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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大老爷笑道:“虽然你并没有武功,但这样老夫会更放心。”
这分明是极其高明的散功手法,几处穴道皆是习武之人的要害,加上银针所携的真气,若真是有武功的人,此刻必定痛苦已极,内力全散,好在江小湖从没练过武,倒也不觉太难受。
江小湖一声不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好。
兰大老爷看了他半晌,突然道:“你可是在等金还来救你?”
江小湖面不改色,承认:“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我还是愿意等一等的。”
兰大老爷摇头:“依我看,金还来还是不要来的好,这地方很秘密,所有阵法机关足以抵挡上千个高手,而且外头还有个人正等着他,那是他的死对头。”
江小湖微惊,冷笑:“怪不得你会让她们来骗千年暖玉杯,原来是有他做帮手。”
兰大老爷一笑,带着众人走了出去。
第二十四章 金大教主的信
房间桌椅整齐,透过雕花镂空的窗棂,可以清晰地望见远处的山坡和近处的树木,时值清秋,凉风卷着落叶飞入窗户。
兰心落什么也没说,称累先回房休息去了,只有兰大小姐一个人默默站在旁边。
“丫头想说什么?”
“爹爹打算如何处置他?”
闻言,兰大老爷略皱了下眉,半日,方才转身看着她,展颜笑道:“傻丫头,爹爹不是已说过了么?”
兰大小姐垂首,“哦”了一声。
“好孩子,这次多亏你,下去歇息吧,”吩咐完毕,兰大老爷似又想起什么,笑着拍拍她的额头,“有空多去花园散散心也好。”
“是。”
真要关他一辈子?这不是父亲的行事
。
“一个没用的小子,却能让你女儿这般用心,你的确低估他了。”眨眼间,一个锦衣公子已坐在了椅子上,神色平静。
兰大老爷不在意:“好功夫,老夫也低估了你。”
公子斜眸:“兰大老爷就不怕宝贝没到手,反倒赔了女儿?”
兰大老爷冷笑:“你也低估了老夫。”
公子点头:“我是个生意人,赚与赔的事自然比别人多想些,兰大老爷莫怪。”
“江家财富,还有白日惊风剑谱都在那里,公子何必担心老夫的事。”兰大老爷拍拍手,一个仆人端着茶走进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待仆人退下后,他端起茶做了个请的手势:“心落那丫头可有不到之处?”
公子含笑端起茶:“不敢,心落姑娘冰雪聪明,又有绝世姿容,将来必会觅得好归宿,实在是兰大老爷的福气。”
兰大老爷笑笑,并不怎么失望,他这样聪明的人怎会看不出来,公子虽出身名门,年轻风流,却有着太清醒的头脑与敏锐的眼力,岂会轻易被女色左右?更重要的是,这种人大多数都有不小的野心,如今笼络他,也只是因为财力不支,不得已进行的一笔交易罢了,自己也在为防患未来做打算,若真要把女儿嫁给他,未必就是好事。
只不过,这番话若被那个好胜的女儿听到,恐怕又要生出麻烦。
他沉吟:“那些物资……”
“三日后运到。”
“公子果然爽快。”
“我不过是舍小求大而已,”公子微笑,“我说过,我是生意人。
。
这座山庄是兰大老爷秘密而建,所处地带十分荒僻,多数财力都用于阵法机关的兴建营造,于山石景致上并未花太多功夫,因此园中树木多是野生,甚至还有杂草,土堆石积,映着昏暗的天色,更显出一派萧瑟气象来。
乱山深处,重阳将至,矮矮的白石边开着几丛菊花,黄黄的,冷清的园子看上去始多了些点缀。
“兰家小姐?”淡淡的声音。
兰大小姐微惊,立即转过身。
不知何时,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站在了背后,雪衣金带,身形挺拔,头发只用一支白玉簪束起,脸白而美,不太真实,似乎很少见阳光,神情也极其淡漠,一双眼睛更是毫无波澜,如同冻住的冰,让人不敢亲近。
他手上还有一柄剑。
被那浑身散发出的寒气所慑,兰大小姐竟陡然升起害怕的感觉,这种感觉好象还有点熟悉,她警惕地后退两步:“你是谁,怎会在这里?”
