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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内无人应答。
没人?没人那太好了!
“大侠,这里有石凳,您老人家先坐在这里。”朱灰灰径直推开篱笆门,看看没有狗,便牵着枫雪色的手,让他坐在葡萄架下,转过身去,把马也拉了进来。
“灰灰,你要干什么?”枫雪色虽然任她摆布,但并不放心。这个丫头前科较多,随便闯空门,绝对没打好主意。
朱灰灰顺口回答:“不干什么。就是看看。”抬腿就进了屋。
三间草房,当中的一间是前厅,放着简单的粗制家具,左边的一间是卧房,除了床,还有些衣柜之类的东西,东西虽然少而粗陋,但收拾得很整洁,看得出家境虽寒,但主人非常勤劳。
朱灰灰最感兴趣的,是右边的那间房。
这是一间厨房,灶台的大铁锅上贴着几个金黄色的玉米饼子,锅里还有金黄色的碎米南瓜粥,冒着腾腾热气。
朱灰灰一看就乐了。她上顿饭还是昨天晚上吃的呢,早就饿得半死了,见了吃的,虽然是普通的农家饭食,却也足以让她眼睛发出饿狼之光。
她先拿铲子揭了个饼子下来,烫得左右倒手,连连呼气,咬了一口:“嗯,还行!”
再揭了两个饼子放进盘子,然后又找碗盛了两大碗粥,放在托盘之上,去找筷子的时候,又发现碗柜里有辣子咸菜丁和一碗熏兔肉,马上不客气地一起端来。
走出几步,忽然想起一事:大爷脾气大,还会装蒜,说什么不吃偷来的东西。本来他爱吃不吃,不关自己的事,可是现在他的眼睛不好,昨天就没吃东西,要是再不肯吃,没准会饿死——然而自己又没钱,也生不出馒头来,除了偷实在想不出别的方法……
琢磨了一下,她忽然想起一事,伸手入怀,摸出一小锭碎银,放在灶台上。这还是蛇上使给她买胭脂水粉“勾引”阿山的呢,却用在了这里。
朱灰灰喜孜孜地捧了托盘出来:“大侠,有东西吃了!”不等枫雪色问,又抢着道,“这次不是偷的,是买的!我在灶台上放了银子,骗人的是孙子!”
枫雪色闻言,唇角一牵,露出一个微微的笑,然后轻轻点点头。
朱灰灰将托盘放在他的面前:“大侠,您请!”
枫雪色微一迟疑,却没有动手。
“啊!我知道了,要洗手的!您等下,我去打水。”
朱灰灰难得如此勤劳体贴,拎起水桶,跑到山路边的溪流里,拎了半桶水回来,很耐心地服侍枫雪色净了手脸,顺便把自己的小爪子也洗了洗:“大侠,我的手已经洗过了,要拿饼子给您你喽!”
她拿过一个饼子,放进枫雪色的左手里,又将筷子塞到他的右手,拉着他摸摸粥碗和咸菜的位置:“有点烫,您老人家小心!”
枫雪色默默地点点头,一语不发地吃东西。现在的他,连吃东西都要朱灰灰服侍,说不悲哀,那是假的。
朱灰灰看着他,虽然他被自己打扮得很丑,但那双眸子,却依然明亮耀眼,只是眼神里流露出的茫然,令一向没心没肺的她,也感觉莫名其妙地难过。
“大侠,您别担心,我们下山之后,马上就去找医生治眼睛。”
枫雪色微微一笑:“这种毒,岂是寻常大夫医得的!”
“那……肯定有不寻常的大夫能医!”朱灰灰安慰他,“对了,您不是说,那个悲空谷有神医吗?我们去找他们好了!上次在路上碰到的那位小姐,还倒在你怀里勾引你来着!”
枫雪色提筷子轻轻敲在她的手背上:“不要胡说!”这家伙,一点正经都没有,前半句还像人话,后半句就变了味道!
朱灰灰缩回手,撅着小嘴嘟囔着:“还说眼睛看不见,打人家的手不是蛮准的嘛!”
枫雪色嘴边露出笑意:“灰灰,有人来了!”
