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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看到自己唯一的兄长成为重金悬赏的头号通缉犯,费莉丝千方百计地试图说服他与中情局合作,以便抵销长久以来的累罪;相当满足佣兵生活的他原本说什么都不愿意屈就这种绑手绑脚的条件,但最後仍是败在亲情的攻势下,与中情局签订合约,成了他们的专属佣兵。
其实执行的任务是大同小异,但唯一的好处是他不再是国家通缉的罪犯,因为他现在是为国家而非私人工作。
事情约发生在一个多月前,身为美国中情局探员的费莉丝在一次侦察行动中突然消失无踪,他和中情局虽然焦急,却苦无线索。
然後是今天,他由中情局的探员手中接到一个消息,指出费莉丝的失踪很可能跟在美洲一带专门为非作歹的贩毒集团有关;而他两年前曾因某个私人任务和这个集团内部有过接触,加上由於必须是秘密行动,表面上与中情局毫无瓜葛,事实上为他们工作的雷伊就成了最好的不二人选。
话虽如此,那却是雷伊最不愿再度踏入的地带。
身为佣兵的直觉告诉他,他上回能全身而退是幸运之神的眷顾,下次可能就没这份运气了,所以虽然中情局曾有要他参与这回的行动,但他坚定地回决,同时也全力劝阻费莉丝,说什么也不想和这个集团再扯上关系。
当时她是答应过他要退出这个任务,但人却在点头过後不到一个星期就莫名其妙地失去踪迹。
原来他是死也不想蹚入这浑水,任凭中情局诱之以利或胁之以理,他就是铁了心再也不碰这个麻烦,但妹妹却轻易打破他的决定。
虽然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愚蠢行径。
「听天由命吧。」
用力地搔了搔头发,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莫可奈何地移动手中的滑鼠,快马加鞭并一字不漏地读取光碟中的讯息。
要潜入一个组织严密的集团并非易事,但对身经百战的雷伊来说却是只要动动手脚就能办到的事。
任务的指示是要他「潜伏」,当然他晓得这是要他以秘密行动的方式打探这个消息的正确性。
可是,要确认一个消息最好的方法就是渗入其组织,因此纵使上级命令只是要他在外围探听调查,他还是以自己的作风我行我素,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这个他在两年前也曾入侵过,一个专门横行美洲的犯罪集团。
起初,一切看来一帆风顺。
不出一个星期,他即以无可挑剔的工作能力和熟练的人际关系获得上司的提拔,很快地进入属於中层的管理阶级,也离他的目标更接近一步。
他也晓得这么出风头的危险性,但护妹心切让他无法顾及一切,硬是选择了迅速但险恶的路径。
枉顾心中的警告声果然不是明智的抉择,当他准备缓下进攻的脚步时,直属上司顶著看不出神色的表情来到他面前。
「你跟我来一下,阿尔夫。」
在他的休息时间发生这样的事,要他不疑心都难。
心底直觉警告自己事态有异,但雷伊仍面不改色地点点头,跟著叫了自己化名的上司身後坐上车。
渗透进这里已经近一个月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允许接近组织的中心。
性能极好的德国国产车缓缓驶入一扇大铁门里,漫长而彷佛无止境的道路在眼前延展开来。
中美洲近似热带的气候孕育了道路两旁蓊郁茂盛的木本植物,在高耸如云的丛林端顶隐隐约约听得见鸟类争相竞鸣的声音。
朋驰房车固定以三至四十公里的时速往前驶,在雷伊不著痕迹地记下四周的环境之际,接连几幢的主屋已如城堡般矗立在他眼前。
以他目前在集团里担任的职务看来,离他能进入这里应该还有好一大段路要走,因此上司的这一举动更是加深了他心中的怀疑。
然而既来之则只能安之,眼下唯一的选择也只有伺机而动。
「过来吧,阿尔夫。」走在他前头的上司眼神明显地透著不解,「迪菲尔斯先生说他要见你。」
是蓝.尼亚.捷特.迪菲尔斯,这个组织的首领要见他。
瞬间,不安的预感袭上雷伊的胸口,不论怎么找理由,以他现在这个阶级是百分之百不可能需要觐见他的!
唯一的原因,只有他的真实身分被拆穿了。
这可真是糟糕啊。
雷伊的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苦笑,不要说侦查工作没一点进展,这下子连这里都待不下去了吗?
不,如果是这样的下场还算好,根据他对蓝的了解,自己的结局大半只有向地狱报到的份了。
来此之前他早已有此觉悟,唯独来不及调查出妹妹的下落是无可奈何的缺憾。
不过虽说事情得往最坏的打算臆测,却也没注定下场肯定如此。
「你工作上是不是有出什么大纰漏啊?」
毫不怀疑雷伊可能是别有用心於此,什么都还没搞懂的上司在螺旋阶梯的转弯处低声对他询问。
对他来说,阿尔夫是近来难得认真又有能力的得力手下,以他不算高阶的身分会被提问,看来是犯下无法弥补的过错才是。
摇摇头,雷伊给了他一个同样困惑的笑容。
他这个上司还真是天真和善啊,居然完全未曾对他产生过疑窦,还问这种关心下属的问题。
这让他稍稍有点罪恶感。
他晓得届时他的真实身分被揭露时,这个好心的上司一定会受他牵累的,但以他目前的处境,也没多余的能力为他脱罪。
眼角以一百八十度的视野扫过所经之处,他竭尽所能并钜细靡遗地印入脑海中,以备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场。
多年来的经验已养成他这无声无息的习惯,所以在旁人看来,他的动作和走在前头带路的上司并无二致,只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在他若无其事的外表下,其实已将周遭所有的动静刻入脑部深处。
防卫还挺严密的嘛。
虽然没有直挺挺在门边站岗的守卫,但那隐藏在四周、属於人类气息的脉动仍没有逃过雷伊的观察。
看来是不能轻举妄动了。
这些藏匿在暗处的保镖,是打算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如潮水般涌现并将他逮住的吧?
