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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向懒惰,想不通的问题绝不多想,有费脑筋的时间,还不如琢磨怎么处置这几个人。
跳起来,“砰”的一拳,打在赵一郎的眼眶上,将他打得眼睛发青,翻倒在地,然后劈手抢过他的刀来。赵一郎的刀挺沉,她不得不双手握着,为了吓唬那几个人,左右一顾,在旁边挑了最细的一棵树,威风凛凛地砍了下去。
“喀嚓”一声,那小树被砍了个大口子。
“狼狈为奸”和“玄阴二煞”愤怒恐惧的眼睛里同时流露出非常不屑的表情。
那把刀虽然不算什么宝刃,但也出自名家之手,非常锋利。那棵树还没三岁孩子的腿粗,她居然都砍不断,真是没用!
看出人家瞧不起自己,朱灰灰恼羞成怒:“看什么看!老子根本就没有用力气!”提着刀恫吓他们,“别看老子砍不断树,不过砍脖子倒是一砍一个准!你们谁先试试?”
立刻,黑汉看陈一郎,陈一郎看老道,老道看宋小贝,宋小贝看黑汉。
朱灰灰左看右看,拿刀背拍着陈一郎脑袋道:“上次在三界寺,你拿拐杖打老子,不是打得挺爽吗?有本事你今天再打啊?打啊!不打你就是老子的灰孙子!”
转头去看宋小贝:“还有你这个坏女人!趁大侠眼睛不方便的时候,用暗剑刺他!哼哼!老子今天就杀了你老公,让你当寡妇!”
拿着刀在陈一郎脑袋边上转来转去,寻找合适的地方下刀,可是手法不熟,除了将他一脑袋毛剃得乱七八糟之外,还在人家的头皮上开了好几个口子,鲜血直流。
那陈一郎甚是硬气,利刃在颈,脸上居然毫无惧色,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朱灰灰,恨不能跳起来咬死她。
宋小贝看着丈夫血淋淋的脑袋,虽然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但神情惶急,眼泪不住地流下来,疼惜之意溢于言表。
朱灰灰骂道:“你瞪我干什么?再瞪,老子把你老婆的脸蛋划破!”
伸手在宋小贝脸上拧了一把,双手握刀,挥了出去。
宋小贝一闭眼睛,方听到风声,便觉脸上一凉。她只道脸已经被划伤了,眼泪流得更多。
却听得朱灰灰哈哈大笑:“奶奶的!你比老子还穷!”
宋小贝怔了一怔,觉得脸上似乎没什么疼痛,心中奇怪,张开眼睛一看,心中喊了一声“妈呀”,又把眼睛闭上了,脸红如火。
便只那睁眼的一瞬,她也看清楚了。“玄阴二煞”之中的那个黑汉裤子堆在脚面上,光着两条黑毛大腿,仅穿着一条有四五个破洞的犊鼻短裤……
她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心却轻松下来,原来小妞那一刀,不是割向自己脸蛋,而是割向黑汉腰带的!这财煞……太小气了,贪了那么多财,居然吝啬到这个地步,连短裤……也舍不得穿好的……
黑汉瞪着眼睛,一张脸涨得黑里泛红,苦于口不能言,只能在心里骂了朱灰灰好几百句。
朱灰灰撇撇嘴:“穷鬼!”不再理他,一转身,挥着刀又把老道和陈一郎的腰带削断了。把人家腰袋里、怀里的东西,不管大小,全搜罗了塞进自己的袋子。
三个男人光着六条大腿,面面相觑,他们素日里打家劫舍,没想到,这次反被人抢了!
还剩下个宋小贝,朱灰灰才不管她是不是女的呢,准备照样处理。
刀刚放到她的腰带上,耳边突然听到一声轻咳,声音不大,却清晰得紧。
朱灰灰一哆嗦,手腕没控制住,登时把宋小贝的腰带割断了,衣襟散开,刀尖还在她腰上拉了一道口子,虽然不深,但血却流得不少。
她应变迅速,直接把刀架在宋小贝的脖子上,不管来者是敌是友,手里扣个人质再说。
回眸一看,不远处的树荫下站着两个人。
一男一女。
男的儒雅雍容,女的丽质无双。
朱灰灰顿时放下心来,抛下刀,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乐呵呵地道:“夫人、先生!我捉了几个坏人!”
