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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旷野中,老向导的声音听来格外苍凉,“在我们部落的传说里,有一位神仙爱上了他不该爱的人,天帝为了惩罚他,把他和他所爱的人分开,天帝把他黜为凡人,将他所爱的人黜到沙漠受苦。他知道后自愿到了沙漠寻找他所爱的人,天帝一怒之下将他化为骆驼草,罚他永远只能扎根于同一个地方,永远也不能移动去找他所爱的人,而他却在化身为骆驼草后仍然坚持要寻找他所爱的人--然后他那深深的爱让他摆脱了身为植物只能扎根于一处的宿命,他可以活动了。”
》 “从此,他就在沙漠中移动着,继续寻找着他所爱的人。当他到了一个地方没找到他所爱的人时,他又会继续流浪,继续寻找……”
》 夏候且初不由叹息,“这么说来,这位神仙不是很可怜,一直仍在大漠中寻找。”
》 老向导笑而不语,在看到前边那一片红色的沙漠后,喝住了骆驼们的前进。
》 不解的看着马拉,马拉却指着前面说道,“前面就是两位公子要去的血沙漠了,老朽就在这里等着二位吧。”
》 这是在出发前双方即已谈妥的条件,也就没再多言。
》 次日,带走了四头骆驼,走进了血沙漠。
》 行前,马拉说道,“因为二位带的口粮只够二十日,所以,我在此处等二位二十四日。”
》
》 恶毒的烈日拷打着干焦的地表与沙土,缓缓的走着,热浪笼罩了两人,这片广袤的沙地似乎永远也走不完。
》 他们,已在这里走了十二天半了,没有任何发现。
》
突然掀起风来,从天而降直朝他们扑来,暴虐的风卷起浑厚的沙尘,把灼热的沙土们吹入他们的眼、耳、口、鼻中,只好忙忙跳下骆驼,躲在骆驼身下,用衣衫把头裹个严严实实。
》 好不容易等旋风离开,才从骆驼身下站起,重新开始征途。
》 一路上,随处可见历历白骨,有人的,也有骆驼的,他们,想必都是历年来在生死果的诱惑下慨然赴死的可怜牺牲品。
》 “我想我明白马拉他们一族为什么坚持不踏入血沙漠一步了,”上官不由喃喃道,“这里的确很可怕。”
》 “是啊,”夏候且初接口道,“只有走到这里,我才明白生与死是那么接近,也才明白生死果为什么会长在这里。”
》 不由相视一笑,然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继续前进。
》 “且初,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 “不会的,我还没做上皇帝呢,怎么能死?”
》 “真是权欲熏心。”
》 “你已是明教教主,权倾天下了,当然可以这么说。”
》 “呵。”
》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皇位、国家、天下,我统统要尽握手中!”美丽的脸上交织着野心、骄傲、霸气,让那张脸霎时变得惊心动魄--充满着危险的、认真的、怒放的,美丽!
》 心在微微颤动着,口中却笑道,“看是你先得到这个国家,还是我先吧?”
》 夏候且初先是一愣,随即不可抑制的笑起来,“明教一直野心勃勃,觊觎着天朝江山,讽刺的是,身为皇子的我,却与魔教教主相识,并结为了朋友……”
》 笑声在见到前面的异相后截然而止--高树、草地、金黄的湖泊、一棵黑白相间的树突兀的立于湖泊正中,红光耀目。
》 “是海市蜃楼吧?”夏候且初喃喃道。
》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
》 天涯,地水,阴阳树,生死果!
》 他们找到了!
许是因为取着生死果后的兴奋激励了他们,居然只要了八天半就走出了血沙漠,返回老向导等他们的地方。
此时,人与骆驼都是极劳累不堪的,在满足了食欲后,两人倒头就睡,一连睡了两天两夜。
然后,他们踏上了归途。
“破玄?”他试探的叫了一声。
“唔?”
“出去走走吧。我睡不着。”
“好。”
怕吵醒了仍在沉睡中的老向导,两人蹑手蹑脚的跨出帐篷。
在这个扎营的绿洲四周,尽是一望无际的沙海,既平静,又荒凉孤绝得恐怖。
上官在地上坐下,随即招呼夏候且初坐下,抬头看天,繁星在头顶闪烁。
夏候不由感叹,“在这里看到星星特别的亮,星星离我们那么远,灿烂得真的很寂寞。”
他的长发披散,星夜下的他,竟然美得不可思议。
那一瞬间,上官的主头似遭一拳重击!
起风了,小小的旋风卷起碎细草叶,向两人袭来,夏候身上那单薄的衣衫也被风掀起。
“笨蛋!”上官不由骂道,“沙漠的夜里冷,也不知道多加一件衣服出来。”一边叨念,一边脱下自己的外衣,给且初套上。
“不要!”得来的,却是很坚定的拒绝,“你自己就只有这两件,给了我,你还不是会着凉。”
“我身体比较强壮。”完全没得商量的,把衣衫牢牢的裹在夏候且初身上。
“喂,”一边扯下衣衫,一边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干嘛要我一个人穿这么多?”
仍坚持把衣衫给他裹住,一边说,“好好好,我回营地再拿一件。”边说边欲往回走。
“不要。”一把拉住他,蛮横的说,“我不准你走!留在这里陪我!”
上官不由抱怨,“又要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却又不准我去拿衣服,你到底要我怎样?”
