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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曜权臣-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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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呼人家啊?

见丞相府管家亲自迎了出来,韶宁和才渐渐回过神来,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门外?”

“哦,我们府里住了一位能掐会算的神仙,他说有贵客来访,让我出来迎客。我出来一看,果然韶大人就站在门外了。韶大人,快里边请。”

面对管家的热情,韶宁和略有些犹豫。他只是下意识地跑来这里,脑子却依然十分混沌,还没有想好如何面对闻守绎。

“丞相大人他……”

“哦,我家大人上早朝去了,尚未归来。韶大人若是没什么急事,就请在客厅里喝杯茶,稍等片刻吧?”

韶宁和听说闻守绎不在府里,顿时松了口气,不自觉地便跟着管家走了进去。

此刻他心里想的全是闻守绎的事情,竟不曾想过,自己这几日来回奔波,一直没有去上朝,成帝为表关切,特地命人去太尉府询问,害得万木那个老实巴交的年轻管家不得不临时扯谎称韶宁和得病寻医去了。

这个谎言虽然十分拙劣,但好在成帝对韶宁和颇为宽容,也就半信半疑地准了假——这些事都是事后才传到韶宁和耳朵里的。

当下,韶宁和跟着管家刚踏入客厅,便见柳知昧笑眯眯地迎了出来,口中说道:“我就说,有贵客来访,果然贵客就到了。”

说着,他看了一眼韶宁和风尘仆仆的装束,明知故问:“我说韶大人,你这是从哪里长途跋涉回来呢?”

韶宁和默默看了他一眼,想起之前鸣鹤说柳知昧留在丞相府陪着闻守绎,此话果然不假。

管家经柳知昧一提,也觉得韶宁和这一身装扮有些过于落魄了些,于是忙吩咐下人打来热水,伺候着韶宁和净手净脸,又取出一套崭新的便装,让韶宁和换上。

期间柳知昧就一直在一旁候着,似乎有话要说。

韶宁和洗去一身尘土,情绪也渐渐平缓了下来,见管家一直在旁呆着,柳知昧不好开口,便道:“我听说柳先生暂居丞相府,有些事想跟柳先生打探一下,不知……”

管家心下恍然,原来这韶大人也是冲着柳知昧来的,顿时识趣地退了下去。

待闲杂人等都退干净之后,柳知昧才收起脸上笑容,一本正经地问:“你已经去过烟月谷了?”

韶宁和在听过那段离奇的故事之后,对任何事都不会觉得太惊讶了,当下也只是淡淡反问:“你知道了?”

柳知昧勾了勾嘴角:“烟月谷是我的地盘,我自然掌握得一清二楚。你也不想想,若不是我暗中通融,你哪能这么轻易地穿过迷障走入谷内。”

韶宁和露出恍然之色,口中却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那还真是多谢了。”

柳知昧挑了挑眉,有些不悦,直呼其名道:“韶宁和,你既然已经见过了伶舟的身体,又能找到这里来,想必鸣鹤已经将一切原委都告诉你了。那么你现在究竟是什么态度呢?如果你希望闻守绎恢复伶舟的记忆,那么我们就有合作的空间,如果你是想来坏事的,那便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走好不送。”

韶宁和不料柳知昧居然说翻脸就翻脸,迷惘了片刻,才端正了态度道:“我只想求一个真相。鸣鹤说……伶舟的魂魄如今在闻守绎体内,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我必须亲眼证实,必须……听他亲口告诉我,否则……”

“我明白你的意思。”柳知昧神色缓和下来,“这种事情的确有些令人难以接受。既然你希望让他亲口告诉你,那就说明你我的目标暂时是一致的。我正在努力帮助他恢复伶舟的意识,但眼下还收效甚微,如果有了你的帮助,或许效果会显著一些。”

韶宁和问道:“我该怎么做?”

