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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爵士衔是70年代中期为酬报他为慈善事业所作的贡献而封授的。麦克斯·塔恩似乎对慈善事业非常热心。 毕竟, 这样他所赚的钱便可以大部分免缴税款。1982年,43岁的塔恩同当时最走红的模特儿,芳龄26岁的特丽茜·绿翠结婚。当时有人预言说这场婚姻至多能维持一年左右的时间,因为麦克斯·塔恩要经常不断地东奔西跑以寻找新的财路,但这个预言并没有应验。特丽茜女士很有出息,不论麦克斯·塔恩走到哪里,也不管是公务旅行还是休闲旅游,她都陪他同行,同时,两人后面还要拖带一队由化妆师、秘书和保镖组成的随从人员。
无论走到哪里,都有遍布于世界各地的塔恩公司为其提供公司自用喷气客机。在大多数人——从经济类报刊编辑到普通民众——看来,塔恩的生活方式和工作派头简直就像是一个新的世界级的特等贵族。
档案的最后几页介绍的就是招致最近的调查行动的一些情况。从材料上看,可疑的情况还不少,但却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凭着现有的这些尚嫌不足的证据足可以对塔恩展开调查——这无疑会打草惊蛇——但却不能实行拘捕。
“材料很有趣吗?”他翻阅档案的时候,弗莉克一直默不作声,到这时才开口问了一句。邦德关掉车内照明灯,抬头看着里程计,知道现在距剑桥只有大约20分钟的车程了。他将档案塞回公文包里,叹了口气。“看来,我们如果能够接近麦克斯爵士和特丽茜女士,我们便会进入一个很高级的上层圈子了。”他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他们竟然也会和普通人一样住进饭店里去,我实在颇感奇怪。看看这些材料,你就会认为他会拥有一整所学院作为自己的私人住宅。”
“他们喜欢夸富,这是人人皆知的。詹姆斯,你以前难道不知道吗?”
“我并不常看奇闻轶事专栏。”
“经济版你可没少看吧?”
“他们的名字我是看熟了的,但我以前并不知道他的实力有这么雄厚。原来是一个元帅级的工业巨头,而不是个校级企业家。这家伙简直就像是富甲一方的王侯。”
“这家伙本来就是一位富甲一方的王侯。亲爱的,你眼红了吗?”
“我从来没想过要当什么大王,当了大王,总会有许多臣下时刻准备从背后捅你一刀。”
“麦克斯·塔恩可不一样。他不但是一位大王,还是一位圣徒和大善人——许许多多有名的慈善团体、医院、公共图书馆、艺术陈列馆都是他捐资兴办并以他的名字命名的。以其实力而论,他实在无愧于一个大王的称号。因此,我才不敢肯定能否将他吓得逃走。像他那种地位的人通常总以为自己是凌驾于法律之上的。”
“他的出身背景有点问题,”邦德若有所思地说,“他的身世有些龌龊。这可当作一个好把柄。”
“真的吗?接着讲下去吧,詹姆斯,给我讲一讲他的龌龊的出身背景。”
“这么说吧,他同他的姓氏所属的那个古老而尊贵的普鲁士家族似乎是既可能有血缘关系,又可能完全没有关系。”
“他什么时候说过有什么关系吗?”
“倒也没有明明白白地说过。”
“有确凿证据?”
“没有确凿证据,但却有足够的证据惊他一下。根据档案材料上的情况细加分析,似乎可以推断他的继承权是非法窃取的。没有证据表明他回去看过一次被认为是他的祖产所在地的塔恩往园,而那地方的断壁残垣正需要他从亿万财富中拿出钱来修复。如果说他真的相信自己是那个古老的日尔曼豪族的后代,至少也该抽空回那儿祭扫一下祖先灵魂的安息地吧。那地方似乎早就开始闹鬼了。”
“看来,你是打算利用鬼魂去吓他一下?”