男人看了她半日,道:“你不必惊慌,我只是兰大老爷请来的客人。”语气平淡,意思很明显,我没必要说谎。
兰大小姐顿时松了口气,疑惑:“那你是……”
男人不答,显然没有自我介绍的习惯:“这里机关阵法甚多,不知兰小姐可否领我四下走走?”
兰大小姐怔了怔,仔细打量他,待目光落到那柄剑上时,她不觉心中一动,将视线缓缓移回那张陌生的脸。
许久,她点头:“这里的机关的确很妙,我带你去看。
。
兰大老爷苦心经营这座山庄,设计之精妙,堪称巧夺天工,光是路上的机关阵法就不下三十处,惊险无比,说是足挡千军也不为过,其间不时有黑衣守卫往来巡查,看来兰大老爷也是吸取江家之事的教训,为今后得到宝贝可能招来的祸事早早作了打算。
两人并肩而行,却始终只有一个人在说话。
“这是最后一处,”兰大小姐停住脚步,伸手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树,声音很低,却很清晰,“你看那棵黄桷树,树丫上嵌着块巴掌大的青石,只要施展轻功掠上树,用力按下那块青石,这道机关便完全破了,这法子除了我与爹爹,还有心落,别人都不知道。”
男人看着她说完,突然道:“你以为我会救他?”
兰大小姐垂下眼帘:“我……”
男人侧过身,又道:“知道这些机关的所在,带人出去就容易多了,但你可知道我是谁?”
兰大小姐咬唇,看着他手上的剑,不说话。
“你若真的知道我是谁,就不会告诉我这些话了,”男人似乎猜到她的心思,扬起手中剑,“兰小姐想必已记起来了,你我有过一面之缘,你猜得对,我的确是用武器的,但你没有猜到,这不是普通的剑。”
兰大小姐愣了愣,仔细打量他的剑,半晌才点头:“剑气内敛,杀气暗藏,这是好剑。”
“好眼力,”称赞的声音不带任何色彩,“可知道它的名字?”
兰大小姐再仔细看了看,摇头。
“傻丫头,名满天下的聚水剑也认不出来,岂不丢脸!”洪亮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
“聚水剑!”兰大小姐脸色大变,失声,“这就是聚水剑?”
男人不答。
普天之下,聚水剑只会在一个人的手上,这个人的名字也已呼之欲出。。
然而,见到仰慕多时的偶像,兰大小姐不仅没有半点喜悦的感觉,反倒面无血色,全身颤抖,她真真切切意识到自己犯了个愚蠢的错误,那就是没有事先弄清这个人的真实身份,但凭他“救”过邱灵灵就下了结论,哪想到他根本是别有目的,如今爹爹请他来是为了对付谁,他又怎会救江小湖?自己竟让他看穿了意图!
惊惧之下,她同时也很疑惑,那天在天水城河边树林里,他分明说过,那个小如害了他的妻子,水风轻不是没有娶妻的么?
水风轻收回剑:“名满天下,却未必有用。”
兰大老爷笑:“它在你手上,用的时候实在不多,老夫倒是觉得可惜。”说完,他又转向旁边发呆的兰大小姐,拍拍她的肩:“你往常都嚷着要见水城主,如今怎的反倒害羞起来?”
兰大小姐回过神,勉强一笑,暗自心惊,他会不会告诉爹爹?
水风轻看了看她,淡淡道:“兰大老爷好兴致。”
“老夫方才得了件东西,听说水城主与小女往这边来了,所以过来看看。”
“什么东西?”
