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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桥的尽头,朱流玥杏袍缓带,披着满身夕阳,手中折扇轻摇,正款步而来,看上去无比的高贵雅致、风流倜傥。
朱灰灰招招手,笑嘻嘻地打招呼:“流玥兄!”一霎间,朱流玥已经移到她的面前,笑吟吟地道:“朱姑娘!”
朱灰灰指指屋子:“暮姑娘在里面。”她以为朱流玥也是来看晨暮晚的。
朱流玥笑容如水:“我不是来看暮姑娘的,我是来和你们告辞的。”
“告辞?”朱灰灰一呆,“你要走?去哪儿?”
“我好远一些事情要做,不能在这里待太久。”
朱灰灰失望地“哦”了一声,心里好生舍不得。她虽然一向没心没肺,但也知道朱流玥对自己极好,大侠还常常教训她吓唬她,可是流玥从来没说过她一个字的不好。
朱流玥看到她失落的表情,心里刹时轻松起来,看来,这个丫头倒也不是没良心……
枫雪色在一边道:“流玥兄,天色向晚,若无急事,不如明日再行。”
朱流玥笑道;“只怕明日,那风间夜又不知去向了。”
枫雪色秀眉略扬:“原来如此!那么,枫某便不多留了。还请流玥兄替枫某、西野炎、燕深寒和玄月水屿三百二十七人位往生者,以及悲空谷的三位问候于他!”
他真的很想再会会那个风间夜,可惜,现在事情多变,他的眼睛又失明,暂时不能采取行动……
朱流玥道:“我见了风间夜,必代为转呈各位的问候。”
朱灰灰拉拉流玥的衣襟:“流玥兄,别忘了还有我。”
我不会忘了你!这句话到了朱流玥的嘴边,说出口的却是:“好,我也替你转达对风间夜的问候。”
朱灰灰点点头,道:“不单单问候他,你还帮我问候他妈、他奶奶、他姐姐妹妹,姑姑姨娘、儿女孙女……家族里上下十八代所有的女性!”靠,叫这xx捏她的脸!
“……”朱流玥心想,这丫头骂起人可真够损的!
“……”枫雪色心想,这孩子非得好好管教不可!
正在一人骂骂咧咧,两人各想心思的时候,一片红云飘落庭中,西野炎红袍轻拂:“雪色、流玥兄,暮姑娘呢?晨先生和晚夫人到了。”
暮色,荷香满庭院。
朱灰灰手肘搭在矮矮的花墙上,一条直腿,一条腿曲着——这个动作放在英雄好汉身上,叫做潇洒不羁,放在她一个街头混混的身上,便叫做吊儿浪当。
很不公平吧?
其实,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时时都有,就比如现在。
所有人都围坐在灯火通明的大厅里,言笑晏晏,她却只能孤零零地站在远处,被隔离在热闹之外。
其实并没有赶她离开,是她自己感觉与那个场景格格不入,就像当日在玄月水屿的湖中水榭一样,很失落,很无聊,也很寂寞。
从她所处的角度,可以一直望进大厅:
气宇轩昂的晨先生和美丽慈和的晚夫人坐在厅中如一对璧人;暮姑娘依偎在母亲身边,眉目间的愁云惨雾已经一扫而空,西野炎、燕深寒坐在左侧,流玥兄坐在右侧……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只是,这与自己有什么干系呢?便纵有高朋满座,却每一个都离自己很远很远……
这种感觉,让她情绪非常低落,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呱呱呱呱……”
池塘之中,荷叶如擎,有无数青蛙在唱,夜幕里却看不清他们在哪儿。她心中烦躁,拾起一块石头扔了过去,“扑通”之声响起,蛙唱立止,紧接着便有无数“扑通”之声响起——那自是蛙们被她仍的石头惊到,跳进了池塘里。
朱灰灰嘿嘿笑了几声,觉得无聊,又见等会吧无数萤火虫飞舞,便伸手去捉,捉了又放,放了再捉,半壶水的“流光遗恨”,在逃命的时候往往逃不掉,对付萤火虫倒是非常得心应手。
朱流玥从厅里出来的时候,便见到她在萤火虫之中飞来跃去,轻功虽然稚拙,但也翩跹之舞,只是舞得很另类而已。
一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走过去:“灰灰!”
