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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扬天怔怔地望着叶青宇,还没有想好如何接上眼前人的话语,对方却又接着说下去。
“如你所见,我的病差不多已经痊愈,医生告诉我当年也幸得送医及时;而我叶家的股份也差不多经你的手逐渐归还,至于我爸爸…”叶青宇脸上的神色总算黯然:“尽管没有与他见上最后一面是我这辈子最为遗憾的事,但也就当是他掩盖冯利那件事而偿还你的债务吧。”
“青宇…”
“所以,这般算下来,你其实并不欠我什么。”叶青宇斩钉截铁地打断郑扬天的话:“以往的事非,我不打算计较,也请郑先生你也不要再放在心上。”
这个意思…
可否就是希望让他永远也不要出现在叶青宇面前、不要再与叶青宇说上一句话?郑扬天立刻明白过来,心中只是焦躁发疼。
“青宇,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我仅是想对你亲口道歉。”郑扬天再次抢上抓住叶青宇的双肩急切地开口:“不错,这些年来我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想到那日你所受到的伤害,我根本不能仔细回想那日的情形…我知道我是一个混帐!我知道你当时的心情…可是…”
“你打算说并没有奢求我这般轻易就原谅你?”叶青宇冷淡地推开气急败坏的男人:“忘了吧。我已经,真的全不在意了。”
“青宇!!”
郑扬天竭尽全力唤着眼前人的名字,可惜的是他没有在眼里瞧出一丝动摇。这双锐利的眼睛没有让他心悚的麻木,却也同样令他心神失措。
“回去,睡上一个好觉…然后,不必再为叶家做那些事。”叶青宇昂起头,毫无感情的黑色双瞳灼痛了男人的心脏。
“不仅是歉意,那不仅是歉意!青宇,我…”
“我知道,这其中还有你的责任和道义。”叶青宇拍开男人的手掌起身,无所谓地耸耸肩:“就如当年你为沈子季所做的事一样,你如今所做也只不过是让你自己感到好受点。”
郑扬天呆住,耳中却清晰地传来叶青宇的下一句话。
“我以为我会恨你,不过奇怪的是手术成功迁至这里疗养的时候我却发现我好像没有痛恨的理由。”叶青宇毫无征兆地笑了,他唇角边那微弱的弧度让郑扬天瞧出了神,但心却随之沉淀:“你所爱的,就是那些责任与良知…或许是你自己的感受…既然明白这一点,我又何必再执着你我之间的恩怨是非?”
说完,叶青宇摇摇头,轻轻叹息着。这些年里想明白了许多事,他原本决定此生永远不与眼前这个男人相见,就让这段扭曲的过往经由时间消逝,但是郑扬天不顾一切的‘赎罪’方式却随着时日见长使他觉得有必要与这个男人做个了结。
现在男人沉默了,大概他也了解自己的用意罢?叶青宇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跟着自嘲地掀掀嘴角。不管他怎么看淡过往,他也以为见到郑扬天时多少会有一丁点的怒意,或是不甘,或是愤恨或是情绪波动不稳,然而真正面对面时,仿佛除了压在胸口的郁结越发沉重,其他的情愫却根本没有涌上心来。
那么,两年前对这份爱情执着到蒙蔽双眼的深陷程度又是从身体哪一个部位滋生的呢?叶青宇再次轻轻扫了恍若失魂落魄的男人一眼,打算拧开房门,送客。
然而就在叶青宇转头那一刻,他便听到男人重重的脚步声在身后急促响起;跟着背后突地一热…
淡漠的青年讶然地发现,郑扬天的臂膊牢牢地锁住他上半个身子。
似乎这个男人在这一秒用了全部的气力,从而使得其身体里的热度通过外衣毫无保留地传递到他的身体之中。
“青宇,你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郑扬天将他的头埋在叶青宇颈间轻声哽咽着:“因为我也是你离开之后才明白的!那一次的错事,只是一个借口、一个我可以拥抱你的借口。”
“借口?” 叶青宇嚼着男人歇斯底里的话语,尝试脱离这个烫得他不自在的怀抱,然而却不果。
“是的,那是因为我无法原谅自己爱上你的借口!”郑扬天抛开所有的犹豫与顾忌,也不再考虑这个场合说出这样的事合适与否。他只知道他必须得将心中所想告诉叶青宇,否则他便会真正永远地失去眼前之人:“你姐姐说得对,我是一个自私的混蛋;但她不知道,我也是一个懦弱之极的混蛋!伤害你,也只是不敢面对我真正的感情罢了。”
“郑先生,请自重。”叶青宇尽力保持镇静,他真的没有见识到郑扬天只因一句话便为他冲动的模样。
以往,这样的‘待遇’似乎只有那位沈子季才有资格得到。
“青宇,我是真的爱你!”郑扬天吼出这话的同时更加紧了紧双臂,几欲打算将怀中人折毙:“这便是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的秘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青宇?”
叶青宇努力吸气迫使他的身体不要颤抖,但男人还是敏锐地察觉出他的变化。
“爱?”叶青宇终于不再平静,继而放声大笑,直似笑得眼泪也快逼出。
郑扬天立觉不妥,连忙松开对怀中人的钳制将叶青宇的身子转了过来,但怀中人的神情与方才那沙哑的笑声只让他的心好一阵抽搐。
“你真的确定你在说什么吗?”