先生和夫人的神色一片冷凝,打量了她一会儿,突然问道:“鱼小妖是你什么人?”
朱灰灰睁大眼睛:“啊?”
先生的眼里寒芒一闪:“你还装傻!”
朱灰灰莫名其妙:“啊?”
夫人凝视着她,一向宛如能够包容天地苍生般的美丽眼睛泪水盈盈:“朱灰灰,那鱼小妖,可是你的师长亲人?”
什么鱼小妖?朱灰灰听不懂,可是看夫人哭了,心里怜惜,想要拉她的手安慰。
夫人身子一避,眼神里竟然带着深深的嫌恶。
朱灰灰看懂了她的眼神,不禁身子一震,后退了两步,一张粉扑扑的小脸,刹时变得苍白。她是真心地喜欢这位先生和夫人,才肯和他们在一起。可是现在,他们讨厌她了……
她本来甚是赖皮,人家越不喜欢她,她越去招惹人家,越惹人家厌恶,她就越觉得好玩。但是,那都是对陌生人的恶作剧而已,她的骨子里仍然有着天生的高傲和倔强——她喜欢的人,如果人家不喜欢她,她就绝对不再往人家跟前凑!
所以,当认为枫雪色想要摆脱她的时候,她便义无反顾地走了;也因此,现在发现先生和夫人厌恶她,她心里顿时冷了,立刻退开,离得他们远一些。
她这样退开两步,再退开几步,只是下意识所为,但在先生和夫人的眼里,却是一种心虚的表现。
那先生上前一步,捏住她的手腕,声音冷得像玄冰:“说!鱼小妖是你什么人!”
朱灰灰只觉得腕骨疼痛欲裂,额头渗出豆粒大的汗珠,她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心中委屈至极,死死地咬着嘴唇不喊疼,眼泪却一颗颗掉了下来。
那夫人虽然对朱灰灰甚是恼怒,但心肠柔软,见她疼得流泪,忍不住握握先生的手,示意别吓到她。
那先生看了看夫人,深深吸了口气,缓缓松开朱灰灰的手臂:“朱灰灰,我们夫妻可有对不起你?”
朱灰灰一边揉着手腕,一边摇了摇头,在心里告诉自己:他们救过咱,咱不能骂他们,肚子里也不骂……
“那么,你告诉我们,鱼小妖是你什么人?”
朱灰灰擦着眼泪:“你们总问鱼小妖鱼小妖的,谁知道她是什么人!我又不认识!”
“你不认识鱼小妖?”夫人问。
“不认识!听都没听说过。”
夫人和先生对望一眼,怎么可能?色煞身中的毒、这孩子行事的乖悖违戾,明明是那人的风格……
他们久等朱灰灰不回,不知出了什么事,便一起来找她。在村口的茶棚里,先救了被绑着的齐云五义。这五人虽然精神萎靡,好在都是外伤,先生和夫人一边帮他们敷药,一边在他们吵来吵去中,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夫妻俩怕朱灰灰出事,立刻顺路来救。
当他们找到她的时候,正看到色煞中毒而死。
那种奇异的毒,令先生和夫人同时止住脚步,相顾失色。
在朱灰灰逃走,“狼狈为奸”等四人追赶而去之后,他们夫妻缓缓地向倒在地上的色煞走了过去。
可是还不等他们检验,那具尸体全身上下冒出一股浓黄色的烟雾,肉身迅速塌陷、腐烂、风化,一刻钟不到,竟然连骨头都化没了,空地上一片焦黑,仅留下数粒残渣。
看到这个情景,先生和夫人霁月般光辉开阔的心,同时沉了下去。沉到了海底深渊,沉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个令他们万劫不复的晚上……
是她!普天下除了她,没有人能制出这种狠烈的毒!
那个鱼小妖!
那个偷走了他们健康可爱的宝贝,却还回来一个生不如死的婴儿的蛇蝎女人!
