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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宫-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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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墓的故事来。整件事,又不像是幕后另有主使人,确然有不少耐人寻味之处。

就在这时,阿花又道:“我哥哥说,海龙王招了他去做女婿!”

阿花说得极其肯定,像是这种荒谬的说法,是铁定的事实一样。

我和陶启泉互望了一眼,对于阿花的坚持,并不表示意见。

这时,车已驶出了市区,一时之间,大家都不说话。阿花就腻在陶启泉的身上,情状若猫,这使我想想北方话中,有“猫腻”一词,真是形容恰当。

过了一会,我打破沉寂:“到了本地医院之后,医生怎么说?”

陶启泉道:“主治的是一位女医生,姓冷──”

我怔了怔:“冷若水?”

陶启泉也奇:“你认识她?”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认识很久了,和她有过奇异的经历。”

三、水浸

陶启泉陡然紧张起来,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头:“她这里有没有问题?”

我不禁啼笑皆非──他竟怀疑起一个精神病医生是不是有精神病来,这不是笑话吗?

我道:“据我所知,她理智清晰过人,有著非凡的思考能力。”

陶启泉吸了一口气:“我也同意,事实上,我受她影响甚大,她的意见,和阿花一样,说阿水根本没有病,说的也全是实话。”

我大是奇讶,不知道冷若水何以如此判断,她一是个很冷静的人,一定有她的道理在。阿花又表示意见:“这女医生是个好人,只是在看人的时候,眼光和冰一样冷。”

对于阿花这个形容,我倒有同感──冷若水在感情上有过凄惨的挫折,自然伤心人别有怀抱,神情方面,也恰如其姓,冷得可以。

我望著急切想得到我反应的陶启泉,道:“精神病的真伪,本来就是难确定。一个人若是演技够好,他要假装起精神病患者来,也就没有法子可以确实地揭穿他。冷医生是出色的专业人员,虽然我不知道她何以下了这样的判断,但是我也会相信她的判断。”

陶启泉在听了我的话之后,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那是由于他的决定,得到了支持。

后来,我问冷若水何以作这样的判断,而不把阿水诊断为“妄想症”患者。她的回答,很有意思:“阿水的情形,各方面看起来都像是妄想症患者,我也曾循这个方向去医治他。可是从一开始起,我就觉得他说的是实话,不是他的妄想。因为以他的知识程度而言,不可能在他的脑中产生那样的妄想。妄想,也是人脑部的活动,必然根据一个人脑部的条件而产生,就算可以追溯到上一生记忆的残留,阿水也无法作出这样的妄想,所以我判断他说的是事实。”

这一番话,令我大是叹服,甚么样的基础,产生甚么样的妄想。一个人若是根本没有基础,或是基础薄弱,那就必然没有想像力或想像力薄弱。想像,即使是妄想也好,都不是凭空产生的。

所以,当我们说一个人缺乏想像力的时候,也就等于说这个人缺乏知识的基础。

当下,陶启泉伸手在我的手背上拍了后,大是高兴:“好,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听阿水的故事,我来找你,算是找对了。”

我道:“你来找我,不是要我介绍你和大亨相识?”

陶启泉道:“固然是,但如果这件事你持反对态度的话,我也就不必进行了。”

阿花听了这话,斜睨著我,似乎不相信我对陶启泉有那么大的影响力。我道:“到如今为止,我还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你别把我的态度列为支持。”

陶启泉忙道:“自然,听了阿水的故事再说。”

阿花欠了欠嘴角──她年纪虽轻,可是随便一个举动,却处处显得风情万种,是天生的尤物。这样的美人,历史上并不少见,而且都一样的是,不论出身多么低贱,生活经历多少波折,最后,都总是能登上顶峰──当然,也都是在依附了一个强有力的男人之后。

这个阿花,如今她和大豪富的关系,还处在一种很暖昧的阶段,但一旦公开了,或是和陶启泉分手了,她都必然能得到一大笔她以前做梦也不敢想的财富,开始她人生新的一面。

这种情形,常见得已经不能算是“传奇事故”,而是像阿花这样的美女的必然人生之路。

我也无暇去研究阿花这个举动是甚么意思,陶启泉已经在和冷若水联络,电话通了之后,他道:“冷医生,有一个老朋友在,他相信你的判断。”

冷若水的回答是:“世上绝不怀疑我的判断的,只有一个,这个人叫卫斯理。”

我大声道:“我在。”

冷若水分明感到了十分的意外,她呆了几秒种之后才道:“你知道是甚么事了?”

我道:“还不知道,请你安排那位先生和我们见面。”

冷若水低声说了一句:“我早料到这事,最后会到你那里去的。”

我道:“谢谢你──同时,请你也在场,因为有太多地方需要你的帮助。”

冷若水道:“没有问题。”

我本来还想问她一个老朋友的消息,但是继而一想,她如今仍是一人独处,并没有再在那个飞蛾研究所中陪那位朋友。其间必然已发生了不愉快的事,在这男女关系几乎瞬息万变的时代,别说是恋人,就算是夫妇,有一个时期不通音讯,再见时,还是避免提起以前的关系较好,以免尴尬。

不多久,车子就驶进了精神病院──这所医院,在我叙述的故事之中,并不止一次地出现过。我自己也曾成为这医院中的病人,若不是一个奇迹的发生,我如今大有可能还被列为最没有希望的病人。

(这件事,发生在《沉船》这个故事之中。)

车才停下来,就看到冷若水和一个青年,一直迎了上来,阿花立即兴奋地叫:“哥哥。”

我自然也去打量那青年,一看之下,也不禁呆了一呆,那青年,绝对不是我想像之中,神情猥琐的街头小流氓,虽然他称不上气宇轩昂(那需要有内在的气质作基础),但绝对俊俏挺拔,身体壮健,若和世界一流的电影小生站在一起,也不会逊色。

他的眉目之间,和阿花颇有相似之处,所以,称他为美男子,也不为过──自然,他的这种好外观,和温宝裕不能比,他的样子虽好,但是多看两眼,就可以看出他没有内涵,只是外型绝佳,那股庸俗之气,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他也根本无意掩饰。

阿花走下车,奔跑过去,那青年──当然是阿水,也追了上来,两人见了面,都自然流露出欣喜,阿水开口就道:“老头子没欺负你?”

