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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变化的是，深红的石头被雨水润泽后变得鲜亮起来。
一脚踩上去，发出水滑的声音，在空旷的山岩间有些令人心悸。
秦斐然举着伞，环顾一周，然后选定一个方向走过去。
方向一转，他的身前身后还有数个身影在晃动。
春天的雨常常细得令人无法察觉，所以几乎没有几人是撑着伞出门的，待时间一久，才察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全身贴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该不是老头子骗我们吧！这地方怎么看也不像经常有人出没！”
“此处的确人迹罕至，但师叔所言家师也曾提及，此处确有圣族当年留下的遗迹。”
“遗迹既然在崖下，那此处定然有入口留存，未必是机关，大家只需留心异样之处。”行人三男一女，裹着黑斗篷的女子默默地跟在三人身后，始终不发一言。只有一双眼睛左右移动，似在寻觅什么。
突然间，她的脚步停驻，漆黑地眼珠一瞬不瞬地盯住一处。
“六丫头？”
秦殊缓缓移开视线，低声道：“没事。”径直向悬崖方向寻去。
然而她的异样还是引起众人的注意，裴玄若向那处看了一会，才肯定道：“该是此处没错了。”
秦四圆滚滚的身子却跳得着实利索，眨眼的功夫便赶了过来，道：“那还等什么。动手吧！”
“等等！”裴玄若道，“先不说师妹在不在下面，若是她在，你们到底准备如何面对她？”
延睿道：“该怎么便怎么，七丫头没事便罢了，若有事……我定要那小子生不如死！”
“什么也不必说了，走一步是一步便是！”
但裴玄若似乎不准备放过他们：“但若是她安然无恙，事情的发展却超出你们预计……例如像五年前那样？”
绵密的雨丝中，持续上演的重复的戏码。
秦殊突然咯咯笑了一声，惊动了沉默地众人。
延睿皱着眉。正欲开口询问，眼前突然一花，顿时发觉周围的岩石仿佛与方才不一样了。
耳边传来一声低低地轻叹，似乎还说了一句什么，三人的对面已经多了两个人。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及三丈，此刻却像隔了万里时空一般遥不可及。
“小七……”
“小七！”
两个语气完全不同的惊呼将对面的二人震得浑身一颤。
陌月错愕地望着他们三人，又抬头看了看身边的人，随即感觉到他从身后握住她的手，坚定异常，顿时安心了几分。
“师兄……你们……”
“小七你没事吧！”秦延睿见正是他们苦苦寻找的人。顿时兴奋了起来。
然而二师兄的脸色却阴翳了几分，厉声道：“小七，过来！”
陌月缩了缩脖子，反倒退了半步，这一回所有人脸色俱是大变。
“小七过来，离那妖孽远一点！！”秦斐然厉声大喝。
“师兄你别这样……”陌月苍白了脸。低低地说道。
慕容在她身后。轻轻拍了拍她地肩，道：“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
陌月望了他一眼，却见他的眼神似乎在说：交给我吧。
陌月点点头，略略退了几步。
慕容对众人拱了拱手，低笑一声道：“几位师兄别来无恙？呵呵……对了，还有一位师妹，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吧！”秦殊浑身一颤。远远抬头望过去。
“哼！别忙着套近乎。你到底用了什么诡计迷惑小七！小七你清醒点！师兄做得再不对，你也不能站在仇人那边！”秦延睿察觉不对。也大声呵斥道。
慕容凌宣眉头一皱，尚未开口，便闻秦斐然突然低低地说道：“好啊……好……五年前是这样，五年后又是如此，七丫头，难道你就这样被他吃得死死的！他说什么你便听什么……师兄的话你便不听了？”
千防万防，终究还是没能防得了……自他得知了红石崖下的遗迹这件事之后，他便终日惶惶不安，终究，他的担心成了现实摆在他面前。
陌月猛地抬头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慕容拦住。
只听他道：“我是不是套近乎，师兄心知肚明！小织……这丫头如今已经不是孩子，她自己的未来她自己已经可以做决定。”
秦斐然似乎并没有听见他说什么，只一味地看着陌月，冷然道：“你已忘了五年前的事吗？”
陌月心头一颤，道：“没忘！”
“那你是想看着所有的亲人再度陷入痛苦地深渊？”
“不，不会！”陌月急忙道。
她望着他，道：“我们已经决定再也不出现在人前……师兄，从此你只当我们死了吧！”这么说，五年前的事，你已经决定不再追究？”
陌月垂首低声道：“师兄为小七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小七对不起你，若有机会，小七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回报，但是……”
“对不起吗……”他打断她地话，“若你真想回报，我也不需要你粉身碎骨，只要你现在离开这个人便好！”
“我知道让你动手杀了他你无论如何做不到，所以，你只要离开就可以！其他的事再不需你操心。由我们动手即可。”
陌月双目圆睁，大声道：“师兄！就究竟为何如此恨他！当真是为了这些年的觅雪银丝之苦，你向来都是能容人地，为何这次却不能看在小七地份上放他一条生路！”
慕容突然道：“秦斐然，我虽与你相交时间不长，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莫非你已经忘了那天夜里就在这个红石岗里你对我说的话？”
秦斐然突然沉默了，众人的实现皆不解起来，情绪激愤的秦延睿也在二人之间来回看了看。忍不住问道：“二哥你什么时候见过这小子？”
