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办公室恋情不太好吧?”我犹疑不决;“而且老师都一股酸腐相。”猛地想到自己也将归属其中,改口道:“男老师。”
不管怎样,前途忽地又明朗起来。
我是个地地道道的妥协主义者。先与命运妥协,再与自己妥协。我之所以把命运放前是因为英语句法中有前轻后重的习惯。有多少英雄豪杰即便赢了命运,终是输给了自己。
然而我不。
高中时我的信条是:学什么不学外语,当什么不当老师。
我不是个排外主义者,只不过对中文达到了痴狂的程度。我最拿手的就是背诵林黛玉的葬花词,无论是语速还是语调都罕有敌手。所以一想到要改学外语,就好比移情别恋,即便是胁迫犯罪,终是贞洁不保。
大学后我的信条改为:既然不能从一而终,那就只好朝三暮四。
所以在兼顾中文,英文的当儿,又弄上了丹青,Gui?鄄tar,就好像古时的男子娶正房之后还要有妾,不过总不如偷的过隐。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所以比较起来,倒是丹青强过中文,中文好过英文。最近又迷上了日文,大有后来者居上的势头。
待到确定当老师之后,心反倒坦然了。好似被判了刑的囚徒,明知明日要上断头台,今晚的断头饭也要撑个饱。于是正统如孔孟之道,琐碎如麻辣教师无不一一研读。研读的结果是,再棒的老师也有学生深恨之,再逊的老师也有学生深爱之。有了此条开山法宝,当教授也绰绰有余了。
华彩提议在老师中寻觅良婿,因着这层意思学校于我竟似婆家一般,羞的我都不好意思去了。
只是不知现在的男人口味怎样。泼辣如王熙凤,乖张如林黛玉,圆滑如薛宝钗,柔婉如花袭人我皆做得来。却不知走哪一路为好,又不能今天这样,明天那样,会被人家误认为神经有问题。忽地想起《围城》中苏文纨把自己定格为“艳如桃李,冷若冰霜”,想引着方鸿渐卑逊地仰慕而后屈伏地求爱,结果吓得方鸿渐退避三舍,逃都来不及。反倒不如开“肉铺”的鲍小姐,当天晚上就把方鸿渐搞定了。于是决定走鲍小姐的路线,开肉铺。只是自己的肤色白皙,比不得她的红,少了些野味。
第一天报到,学校安排了听课的任务。谁知我刚一在门口亮相,教室内满座哗然。我连忙回头张望,疑心身后躲着个把名人。及听课完毕,一约四十多岁的老教师拍了拍我的头作亲昵状,继而娓娓道来,如今的高中生人小心大,因营养过丰的缘故普遍早熟。之后眼光在我身体裸露处扫描。我恍然大悟,羞愧难当,好似妓女被捉奸在床。开始恨鲍小姐无耻,再恨《围城》,最后对钱钟书深恶痛绝。
听了近一个星期的课,与外语组的同事熟识多了。
令我沐然的是,外语组简直是大学外语系的缩印的再版。女的风骚无限(因是老师的缘故多少有些收敛),男的竟像被尺寸量好后一刀切平似的,一般的高矮,身量总在171与172之间。
我心凄然,深觉终身无望。不过也有令我兴奋的事。
学校中以外语组最为风光。其它组的人只恨当初修错了科目,恨不能摇身一变,变成英文字母。而语文组最为晦气,仿佛是门可有可无的学科,总担心有人会振臂高呼“打倒语文”,所以走路都走不爽快。
总的来说,外语组轻视数学组,数学组蔑视物理化学组,物理化学组对史地组不屑一顾。史地组庆幸亏得有语文组为它垫底儿,语文组瞧不起音美组。而最为失意的要数体育组,基本上被视为非人类,其定义为四肢发达而头脑简单的直立动物。
同仁们给我的新鲜感已经沉寂了,旧有的伤疤忽地跳出来不住地搔痒。临睡前不知不觉地开始pray,pray的内容无非是让好心地上帝把那个少掉一根肋骨的人送到我面前,而pray的声音总是控制在自己能听见而不被外人听见的范围内。也许是距离太远的缘故,这声音怎么也传不到上帝的耳朵里。
《麻辣恋人》五
初识尤忌是在一家小餐馆里。
周末与华彩逛街后在小餐馆里歇息。照例是华彩满载而归而我空手而回。这是性格使然。华彩是物实派,比如这次买鞋,她总是在试过几双之后就会买下一双,并不担心会有更好的出现。而我是完美派,要买就买最好的,结果一双也没买成。
忽地推及到男友,似乎真该狠狠心先占下一个再说。
邻座有一男人不住地用眼睛向我们这扫描。忽地瞅瞅华彩,忽地定睛看我。要不是见他相貌宜人早疑心他是变态了。
“那边有个男人不住看你。”我轻推华彩道。
“要看也得看你啊!”就在华彩转头的当口,那男人朝这边走来。
我惊得刚要夺路而逃,一把被华彩按住。
“尤忌,好久不见啦!”
