么落寞神伤,全然没有胜仗的喜悦。
白振月提着长枪,有些茫然地站在空地上。
……这仗打胜了,你人又在哪?
见状,邵凤楠拦住了预上前询问的凤陵帝,轻轻摇了摇头,“让他静一静。”
闻言,凤陵帝又朝白振月望去,敛去心疼的神色,隐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