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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屋里离开。
他们开始逐一地搜索一楼的所有房间和过道,两人一道慢慢地边走边搜索,只要见到有一块黑影,就惊得跳起来,听到门轴或别的地方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也要停步驻足,屏息静听,以防塔恩手下又有什么恶鬼似的暴徒突然扑过来袭击他们。
一楼的所有房间和门厅过道都未发现有什么异常情况,于是,他们便踩着嘎嘎作响的楼梯上楼了。
二楼也未发现什么异常情况,接着再上三楼,往那间曾用来锁住他们的小房间走去时,二人便觉有些心中惴惴了。那个小房间的门半开着,他们走到走廊上便清楚地听到房间里传出一些声响:仿佛是什么东西被绷紧的绳子吊着摆动所发出的声响。
邦德扣住手枪的扳机,举着手电,小心翼翼地侧身走进房间。弗莉克一见房间里的景象就吓得尖叫一声,随后大口大口地直喘气。邦德手中的手电的光柱快速地横扫了一遍整个房间,随即返回到大梁上悬吊的那件东西上,原来那是一个人,手电光的聚焦点正落在那个人的脸上。
那脸上的青紫伤痕依然可见,不过人死后已浮肿变形了,嘴巴张开着,舌头伸出了一半。一见这情景,他马上想到特丽茜·绿翠可能是先被勒死然后再吊上去的。她那一头漂亮的乌黑的长发垂披到肩上,双腿并拢着,但两臂却是叉开的,使她看上去就像是被某个心地恶毒的小孩吊起来的一个巨大的面目狰狞的洋娃娃一样。
隔了一会儿,从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她死得很惨,对吧?”这是卡西的声音。
第十三节 绝妙的订婚宴会
弗莉克惊叫一声,连连后退,重重地撞到墙上,邦德则向后一个转身,手电光照到门口,空荡荡的并无一人。事后,他承认自己当时以为会即刻死于卡西或安娜之手,但屋里并没有任何人,唯一的动静是特丽茜·塔恩的脖子上套着的绳索发出的令人恐怖的吱吱嘎嘎的响声。
他将手电彻底照遍整个房间,光柱最后落到角落里放着的一个长方形黑匣子上。他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台立体声录音机,他走近时恰好磁带已放至终点,咔嗒一声自动关闭了。录音机背面有一根电线连着另一个灰色的小方匣子,这个小方匣子就固定在门背后的地板上。他马上认出这是一只电眼,一种经济而适用的小玩艺,在任何一家电子产品商店都能买到,可用于自制一种安全防盗系统。邦德和弗莉克脚步一跨迸房间,这只电眼便发送一个信号到录音机上,录音机便开始播放预先放好的磁带。
“想用这个吓死我们哩。”他将手电照到弗莉克身上,发现她已镇定下来。
“我知道一些更好的方法。”她小声说了一句,接着有气无力地笑了一笑。
两人谁也无法让目光离开那具吊在绳子上不停地摆动的尸体,因此,他便搂着她的肩膀带着她慢慢走出房间。到了外面的走廊上,他从武装带上取下无线电话,按下“发送”键。话筒里马上不很响亮地传来一个给人以恬静感的声音——
“小太阳1号。完毕。”
“詹姆斯修士。你们的特种航空队队员已经遇害,塔恩夫人现在也真的辞世了,她正在霍尔庄园顶楼上吊着。完毕。”
“知道了,詹姆斯修士,警方和安全局的人马上赶到你身边。完毕。”
“委员会会议开完了吗?完毕。”
“这也已经听到了,詹姆斯修士,你须于上午10时向有关各方简报情况。”他知道从那边传来的是比尔·坦纳的声音。
“明白了,一定照办。报话结束,不必回话。”
