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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了,从此,这个人将从他生命中消失,突兀的,就好像曾经不经意的闯入一样,孑身而来,也走的不留痕迹。
八宝粥糯软的香味钻进鼻子,他的胃立刻就咕噜咕噜的叫嚣开了,可双手连端碗的力气都没有,正尴尬着,盛得满满的勺子已伸到嘴边,本能的张口含住,咀嚼两三下,皱起了眉头。
“不要莲子。”或许是脑子还无法正常运转,他的反应才会这样直白。自从小时候偷吃过没去心的莲子,就被苦得再不敢吃第二颗。他咬着咬着想吐出来,那人说,“你吃一颗莲子,我回答你一个问题,知无不言。”像哄小孩吃饭,听在他耳朵里,却忍不住酸涩开来。
可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提议太诱人。
他囫囵吞下嘴里的莲子,想到的第一个问题,“你还剩多少野麻子?”即使是提纯粹炼过的,掺入茶水里,他还是尝得出,那杯龙井,那野郁的芳香,加热后偏甜,冷了泛苦。少了让人产生迷幻感,多了心跳过速有生命危险,酌量则有镇定麻醉作用。
于佑和兜起一勺粥,放在唇边吹凉,递过去,等他吞下才开口,“500箱,毛重一吨左右。”
500箱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当时墨西哥仓库内几乎所有的存货,Stephen居然全部中饱私囊。马学仁这么一想,脑子也清醒了大半。“你怎么弄到手的?”
于佑和再递一勺过去,提醒他多问了一题。看他吃了,再回答,“Stephen动过冯氏的脑筋,要通过转帐消化这批货,但苦于市面上没人敢买,就屯着了。我只是顺藤摸瓜。”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他警告过于佑和,这东西太敏感,当年冬虫草一死,警方正因为找不到这批货,缺乏证物,才拿社团没办法;社团当然也深知这点,所以,它决不能见光。
他赶紧吞下一口粥,听于佑和说,“我拿去给楚雄,条件是归还冯氏剩余的股份。”
马学仁一个不注意,呛到气管,一阵闷咳。帮人帮到这份上,该说愚蠢,还是执著。即便再会做生意,事业再成功,也不过一介商贾。楚雄这种江湖老油条岂是他能应付的?还要甩掉自己,一个人去。他怎么就不明白,他单枪匹马根本行不通,行不通的。
果不其然,“楚雄没有出现,似乎对这担生意没兴趣。”于佑和放落粥碗,眼底划过一丝失落。
“楚雄谨慎的很,他从不直接参与社团生意,这个诱饵不够大。”马学仁太了解楚雄为人,当年弄野麻子他假意让昌记全权做主,让Stephen抛投露面,表面上大有让贤之意,实则深知贩毒的风险,所以隐在后面,坐享其利,万无一失。于佑和这招引蛇出洞,能引出来的只有昌记而已。楚雄按兵不动,当然也不会让昌记贸然行动。
“必须用军火?”于佑和反问。
“必须。”马学仁点头,突然又想到什么,“你留下来,不会要跟我并肩作战吧?” 多老土的念头,他想笑,却只能僵硬的牵动嘴角。
于佑和没忘给他塞一口粥,“是。”回的风清云淡。“我也是个筹码不是?”
看着他弯起眉眼,马学仁被莫名的东西杵在胸口,突跳得难受。筹码,好致命的筹码……
他合上眼,“生意成交,你就没事了。”
“你呢?”
