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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口,空荡荡的……
手,没有意识的轻动,抽出了痴绝……
血,汹涌而出……
那触目惊心的红让顾长生战粟,突然之间,他似自深梦中惊醒了一般急扑上前,运指如飞,连点上官清明周身数处大穴,给他止血。
勉力牵动唇角,上官清明惨然笑道,“没有用的。我撑不了多久了。”
“……”顾长生不语。的确已无用。他贯注全力的一剑,由上官清明前胸直通后背,令他肺部破裂、心脉受损,就算华佗再世,只怕也已回天无力……
“……当日在这树下,我曾说过:若有一日我负了你,上官清明愿死在顾长生手中……你看,我真死在了你手中,应了约……这树,不许我违约呢……”
那年在这相思树下,上官清明曾说:若有一日我负了你,上官清明愿死在顾长生手中……
而顾长生也曾回答:若真有那一日,你,别怪我心狠……
说话的那一日,谁又曾真正想到,约定,会有实现的那一天……
顾长生明明已居劣势,明明即将被诛杀,没想到,身体会被震到那棵树上,自树身上借力,剌出了那最后一剑……
抓住顾长生的手,上官清明虚弱的喘息道,“带我回长生殿,让我看它最后一眼。好不好?”
那地方早已易名,再临彼处,只会让他再燃痴火,但面对上官恳切的双眼,什么拒绝的话也无法出口,当下,顾长生轻轻点头,“好。”
一把抱起上官清明,顾长生急奔下山……
却在东宁宫前,止住了脚步。
昔日的长生殿,早已易名为东宁宫。宫中,住着上官的家人,更有无数侍卫,重重保护着。
而此刻,此地已成修罗场,散尸各处……
上官清明上栖霞顶仅有两个时辰,但只这短短两个时辰,就已天翻地覆……
只惊疑片刻,上官清明便了然,“是日月吧?”
“……不错。”
“……你与他联手?”
“……不错……”
“……为什么……”
“……各取所需,各得其所……”
“……好个日月啊……”一直知道他在暗中扶植势力,却总认为不足为惧,没想到此子竟会与顾长生联手。趁自己与顾长生在山顶绝战,成功的令顾长生牵绊住自己,而他,趁机起事……——小小年纪已有如此心机,他日前程岂可限量?!
上官清明笑着叹息,“这孩子,身上真的流着我上官氏的血啊……”
坚毅、沉稳、冷酷、善于伪装,攻于心计,更有挥刀斩除所有阻碍的残忍、果决——天下,会是他的!
……没想到,天下会是他夏侯日月的……
心念电转,上官清明突然想到:他虽姓夏侯,却也是上官家的人。异日他得了天下,也代表着上官氏终于一统神洲!现在他是宫中记录上的死人,若要回宫变天,他势必借助明教势力……——他日的天下,是他夏侯日月的,却也是上官一族的,更是明教所有的!
——虽然曲折,但终是上官家胜了,终是明教胜了!——那,他上官清明还有什么遗憾?!?
一想到这里,上官清明不由长笑出声,却牵动了伤口,一边笑,一边咳出血来。
见上官如此痛苦,顾长生心中无比难受。手掌抵住他的后心,将真气绵绵不绝的输注给他。
上官清明稍一好转,便挣扎着将身体硬移开顾长生的掌心。凝视着顾长生,他轻轻道,“你也受了伤,不要耗费真力,令自己伤势加重。”
“……我对不起你……”
“你哪里对不起我?”上官清明轻笑道,“是我对不起你才真。”目光一转,他手指着那刻有“东宁宫”三字的匾额道,“你看,就连长生殿也早早的易名了,——我哪里对你得起?”
“……”
“当日我们曾说过:他日若有一人变心,这长生殿就没有必要存在了……而这些年来,我为东宁所动……”他的心,已经变了,让昔年誓言成空。更连居住此间的第二人也已不在人世……再留着此殿,徒增伤感,徒留遗恨罢了。所以……
看着顾长生,他缓缓说道,“……毁了它吧……”
顾长生沉默了。片刻后,他慢慢点头应道,“……好……”上官将亡,这愿他们的情爱长生不灭的地方,确实不必存在了……
顾长生自怀中取出火折子,点燃,贯注真力,将它抛向东宁宫……
然后,抱紧了上官清明,步步走入殿内……
火种,引燃了重重垂幔……
山风拂来,助长了火势……
回到两人昔年的居室中,上官清明突然轻笑出声,“记得吗,那一年,也是三月初一,我们立下约定:‘若有一日我负了你,上官清明愿死在顾长生手中。’……没想到,结局,果真如此……”
“记得……”顾长生轻轻道,“当年,你还曾经说过:你我间的爱恋就像烧山的火,突如其来,灼伤了自己,也焚尽了其他……看,结束一切的,可不正是一把火?”
“……只是当初谁也没有想到,我们,会互相伤害到如此地步……”上官清明幽然叹息,“那时候,我们还在这里虔诚起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比翼鸟、连理枝啊……”但如今,他就要去了……
挥挥手,上官清明疲惫的闭上眼,“出去吧……用不了多久,火就会烧到这里了……你,去吧……”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深深凝视着上官清明,顾长生痴痴道,“我们说过要做比翼鸟、连理枝的,所以,我陪你,不管你在哪里。”
“……一直都陪我?”