“既然你执意要置我于死地，自然是不介意我说出来了？”慕容道，“五年前你明知我地身份，却一口咬定我是假冒，还屡次三番在师傅……哼！那老家伙面前透露你的想法，让那老家伙对我处处提防，后来我察觉到自己已经身处险境，只得下药化去你们的功力，带着小织一同离开，至始至终。小织什么都不知道。我承认那一次我本也没安什么好心，不过是想利用我地主人……也就是哪个死掉地秦峥圣族少主的身份罢了。却也没想真地害你们，若连你们都死了，谁来证明我的身份？只可惜你我暗地里斗来斗去，我终究还是输你一筹，被你身边那位裴兄暗中动手。毁了我七八成的功力。”
陌月闻言。心中一惊，急忙靠近他身边，挽着他的手。
慕容安慰似地看了她一眼，又道：“大概连你也没想到，小织最后悔恨交加，竟会跳下绝命崖！若非我立刻跟着跳了下去，只怕我们都早已没命站在这里。”
秦斐然神色黯然道：“那件事，是我思虑不周。”
“你岂止是思虑不周。你明知小织其实早已看穿我的身份。只是心中郁结难解，才不愿说破。还一味地刺激她，难道不是因为你心中另有私心！”
秦斐然脸色一白，但随即反驳道：“做过的事，无论你如何狡辩，也无法抹杀你做过的一切！五年前的事姑且不论，只是这一次事，你又如何解释？！你害死大哥和三弟，难道不该偿命吗？！”
“不可能！”陌月上前两步，大声道，“你们查了那么久都没有结果，现在又凭什么突然说出这种话！”
秦斐然神色惨淡地低下头，却听一旁裴玄若哀叹道：“秦师妹，其实这些日子我们并非全无收获，只是一直不敢让你知道。”
秦延睿道：“七丫头，我们已经确认是他借宣王殿下接近皇上，并以摄魂术操纵皇上心神。七闲山庄被毁，旗下店铺遭到袭击，都是他借朝廷的势力一手操控，原本他还想将一切嫁祸给宣王殿下，只是不知为何没有成功。还有大哥和三哥，我们也已经确证当初的确是交给他了，他利用摄魂术故意令皇上痴迷于听雪，疏远六妹，令六妹痛不欲生，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你若不信，可以问他自己！”
轰得一声，陌月脑中如同炸开一般，过往的一切在脑海中翻出，往事历历在目。
他所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愿信，但若这一切当真是他所为，那所有的一切都联系起来。
脸色苍白地转身望着他，似乎期盼他说一个不字，就算真地是他做的，那么也给她一个理由啊！！为什么要做出这一切，她不明白、她想不通，为何要让她恨他！
突然听见一身凄厉的尖叫，只见秦殊突然扑上来大喊道：“是你，是你！你这个恶魔，你的声音，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就是你让他变了，就是你做的好事。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他一直都对我很好，自从你来了之后，他就变了！我要杀了你！”
秦斐然三人大吃一惊，急忙抓住秦殊不让她乱动，虽然她最终没能冲过来，但凄厉地嘶喊却始终在陌月耳边回荡。
在他地沉默下，她地心也渐渐沉落谷底，终于掉落在绝望的边缘。
“是你做的？”她站在他身边，低低地问。语气一如在崖下的那段时间，温柔得令人沉醉。
“我说不是你会信吗？”
“我信。”
他的眼睛亮了亮，又暗了下去：“我知道你会信，可是……”
如果老天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还会不会做同样事，答案一定是否定的，只是他不知道，在这之前他绝不会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地来临。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总说世上买不到后悔药……”他地声音低哑下去，“我猜这是我这一辈子最后一次后悔，你觉得呢？”
他突然笑了。笑得甚为悲凉。
离开崖洞地那一刻，他便预感到自己最后日子的来临，却没想过，会是以这种方式结束。
“为什么不骗骗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陌月觉得自己哭不出来，她只是一味地冷漠，用冷漠来掩藏真实的感情。
湿润的细雨洒在他们的身上、头上，两鬓的发丝粘在耳际，慕容凌宣伸手想为她整理一下散乱的发，却在她僵硬地目光中退缩了。
他长叹一声。终于开口道：“五年前我被人从江里救了上来，身受重伤，而功力也大半被废……救我的，正是鸾凤轩的一个小头目，你也见过，就是当初珍宝阁的总管连青石。她救了我。为我疗伤。对我照顾十分周到，然而，等我伤好了之后，她却不许我离开……她把我囚禁在珍宝阁最偏僻的一处院子里，不许我踏出院子半步，我在那住了多久连我自己都记不清，只知道当我打通了珍宝阁通向洞仙酒楼的地道时，我已经完全取得了她。甚至鸾凤轩很多人的信任！”
“她……爱上你了？”
“呵……谁知道呢。鸾凤轩的那些女人个个都是疯子，谁知道她们会不会真的爱上一个人。不过不管如何。我总算是自由了！我自由的第一件事便是打听你后来地情形。”他顿了顿，语气渐渐沉重，“我得知你生活在七闲山庄，似乎生活得很平静，原本不想再去打扰你的生活，但终究还是忍不住去看了一眼。结果……我发现，七闲山庄里的人竟然不是你！”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差错，只是开始不知所措，我疯了一样打听你的行踪可是却全无线索。终于有一天，我彻底绝望了……我开始恨他们所有人，冒充你的人，默许她冒充你地那些人，把那个假货当做你地人！！所有的人！我恨，所以我要报复！我利用鸾凤轩那些女人的野心，开始策划一系列的报复行动，最终付诸行动！如果你已经不在，那我便让那些人都为你陪葬！而那个冒充你的人，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最初我只是一次又一次地制造事端，令七闲山庄的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