“呵呵,”马学仁终是笑了出来,扯得浑身肌肉打颤,“我自有脱身的办法。整个过程我没有经手,也是跟楚雄学的。”只是打出个“马学仁”的名号,宋国明就会竭尽全力追根究底,虽然不喜欢这个人,但不可否认他对黑社会的那份“炙热的情感”,尤其是叶秋相关。送他一段线头,再没脑容量也会顺着拨茧抽丝吧。
于佑和若有所思,马学仁下一个问题又将他拉了回来,“夏姗姗呢?”他嘬一颗莲子,煮的酥烂,一点不苦,吃了几颗已经没了从前的阴影。
“回去了,今早的飞机。”
马学仁回忆起听到那些断断续续的声音,女孩子几近抽泣的重复,“为什么……不跟我一起走……你有家啊……”被强行送回去了,一无所知的女孩。如果趟了浑水,再难洗清一身污泥。
“这块是非地,你何必让她来?”于佑和冒用“冬虫草”发传真,他半年前就查到,但都和Stephen的案情有关,唯独夏姗姗的出现让他不解。
于佑和顿了顿,过了好久才喃喃的出声,“怕舍不得走。”
因为那个人吧……街道、商店、公园、转角,所及之处,都会充满感怀。马学仁咬开莲子,顿时觉得淡而无味。
刚一口吃掉两颗莲子,他可以再问一题。既然承诺知无不言,“那Stephen的死呢?”处心积虑,频繁的让不该存在的“冬虫草”混乱Stephen的神志,将野麻子卷进烟丝,让他在不知不觉中自己点燃定时炸弹的导火索。直到台风一夜,终于引爆了么?
“我赌了一把。”于佑和转向窗外,被遮住的阳光突然倾泄,闪的马学仁眯起眼睛,只听那声音毫无起伏的讲述,“我说我要走,他来了;我拿出一根烟,他抽了;我劝他放弃,他说‘不’;我问他是不是杀了‘冬虫草’,他说‘不’;我看着烟烧完,没救他。”心中有鬼,终被鬼蚀,Stephen心里的,是他于佑和,合时是人,冲时便成魔。那自己的内心放着什么?是魔,还是……人。
马学仁深吸一口气,要来的还是会来,躲不掉,就面对。他只要一个答案,或许所作的一切就会心甘情愿,从头到尾,“我,是不是你的一颗子?”
看于佑和低下头,他的手心捏出了汗。“莲子没了。”碗已见底。
依旧,无解……
深夜1点,他换上一身轻便,前院是守了两天的差人,后面又没有出口,他一合计,只能从侧边下。于是,他绕过阳台,从一旁的水管滑落,即使做足了热身,下地的时候还是踉跄一下,野麻子的纯度太高,脑袋到现在还晕乎乎的。
幸亏夜风够凉,吹了一会,神志就清明了。他沿着山路一直走,渐有灯光印上来,他停下,朝前方挥挥手,一辆车缓缓迎上,他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阿宽,等下开到港口,不要说话,不要看,马上走。”他缩了缩肩膀,8月才出头,怎么就有了秋天的感觉了呢。
阿宽连忙拉满车窗,张开口想说什么,结果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掏出眼镜架上,看着两边死一般的寂静,他纠紧心口,那里,从没跳得这么快。
自己不做饵,怎么能引最大的鱼上钩?于佑和,比起你布的局,我骗你一次不过分吧?
最后一点光亮隐没在浓重的黑暗中,仿佛奔赴一场死亡之约。
●25
香港的夜景纵然绚烂,也会有落幕的一刹那,码头对岸的霓虹逐个黯淡,喧嚣的人声远的听不见了,只有海水湍湍晃动着破碎的月光。
他竖起衣领,手插在裤子口袋,拨弄着一杆细细的录音笔。约50米开外停着一辆深色轿车,隐在漆黑的天帘地幕中,看到他的出现,车内灯忽闪三下,就灭了。他朝那个方向走过去,十余步,发觉身后的引擎声还在,扭头一甩手——快走!他无声的催促。说来好笑,他马大状阅人无数,到头来唯一信得过,居然是个愣头小助理。
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趁早脱身。他们这个圈子的事,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
他看着阿宽的车开出码头,拐上高速才继续往前走至等候的车旁。车窗拉下一半,里面的人递来一根烟,手指修长,女人的手,“我不抽烟,谢谢。”他谢绝。
一会儿,火光一跃,映出一幅精致的眉眼,美人,且美的干练,美的冰冷。美人点上一根烟,薄荷的香味薰的他飘飘然,神经麻痹的后遗反应又回上来,他掐了掐手心,精神勉强能够集中。
他们没有交谈,仿佛掷下的鱼饵,安静的随波逐流。又过了10分钟,一辆小型房车驶近。
鱼,终于出现。
从车里钻出来的是个干瘪老头,一抬眼,额前皱出几道深深的褶子。他迎了上去,“昌叔。”
昌记细眼轻瞟,“刚才和雄哥打了三圈,这老小子总截我的胡,气得我翻了盘才来,等了好久了吧?”随即大笑几声,拍了怕他。老家伙这几下是用了劲的,打在酸痛的肩头,他不吭声,只皱了皱眉头。这个人阴毒的很,迟到绝对是故意的。
“货呢?”昌记毕竟不是楚雄那只笑面虎,笑容撑不了一会,匆匆敛去。
马学仁指指后面仓库模样的小平房。昌记眯起眼,不急着查货,继续问,“人呢?”