“千年暖玉杯。
。
小小的玉杯放在桌上,水缓缓注入其中,很快就被映成了碧色。兰大小姐的注意力却全然被旁边那柄聚水剑吸引了。
那柄剑离他的手太远,远得超出了通常剑客用剑的距离,可见此人自恃武功,心性极其高傲,也难怪爹爹会说聚水剑在他手上可惜,此人以“天水剑法”闻名,但当今世上,能让他出剑的人根本没有几个,纵然他手上没有剑,那深不可测的武功也足以让人丧胆,不敢再轻举妄动。
或许正是由于这种原因,剑与人反倒失去了该有的亲密,看上去有些古怪不谐。
长袖一拂,玉杯被打翻。
兰大小姐猛地惊回神:“你……”
水风轻道:“假的。”
“不可能!”兰大小姐很是吃惊,“我亲自试过的,不会有假。”
“的确是假的,”兰大老爷也叹了口气,“金还来果真不简单,老夫倒小看了他。”
水风轻冷冷道:“一个江小湖未必值得他冒险。”
兰大老爷摆手,站起身:“老夫有一计,必教他落在我们手上。”
他们兀自商议,兰大小姐心底却突然极为不安,她分明当着江小湖和金还来的面故意中毒,证实那的确是货真价实的千年暖玉杯,如今怎么会变成假的?金还来既答应借杯给江小湖,应该不会调包,但江小湖又怎会借假杯给兰心落
。
是夜,新晴楼灯红酒暖。
新晴楼姑娘都很美,其中晴思姑娘最美,不但人美,而且善解人意,只可惜最近半年来,她却被一个姓宁的外地富商给包下了,不再接客,而这个“姓宁的外地富商”,就是我们的金大教主。
薄被滑下,露出半裸的上身,他左手撑着枕,对身旁那光滑如缎的□似乎并不感兴趣,只全神贯注凝视着面前那张美丽的脸,仿佛在想着什么,一丝落寞从星星般的眼睛里渗出。
粉脸上泛起羞涩的笑,晴思从被中伸出手,捂他的眼睛:“宁公子,宁先生,你每日都这么盯着我看,还看不够?”
他叹了口气,靠上床头:“起来陪我坐着。”
晴思果然坐起身,倚到他怀里,顺手往上扯了扯被子,胸前峰壑却仍是半隐半露:“莫非我长得真的和谁很像?”
金还来冷笑:“我说像死人,你信不信?”
晴思莞尔:“信,但人死不能复生,我却会一直陪着你。”
金还来默然片刻,正要说话,外面却突然响起敲门声,于是披衣下床去开门,只见老鸨一脸堆笑站在门外,手上拿着封信,大约意思是外头有人叫帮忙交给他。
拆开信看过,金还来只皱了皱眉,随手将信丢至一旁,又回到床上。
晴思替他拉上被子,好奇:“出什么事了?”
他面不改色,轻描淡写:“没事,我有个朋友被人抓去关了起来,让我快些去救他。”
晴思吓一跳:“那你还不去?”
金还来瞪眼:“那小子成日气得我半死,活该受些教训,死了正好。”
晴思忍不住笑,拧拧他的脸:“这张嘴可厌得很,我也知道,那人抓他不过是想引你去救,虽不至伤他性命,但迟了只怕多少也会受折磨,他到底是你朋友,你忍心?”
金还来闭上眼:“那小子不会受折磨。”
“你怎么知道?”
“折磨都是有目的的,当你知道折磨根本达不到目的的时候,就不会再去折磨他了。”
晴思恍然:“所以你不去。”
“是不那么快就去,叫那小子被多关几天。”
“那我们就不要管了。”晴思吃吃一笑,身体如蛇一般缠上他。
就在此时,门又被敲响了,二人只得停住,金还来推开她,没好气地爬起来去开门,门外站的还是那个老鸨,不过这回她手里没有信,只捧着个小小的匣子。
关上门,金还来一边打开匣子,一边嘀咕:“这小子当真不想让我……”
话没说完,他的脸色就变了。
灯光下,一只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