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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点什么,好让我们再见面时可以兑现的。”他要人活着,必须活着。
面前的人像是把他的话细细琢磨了,笑容里多了一份意味深长。“温哥华维多利亚海边,到时候,你来拿。”
这算约定了吧,于佑和会等他,是这个意思了吧。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笑了起来。他闭上眼,听到窗外树叶的沙沙声,缠绵悱恻。
一周后,桑那浴一案,马学仁助理陈宽掌握了丧坤贿赂证人的凭证,自辩成功,免罪。丧坤锒铛入狱。
两周后,私贩军火一案,马学仁出示案发当日的录音,不但录下交易时,几大犯罪嫌疑人罪证,还有一段事前,他与“博士”设计陷阱,请君入瓮的对话。楚雄请来的律师狡猾诡辩,最大罪责一直推来推去的,几方僵持不下。案件审理空前激烈,马学仁持续据理力争,向法庭提供了多条有力证据,将矛头直指楚雄。法庭终在三个月之后结案,楚雄及昌记等涉案人员,各获刑5年至20年不等,楚雄更是被剥夺保释权益。马学仁仅以欺瞒罪,获刑一年,以其几近完美的自辩表现结束了他的律师生涯。
●尾声
一晃十年。
他轻轻带上门,穿过细长的走廊,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杉树。
手术已经结束两周,人还没有清醒的迹象。
医生说,病人能够坚持那么多年,已经是个奇迹,虽然最后的两年是在昏迷中度过。
于佑和当初告诉他别放弃,所以,他没有放弃,没有放弃自己,也没有放弃于佑和。
1年刑满释放,他将整个事务所交给阿宽之后,故地重游,那是初秋的某个日子,他看到傍晚零落的人影中,有一抹熟悉的,转过身来,向他绽露微笑,那笑容许久未见,却沁暖如新。
守住了,约定。
一个是无限缩短的分离时间;一个是无限延长的存活时间。
终于,相合。
那一天,他相信了神的存在。
从那天开始,他一直在寻找吻合的骨髓,哪怕几率小的微乎极微。
于佑和即使每天乐观的笑着,坚持每天给他讲一个故事。身体却禁不住每况愈下,在漫长的等待中,由间歇性的昏厥,到后来一睡不醒。
他跑遍了整个北美,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反馈回来的信息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他在教堂向神祈祷时,走来一位白发鹤鹤的老妇人,抚过他颤抖的肩膀,告诉他,上帝总在人们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因为神爱世人。
他颔首,默不作声。
希望出现在第10个年头,美国西部的一家医院送来一个跟于佑和出奇吻合的骨髓样本。
在捐赠人到达医院的当天,就进行了手术。
手术很顺利,能不能使病人返醒,最关键的还是要看术后是否产生排斥反应。据医生的经验来看,如果病人不能在两周内醒过来,手术就几乎视为失败了,人,要么因呼吸衰竭死亡,要么沉睡。植物人已是最好的可能。
两周了,已经。
他把期望值放到了最低,只要还有一口气息在,他就会守着,一直守着。
不知不觉,他走到楼下的中心花园。晚餐时间,很少还会有人在这里晃荡,所以那个坐在喷水池前的男孩才会那么引人注目。
他掂着脚步靠近,男孩低头正专心致志的看着书,人站在身后老半天了,也没反应。
他凑近一看,是本中文故事书,画着航天飞机,宇宙什么的。
天快黑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家长会不会着急。而且再这么看下去对眼睛也不好,于是,他用中文问,“你一个人啊?”
男孩猛地抬头,他一看就呆了。
那内双眼睛,高挺的鼻梁,鼓鼓的鼻尖,丰厚的嘴唇像极了一个人。
男孩也一眨不眨的这么盯着他看,“先生,你长得像我认识的人。”说这话的居然是男孩。
“是么?”他轻笑,“你长得也像我认识的人。”
“真的?”男孩把眼睛一撑,就完全的单眼皮了。“不过,”男孩想了想,“现在感觉又不太像了,那个叔叔更活泼。”
就是说他死板啰,死小孩。他走近了看,才发现这男孩一身病号服,看上去挺健康的,不知什么病。
“你早点回去吧,天黑了。”不论什么病,外面呆久了总不妥。
“噢。”估计也是看书看的忘了时间,男孩抬头看天真的晚了,合上书,朝他抿嘴一笑,“再见。”就小跑走了。
像,没有十分,也有九分九。在看到那个笑之后,他确定了一件事。
他回到房间,把窗帘放下来,帘子上的图案很别致,是蝴蝶。被风一吹,翩翩起舞。
床上的人还在睡,呼吸均匀,脸色也不错。只不过,比别人睡得久了些。
他曾经思考过,如此严谨的医学,到了没办法的时候,也只能靠“奇迹”二字延续人类的生命。
要是问十年前的他,“奇迹”是什么?他会告诉你,一切事物皆有依据缘由,奇迹,只是因为有人解释不出来,不负责任搪塞的借口而已。
现在呢,他信么?
你若是马上醒过来,我就信。他默默地念着,即使这句话他已在心底念过无数次。
他坐到床边,抬起病人的一只手,轻轻在关节处按压,活络经脉。
“今天,我去教堂做礼拜,你猜我看到谁了?”他自顾自,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开了,那么多年,一个人自言自语的,也习惯了。有时候,讲到好笑的地方,自己还会笑。
“是那个白发老妇人,我跟你提起过的啊。她过来拍我的肩膀,跟我说,神爱世人。”上次遇到她,不久,吻合的骨髓就出现,这一次,不知会不会是个好兆头。
“还有两条最新情报,你听了别跳起来。”他走到另一边,换一只手揉捏着,“你知道骨髓捐赠者的名字是什么?”你绝对想不到。“夏松荫。”
当时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哑然失笑,恶作剧?难道是有人知道十年前在香港那起案件?还是,只是巧合。
“第二条,”这个你更想不着,“我刚才看到你儿子了,小家伙很精神,长像气质颇得你的神韵。”帅哥胚子,他笑的坏,看来自己年纪大了,也越来越不正经了,为老不尊,说的就是他吧。
或许,这两件事,本身,就是一回事。
他笑了一会,听见树叶被吹的沙沙响,恍惚间,有了跟十年前一样的感觉,这声音,缠缠绵绵,仿佛低吟诉说不尽。
那个字,佑和,你听得见么。
“马先生。”一身水蓝的护士过来请他去主治医生办公室。每天定点沟通,西方这种人文主义气息还是十分浓厚的。
他小心的把那人的手臂放进被子里,掖好被角,带上门。
一道晚风探了进来,悄无声息的,掠起蝶舞纷飞。
杉树叶唱的轻快,
沙沙……沙沙……
沙沙……沙沙……
像是被这轻舞悠扬感染似的,浓密的睫毛,不经意的,抖动了一下,再抖动一下……
生命,是一只幼蛾,剥茧而出。
既是过往的终结,又将是全新的开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