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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话,我喂你喝一点水。”工作间的里侧有一个水龙头,童瞳找不到杯子,只能用双手捧了一些水过来,然后对着容温的嘴巴一点一点的将水滴落进他干裂的口中。
“快出去,火势大了就出不去了。”容温润了润嗓子,似乎恢复了一些精神,侧目看向对着水龙头也喝了水回来的童瞳,目光却是从未有关的温柔,虽然已经关了门,可是滚滚的浓烟顺着门缝向着屋子里钻了进来,隐隐的能听见外面的哭喊惨叫声还有大火肆虐的燃烧声,容温明白火再不被扑灭,整个看守所的大楼都有可能坍塌。
“火势太大,暗中还有杀手,门那边又被堵了,出去更危险。”童瞳也累了,她今天晚上杀了五个一流杀手,三个三流的女杀手,身上也不知道被匕首划了多少刀,虽然避开了要害,可是这样你死我活的打斗,再加上大火造成的缺氧,也让童瞳感觉到了深深的疲惫。
更何况,她也不可能丢下上校独自离开,而上校的腿,重瞳明白他不可能站起来逃走,能保持理智和清醒已经是最大的坚持,外面火势太大,浓烟滚滚,上校出去只怕就会昏厥。
容温视线涣散的看着坐在身边的童瞳,疲倦的闭上眼睛,忽然一手用力的抓住了童瞳的手,用力的收紧,仿佛有着巨大的矛盾一般,刚松了力度却又在瞬间收紧,容温从来都不是优柔寡断的男人,可是第一次,他这样的犹豫不决,不出去,必死无疑,可走出去,外面却又有着巨大的危险和杀机。
沉默了许久之后,容温感觉有着湿润的布料轻轻的擦拭上自己的额头上,黏糊糊的干涸血迹被擦去了,脸上湿润的感觉很舒服,如同肌肤又活了一般,可是大火将屋子烤的如同烤箱一般炎热,肌肤上那一点水份立刻又被烤干了。
“休息够了,就出去。”容温粗重的呼吸着,睁开眼,清冽的黑眸里却是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和强势,自己的腿,容温明白走不出去了,而且失血太严重,能清醒着,也是因为腿上的剧烈痛苦,可是童瞳的身手,打斗里容温虽然没有办法分心去看,可是却也知道她的身手很好,能杀了那么多的一流杀手,她只要小心一点可以出去的,没有必要陪着自己死在这里,“谭骥炎在外面等着你。”
“我知道,我真是一个祸头子,进一次看守所又是爆炸又是火灾的。”童瞳目光看着四周,火光掩映之下,没有窗户看不见外面,童瞳耷拉着脑袋,想起了谭骥炎便不由的感觉到阵阵的心痛,可是她怎么可能将上校丢在这里独自离开。
容温刚要开口,却听见砰的一声,门外似乎有什么坍塌下来,门被撞得变了形,童瞳快速的将撕碎的衣服湿了水然后走到门口,抱着灼热的门把手刚打开门,火舌咻的一下蹿了过来,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童瞳砰的一声再次的将门给关上,布料上水汽已经被大火给蒸干了,童瞳回头看向皱着眉头的容温,“出不去了,门被堵住了。”
容温看着童瞳,忽然笑了起来,靠着身后烤的灼热的墙壁,表情有些的无奈,有些的倦怠,却又似乎有着无尽的悲伤,可是那伤痛之中却似乎又蕴藏着无比的怀念。
童瞳庆幸没有停水,所以她可以将衣服撕扯成条状,用布料湿着水让彼此还可以不至于立刻窒息被闷死,而门口堵住的是一块掉下来的木头横梁。等烧完了,就可以出去了,而这段时间,童瞳快速的替着容温包扎着腿,让他恢复力量好等待接下来的逃亡。
“那个时候,我以为我会死,对方只需要一个人质出去交换,而我和小七都明白,交换的人质还能活着,余下的一个人必定会被枪杀。”容温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起最后一次的行动,或许压抑了太久太久,在此刻,容温第一次向对一个人说话。