再次把上官强行给自己裹上的外衣扯开,分了一半罩在上官身上,然后笑,“就要这样。”拉着上官再次坐在地上,“好了,现在就在这里陪我看星星。没有我的同意,上官破玄哪里也不能走!”
“好好好。”只好无奈的坐下。
壮阔的繁星在苍穹中闪烁,一切安静无声,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存在。
“破玄。”
“嗯?”
“你是我第一个朋友,第一个见到了真实的我的人。”
不语。半晌,方道,“也许只是因为我们身处沙漠中。”是啊,只是因为身处特定的环境中,所以才会如此贴近,才会如此亲密,才会生出,不该有的,悸动。
他问,“那,出去后,还是朋友吗?”
上官沉默,出去后,还该和他见面吗?
他却执意追问,“喂,出去后,还是不是朋友?”
看着那双好看的眼眸因紧张而发亮时,不知为何,一下子什么也不愿去想了,含笑点头,“当然是朋友,我们走出沙漠后,只要你愿意,到我教中来玩好了。”
夏候且初欣然一笑,“约定了?”
“约定了。”
静寂的夜里,两人就这么紧紧依靠着,缓缓进入梦乡。
头,依偎到耳侧,热热的气息相互缠绕,他们的距离已近到没有距离的地步,但,却都没有在意。
“破玄。”
“唔?”
“起雾了。”
“哦,天要亮了。”
黎明来临前,整个地表都笼罩着一层浓厚的迷雾,把沙海和天空合二为一。
“冷吗?”捉住夏候且初的手臂,怜惜的说道,“清晨总是特别的冷,小心冻坏了。”
恶作剧的把手伸到他的衣衫内,得意的笑着,“那你给我温暖好了。”
怦怦!
心脏在无规则的悸动着,想要抽身而起,想要把他的手推开,却又不舍,看着那笑得一脸阳光明媚的人,竟再也移不开眼--那一刻,他知道春水已然吹皱,素来平淡的心,往后不再无波。
上官明白:从此以后 ,再也不能见山是山,见水是水了。--只因不管见山见水,都会见到他的影。
--情苗已然萌芽、抽枝、绽放!
一道光芒投射下来,将迷雾和星星驱离,太阳伸起来了。
凝视着那苍茫大地,夏候且初梦呓似的低语,“看了那么多的日出,只有这一次最让我难忘。只有走过了沙漠,才让我觉得自己并不是一堆肉,而是,一个有能力的人。我知道,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此情此景。”还有,此人。
“唔。”
拉回目光,看向身旁有些懒洋洋的男人,从斜下方看去,上官的脸微微侧着,金色的阳光撒在那玉般光华的容颜上,让本就美得不可方物的人柔和得似一个玉雕像。
“好美……”不由自心底叹出此刻唯一所思所想。
“嗯,我也觉得。”完全不知道对方话题的主角就是自己的上官,顺口接上。
“不,我说的是你,你好美……”
诧异的转过头,想驳斥这本不该用在男人身上的形容词,却在看见对方的脸时失神,修目、挺鼻、薄唇,组合在一起,却美得让人迷醉,不由轻轻说道,“你才美……”
温和的黑眸中,盛满的是不可言喻的深沉与温柔,心跳急起来,忙忙的转开脸,借以躲开那会令自己脸红心跳的眼光,然后他听到自己刻意欢快清朗的声音,“就快要出沙漠了,你,真欢迎我到明教来?”
“随时恭迎大驾。”
“好,待我把生死果送回宫后,我必然到明教。”
“好。”
走出沙漠后,两人从兰州一路走回京城。他和上官,时而做了强盗,杀人、放火,拦路抢劫;时而变成侠士,路见不平,拨刀相助,斩奸除恶;时而成了浪荡子,怒剑鲜衣,买笑青楼,依红偎翠……
他喜欢跟上官一起闯荡、闯祸、闯天下!
--跟上官在一起的日子,是他笑得最多,活得最真的日子。
七个月后。
“该分道啦。”
“五日后,我在京城风姿楼的望月轩等你。”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三,机心
风姿楼,京城最有名的青楼。在那里,你可见到大江南北各处的美人,可以过尽最奢华最糜烂的生活。
此时,夏候且初就站在风姿楼的大厅内。当他向鸨母道明要到望月轩时,鸨母立即收敛起美丽的脸上的笑容,恭敬的问,“客人可是复姓夏候?”
“不错。”
鸨母更为恭敬了,“敢问客人和人有约吗?”
“我和一位姓上官的朋友有约。”
鸨母恭声道,“夏候公子这边请,上官先生已经等您多时了。”
鸨母将他带到一间屋内。
远远的,就听到女子曼声唱道,“这边走,那边走,同是金樽酒。那边走,这边走,还是寻花柳……”
一进屋,就看到上官斜依在软榻上,一个美人正在为他修脚,而另一个美人切好了橙子,正一片片喂他。
看到了他,上官一下子从软榻上跃起,奔至他面前,“且初,你来啦。”
他长发披散,穿着白色长袍,赤着脚,脸上满是喜悦。
他那发自内心的喜悦,也感染了他,他也笑了,却从袖中拿出白巾,递给他。
他接过,茫然问,“干什么?”
他没好气的说道,“先把你的嘴擦一擦吧。”
等对方把唇上的胭脂擦掉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