朱灰灰停了下来,侧头看看她,道:“流玥兄,你不陪先生、夫人说话了?”
朱流玥一笑:“该说的话都已经说过了,所以,我要走了。”
朱灰灰睁大眼睛:“现在就走?”
“嗯。”朱流玥拈下她头上的一只萤火虫,“你有没有话对我说?”
这个问题令朱灰灰犯了难,她好像有很多话要和他说,细想却又不确定要说些什么,可是不说什么又觉得太没人情味——她想了半天,终于有一句话:“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朱流玥怔了怔,忽然笑了:“好!那我们就后会有期!”转身便走。
朱灰灰傻傻地望着他的背影,隐约觉得他似乎有些不高兴,却不知道为什么。直到她的身影渐渐地,没入暮色中,耳边依稀听到一句话:“也许,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一个高瘦的老妇走到近前:“大小姐,公子请您进去。”
朱灰灰“哦”了一声。这个老妇是隐灵岛的女管家丁婆婆,总算大小姐、大小姐地称呼她,让她很不习惯呢!
“我知道啦!”
朱灰灰答应着,抬腿向厅中走去——她其实很不愿意去的,她跟他们,连一句可以说的话都没有。
枫雪色听到她的脚步声,招了招手:“灰灰!”
“小的在!”
“你过来!”
“是!大侠!”
四句精典对白之后,朱灰灰来到枫雪色身边。
枫雪色拉着她的手,微微笑了笑:“灰灰,有没有谢过晨先生和晚夫人的救命之恩?”
“谢过了。”朱灰灰回头看看晨先生和晚夫人。谢过很多次呢,可惜人家根本不搭理她。
想起那会儿初见晨先生和晚夫人的时候,自己欢欢喜喜地上前打招呼,他们却只淡淡地“哦”了一声,便如一盆冷水浇头,心凉凉的——唉!其实她早就知道,先生和夫人不会利他,但仍然忍不住失望。
枫雪色之前听她说起与晨先生和晚夫人的事情,心知她对这两人颇有孺慕之情,后来被他们误会,色表面上装得无所谓,其实心里还是很在意的,因此有心替她打开这个结。于是微笑道:“晨先生、晚夫人,这个女孩子是我的妹妹,虽然不太懂事,可是她心地还好,以前给两位前辈添了很多麻烦,我也在这里替她说声谢谢。”
晨先生和晚夫人淡淡笑了笑,只道:“是这样啊。”
晨暮晚惟恐枫雪色会介意父母的冷淡,微微嗔道:“爹!娘!”
晨先生对女儿温和一笑,晚夫人则微笑着伸手替女儿整理了一下头发。
望着晨先生和晚夫人对女儿的亲昵疼爱,朱灰灰心里陡然一酸:都是父母生养的,人家的孩子都有爹娘疼爱,可自己那不争气的娘跑到哪里去了?她到处流浪,找了娘这么久,却连一点消息到没有……
想到自己的娘,也便明白了,为什么晨先生和晚夫人误会自己,自己会那样的难过——也许,因为先生和夫人最初对自己很好很好,她不知不觉将他们当作自己的爹娘了吧?
可是,他们毕竟不是自己的爹娘,喜欢自己,不喜欢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朱灰灰心里酸酸涩涩,眼窝也酸酸涩涩,如果不是一向坚强,眼泪差点便流了出来。它生平第一次品尝到“凄楚”是什么滋味木业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思念自己的母亲。
别人的娘再好,也是别人的;自家的娘虽然长得丑,脾气也古怪,可是那却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算了,我还是找娘去吧……
她假装不在乎地揉揉眼睛,把眼泪硬憋回去,深深地呼吸,然后鼓起勇气,赔着笑脸,问道:“夫……夫人,大侠的眼睛,可以医好吗?”