往事如烟掠过,两颗心被惶急、忧虑、愤怒、怨恨……种种不良情绪塞满,他们勉强控制着自己,去追朱灰灰想要查个清楚。于是在“狼狈为奸”四人准备行凶杀死她的时候,出手制住了他们。
此后,他们便站在树后,冷眼看朱灰灰对付敌人的手段,越看越是心寒!
这个孩子的行事作风,与当年的鱼小妖如出一辙!虽然鱼小妖的行径是偏重于歹毒,而朱灰灰这孩子,却是极其阴损——但都是一样的邪恶和妖异,若说她们没有关系,谁信?
夫人心里郁结难舒,再问:“朱灰灰,那边那个年轻人,是怎么死的?”
朱灰灰很诚实地说道:“我不知道。”
眼见先生和夫人面上浮起怀疑之色,她心中一阵难过,枉她这样相信喜爱他们,他们却不信她的话!
先生和夫人对望一眼,袖子飞出,拂开了“狼狈为奸”和玄阴二煞”的穴道。那三个男人动起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提裤子。
黑汉对着朱灰灰破口大骂,如果不是两只手抓住裤腰,只怕就要扑上来打。
老道急忙止住他:“二弟,别在先生和夫人面前无礼!”
黑汉眼睛一瞪,刚要反驳,陈一郎和宋小贝两口子不顾身上还在流血,上前跪倒施礼:“晚辈白云樵叟弟子陈一郎、宋小贝,参见晨先生和晚夫人!”从前,他们随侍在师傅身边的时候,曾经见过这两人一面,虽然十多年过去了,但那位夫人容貌却一点没有变化,因此一眼便认了出来。
那黑汉怪叫一声:“什……什么?他们是晨先生和晚夫人?悲空谷的晚夫人?大慈女菩萨、神医晚夫人?”
晚夫人含笑点头,“你好!正是拙妇!”只是心中紊乱,笑容里也带着悲苦。
那黑汉神情激动,“扑通”跪地,磕了三个头:“晚夫人,家母碧落仙子,在十八年前遭人暗算,蒙您所救,一直嘱我代她向您磕头!”
晚夫人点头:“原来是故人之子。令堂可好?”
那黑汉眼睛一红:“家母已于九年前故去了。”
晚夫人微微一怔,轻轻地叹了口气。见陈宋夫妻的身上都流着血,伸手入怀,拿出一小瓶药,递给陈一郎:“你们夫妻虽然都是皮肉伤,但流血过多,仍于身体不利,还是先敷好伤再说吧!”
陈一郎双手接过药瓶,躬身谢过。
晨先生则向他们详细询问色煞的死因。
朱灰灰在一边听着他们的谈话,心中一片茫然。
晚夫人!
悲空谷的神医!
瓷器姑娘的妈妈!
她和他们一起近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问过先生和夫人是谁,原来他们就是瓷器姑娘的爸爸妈妈,大侠要去求治眼伤的神医!
啊呀!夫人这一个来月都和自己在一起,大侠去悲空谷,不是扑了个空?他的眼睛可怎么办啊?
朱灰灰一颗心,顿时急了起来。想要说话,却见先生和夫人连眼角都不瞥自己一下,心知他们对自己厌恶至极,有心赌气离开,始终还是挂念枫雪色的眼睛,于是硬着头皮道:“夫……晚夫人……”
晚夫人看了她一眼,虽然脸上的嫌恶稍稍敛去,但神色间总有些冰冷冷的,已不复往日的慈爱。
朱灰灰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对待自己,又委屈又难过,低下头,停了一下,鼓起勇气:“那个,我……我认识您女儿晨暮晚姑娘!”
晚夫人淡淡地“嗯”了一声。当初在船上,看她拿出金参血露丹的时候就知道了!
“夫人,我……您……您的女儿,有一位朋友,眼睛被坏人毒瞎了,他们在找您……”朱灰灰本来想说“我的朋友”,不过看人家给自己这种脸色,估计要是自己的朋友,说不定反而不会帮忙了!
晚夫人看到她怯生生的样子,心里微软,可是想起那个恶毒的女人鱼小妖,又觉得难以释怀,所以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
明知道人家不爱理自己,朱灰灰仍然低声下气地道:“他……是您女儿非常、非常好的朋友,请您……您救他一救……”
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