空气中流动的净是紧绷和一触即发的危机。
若是处在这种情况下,一般的探员很可能已沉不住气而想要先发制人了,但佣兵的丰富经验教会雷伊沉著深思,以静制动才是上上之策。
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就不会引发对方的疑心,这也是他在黑道与白道边缘打滚多年所学到的经验之一。
「进来吧,阿尔夫。」
一无所知也不曾对他起疑的上司在两人通过迂回曲折的通道後,打开一扇雕镂精细高雅的门。
跟著上司走进厚重而精致的门後,他反手将门从身後半掩上,并下意识地端详房内的摆设与搜寻可能的生路。
然而即使原本拥有的一线生机,也在雷伊发觉周围已被警戒人员包围时而消失得杳然无踪。
从他们进门的那一刻就站在窗台前、一直背对著门口的高大男人这时转过身来,让来人得以看清他的庐山真面目。
「迪菲尔斯先生,我将阿尔夫带到了。」雷伊的上司必恭必敬地对慢条斯理地向两人走来的男人说道。
拥有略微超过美国男子平均身高的雷伊,在人群中经常是「傲视群雄」,但蓝.尼亚.捷特.迪菲尔斯则显然比他高大得多了。
蓝真正的身分和长相在外界成谜,连中情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得不到一丁点消息,而两年前潜入这个集团时,雷伊也只在组织外围操纵运作,所以他是第一次看到蓝.尼亚.捷特.迪菲尔斯的真面目。
那是一张俊美得教人屏息的面容,不论男女在看见他的第一眼时,都免不了不由自主地为其魔魅所惑而失神怔忡。
冰蓝色的双眸有如万里无云的穹苍,又像一潭深不可测的水渊,深远得令人有会溺毙其中的错觉,衬著一头亮丽的灰银色长发,若是惊鸿一瞥,要说他不是人而是天上下凡来的神只也不夸张。
挺拔出色的身材高结实,壮硕健美的身体无一丝赘肉,完美无瑕的肌理甚至胜过大理石雕像。
很不可思议的是,他这种略微阴柔的长相和壮硕的身材相形之下是丝毫不突兀,反而让人有种无懈可击的平衡感,也许是因为他的绝美有种凌厉的危险,让人感觉不到丝毫软弱的缘故。
俊逸无瑕的容貌虽让人无法移开视线,雷伊却不知为何在面对他时竟打了个冷颤。
或许是那挂在他唇边的笑有著残酷的味道吧,雷伊总觉得他的美貌有令人发寒的邪气。
「克罗.阿尔夫?」男人开口,不疾不徐的声音稳健低沉,天生拥有轻易说服人能力的音质。
被那彷佛回荡在心头的音律震撼,雷伊感到有一道电流窜过身体。
「是的。」
听著雷伊理所当然的回话,一抹冷得沁入骨髓的笑意浮现他的唇角,下一秒钟他已来到他身边。
「或许我该叫你雷伊.修马赫才对。」
心里一悚,雷伊竭尽全力才稳住自己的惊愕。
「您说什么?」
他故作听不懂他说的话。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真实身分已经被揭穿,但他若不先装傻推诿,怎么找得到机会乘隙逃脱?
「还是,你比较喜欢德洛尔.班这个名字?」
听见自己两年前使用的化名居然自蓝口中说出,雷伊知道大势已去。
这表示蓝不仅知晓他的真实身分,甚至连他来此的目的都一清二楚也说不定,加上他说出他两年前使用的假名,看来他是打算连同上回的帐一块算。
眼角余光不停地梭巡著可供脱险的空隙,无奈所有的出口皆被封死。
那是自然的了。就是因为已完全掌握真相,所以他才让人将他带到此准备问供灭口,当然也就不可能让他有机会逃逸。
「迪菲尔斯先生,您在说什么?」看来雷伊的上司到现在还没弄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他仍一头雾水地发问。
「你没发觉自己的手下大有问题,还好意思问迪菲尔斯先生出了什么事!」站在蓝身後,一位像是贴身保镖的中年男人大步跨向前。
「这……」
「因为你的疏失,已经严重危害到迪菲尔斯先生的安全,论法应当立即斩处,但念在你是初犯,只驱逐你算是客气。」专门负责迪菲尔斯家族安危的保镖总管有这个权力惩处任何对家族不利的个人。
「我……」作梦也没想到阿尔夫会有问题,他无话可说。
「算了。」大手一挥,蓝免去了他的责罚,「降他个两级就好了。」
「是。」
这里虽然是中南美的一部分,但似乎并不归任何一个国家管辖;在迪菲尔斯家族的领域里,自有一套「家规」可供遵循,除此之外组织里的人员并不受其他律法约束,俨然是个自成的小国。
比起同道上的西西里岛黑手党家族,迪菲尔斯家族似乎更为自由,也更不受其他权力管束。
蓝将视线从自己的贴身保镖身上移开,转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