他们一道来到楼下等候着警方和安全局人员的到来。邦德硬是闲不住,从一个房间跑到另一个房间,明明是空无一物、长了霉菌的柜子也要查看一下,连各个房间的门窗都要检视一番。
在原先曾是一间大饭厅的房间里,他发现一个精巧的壁炉里有一堆烧成灰烬的纸,于是,他伸手去翻搅了一下纸灰,虽然弄脏了手指,但却找出了两小块尚未完全烧成灰的纸片,其中一片是一张大纸页的页边,上面有一些数字还清晰可辨。另一块烧黑的纸片看样子像是政府官员或企业高层管理人员常随身携带的备忘记事本的残页,上面的字迹只部分可辨。他所能辨认出的是——“打电话”,其后接着是英国电信拨出号码和德国电信拨进号码,再加上一组数字,另外,还有用潦草字迹写的“预订四个晚上”,接着是当天的日期。
他回到门厅,拨电话到设在摄政公园旁边的一栋高楼上的情报局总部,他的工作关系还留在那里,那里至少会有一名值班员和两位秘书还在原地办公。他说明自己的身份是“捕食者”,请求让人查询一下这个电话号码的地址。
由于有了电脑的神奇力量,只用40秒钟便查出了结果,那个电话号码是慕尼黑最高级的地方,专供社会名流和富商大贾入住的四季香宾馆的电话号码。
慕尼黑。他心中想通:今夜去慕尼黑。慕尼黑是巴伐利亚的古都,离塔恩庄园和瓦瑟堡又近。他总算知道他们的去向了,而这一次可并不是他们有意让他知道的。
一刻钟之后,三辆轿车停在了霍尔庄园门前,邦德和弗莉克两人先简要地介绍了情况,然后搭便车到了一英里外自己的汽车停放的地方。
“哎,你是否认为是卡西和安娜两人出卖了特丽茜?”弗莉克坐在乘客座位上似乎不太舒服,显得有些坐卧不宁。平常她一向有着沉着镇定,处变不惊的超人本领,但这会儿她却像肌肉痉挛一样不断地扭动着身子,可是却像怎么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坐姿似的。
“照这情形看我们自然只能这样想了。”他把车开得飞快,以接近极限的速度沿着11号公路驶往伦敦。“同这些家伙打交道,很难辨别出什么是真相,什么是做出来瞒骗我们的假相。”
他马上说他的直觉几乎从一开始就告诉他卡西和安娜是塔恩的人。“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也许她俩最初是由特丽茜雇请的,特丽茜本人也承认是因为麦克斯·塔恩有钱才同他结婚的。麦克斯·塔恩似乎有办法能够破坏别人的忠诚,这种办法自然就是充分发挥他的支票本和思想教育的作用。的确,我相信她们两人都是塔恩集团的成员,而且加入塔恩集团也有些时日了。天知道还有哪些人被收买过去了。”
他们驱车回到自己的公寓,淋了个澡便倒在床上,想睡一觉。这时已快到早晨5点钟了, 他们实在是困倦得很,但邦德却硬是睡不着,他的大脑不愿带他进入梦乡,让他恢复一下疲劳,弗莉克也依然是那副坐卧不宁的样子。
他用背碰了她一下,她悄声问道:“你还醒着吗,亲爱的?”
“心里的事情太多,弗莉,你困倦得不想讲话了吗?”
“不是,我脑海中总在出现特丽茜的尸体。我知道这对我来说有些不寻常,不过我觉得特丽茜是个讨人喜欢的人,我本来还期待等这桩事儿了结之后能和她见面哩。詹姆斯,女人需要有一些同性朋友,而我离开瑞士后同性朋友也所剩无几了。”
“慢慢来。哎,我有话对你说,是重要事情。”
“重要公务还是重要私事?”
“公务,我觉得要等这件事完全摆平了才能谈私事。”
“好吧,我们可以不公开地谈私事。”
他沉吟良久。“亲爱的宝贝儿,我已很久没有对什么人产生过这样的感情了,实际上,我觉得我还从来没有对任何人真正产生过像对你这样的感情,从来都没有。所以,当这件事情办完后,你愿和我结婚吗?”