“这可不叫驱动死鬼治活人。”邦德自顾一笑。
天下起了毛毛细雨。弗莉克开车穿过剑桥单行道进入雷金街,不一会儿便到了大学饭店正门口,在那片一向被大学生们称作停车广场的开阔地带边缘停下来。
这时已过了晚上10点钟。他们前面停有一辆劳斯莱斯,正在下客。劳斯莱斯轿车左右各有一辆豪华的大型黑色越野吉普车翼护着。
有一个行李搬运工打手势让他们等着别动,另一个则急步跑了过来。“夫人,请稍候片刻。”他弯腰对摇下车窗玻璃的弗莉克说。“我们马上就来为你们服务,是住店的吧?”
她点了点头, 但眼睛却落在从那辆劳斯莱斯走下来的4个人身上,其中有一个长身玉立的女子,正一手举到头顶上整理着那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因听了跟在后面的一个人说了句什么而仰面大笑。
“特丽茜·绿翠,超级模特,真叫人妒煞。”她喃喃自语道。
“还有我们所谈到的那个鬼魂。”邦德也轻声说了一句。他注意到跟在特丽茜女士后面那个身材修长、精神焕发的男人。他身上披着一件丝绒领的黑色风衣,头上歪戴着一顶宽边礼帽,遮着那一头有名的铁灰色头发。他腰板挺得笔直,一副生龙活虎的劲头宛如一个将要参加某个高难度的奥林匹克比赛项目的运动员。看着这对夫妇风度翩翩地走向饭店大门,邦德忍不住悄声说道,“他们简直超出王侯,有皇帝气派。天啊,简直闻得出金钱的气味。”
“而他们的臣下就在他们身边。”弗莉克补了一句。跟在这对名人后面的另外两个人衣着同样阔绰气派,但似乎缺少他们主子身上那种非凡的气度。其中一个长得高大威猛,像个拳击手,他不停地东张西望,一会儿又掉头仔细打量邦德的那辆绅宝汽车。他的同伴个头稍矮一点,穿着一件漂亮的雨衣,款式类似美国西部牛仔骑马穿的风衣,双手插在雨衣口袋里。
大型越野吉普车上也下来一些人,司机穿着制服,其余一些小伙子则身着贵族式的高档便服。
塔恩夫妇两人走近饭店大门时,麦克斯爵士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朝邦德的汽车望去。饭店门口灯火辉煌,他们的目光碰在一起,刹时间似乎都定住了,塔恩警觉起来。
邦德轻声念道——
“我的芦笛被折断,
塔湖黑水已变干。”
“你在说什么?”弗莉克问道。
“我曾被迫背诵过一首诗,这是其中的句子,记不得出自何处,但那个人是不会折断我的芦笛的。”
“詹姆斯,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总不会是中暑了吧,我们最近可从来没出去晒过太阳。”
他转身对她笑着做了个鬼脸。“弗莉,我是故意这样含混其辞的。你看着他们时心中难道没什么感觉吗?”
“对于她那美得难以形容的身材有点妒忌。你感觉出了什么呢?”
“邪恶,”他厉声地说。“你说他是什么王侯,我看他更像是个魔王。”
“我倒没有注意到他那种令人恐惧的魅力,不过你也许是对的。”
“要把他点燃成一堆篝火。”邦德伸手打开车门,却发现有一个从越野吉普车上下来的小伙子直奔过来挡住车门不让他出去。小伙子顶住车门,把门几乎要关上了。“能否稍候片刻,先生……”
邦德急向小伙子腕部轻切一掌,使他的手腕撞到车门边上,发出一声脆响,紧接着就听小伙子发出一声女人腔的叫喊并随即松手放开了车门。“你是什么人,竟敢要我稍候,不让我开自己的车门,难道是桑利·吉姆?”
那小伙子揉着手腕凑近前来。“我不会再这样了,先生……”
“很好。你到底是什么人?”
“保安,先生。我必须要求你回到自己车里。”
“饭店保安?”
“不,我是……”
“那么,是安全局特工?”