朱灰灰吓了一跳,手中的半个饼子跌落地上,一把抓住他的手:“我们快走!”
“不用担心!来者两人,脚步声一轻一重,显然是一男一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这房屋的主人回来了。”
朱灰灰立刻又坐了下来。
她是生平第一次,在闯了空门之后,还敢安心地坐等主人回来。自己琢磨原因,觉得一是因为这次没偷东西,还放了银子,所以不怕被打;二来,身边有大侠,大侠有宝剑,谁敢欺负她,大侠会砍他们的头……
篱笆外的小径上,走来一对年轻的夫妻,皆是普通的农家打扮,浓眉大眼的丈夫肩上扛着锄头和柴捆,妻子手里提着镰刀和水壶,挺个大大的肚子,显已身怀六甲。
这夫妻两人看到自己家院子里坐着一个黄肤病秧子和黑脸的瘦小丫头,诧异地站住了:“你们——”
枫雪色歉然道:“对不起,我们兄妹路过这里,腹中饥渴,擅闯贵宅,失礼了!”
“啊,别、别客气!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吃点东西算什么!”那农夫甚是朴实,说了这句话,便去将柴捆和锄头放在一边。
农妇看看桌上的碗筷,很实在地问道:“够不够吃?我再去帮你们添些!”
枫雪色彬彬有礼地道:“谢谢这位大嫂,我们够用了!敢问大哥大嫂,这是什么地方?距离这里最近的村镇是哪里,通往何处?”
农夫道:“我们这个地方叫青梅岭,下了岭是竹马村,顺村子走不远,就是晓啼镇,然后再行两日,就可以到潞州!”
“谢谢这位大哥!我们兄妹还要赶路,就不打扰了!”枫雪色扶着桌子起身,朱灰灰立刻牵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挽住飞电风雪驹的缰绳,便要离开。
哪料到,枫雪色只是随她走出两步,突然又停了下来:“灰灰,扶我坐回去!”
朱灰灰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依言又扶他坐了下去。
枫雪色将剑放在膝上,一层一层地解开缠剑的布,道:“灰灰,你和大哥大嫂躲进屋里去,千万不要出来!”
朱灰灰心里一寒:“有人追来了?”
枫雪色微笑了一下:“只是一些小虾米而已!”
便在这时,突然听到空山之中,响起一阵怪笑,有人远远地道:“枫雪色,你也太托大了,我九幽十鬼,在你眼中只是个小虾米么?”
这声音初起时似在头顶,再听却在十数丈外,再再听却又近在身后,再再再听却又远在山边,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说话之人在哪里。
枫雪色微微冷笑:“九幽雷音鬼,少故弄玄虚,出来吧!”
他的声音低沉,语调也非常平稳,然而到了最后“出来吧”三个字时,便如平地起了一个炸雷,声音一波一波地传了出去。
55
在他身边的朱灰灰和那农夫农妇听着犹不觉得怎么样,但那九幽雷音鬼却已受不住了,只听“咕咚”一声,从前方高树之上,跌下一个瘦小的男子,他摔了个狗啃泥,也不知道是把牙摔掉了还是怎么的,抬起头时,嘴上都是血。
朱灰灰一向喜欢落井下石,本能地想冲上去打落水狗,然而手腕一紧,旁边的农妇握住了她的手臂。
朱灰灰回头,看到她用另一只手摸着肚子,身子微微颤抖,知道这妇人非常害怕,于是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臂:“你别怕,有大侠在,不会有事的!”
话虽如此说,她的心里也没底。大侠的眼睛看不见,敌人又是什么九幽十鬼的,这么恐怖厉害的名字,九加十等于十九,敌人这么多,十九人,典型的群殴啊,也不知道大侠打不打得过……
那个农夫毕竟是男人,见到情况不对,一把拉过妻子,不由分说,将她和朱灰灰一起推进房里,自己拎起锄头守在门边。那个妇人则把朱灰灰挡在身后,似乎是怕她一时沉不住气会冲出去,又似乎是怕万一有人冲进来会伤了她。
便这一分神的功夫,外面已经打成一团。大侠周围不知打哪儿跑出来一大堆人,滴溜溜乱转,跟走马灯似的,转得朱灰灰眼花缭乱,根本分不清有多少敌人。
只是,她却看得出,枫雪色在这些敌人围攻之下,动作越来越缓慢,那匹雪练似的剑光,渐渐地黯然失色。
朱灰灰心里大呼不妙。
敌人太多,而且似乎有什么阵法,大侠刚逼退一个人,另一个人便补了进来;刚躲过前面的攻击,背后又有人下了手。而且他们大多数是用一种弯弯曲曲、尖尖长长的蛇形杖,大侠连臂带剑,都不及人家蛇杖长,在对方七手八脚的攻击中,他两只手怎么打得过!
