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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晚上,已经比赛结束的武林豪杰都在这里对饮高歌,这个时段想要睡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雪芝和夏轻眉刚一从楼上下来,一些白天闲话够的人兴趣又来了,死盯着他们,生怕错过一点细节。
两人在一个小圆桌旁坐下,要了一壶桑落酒,各自小酌一杯。
雪芝道:“这桑落很正,果真是清香大曲。”
“重姑娘懂酒?”
“只懂皮毛。”雪芝笑笑,“我爹爹素喜品酒,但酒量欠佳,我跟他学着品酒,但也不能喝太多。”
“品酒自然好过嗜酒。不过,你说的爹爹……是莲宫主么?”
“是。”
“可我听说他酒量惊人,千杯不倒。”
“那是因为他喝醉了不上脸,举止很正常,只要你不去推他,就看不出来。”
“若是推了呢?”
“就倒了。”
夏轻眉笑出声来:“若不是听你亲口说,我还真不敢相信是事实。总觉得重莲这两个字早就成了神话,无论他做什么都会成为传奇,实在没办法把他和普通人联想在一起。”
普通人?大爹爹的毛病,其实很多吧。例如,每天躺在床上闭眼后,就算不动,起码要一个时辰才能入眠,没有例外;例如,经常会毫无来由地皱眉,然后捂住额头;例如,无论喝水还是喝茶,喝到最后总是喜欢留一点,死都不肯喝完。
某一次林宇凰和司徒雪天聊天聊到重莲喝水的问题,生意头脑一流熟识人性的司徒雪天说,重莲觉得留下那一部即便是自己喝的,也觉得很脏,那是自我厌弃和极度洁癖的一种表现。林宇凰不信,回去以后问重莲为什么不喝。重莲说不知道,想了想又说,感觉有点不干净。林宇凰一听,吓得连续几天都没睡好,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对重莲百依百顺到了极点,反而弄得重莲莫明其妙。
虽然雪芝不想承认,但连她都觉得她大爹爹不是一般的不自爱。
不过这些话她都没可能说出来,只笑道:
“其实,除了武功的部分,江湖中很多人都把他吹神了。”
“我相信他的相貌,也应该是像传说那样。”夏轻眉笑笑,“看重姑娘就知道了。”
雪芝愣了愣,有些窘:“没有,没那么夸张。”
两人又聊了一会,天色渐晚。
夏轻眉道:“不瞒你说,其实以前我对重火宫和重姑娘有不少误解,所以今天才会冲动上台挑战。现在想来,似乎太随波逐流了。来,我敬你一杯。”
雪芝举杯,喝下去以后,最后才支支吾吾道:“对了,那个,林姑娘现在还好么?”
“你是说奉紫?”
“啊,嗯。”
夏轻眉忽然笑起来:“她就是脖子上挂了点小伤,回去以后一直跟庄主闹着说姐姐下手好狠,还蹭着庄主哭了半天,最后闹得庄主都受不了了,说你这丫头这样下去怎么习武。你知道她怎么说?”
“她说什么?”
“她说她姐姐以后可是重火宫宫主,会是厉害的女魔头,有姐姐保护就可以了,她才不用练武呢。”
雪芝火气又上来了:“谁会是女魔头了!”
“哈哈,重姑娘息怒,奉紫一直都是那样的,习惯就好。”
“不过,没想到林庄主竟然这么严格。”
“错了。”夏轻眉摇摇指头,“庄主也就是说说而已。奉紫天生对武学就相当敏感,学得很快,其实周围没有谁对她严格。她就是被宠多了,才会这样娇气。有很多姑娘都特别看不惯她,她说只有你表面对她凶实际为她着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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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对她好了?我不认识她。”雪芝面无表情道,“林奉紫是个莫明其妙的人,总是喜欢以很奇怪的理由来缠着我。她给你说我是她姐姐是吧?说实话我跟她一点也不熟。”
夏轻眉又笑了:“果然和她描述的一模一样。”
“不过,灵剑山庄和雪燕教的武学果然同出一脉,虽然雪燕教用的都是鞭子,但总体形变神不变,而且动作相当漂亮,非常佩服。”
“要论动作好看的,我觉得应该是月上谷的杖法。山庄里有很多弟子都是为了一睹一品神月杖而踊跃报名少林兵器谱大会的。”
“月上谷?你是说上官透那个月上谷?”