“不,先生。我是私人保安,受雇于……”
“从劳斯莱斯上下来的那些人?哦,别担心,我们不会找你们麻烦,小伙子。你可以去告诉你的雇主,这一两天他就会遇上灾难,我倒有可能为他帮帮忙。”他把门推得大开,低声招呼弗莉克下车,接着又转身对那位年轻保镖说:“假如我是你的话,小伙子,我就会小心照顾好自己,而且得找人治治手腕,看来伤得不轻。”
一个声音高喊:“好了,阿奇波。他们已经上楼了。”
小伙子转身朝劳斯莱斯后面喊他的那人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与此同时,饭店的一名搬运工跑来
“唉,先生,真对不起,让你久等了。行李呢先生?”
邦德隔着汽车向弗莉克望去。“把他点燃成一堆篝火,”他说。“甚至像一株圣诞树。”
“一株塔恩树①。给我留半个机会,我要和你并肩战斗。”她柔声说道。
①原文为德语,意为伪装树。——译者
第五节 真真假假
第二天是星期六,对邦德和弗莉克来说,麦克斯爵士和特丽茜女士似乎根本就不存在了。他们吃完早餐,沿着国王学院的广场散步,走过校董会大厦,进入三一学院,又穿过圣约翰学院。其间,两人谁也没有提起塔恩夫妇。他们手挽手地走着,走过令人叹为奇观的老四方院,穿过叹息桥,再经过新四方院的石雕群,来到大草坪,又过了几座古桥,进入主校区,在校园里四处漫步,欣赏着校园景致。春天是剑桥的最佳季节,河面上还游动着几只平底船,河岸上铺着一层万紫千红的春花织成的地毯。
邦德向来喜欢剑桥胜于牛津。剑桥这儿的各个学院比较有形可观一些。除了20世纪新增的一些建筑有些浮华俗丽、奇形怪状外,国王、三一、圣约翰等学院的建筑都基本保持着初建时的老样子。他甚至欣赏那被许多人攻击为一座恐怖的哥特式建筑的19世纪增建的新四方院,其雕梁画栋和九曲回廊因年代久远而显得古色古香,而大草坪的壮观景象更使这座古老的大学城平添了一种近于永恒的魅力。
直到吃午饭时他们仍只字未提塔恩夫妇的事情。他们是在国王学院里他们最喜欢的一家餐馆吃的午饭。吃完午饭后,他们又出去作长途散步,一直走到格兰彻斯特花园。因为天气已暖,他们便在花园草地上坐下来歇息、喝茶、吃三明治和奶油蛋糕,将近黄昏方折回饭店。这时他们都兴高采烈,精神抖擞,因为活动了筋骨,而且又是两人在一起,所以显得格外快乐。一回到饭店,他们便乘电梯回到自己的房间,在房门上挂出“请勿打扰”的牌子。两个小时后,当他们得到满足之后舒心地躺在床上时,邦德才开口谈起正题。
“你发现他们了吗?”他问。
“谁?”
“我们的朋友,那些跟踪监视的安全人员,我们的保护神,塔恩的催命鬼。”
“哦,你说的是他们。我想我是看到了些特别的汽车,还有些强盗似的人在路上逛荡。”
“那些强盗似的人也许是塔恩的人。我还看见了我们昨晚结识的那位讨厌的小朋友,穿着便服,手上缠着胶布。”
“唔,你的确将他伤得挺重的。”
“还不够重,不过,对了,我看见约有六七辆监视人员的轿车和篷车。如果塔恩的手下也注意到这些车子,我不会觉得奇怪。尤其那些篷车,两面的反射玻璃和那该死的天线太露痕迹了,他们还弄来一辆英国电信工程车装作巡查线路。你注意到被分配在饭店里面的两个人了吗?”
“那一对年轻恋人?”
“他们看来还不到可以单独出行的年龄,而且他们做出的样子也很让人恶心。真正的恋人不会老呆在门前休息厅里,而应该回到自己房间……”
“就像我们这样,亲爱的。”
“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