眼看枫雪色的情形越来越危急,朱灰灰从后腰里摸出菜刀,将嘴唇都咬出血来了。可是她却不敢出去!因为她知道,自己实在没用,如果就这样出去,不但帮不上忙,还会让大爷分心!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自己,原来自己是这样的一个废物……
那农家夫妻躲在屋子里,看着眼前的一切。农夫手里拎着锄头,牙咬得格格响,忽然回头看了妻子一眼,伸手在妻子的肚子上轻轻抚摸了一下,满脸的柔情:“阿青,你要多保重,以后孩子就辛苦你了!”
一咬牙,他拉开房门跳了出去,大声道:“枫雪城潞州丹枫堂属下黑罡星郑虎,护卫来迟,请少主恕罪。”
虽然在群敌围攻之下,枫雪色仍然提声答道:“郑兄弟不必客气!”声音从容,丝毫没有紧迫受压之感。
朱灰灰大吃了一惊,她再怎么样也想不到,这个憨厚朴实的农夫,竟然会是枫雪色的下属!
那个农夫不待枫雪色话音落地,便扑了上去,一柄锄头虎虎生风,进退之间甚是刚健。虽然如此,他的武功实在低微,一个照面便被裹入阵中,脱身不得,身上被刺了好几个血洞。
枫雪色听风辨器,道:“郑兄弟,你且到我身边来!”挥剑替他接下敌人的攻击,自己的发丝却被割下一缕。
现在,他不但要顾着自己,还要尽力保护郑虎不被伤害,左支右绌,处境更加难了。
那个农妇怔怔地看着,摸摸了隆起的腹部,眼泪突然流了下来,她擦擦眼泪,伸手拿过倚在门后的一根硬木顶门杖,缓步走了出去。
“枫雪城潞州静雪堂属下第十九香主蹑云剑孙青,见过少主!”朗声说罢,挺着门杖杀入战团。
她这一出声,不但朱灰灰晕,连那个农夫郑虎也晕了。他大力接下一招,喊道:“老婆,你说什么?”他简直要傻了,没想到老婆居然也是枫雪堂的人,而且还是香主!
枫雪色秀眉微扬:“孙香主,小心!”长剑一引,替她辟开通道,将她安全接入阵中。
“谢少主!”孙青挥着门杖接下攻向郑虎的一招,“虎哥,对不起!”
枫雪城虽然行事低调,但组织非常严密,即使同一堂口的兄弟,都不尽识,何况分属不同堂口。所以,她也是第一次知道,丈夫居然与自己同为枫雪城的下属!
“啊,没,没什么……”尽管有千言万语,此时却不是讲话的时候,所以郑虎只是憨憨地说这一句,挺身挡在了老婆的前面。
孙青虽然身怀六甲,但武功比郑虎高出了许多,夫妻二人合力,居然替枫雪色挡下了一面。
对于这突然冒出来的枫雪城部属,枫雪色毫不意外。
他枫雪城三十六万部众遍布天下,其中大多数人在无事之时都只是良民百姓,有些甚至一生也没有碰到过本城召集,只是,部众弟子不论男人妇女,都有一腔热血,一旦城中有事,便是舍生忘死。
枫雪色现在已经缓出手来,剑招绵绵击出,一时之间,局面渐渐扳平。
那九幽十鬼久攻不入,知是那对夫妻在碍事,心中恨极,互相使个眼色,其余之人佯攻枫雪色,暗中却抽出人手,加紧了对郑虎、孙青夫妻的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