“果然是你!我都不敢认啦,这位是?”
“这是我的老朋友,芳龄;这是我职专的同学,尤忌。”
尤忌站着向我点头,我慌忙也站起来回礼。
华彩忙将我二人按下,笑道:“行什么礼?又不是夫妻对拜。”
我大窘,恨不得点华彩的哑穴。偷眼看时,却见他也双颊绯红。我心大快,因为出糗的并不只是我一个。
“只怕没这个福份,”尤忌慢吞吞地道;“凭芳小姐的姿色还会少了追求者么?”
我心大悦,恨不能拍手叫好,激动之余,一只手不住地摇晃杯里的Juice,像是无声的战鼓。
“有没有也不关你的事,只要你不动邪念就好。”
我暗笑华彩霸道,连人家的思维也要管。
“你怎么还这么蛮横,当心嫁不出去。”来而不往非礼也,尤忌也将了华彩一军。
“这个你倒不必担心,”一直做壁上观的我忍不住插嘴道;“华彩早已名花有主了。”
“真的?这个男人我一定要拜会拜会,虽说眼光平平,不过勇气可佳!”
华彩操起手中的杯子就要动武,被我辟手夺下。想凭她的三脚猫功夫,这个男人一定打不中,反要累及无辜。
谁知华彩举起杯子笑赞道:“好眼力!果然宝刀未老,干杯!”
他二人一饮而尽。
这个结局令我大开眼界。想欧亨利再世也不过如此。
及到告别时,尤忌一直表态要请华彩共饮,再续前谊。末了,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道;“芳小姐肯赏光么?”
我正踌躇不知如何作答,华彩接道:“赏光到是可以,不过她男友可要吃醋喽!”
华彩凭空栽给我一个男友还嫌不过瘾,又道:“又帅气,又有钱,芳龄真是好福气哟!”
我又气又急,刚想反驳,早被华彩牵着走远了。再回头时,看见尤忌无精打采的一张脸消融在落寞的晚霞里。
与华彩挥别后,一直恼恨着她的栽赃。我这么个冰清玉洁的女子怎么能与谎言沾边儿呢?这么胡思乱想着,上楼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心里暗惊:想不到报应来的如此之快!我是同谋尚且如此,那主犯岂不要仰面摔倒?
我关心着华彩的安危,连忙拔通了电话。
“华彩你今天撒的谎有些不妥。”我嗫谑道。
“咦?我撒什么谎啦?”可见撒的谎还不止一个。
“就是说我———”我顿了一顿,留下足够的时间等她把下文填满。
华彩停下思索,久不言语。我等得心焦正要鼓足勇气补全句子。忽听她道:“你是不是看上尤忌了?”