“被关了很多天,多到已经记不清到底关押了多久,被蒙着眼睛带出牢房的时候,第一次看见光的时候,眼睛几乎不能睁开,即使是绑匪的声音听在耳中也走动听的。”酷刑并不可怕,那只是折磨着肉体,可是那样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没有声音,没有关系,没有交谈,如同被剥夺了人的所有的感官意识,容温知道这一刻容不得自己选择,他和小七之间只有一个人能出去被当成交换的人质。
这些恐怖分子是血腥而残忍的,他们让童瞳和容温之间进行决斗,只要杀死了对方,另一个人就能活着出去,在被关押了那么久,意识甚至都有些错乱了,更不用说四周都是持枪的恐怖分子,可是容温依旧没有放弃,虽然他是头晕目眩着,”我给小七打了暗号,在我们打斗的时候,趁机从绑匪的手里将枪夺过来,可是小七理智已经有些不清楚了,当她握着匕首刺向我心脏的时候,我看见了小七的眼睛,她似乎真的想杀我。”
童瞳包扎的手猛然的停下了下来,抬起头,震惊的看着闭着眼睛断断续续说话的容温,那个时候,自己虽然神志不清,可是她知道那是上校,可是她也知道不管是自己还是上校,即使夺了手枪也没有办法从那些泯灭了人性的恐怖分子手里逃走,所以她要将唯一生还的机会给上校。
容温没有继续说话,神色痛苦,那一刻,看见小七眼神的那一刻,容温比被刺中了一刀还要痛苦,他爱护了那么多年的小七,却因为被关押而失去了理智,容温一方面是心疼童瞳的这些没日没夜关押里承受的痛苦,另一方面却又有些的心痛,因为童瞳真的对他挥刀相向。
“那你恨她吗?”童瞳沙哑着声音开口,她不知道当初自己的决定会让上校这样误会。
“不会,小七被关太久了,即使我那个时候也是神志不清了。”容温再次的开口,语调之中并没有丝毫的恨意,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宽容,“可是警察来了,小七最后却被流弹射中了要害。”
童瞳低着头包扎着容温腿上的伤口,难怪自己最后持刀向着上校扑过去的时候,上校的眼神是那么的复杂,童瞳原本以为容温是看见从门外射过来的子弹,原来上校那个时候却以为自己是做最后一击要杀了他,所以那一刻,自己扑过去的时候上校竟然不曾有任何动作,他以为自己要杀他,却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等待死亡。
童瞳忽然感觉喉咙堵窒的难受,说不出来的酸涩感觉从胸口蔓延到了全身,想起刚刚离开时,杀手最后一刻射过来的子弹,却也是上校毫不犹豫的挡了下来。
特别行动组的成员都是武器,是不需要感情的,可是容温对童瞳却产生了感情,这么多年的爱护,默默的关怀,所以导致在被关押了那么久之后,他一心想要让童瞳活着离开,却从没有想过,那个时候,童瞳是一个没有武器的特工,她同样希望容温活着离开,所以她做的比容温更加的决绝更加的冷酷。
那个时候,她的第一刀并不是因为手抖刺偏了,而是为了让恐怖分子更加相信她和上校都已经被关押的失去了理智,为了活下去在自相残杀,所以从始至终,童瞳的脑海里只有一个目的要杀掉容温,从眼神到打斗逼真的连容温都被骗过了。
最后一击的时候,童瞳原本是准备利用错位的自杀导致自己受伤,可是营救的小组到了,和外面的恐怖分子发生了枪战,流弹射过来是,童瞳脸上还是必杀的狠绝,可是她用羸弱的身体挡住了对容温致命的那一颗子弹,如同今天容温为童瞳做的一般。
“我们出去。”童瞳又用手棒了水喂着容温喝了几口,然后再次的打开门,堵住门口的木料还在燃烧着,可是火势却小了一些,童瞳一脚踹开木料,快速的跑了过来,架起容温,将湿透的布料给他捂住口鼻,“我们出去了。”
容温虽然被童瞳架起来走了几步,可是流血太多,造成他已经陷入半昏迷里,童瞳看着没有了求生意识的容温,忽然凑近了他的耳边低声的开口,语调哽咽,“或许你说的不对,当初你的同伴小七并不是要杀你,她也许和你一样想让对方活下去,所以她最后不是被流弹误伤,而是她选择去挡住子弹,让你能活下来,所以你不能死在这里,你要活着走出去!”