“想办法让他回忆起你们在一起的两年时光,这对他的意识觉醒能起到很大的刺激作用。”

韶宁和脸色一变,以前他与伶舟朝夕相处,十分亲昵,那是因为他把伶舟视为亲密无间的爱人。可是现在对象换成了丞相闻守绎……他闭了闭眼,觉得这个难度很大。

柳知昧看见他脸上悲壮的表情,便知道他心中所想,语气淡了一些:“当然,这种事情需要发自内心,你若觉得你办不到,便不要勉强了,免得弄巧成拙。”

韶宁和垂下眼眸,掩去眼中的挣扎,沉默不语。

柳知昧又道:“韶宁和,我想多嘴问一句,如果闻守绎想起了这两年的事情,你当如何待他?”

韶宁和眼皮跳了跳,却依然保持垂目不语的姿势,沉默了很久,久到柳知昧快要没有耐心继续等下去了,才听他轻轻叹了口气:“我不知道……”

柳知昧望着他,脸上露出一丝怜悯,刚想开口说什么,忽然一顿,看了一眼门口,快速低语:“闻守绎已经下朝回来了。他现在对我还没有完全信任,我就不奉陪了。”说罢便起身离去。

韶宁和好不容易平静下去的心绪,此刻又掀起了涟漪——闻守绎马上就要进来了,他该如何面对?

第一百六十章

七月的繁京,已经露出了酷暑的苗头。下完早朝的闻守绎,即便是坐着轿子回来,也同样闷出一身汗来。

最近因为时常被春梦惊醒,气色越来越差,脾气也越来越暴躁,下轿的时候又被一个不长眼的轿夫绊了一脚,险些摔倒,真是背运到了家。

那轿夫吓得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若是以前,闻守绎倒是愿意做些表面文章,和蔼可亲地安抚一下轿夫,但是现在,他能憋住不踹人已经很不容易了,当下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走进门去,吓得一干下人闭紧了嘴巴屏住呼吸,不敢在他面前闹出半分动静。

当走进庭院的时候,管家早早迎了上来,低声道:“大人,韶大人到访。”

闻守绎怔了一下,这几日韶宁和一直没有出席早朝,也未事先告假,朝中上下都怀疑他是不是家中出了变故,结果皇上打发人去他府里一问,却说是生了病寻医去了。

闻守绎当时听了便一声冷笑,什么寻医,分明是暗地里跑去临水阁揪他的小辫子去了。

但韶宁和从临水阁离开之后,距今也过去两三天了,却一直不曾出现。他原料想韶宁和必定是和姚文川私下里商量什么阴谋去了,但见这几日姚文川的脸色也有些阴晴不定,似乎并不知道韶宁和下落——如此一来,倒叫他有些看不懂了,韶宁和究竟在搞什么鬼?

不想这一次回府,却听闻韶宁和直接找到他府上来了,心中不由又是一阵冷笑,这韶宁和是脑子进水了吗,难道他以为握着临水阁这一丝若有似无的把柄,便能直接跑到他面前对质来了?

他面上却不露一丝痕迹,吩咐管家继续在客厅里招待客人,自己则回到卧房,一边慢条斯理地换上干净的便服,一边脑中盘算着应对之策。

约摸又磨蹭了一盏茶的时间,他才不疾不徐地往客厅走去,一进门见韶宁和独自低眉饮茶,于是笑着拱手道:“韶大人,不知您在此处等候,有所怠慢,真是抱歉。”

韶宁和心中端着心事,对于闻守绎如此明显的敷衍之词也无心计较,站起身朝闻守绎回了礼,也不知嘴上应了些什么,两眼却望着闻守绎发怔。

闻守绎从未被他用这样直白的目光注视过,一时间感觉脊背有些发毛。但他转念一想,自己有什么好发毛的,不能因为被他抓住一点小辫子就露了怯。

当下挺了挺腰板,脸上笑意又深了几分:“对了,之前听闻韶大人得了病,连早朝都不曾上,皇上为此还担忧了一阵,不知现在病体可康复了?”

