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宇文在差不多快12点的时候才结束了不断出问题的拍照工作,一边咒骂著一边从口袋里翻出从萧重轻那里拿来的钥匙。
推开陈旧的防盗门,最先进入视线的是走廊尽头大敞四开的卧室,和从客厅门缝里透出的灯光。宇文皱了下眉头,快走几步拉开那扇虚掩的门。
苍白的日光灯下,一地狼籍,萧重轻呆呆地坐在地板上,目光涣散,双手捂住的伤处透出血迹来。
“你在干什麽?!”
被这样一问,男人似乎才发现宇文的存在,机械地转过头来,喃喃地说,“打扫房间……不小心跌倒了……”
宇文已经气得连骂都不知道该骂什麽,一个箭步跨过去拽他的胳膊,萧重轻却向後一躲。
“宇文……你别管我了……”
脸色阴郁得好象要杀人的男人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起来!”
“不要。”
意外的反抗让宇文有一瞬间的惊讶,接著发现对方脸上有哭过的痕迹。
“别管我了……反正我很窝囊……就这样吧,流血流死算了……”
“你找打吗?!”这种自暴自弃的想法让宇文更加的火大,如果他不是伤患的话大概就会一拳揍过去了吧。
“我知道我做什麽都不行……!总给别人添麻烦!!个性又不好、什麽都不好!!”萧重轻第一次对眼前的男人大吼大叫,哭喊著挣扎起来,“不要管我了……!反正你也讨厌我……!”
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宇文一耳光甩在男人脸上。萧重轻被打得偏向一边,白皙的脸上浮现出红肿。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若有若无的抽噎声。
“是,我就是讨厌你。”宇文一字一字清晰的说。
没想到会在一天之内再跑一次医院,宇文咬牙切齿地在夜路上把车速飙到了一百六。
本来想就那样放著他不管一走了之,可自己终究还是做不到像兄长那样的决绝。恨恨地从已经踏出门槛的单元门又返回去,把仍在呆滞状态中的男人从地上捞起来,粗暴地扛在肩上。
这次萧重轻没有反抗,像条垂死的鱼一样挂在宇文身上,偶尔会因为被碰到伤处而轻微的呻吟,除此之外什麽动静都没有。
花了二十分锺到达医院,宇文凶神恶煞地扫荡了门诊处。给萧重轻重新包扎伤口的医师,小心翼翼地观察他脸上的红肿,再看看腿,下意识地拿眼角看宇文──後者因为前两天的打架还没有消去青紫的脸,由於怒气的原因更显狰狞。
“看什麽看,就是老子揍的又怎样?!”宇文暴躁地吼道。
医生吓得有点哆嗦,萧重轻嗫嚅著说道:“是我自己跌的……”,又被宇文一句“闭嘴”给顶了回去。
折腾了将近两个小时,宇文重新把车子停在萧重轻住的老式小区前面。连气都不喘一下就打开车门把在里面瑟缩著的男人拖出来,扛布袋一样扛到楼上去再往卧室里一丢。
“你哭够了没?!”宇文用力捏著他的双颊,瞪著那双桃子一样的眼睛,“难看死了!”
似乎是从医院出来以後就一直在无声地哭,萧重轻紧闭上双眼试图阻挡眼泪,可惜完全没效果。
宇文嫌恶地甩开手,低头看他因为哭泣而抖动的肩,“你除了哭还会什麽?!下次若是真的想死就一刀割了动脉,说不定我还夸你干脆!”
萧重轻不做声,头垂得更低。宇文越看他那没用的样子越觉得有气,一摔门走了。
回到酒店时心情依然差到极点,心里打定主意要任他自生自灭。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跟方奂言交往时的後遗症,萧重轻毫无意识地昏睡在病床上的样子总是在宇文脑海中出现。
“我一定是脑袋里哪跟神经搭错线了。”当他再次面对这个一脸呆像的软弱男人时,宇文不禁这样想。
萧重轻正在洗脸,水还没来得及擦干,顺著脸颊和下巴滴落在衣襟上,半张著嘴看著门口的宇文。
“蠢死了……”看见这男人的脸就火气直冒,宇文不耐烦地说,“给你五分锺,快点!”