“是。上官公子小时候就已经在江湖上崭露头角,现在已经变成人们常常提及的俊杰之一。庄主也是从小就步入武林的,虽然没有掀起过大风波,但地位一直很稳固。对很多事他看得都很通透。他说,看上官公子的性格还有形式作风,再过些年,必定会在江湖上成为最引人关注的人,不是武林豪侠,便是一代魔头。”
“难道这就是他被逐出灵剑山庄的原因?”
“不,他被驱逐的原因没人知道,但是能确定的是他做过令庄主生气的事。因为当初所有人都看到庄主动手打了他,但去追究,有人说是他发现了大秘密,但实际上,谁都不知道。”
“这样……那为什么你在大会上不认识他?”
“我和他没见过面。”
“不会吧?以前他不是在灵剑山庄么?”
“是,但灵剑山庄太大,我和他师父不同,也不在一个院里。在山庄有会议或者有比武活动的时候,他又从来不参加,都是单独行动,所以我和他甚至连面都没见过。”
“真是个怪人……”雪芝喃喃道,“时间也不早了,我看我得回房,不然明天起不来。”
“不好意思,我都把时间忘了。”夏轻眉站起来,从腰间拿出一个红色剑穗,递给雪芝,“我与重姑娘一见如故,这个是我的见面礼,望笑纳。”
“啊,这样,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准备……”
夏轻眉笑道:“无妨,区区薄礼,不足挂齿。”
两人道别后,雪芝甩着剑穗回到房里,原本以为穆远已经走了,没想到他还坐在那儿。一看到雪芝,穆远立即站起来:
“少宫主,宫里长老刚传了消息说有要紧事情,让我们明天一早就回去。”
次日清晨,雪芝就带着所有人离开了奉天。
抵达重火宫已是一天以后。再翻上山,看到小河盘绕的山丘上的雪白楼群时,雪芝几乎一屁股坐到地上。
但是真走到正殿门口的时候,雪芝又迟疑了很久,才慢慢迈步进去。
正殿中,三四十个高等弟子站在两旁,四大长老坐在大殿尽头。大师父楚微兰和正在训练中新四大护法正站在他们身后。
雪芝刚一进去,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扫过来。她越往里面走,头越埋得厉害。
穆远和四大护法跟着他走了一段,但都在抵达自己位置的时候停下来。
宫主的位置和南宫长老此时是空的。宇文长老坐在宫主位置旁边的副座上,默默看着雪芝不说话。
还是温孤长老最先开口:
“少宫主,长途跋涉累了吧?”
雪芝头上薄薄的汗水依然没干:“不累。”
尉迟长老微笑道:“既然不累,那么,成绩应该还可以吧?”