韶宁和先是一怔,随即猜到定是万木替自己撒的谎,于是顺着他的话道:“好些了,有劳……皇上和丞相挂心。”

闻守绎见他答得心不在焉,面上神色又隐晦不明,丝毫不像是握了他的把柄来兴师问罪的,心中渐渐有些迷惘了,不知这韶宁和此番来意究竟为何。

但他也不急着询问,故作姿态地整了整袖子,在主位上坐了下来,端起管家新奉上来的温茶,浅浅抿了一口,然后拿眼瞄着韶宁和,却迟迟不再开口,只看韶宁和什么时候才愿意回到正题。

韶宁和却盯着他端茶的双手失了魂。他以前每每见到闻守绎,都是低眉顺眼地不敢直视冒犯,即便后来升上太尉之位,却因闻守绎拿伶舟作要挟,心中越发反感,更不愿再多看对方两眼。

如今想来,他竟从未仔细观察过闻守绎的一举一动,以至于直到现在他才发现,闻守绎微笑时嘴角勾起的弧度、说话时眉梢飞扬的神采,以及喝茶时指尖交握的动作,都与伶舟如出一辙。

这样的闻守绎,虽然外貌与伶舟相去甚远,但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所散发出来的气质,却是那么的神似,以至于他明明看着的是闻守绎,眼中所见、心中所想,全都是陪伴了他两年多的伶舟,那个处处为他着想、事事迁就他的伶舟。

可是那样善解人意的伶舟、全心全意爱着他的伶舟,却摇身一变,变回了眼前这个城府极深、机关算尽的丞相闻守绎,这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闻守绎见韶宁和依然沉默不语,只是盯着自己的双手发呆,脸上的表情一会柔和,一会悲伤,一会又显得很愤怒,这让他觉得实在是莫名其妙。

终于,他忍不住了,只好率先将话挑明了说:“不知韶大人此次找我,有何要事?”他说着,揉了揉太阳穴道,“最近天热,容易中暑。希望韶大人有话直说,不必再兜圈子。”

韶宁和收回神思,对上闻守绎的视线,犹豫了片刻,才道:“我来……是想问闻大人,伶舟他……还有救么?”

他这话,与其说是在问闻守绎,不如说是在问他自己。此刻的闻守绎,体内伶舟意识尚未觉醒,所以伶舟是否有救,完全是个未知数。同样的,对于韶宁和而言,就算伶舟意识恢复,但他与伶舟之间,究竟还能不能回到过去,这也是个未知数。

但闻守绎却将他的这句话理解为,伶舟吃了他的毒药,是否还有救。当即他便笑了起来:“韶大人这话问得奇怪,伶舟的解药,我一直让人按时提供,是他自己……”

他原想说,是他自己一心求死,但想起上次伶舟交代“遗言”时落寞的神情,他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悲凉,冷嘲热讽的话也就说不出口了,于是顿了顿,接着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并未存心害伶舟性命,但若他自己不肯配合,我也没有办法。

“我不知道你与伶舟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这是你们之间的问题,也只有你们自己才能解决。你若因此而迁怒于我,想要反悔我们之前的约定,甚至再度与姚文川合作来对付我,那么我不妨先把话说清楚——

“你若想调查我,我不拦着你,但你应懂分寸、知进退,有些事情,不是除去我一个便能善了的。上一次姚文川为什么想要弹劾我却不能成功,就是因为他不懂分寸。”

闻守绎说着,站起身走到韶宁和面前,与他对视:“韶大人,既然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我不妨说得更直白一些,当年先帝为什么会听信一介宦官的谗言,将你父亲打入天牢,甚至定他死罪?

“不是因为先帝多么宠信席德盛,而是因为你父亲触犯了朝中很多官员的利益,甚至触犯了皇族的利益,先帝左右权衡之下,不得不放弃你父亲这颗棋子。我这样说,你听明白了么?”

第一百六十一章

韶宁和不料这一问,竟从闻守绎口中探知了自己父亲当年枉死狱中的真正原因。如此冰冷的真相,彻底浇熄了他对闻守绎怀有的那一丝缱绻情思。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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