他翻转身子面对她时她亲了他一下。“詹姆斯,你早已知道我的答复了。自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时起,我就一直在盼望这一天。我当然愿意和你结婚,我愿意向全世界宣布。”
他们接吻,拥抱,为他们的订婚庆祝了一个小时。
“可惜不能公开宣布我们的订婚。”最后她说道。
“我懂,但我觉得今后这一周左右的时间里我们彼此间可能还需要工作上的互相配合。如果我们正式宣布结婚的事,他们马上就会让你退役,比地狱之火烧焦一根羽毛还快。”
“比什么还快?我可从来没听到过这种说法。”
“这是我那已成圣徒的老祖母常用的一个说法。”
“那她很善于辞令嘛。”
“她善于做的事情多着哩,就像你一样,亲爱的弗莉。”他顿了一顿。“现在,我要谈公务了,你肯定是不爱听我下面所要说的话的。”
“说说看。”
“我打算请命独自出马执行一次任务。”
“我决不同意。”
“我说的正经话,弗雷德里卡,这项任务只宜于一人去完成,而且必须尽快完成。”
“你是说我会拖你的后腿?”弗莉克有些生气了。
“不是这意思,我只是认为咱们两人一道去有些不合适,让我解释一下。”他对她讲了他在纸片上的发现。“如果他们今天去了慕尼黑,这可能意味着麦克斯将去会见他在瓦瑟堡的私人律师,也许还要去看看他的祖居。我想去查个究竟。你记得特丽茜对我们讲过的话吗?特丽茜说过,麦克斯正悄悄地计划着重修塔恩庄园,那地方又牵涉到他的家世问题。我们还知道他的律师的姓名,记得那份档案吗?沙尔罗伦律师事务所的办公楼仍在瓦瑟堡的马林广场。假如要尽快搜查他们的事务所,最好中我自己一个人去。”
“啊,詹姆斯,两人成伴。”
“两人容易被他们注意。塔恩一伙认为我们是一个行动分队。假如他已快要成为一个死灰复燃的纳粹党的公认领袖的话,我们这个分队的力量就显得太微不足道了。这就是我要一个人去的原因,以一敌众胜于以二敌众。”
“让我考虑一下,詹姆斯。不能无所顾忌地向世人宣布我们的私生活的秘密已经够令人难受……”
“你干这行时间也够长的了,应该明白……”
“我当然明白,你这傻瓜。我明白你说的有道理,我只是不想让你离开我身边。”
“亲爱的,如果你要跟我一道去,那是极不安全的。”
“我敢断言委员会对你的请求会犹犹豫豫,久拖不决,等到批准你去时,麦克斯只怕已到了加勒比海。”
“我们等着瞧吧。”
“让我考虑考虑。”她一把搂住他,不到5分钟便呼呼入睡了。
过去的爱情经历一幕幕地在邦德脑海中闪现。过去他真正热恋过的只有一个女人:特蕾茜·迪·温森佐,可是她和他结婚才几个小时便被人谋杀了。也许是由于这桩爱情的影响,他对弗雷德里卡的感情有些不同一般。他对弗莉克的感情对他自己来说似乎是一种全新的体验,这当然也与弗莉克的个人条件有关,她和邦德真可谓两心相通,在理智而尊重现实的前提下达到了相互理解。他们之间的感情基础不是一般的男欢女爱,而是涉及全部生活领域的甘苦与共,生死相随,两人完全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地合二为一了。
然而,在这一天的凌晨时分,过去他所爱过的一些其他女人的幽魂似乎都一齐云集到屋里,仿佛是要告诉他彻底清除自己心中曾对她们怀有过的感情,重新开始与弗雷德里卡·冯·格鲁塞一起共创新的生活。
许多年来,他从前的许多旧情人一直是他珍藏于心中的美好回忆,他经常还要到罗亚乐温泉墓地去看一看,那是韦斯帕·林德长眠之地。有时候,旧梦中的情景突然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