马学仁一个手势,隐着的轿车内部亮了起来,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女人发髻高高挽起,粉黛略施,连唇边正吞吐的烟雾也清晰可见——“博士”,原亚洲最大的黑市军火贩“博士”的遗孀,近日已极少露面,听说现隐居在柬埔寨,其他资料不祥。
昌记大概是老眼昏花,叫了个小的,走过去看仔细了,那喽罗张望了许久,一脸花痴的回来猛点头。昌记从车座地下抽出一个皮箱,“让‘博士’点清。”马学仁接过去,掂掂,300万美金,是这个重量了。他呈过去给“博士”看,“博士”偏头对他说了几句话,他又拎着皮箱回来。“昌叔,数目没问题。但‘博士’说要见雄哥才交货。”
昌记眼珠一晃,“雄哥牌打累,休息了,这里都交给我打理。”
马学仁心中打鼓,楚雄故伎重施,即便打尽出头鸟,也打不着他楚雄。马学仁向“博士”打出两手交叉的姿势,那头一见,车子立刻就启动了,大有不欢而散之势。昌记眼中阴戾闪过,身旁的两个毛头看形势不对,一边一只胳膊,把他架了起来。“小马,你吃里扒外?”昌记的抬头纹绞的更紧,
马学仁被掐的眼冒金星,嘴上说的还是他的道理,“昌叔,都是仗着雄哥的面子,1000万的货当礼,也让人家当面送吧。我,这个中间人成事,才有来日方长。”
昌记正琢磨他的话,房车的后座门突然被拉开, “哎~阿昌,你干吗跟阿仁发脾气。输了两把而已,下次再让你赢回来。”楚雄带着招牌笑容出现,脸皮抽动,眼中却毫无笑意,朝两个毛头使了眼色,这才放开马学仁。
“阿仁呐,辛苦你了。”楚雄横在脸颊的刀疤在夜色中更显狰狞,“也不知谁捣鬼,让你被条子盯上了。怎么样,这两天没事吧?”貌似关切的一句话,听得叫人心寒。
马学仁双手插袋,露出不以为意的表情,“是有点烦,不过差人守门,正好防盗。”
楚雄一听,哈哈大笑,马学仁一搭一唱的应着。“来,陪雄哥验货!年纪大,眼睛不中用了。”楚雄笑个不停,一把揽过马学仁。
马学仁使暗劲挣不动,被锢的死死的。
一行人走进仓库,层层摞起的集装箱藏在比夜还黑的地方,马学仁只听得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他闭上眼,摁下口袋里的录音笔。
遥控自动打开电视,播音员不抑不仰的声音钻入耳朵,他辗转了三五个来回,放弃,掀开被子下床。
折腾到天光才赶回来,爬水管耗掉他不少力气,好不容易沾着枕头了,他一看时间,才7点,只睡了2个小时。他头一回懊恼自己规律的生活。
撸撸脸,他走进内侧洗手间,屏幕上的新闻一转,背景是西九龙警署的正门,汹涌的媒体,一个高级警官绷着脸,说,正在调查中,暂无可奉告。
混乱的画面打出一条明黄的标题——黑道枭雄楚雄因涉嫌非法军火交易,于今日凌晨被拘捕。
他一打开房门,撞见于佑和正举起手要敲门,两人都愣了一下。
于佑和回过神,“刚看到新闻,你……怎么样?”
他答得轻松,“有问题的都进去了。我说过,我有办法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