“啊?”
“换药──!你脑子坏掉了吗?!”
萧重轻被他这样一骂又慌张起来,连连应了几声,赶紧回身拿条毛巾抹了几下脸,拖著伤腿回卧室找眼镜。结果一慌起来什麽都找不到,而宇文少得可怜的耐心已经磨光光,萧重轻不敢耽搁,随手拽了外套拎了拐杖蹦出来。
“那玩意儿不用拿了!”宇文嫌他慢,把拐杖抢过来丢到一边,拦腰抱起他来往门外走。
尽管不想被邻居看到这种样子,萧重轻也不敢出声,乖顺地服从宇文的命令。後者则从上车开始就一直臭著一张脸,直到换药完毕也没有再对他说一句话。
已经接近中午了,萧重轻从昨天下午就没有进食的胃开始咕噜咕噜叫起来,在安静的车里听得非常真切。
他羞耻得想把自己丢到异次元空间里去。
宇文在驾驶席上重重地拍了下方向盘,仿佛极力忍耐著什麽似的扶著额头。接著在下一个红灯处转弯,找了个快餐店把车停下来。
没有问过萧重轻的意见,宇文直接点了份套餐往他面前一放,“吃。”
热腾腾的饭菜的香气,刺激著萧重轻的胃袋,同时也刺激著他的泪腺。好像在嘲笑著他的软弱和自卑,把这部分放大了似的摊在宇文面前。
“你看,这个窝囊的男人连一顿饭都要别人施舍!”他仿佛听见有人这样说。
萧重轻其实很迟钝,却在自我否定这方面敏锐得过了头。
“你还要跟我靠到什麽时候?”宇文看他一动不动,火气愈发的大,“干嘛?绝食?”
苍白著脸的男人在宇文看不到的地方,双手抓紧了膝盖。没有血色的嘴唇微微发颤,却还是尽可能清晰地吐露著自己的想法。
“我……不是想自杀,以後也不想……那天只是……觉得自己总给别人添麻烦,尤其是宇文你,才认识没几天……就、就一直给你添麻烦,我觉得很过意不去……总之,不是真的想……就不要活了,真不是!”
“这几天,我一直想跟你道歉,还有道谢……而且,也按你的嘱咐,吃饭、吃药……我也想快点好起来,不能总这麽病殃殃的……然後,我要报答你,不管我能做什麽,总之我会尽力去做……我是这麽想的,真的。”
宇文没打断他,靠在椅背上静静地听。
“我知道我很没用,可是……只要还没到最差的那种地步,我就会坚持……我……好歹也是个男人。还有,我已经在检讨了……以後不会说那种丧气话了。”
萧重轻其实自己都不太明白自己要表达的中心思想,想到什麽就说什麽,所以他也不敢确定宇文听懂了没有。
宇文从来都不是一个善於聆听的人,耐著性子听完,是看在他那麽努力表达的份儿上。男人结结巴巴、断断续续地说,他也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对方的话完整地组合起来。
宇文没说话,他的沈默侵蚀掉萧重轻仅存不多的勇气。男人抬起眼睛看他,发现他正在盯著自己看,扯出一个近似於笑容的生硬表情之後胆怯地调转了视线。宇文的目光依旧追著对方的脸,毫无顾忌地看。
没来得及梳的头发四处乱翘,黑眼圈比较重,眼睛有点浮肿,看起来就知道这几天生活得很没有规律。
“嗯,我知道了。”宇文用几乎察觉不到的角度点了下头,从纸包装里抽出筷子递给他,“呐,要凉了。”
天知道这个从来都不会表达“体谅”的男人,用这种近乎骄傲的方式来表示“理解”已经是太大的进步了。
萧重轻低声地说谢谢,接过来夹了块泡菜,好像被辣到了似的捂住了嘴。
宇文看了他一会儿,抿著嘴想要说什麽,却还是没说。起身到柜台买了杯热豆浆,把他套餐里的冰可乐换了,闷闷地说,“喝热的吧。”
男人还是捂著嘴,重重地点头。宇文转过头看窗外,像生气又不像生气地皱著眉,“别一边哭一边吃饭……又不是小孩……”