“是,一直陪你。”
“……”他一直相信着,就算他失去一切,为全世界所背离,但身边,一定会有他。他没有看错。慢慢的,上官清明笑开了。那个表情,让顾长生永志难忘。讶异、惊喜、欣慰、感慨、释然、怜惜……诸般情绪交织在一起,复杂得无法描述。
于是都没有再说话,只静静依偎着……
上官清明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极力睁开沉重的眼帘,凝望着眼前人,他痴痴微笑,“就算我们不得善终,我仍是要告诉你:不悔。所有一切,我至死不悔。”
不悔!
所有一切,他至死不悔!
爱上顾长生,不悔。令顾长生沉迷、让顾长生舍弃一切,不悔。欺骗伤害背叛顾长生,不悔。为大业娶战东宁,不悔。为天下放弃顾长生,不悔。为战东宁报仇,为自己一统天下的野心,与顾长生决战,不悔。死于顾长生剑下,依然不悔!
“……就连为我所杀,你也不悔?”
上官清明微笑起来,“不悔。不悔呢。”早在他不愿催蛊那一刻,就已做好他日死在顾长生手下的准备。如今身死,也算是得偿所愿,何悔之有?!
“……所有一切,我亦不悔。”
爱上上官,不悔。为情爱抛弃一切,不悔。被上官欺骗伤害背叛,不悔。杀战东宁,不悔。与上官决裂,不悔。就连亲手将痴绝送入上官胸口,仍然不悔!
只是,所有事情都不曾后悔的他们,为什么,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怔怔的看着对方,他们无声的如此询问着……
突然的,上官清明缓缓吟道,“汝爱我心,我怜汝色,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缠缚……汝负我命,我还汝债,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生死……”然后,他轻轻笑了,“你看,这经文所言,可不正是我们?”一直以来,顾长生与他皆为情所困,被爱束缚,互相伤害着、伤痛着,纠缠在情天恨海中不得自拔……
深深看着他,顾长生悠悠道,“束缚也好,纠缠也罢,我只知道:现在,你终于属于我了,只属于我……”
笑意逸去,上官清明的眼中蒙上凄酸,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慢慢说道,“我就快解脱了,而你,仍得挣扎于世……”
话还没说完,已被顾长生一口截断,“你在哪里,我就陪你在哪里。忘了?”
“……不……”上官清明悲伤的说道,“我不要,你再为我所缚……”
佛家认为:人生最大的痛苦是痴迷。——他们,正是因为彼此的痴迷走到了如今这一步……
——他不要他,再继续痴迷。
——他不要他,再继续如此痛苦……
所以,他终于,愿意放手……
艰难的伸手抚上顾长生的脸,上官清明笑开了,梦呓一般的轻轻道,“……我不要你陪……我……放你自由……”这么多年了,他一直为自己所误。自私了这么久,此刻,该放手了。
“清明!”
“不要陪我一起埋葬。”当顾长生愿意陪他一起死时,心中,已全无遗憾——当他失去了一切,他仍愿陪伴,有侣如此,夫复何求?!
真的,已无他求了。
他,只要知道自己仍是顾长生心上最重要的人就好。只要确知不管自己变得如何,他仍愿在自己身边,就已经满足——再无他求!
一个人深爱自己至此,他若再绑着他,让他跟自己一起埋葬,真的太过卑鄙太过不堪,——所以,他放手!
深情的凝视着顾长生,上官清明一字一字慢慢道,“不要再被我束缚。请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一切事……天不能拘,情不能束,随心所欲,任性自在。”
“清明!”
“不要为我伤心。现在,我很安乐……这么久了,直到现在,我才真正只属于你……对不起……”一直以来,不管他爱再深情再浓,不管他有多想两人携手相伴,直至终老,但他永远也无法抛却一切外物的束缚……
现在,他终于可以了……
“我不要你陪。”上官清明安然的笑着,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怨怼,他温柔而又坚定的告诉顾长生,“十年纠缠,到此为止……从此以后,长生,你自由了……再不用,为我所困……”
手,缓缓垂落……
突然之间,世界不复存在了。天地间,只剩下他,与他怀中的上官。
紧紧拥着上官清明,心,前所未有的冰冷,却也前所未有的安稳,似乎一生一世也不曾这般安稳过。
终于得到了,完全得到了……
也终于失去了,彻底失去了……
……得到了……
……失去了……
……——失去了!
……失去了……
如果可以,他宁愿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醒了,他们依然相守,无痛无伤。
可是,这不是噩梦,这是事实——他亲手,绝他性命。
……得到了,终于完全得到……
……失去了,终于完全失去……
……什么都拥有,却也,什么也不留……
眼泪,不断滑落……
哽咽声,在空气中回荡……
过往记忆,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
初见时,白衣胜雪、冷漠如冰的他。明月溪中,温存似水的他。初示爱时,怀中微微颤抖的他。破坏自己婚礼时,坦然无畏的他。把命许给自己时,无怨无悔的他。修筑长生殿时,情深似海的他。跳下悬崖为他采来一朵花时,笑得像个孩子一样的他……
三月初一,他们搬入长生殿。
七夕夜里,长生殿中,他们许下誓言。
仍是七夕这一日,他迎娶战东宁,却以除蛊手法废除自己武功,逐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