“你胡说!”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好似稍迟一点儿就会贞洁不保。却听见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也许吧。
“就算我多心,不过我要以十多年姐妹的身份郑重警告你,尤忌这个人做朋友很好,做情人就必须有一定承受能力。和他交往的女孩子有一打吧。林黛玉是怎么死的,你应该最清楚,我可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林黛玉的死因有待考察,我只知道在她死后,贾宝玉迎娶了薛宝钗,又快快乐乐地生出一个胖儿子。
我用轻松的语调答道:“哟!他这么烂呀,就算我头壳坏掉也不会看得起这种人的。而且我强壮的很,死不了的。”亏得华彩不能从电话线中瞧见我的表情,否则一定会怀疑此话的可信度。
“这我就放心了,他的话你只休信。他在学校的轶事多着呢,以后我慢慢告诉你。”
挂断了电话,心里快乐的要死掉。有华彩这样的朋友想犯错都难。然而这种快乐竟像掉在海里的布袋,一个劲儿地向下沉去;又好比得到特赦的死囚突地被诊出身患绝症,是一种绝望的快乐。
《麻辣恋人》六
华彩诚信为本,果然将尤忌的旧事转告于我。她口才极佳,轶宕起伏,恰到好处。我只恨没能录制下来,使回味少了依傍。
谣传尤忌十五岁便和一女孩好的死去活来,家长和校方百般阻挠,未能损其丝毫。至于后来不了了之,可能是因为彼此移情他恋。王八和绿豆也有对不上眼的时候。
再谣传十六岁时,尤忌酷爱拉女生之手。一次课堂上瘾性大发,正欲“执子之手”时被老师当场抓获,写检讨一份外加清扫一周,望其悔改。其实如果让他知道“执子之手”之后还有一句“与子谐老”,再好色的人也未必敢碰那只手。
又谣传十七岁时,尤忌与另一男生比酷。双方为争夺“第一风流才子”的美誉争执不下,决定打赌,在全班范围内放马去追,看谁的胜利品为多。结果二人打了个平手,都以零比零败北或全胜。可见女人有的时候不像想象中那么傻。
……
然而这都是七八年前的旧事了,至于新闻连华彩也不知道。不过她坚信人的品质没有最坏只有更坏。彻底否定了进化论。
华彩又道:“我如此点提你就是因为放心不下。因为这个世上再坏的男女都有人爱。”
我忙配合道:“为什么呢?”
因为女人爱上坏男人是想把坏男人变好。
男人爱上坏女人是想把坏女人变得更坏。
华彩的预防针已经打的够量了,足可以使人百毒不侵,只要不生出抗体。
之后尤忌常以各种名义邀请华彩和我。三人同进同出可以以友情掩人耳目。华彩对自己的授课大为满意,所以对我大为放心;尤忌待我同华彩一样彬彬有礼,令我忘记了他有狼变的可能。华彩的警告似陈年绸缎的色泽慢慢淡去。
一日傍晚,尤忌打电话约我在公园门口相见。末了又加了一句,只我们两人。这句话似交响乐的前奏把我的精神高高提起。
说实在的,如果尤忌真的是好色之徒,他的久久无回应不免使我对自己的女性魅力大打折扣。男人的追求是对女人的恭维,女人可能拒绝却永远不会对这种恭维感到厌倦。
看看天色不算太晚,公园门口又是个繁华的所在,想来总不致于吃亏。而且最重的是一个正当芳龄的女子无人问津,想想就让人心恢意冷。就像一种摆在台面的商品,如果连问价的人都没有的话,就甭想会卖得出去了。
来到公园门口,见尤忌早已等在那儿。落日的余晖喷在他身上,像渡了一层薄金的塑像闪着落寞的光。
我惊讶于自己的修辞,为什么是“落寞”?难道光芒也有掩盖不住的凄凉?
尤忌见了我,招手让我过来。
已是初秋。我身穿一件茶色的毛衫,一条淡蓝的牛仔。一阵凉风袭来,寒意顿生。
“早知道晚上如此凉,就不会约你这时来了。”尤忌一边说一边脱下外衣披在我身上。
我推让再三终敌不过他的固执。一阵暖流涌入心间,男人的体贴总是让女人流连,忽地想到可能是平时的训练有素———情场上打滚的男子都有这一手。柔情登时化为乌有。
在公园的小路上并排走着,一时无语。
我决定打破尴尬,遂道:“约我来有什么事?”
我心里想着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