萧重轻吸吸鼻子,努力把剩下的眼泪憋了回去。宇文裤袋里的手机唱起歌来,这首听惯了的铃声不知为何今天听起来特别亲切──他还是第一次面对这个男人的哭泣觉得有点不知所措。
若帆打电话来确定照片的事,刚巧快餐店里来了几位大嗓门的客人,嫌吵的宇文离开座位在靠门的位置站定,刚讲了没几句,最近一直倒霉运的萧重轻在他眼皮底下惹上了麻烦。
确切地说,根本是麻烦找上他。
萧重轻只觉得桌子一晃,听见 “哎哟” 一声,桌角的可乐翻倒,倾洒在什麽人的裤子上,接著抬头的瞬间就被人揪住了衣领。老实说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可是惯性使然第一个反应就道了歉──只可惜起到了反作用,接著连绵不绝的脏话灌进他的耳朵。
听不下去忍不住反驳了一句的後果就是对方的抬脚一踢。
不过看起来价值不菲的鞋子并没有落到他身上,宇文帮他挡住了那有可能让他的伤口第三次裂开的一脚。
对於少年时代经常游走於犯罪边缘的宇文来说,这种街头痞子的级别有点过低。不过不管是不是什麽原因,只要踢在自己身上了就必须得讨回去。
他把萧重轻连人带椅子往後一拉,让他撤离到安全范围。
接下来的情景,就好象刚从动物园放生出来空有彪悍外表的幼兽,偏偏遇上了森林里野生的狮子王。
宇文一脸平静地抓著那人的头发把脸扣在餐盘里,提起来之後照著肚子顶了一膝盖。随後而来的同伴被宇文毫不在意的打花了脸,拎著领子压在柜台上,从对方口袋里掏出钱包,“不好意思,这个赔偿店里的损失。”
也许是一直被欺负的缘故,也许是所有男孩子的天性,萧重轻在童年时代对於擅长打架的男生有一种莫名的崇拜。即使如今已经到了而立之年,他仍然对宇文的敏捷强悍从心底里发出到“好厉害、这样的男人果然很帅”之类的赞叹。
……全然忘记了自己已经多次吃过对方的强硬行动所带来的苦头。
宇文拍拍衣服,像刚做完热身运动一般轻松自若地离开暴力现场。把萧重轻抱上车的时候,终於发现察觉到了对方有点……热情的视线。
“干吗?觉得我很帅?”
本来就是句玩笑,却意外得到萧重轻认真的肯定,并且听到了关於狮子的联想。宇文头一次在他面前爽朗地哈哈大笑,用手拂开他凌乱的额发,露出神情放松的脸孔来:
“你呀,想不到也会说些动听的话嘛!”
这顿饭到底是没吃成。
不过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打了一架发泄了多余怨气的缘故,宇文看起来心情好了许多。尽管还是一直没有说话,车里的气氛却比刚才明朗了不少。
萧重轻也跟著轻松起来,连肚子都不觉得饿了。幸好宇文没忘记,回家之後帮他买了午饭才走。
第二天,萧重轻从送外卖的小弟那里得知,宇文在附近的餐馆帮他订好了一日三顿饭,连菜色都交代好了每天不能重复,至少一周。并且一次性交了一个月的钱。
再下一次见面的时候,萧重轻说“我都不知道该怎麽感谢你”,宇文回了一句,“不是告诉了你用身体还吗?”
“这,这不行……”萧重轻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我不是同性恋……而且我又这麽老,长得又不好看……”
宇文哈哈大笑,说“你还挺谦虚的。”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