晚夫人平静如水:“我会尽力的。”
尽力?那是什么意思?医得好还是医不好?
枫雪色明白,晚夫人此言,是说她也没有把握。将叹息藏在心里,然后微笑着握握她的,温言道:“灰灰,不要为我担心!”
朱灰灰愁道:“可是,如果医不好,那你不是一辈子都看不见了?”
枫雪色笑了笑:“那又怎样?反正已经习惯了。”
晚夫人淡然道:“枫公子眼睛所中之毒,如果我医不好,那么还有一个人,一定可以医好。”
所有的人心里都是一喜,朱灰灰第一个问出来:“谁啊?”
晨先生看了她一眼,缓缓地道:“鱼小妖。”
朱灰灰嘴巴撅得老高。
又来了!鱼小妖鱼小妖!这人倒底是谁啊?她又不认识,为什么先生和夫人就是不信呢?再怎么样用话敲打试探,她就是不认识嘛!
她虽然不知道鱼小妖是谁,可是其他人全都清楚,大家都没有说话。
鱼小妖!
她曾经以一身神乎其技的毒术和一副乖戾无常的脾气纵横江湖,可是十五年前,她独自一人闯入抗倭战场,毒杀敌人,而后重伤跌落大海,以身饲鲨……
难道,晚夫人是说,雪色的眼睛,已经无救了么?
几乎所以的人心里都沉甸甸的
左右看了看,朱灰灰又问:“夫人,大师……呃,西野公子和燕英雄的伤,可以医好吗?”晕,自己大约是有碰钉子瘾……
晚夫人果然又给了她一颗软钉子碰,仍然淡笑着回答了五个字:“我会尽力的。”
朱灰灰皱起了眉,晚夫人好回答虽然只是“尽力”,但这就意味着,先生和夫人会用一切方法,去医治他们的——那么,她应该可以放心地走了吧。反正她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且先生和夫人不高兴看到她,她就别留下了惹人讨厌了……
“大侠——”
“什么事?”
“我……我要走啦。”
枫雪色一惊:“走?去哪里?”
朱灰灰道:“我去找我娘,还有去趟见血楼。”
未等枫雪色说话,西野炎吃惊地道:“你要去见血楼?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么?”
“知道啊!”朱灰灰奇怪地看着他,“不就是十二生肖使的家么?”
“笨蛋!”西野炎冷冷地道,“那是江湖最可怕的杀手组织。你想去见血楼,那不是找死么?”
“见血楼有这么厉害?”朱灰灰有些怀疑。拿十二生肖使来说吧,他们武功跟她比固然不错,可是十二个人加在一起都打不过大侠,最后还被人全砍了。
西野炎知道跟她说多了她也不懂,所以这次只回了三个字:“很厉害!”
朱灰灰皱起了眉头,虽然不太相信西野炎的话,可是贪生怕死的她,一向是对危险这东西有多远就躲多远的。“那好吧,我不去了。”这句话几乎要冲口而出,忽然又想起在密林里,羊上使为她拼死拦敌的情形,又记起蛇上使都被活埋了,可是还挣扎着要她把两位将军家人的信息传递出去……
十二生肖使为了“忠义”二字连命都不要,要是她怕死,答应福哦人家的事情都不敢去做,那么,大侠以后会看不清她的。
想到会被枫雪色看不清,她心里陡然一热,豪气顿生:“我一定要去!我答应蛇上使的去看她的女儿的!”自己的娘虽然不知道在哪里,可是她终究还在这世界上的某一方地方,而蛇上使的女儿,如果知道自己的妈妈已经再也回不来了,会很伤心吧?
枫雪色淡淡地问道:“你不怕死?”
“怕啊!”
“怕你还要去?”
“大侠你以前说给,‘义之所在,天下赴之’什么什么的,我虽然不太懂,可是也知道,答应了人家的事情,是一定要做到的!”
枫雪色摸摸她的头:“好孩子!”这孩子真的懂事了。
朱灰灰等了半天,没有下文,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