望着尉迟长老的笑脸,雪芝一时竟连多看一眼都会心虚。她握紧双拳,头埋得很低。所谓的急事,其实就是又一次的弹劾与训话。周围的人都知道她的名次,但是任何人都没有流露出情绪。
最后,还是宇文长老打破了尴尬的局面:“少宫主,你跟我来。”
他慢腾腾地杵着拐杖,慢腾腾地走下台阶。经过这些年,几个长老都更加年迈了,宇文长老也是愈发深不可测,令人不敢靠近。
雪芝跟着他走了一段,大概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不由停下脚步。前方的宇文长老也停下脚步,但是不回头。等她又走了一步,才继续往前。
从尽头的侧门,穿过回廊,雪芝站在了重火宫历代宫主的灵堂中。
灵堂很宽广,而且顶很高,在里面走几步,都可以听到脚步的回音,香火寥寥是一片死寂。墙上挂满了重火宫所有宫主的遗像,遗像前面摆着灵牌。其中也不乏英气勃发或是面容冷峻的女宫主,但几乎都是年过五旬的容貌。最后一张画像上的男子是最年轻的,也是长相最完美的一个。灵牌上写着两个大字:重莲。
“跪下。”宇文长老的声音自迷雾一般的香火中传来。
雪芝立刻跪下来。
“这里所有灵牌的主人,几乎都曾经是叱咤武林,纵横天下的霸者。你父亲更是十五岁就成为了天下第一人。”宇文长老双手压在拐杖头上,“重火宫之所以有今天,都是由这些人,你的祖先用血与泪一点一点铸就的。”
雪芝埋头不语。
“而你,重雪芝,马上就要十七岁了,却连重火宫的武功都没学全。马上就要继承宫主之位,你竟然连英雄大会连前十都没有进。”
雪芝依然埋着头,不说话。
“你怎么对得起重火宫,怎么对得起牺牲了自己为这个武林世家付出一切的父亲?”
雪芝双手紧紧抓着衣角,指尖苍白。
“你说说,你怎么对得起他们?”宇文长老又指着重莲的遗像,声音有些颤抖,“你怎么对得起他?”
雪芝的头埋得更低了,双手微微发抖。
“你好好想想吧。想通了,再出来。”宇文长老扔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在这一刻,面前的遗像似乎变得很高,很高。
重雪芝正对着遗像跪着,泪水一滴滴落在地板上。
坐姿端正的男子依然嘴角含笑,风华绝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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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的清晨。
已近初冬,天亮得越来越晚,尉迟长老又一次被门外的舞剑声吵醒。披着衣服往外走,一片灰蒙蒙中,一个身影正在练剑场中来回穿梭。
剑光凛冽,俯仰之间,数块大石又被击碎。
雪芝满头大汗,但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汗水甚至随着几个转身的动作旋转溅落。没过多久,只听见当的一声巨响,雪芝手中的长剑剑锋被劈成两段,旋着飞了出去。
雪芝这才停下动作,长叹一声,慢慢走到一旁,随地坐下。
尉迟长老带着欣慰的笑意,踱步过去。
雪芝擦了一把额上的汗,取下长剑上的剑穗,把已经断裂的剑扔到一堆遭到同样对待的破剑中。然后她从路边拿来一个大袋,取出另一把剑,把剑穗挂在上面。
“剑都不要了,还要剑穗做什么?”
雪芝吓得低抽一口气,回头,半晌才回过神来:“长老?啊,哦,这个剑穗,呃,我很喜欢。”
尉迟长老怀疑地看她一眼:“真的么?”又看向剑穗。
“是,有剑穗,舞剑才帅气……”说到这,发现尉迟长老一直在看那个剑穗,又小心翼翼问道,“……怎么了?”
尉迟长老抬头,微微一笑:“没什么,你好好练。”
午时过后,雪芝倒在草坪上,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楚微兰和穆远站在旁边,无奈地看着她。朱砂蹲下来,戳戳雪芝的肚子,叹道:“少宫主,吃太多了。”
“我肚子好难受。”雪芝试图撑起身子,但挺了一次,失败。再挺一次,再失败。楚微兰实在看不过去,抓住她的手,把她硬拉起来:“你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要急于求成啊。现在穆远教你,你光看就可以了。”
穆远背对着雪芝,站得笔直。然后横臂劈剑,剑锋急速颤抖,反射出刺目的光芒。然后便是抬腿,踢腿,收剑,再刺,再收,接着一个翻身,回马剑……
都说习武就像绘画。无论画得再好的人,都无法将画画得跟原物一样。但是可以趋于完全一样。穆远经重莲亲手指导传授,只要是重火宫的招式,他都几乎做到理想状态,标准得挑不出毛病。
混月剑的第八重。就是因为舞得极好,穆远的背影看去特别像重莲。
雪芝眨眨眼,轻声道:“穆远哥,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