容温几乎要陷入昏迷里,浓烟不停的透过湿透的布料呛入到口鼻,然后进入肺部,灼热的空气似乎要将肺叶给烧灼一般,而童瞳的话回荡在耳边时,容温猛然的一惊,脑海里浮现出当日那一幕一幕,小七那个时候并不是要杀自己,她只是在做戏给那些恐怖分子看?
震惊着,容温在这一瞬间醍醐灌顶一般的顿悟着,自己太在乎小七,所以在看待事情上便有了主观意识,却从没有想过小七是一个没有思想的武器,她如果想要让自己活下来,那么她的攻击,她的眼神必定是充满了杀机,毫不留情。
“走吧,我们会活着出去的。”童瞳用力的握紧了容温的手臂,回给他一个清澈的徵笑,当初自己和上校都能活下来,今天他们也可以活下来。
容温疲软的身体似乎又恢复了力量,对上童瞳清澈的目光,点了点头,心结一旦解开,容温便又是国安部特别行动组的上校,是一个绝对强大的存在。
大火肆掠着,门口太危险,在浓烟里,容温比童瞳更加熟悉这边,顺着二楼走廊在火光里艰难的挪移着步伐。
“这边窗户撬开,跳下去!”终于,看到了一线生机,倒塌的石块里有一块钢筋秃了出来,而这边的房间尽头有一扇窗户,虽然被钢条封死了,可是如果撬开,跳下去,不但能逃生,还能避开隐藏在囚犯或者营救的狱警里的杀手。
钢筋被大火烧的灼热,倒塌的水泥块很大,呼吸越来越困难,大火烤的人头发都被烧焦了,屋子里如同一个巨大的火炉。
结合着两个人的力量,终于用钢条将窗户给撬开了一个弯弯的弧度,“你先跳下去!”容温喘息着,喉咙里已经满是浓烟,双手被灼热的钢筋烫出了一个有一个的大水泡,而随着刚刚用力撬着钢条,水泡被磨掉了皮,血肉模糊的一片,而童瞳的手亦是差不多。
“不行,口子太小了,你钻不出来。”童瞳对着窗户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她的身体瘦弱,这样的口子,自己还可以挤出去,可是上校的身材虽然偏瘦,可是却是一米八几的个子,必须还要撬开一些才行。
容温看着坚定的童瞳,再看着四周熊熊的火光,清冽如霜的目光在夜色之下却显得如同的圣洁而温柔,如同夜空的那一抹新月,“我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你快出去。”
就在童瞳还要继续撬窗户的时候,容温突然一个用力将没有防备的童瞳猛的从窗口给推了出去,夜色之下,看着半空里的身影漂亮的一个侧翻,稳稳落地,容温恍惚之间似乎又看见了当日的小七,也是这样的利落的身影,原来一直以来都是自己误会了,小七那个时候是要将生还的机会让给自己,这样就够了,够了。
突然被推下,可是本能的动作之下,童瞳身体却依旧稳稳的落在了地上,窗户外是清新的空气,可是抬起头,童瞳看向二楼大火肆虐的窗口,容温的脸沐浴在火光和月光之中,带着她熟悉的温柔眼神,笑容浅淡却温暖。
“不!”凄厉的喊着,可是火舌却已经蔓延到了窗口吞噬了她熟悉的身影,二楼的天花板轰然一声倒塌下来,巨大的声音如同地震一般,灰尘和浓烟弥漫到了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