在那一刹间,我看到了很动人的一影,阿花极其诚挚地柔声道:“没有人对我比他更好的了。”

我听到的身边的陶启泉,心满意足地吸了一口气,我和他也下了车。

阿水也大感满意,他来到陶启泉的面前,他说的话,逻辑简单之至:“阿花说你是好人,你一定是好人。”

然后,他侧著头打量我:“你就是卫斯理?冷医生已提起过你许多次,并且给我看了不少你的故事,大话西游,全是假的吧。”

我点头:“是,全是我假的,假得不好,所以你不相信,希望你的故事作得比我好,好得令我们相信。”

阿水半昂著头,一副接受挑战的公牛模样:“我的事,不是假的,是我的亲身经历。”

我开门见山:“好,别的不必说了,就把你的亲身经历,从头说一说。”

冷若水道:“到阿水的房间去如何?”

我道:“好,哪里都一样。”

阿水又瞪了我一眼,虽然不至于说有敌意,但是也不见得友好。

在冷若水的带领下,我们一行人到了阿水的房间中,真是钱可通神,这哪里像是病房,简直就是高级酒店的套房,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个满是美酒的酒柜,阿水打开了一瓶酒,斟了几杯:“要喝酒自己拿。”

阿花拿了一杯给陶启泉,陶启泉向她使了一个眼色,她立刻乖巧地把酒递给我:“卫先生,请喝酒。”

我道了谢,接了过来,阿水自顾自喝了三四杯,才道:“又要从头说起?”

我道:“是,只当所有的人全没听过。”

他不服气,大声道:“这里,谁的话说了算?”

我冷冷地道:“我!”

阿水仍然不服,向陶启泉望去。我已经打定了主意,即使陶启泉点头,表示同意,我也立刻离开,因为我的话,不必经陶启泉的同意。

好个陶启泉,果然明白我的心意,他低头不语,没有任何动作。

阿水看到陶启泉这样子,已气馁下来,道:“好,我从头说。”

我道:“你最好说得仔细些,每一个细节都不能错漏,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

阿水吸了一口气:“好。”

他说了一个“好”字,又喝了一杯酒:“我到北方去做生意,本来是专做俄国线的,后来发现蒙古的生意更好做,一些紧俏的商品,在蒙古根本不值钱,一瓶土酒一块布,可以换许多外面值钱的东西,于是我就在蒙古草原上流连,越来越深入,到了一些以前连听也没有听说过的地方。”

他说到这里,望了我一下,我道:“你只管说,我大概听说过的。”

阿水道:“别的不说了,单说事情发生的那一天,我才过了卡尔底克山口,沿著恰斯河向南走──”

我用心听著,但是也不禁皱了皱眉,因为阿水所说的地名,实在太冷门,我也没有听说过。

陶启泉早有准备,取出一张地图来,打开,摊在桌子上指了指阿水所说的地名。我看到那是在唐努乌梁山南麓的所在。那一带大湖泊小湖泊,大河小河、大山小山,错综交杂,不计其数,是地形很复杂的荒地,人迹罕至,除了贪图暴利的商旅外,谁也不会到这种地方去,而且,那地方,一年至少有两百多天是严寒的天气,大风雪漫卷过来,连草原上的黄羊都难以生存,绝对不适宜人类生活。

阿水道:“和我一起的有一个汉人,那是我在蒙古结识的哥儿们,很谈得来,他叫张盛。还有一个是向导,很老了,老到不知道多少岁了,大家都叫他老路,会说汉语,只好喝酒,经月不断,我们都带著行李甚么的,他甚么也不带,只带一车子酒,他对酒倒不吝啬,肯和人一起喝,除了人这外,还有二十多匹马,都是久经商旅,不怎么需人照料的好马。”

我由衷地道:“虽然说是商旅,但深入这种地方,也和探险队差不多了。”

阿水自傲:“可不如此。那天,过了山口,沿河走了三十里地,天就黑了下来,为了找扎营的地方,张盛和老路起了争执,张盛找到一处离河约有两里的高地,那高地看来高整平坦,是个扎营的好地方──”

那高地确然一看就是个扎营的好地方,平空高出两公尺有余,是极平整的沙面,倒像是有甚么人垒出来的一般,上面生长著一些灌木,正好要来生火。

张盛是一个三十多、四十岁不到的精壮汉子,一口气策马上了高地,大声叫:“今晚找到好宿处了。”

阿水也上了高地,极目望去,暮色之中,苍苍茫茫,群山起伏,壮观之至。

可是老路却不上高地,在下面大著嗓门叫:“这上面不能扎营过夜!”

阿水和张盛两人,先是呆了呆,接著就笑了起来:“那依你说,该有何处扎营?”

老路哑著嗓子:“趁天还没全黑,再向前走走。”

阿水和张盛又倦又不服气:“这里为甚么不能过夜?”

老路没好气:“我说不能过就能过,你们这南蛮子,知道甚么。”

阿水是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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