“青宇,相信我。我如今才分辨出对亲人的独占欲与两情相悦的区别是什么。”郑扬天以为叶青宇指的是沈子季,连忙解释:“请你一定要相信这一点…”
“够了!郑扬天。”叶青宇好容易才止住笑,微晕脸颊上随之泛起的讥讽让男人还欲说出的话再度不由自主地咽下去:“你以为,在那张床上发生过的事就是爱吗?或是你认为你对我所做的那些也只是因为一个‘爱’字吗?”
郑扬天见着叶青宇看着他时冷得连愤怒都消失的眼睛,脑中登时一片空白。
但与此同时,男人却因叶青宇的话而不由自主回想到两年前那一日躺在他床上那具没有温度、没有呼吸也没有生气的身体——他突然间觉得他心脏又开始剧裂疼痛起来。
这个男人从不成知晓,原来永远失去…也竟然会让人的心痛得如此的难受。而且那些原本他拥有的东西,还正是他亲手唾弃的。
“若你只想不那么难受,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原谅你!我们互不相欠”叶青宇疲倦地闭上眼,再次睁开的时候却又静如止水:“但是,仅此而已。”
“青宇!!!”郑扬天使劲圈住叶青宇摇晃着,似想就像这般将他的诚意传达到对方心里,可惜的是叶青宇这回却不长打哪儿生成一股力量,干净利落地甩开了他的手掌。
“这些年我想了很多,终于明白了一些事:我知道我的性子比较好强,只是面对你时我却真的没有料到会变得如此固执。”叶青宇平淡地说下去:“所以,我现在已不可能再相信你,以前的事只会让我感到相当疲惫而已。既然如此,那么就只有让我们都学会遗忘了。”
遗忘?他绝不允许!!!
郑扬天张大嘴,还待辩解却不料一眼见着叶青宇微显苍白的脸色与双唇。他立刻便明白叶青宇那次大手术之后留下一些后遗症,由于男人的大脑对于叶青宇的病症有着太过恐惧的记忆,他只有选择硬生生地打住满腔的话语。
“那么,就这样。或许我们各自都应该尝试一下不同的生活方式。”叶青宇终于打开了大门,压下心中翻腾的波动,很有礼貌地送客。
郑扬天捏了捏拳头,深深地看了叶青宇与这间屋子一眼——
这一回居然颇为爽快地离去了。
还是一点儿也没有改变,这个男人打量这间屋子已大概是明白他不可能在短时间搬出所以才暂时选择离去的吧?
叶青宇无所谓地笑笑,关上房门时竭力控制的紊乱气息终在他体内流窜,隐隐的仍让他觉得呼吸困难。
刚刚郑扬天突然圈住他的那一刻,他原以为他会反感到想呕吐,因为这种高温让叶青宇反射性地回想到两年前那一个致命的拥抱。他以为他会永远记着那场寒冷刺骨的性事,他以为他不会就像这样轻易地谅解男人,毕竟那些伤害真真正正烙在心上。
但是郑扬天这个太过熟悉的怀抱却在那一瞬间似乎连他的心跳都快夺走——这种真实的感受不禁让叶青宇自我嫌恶。
然而他就是忘不了那种温度与力度,如同宝圣湖那一晚点点印在背上的感触、如同那场性事的前一夜留在他面颊之上的温润…他所曾遭受到的伤害与侮辱与男人以往体贴的抚慰以及温柔的亲吻同时涌上心来,激烈地在那里碰撞着。
叶青宇当然了解他自己的个性。他的确无法说服他自己像对易文凯那样立刻与郑扬天撇清所有的关系——尽管他打从心底里希望他可以做到。
或许那个男人曾对他说过话是完全正确的:他不值得他爱。
只可惜,叶青宇却是任性的。
微微颤抖的手指拨开百页窗格,叶青宇依稀瞧着不远处靠墙而立的郑扬天,看来这个男人仍是不愿就此放弃。
叶青宇没有说话,他的双眼透过窗格静静地注视着望向这边的男人——直至夜幕深沉。但是郑扬天在这期间只是略为来回走动去化解腿部的僵硬,却怎么也不愿离去。是啊,他怎么会忘记这个男人向来精于算计?那么说,对方已不容他再轻易消失。
明白这一点,但是叶青宇只是突然间感到非常疲倦,他现在甚至觉得这次见面并没有意料之中的那么有必要。
胸口习惯性地传来阵阵疼痛,叶青宇走进卧室提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行李。但当他的眼睛落在箱具上之时,却止不住愣住了。
那样东西,他怎么终是忘了还给郑扬天?
不过,现在再这般做却似乎多此一举罢?
叶青宇轻轻地摸着装在透明袋里蜷成一团的白色围巾,双眼微润——
生命,总需要一种方式来承载。
郑扬天久久地凝视着那间亮着灯光的院落,舍不得移开半分。
就差一点,他就被他的青宇那太过冷漠的表情给骗住了。但现在他却清楚地明白:只要叶青宇对他还有一丁点的情绪波动他便不会放弃这段感情!
无论这以后的路有多么艰难,他郑扬天也定会让叶青宇明白:他不想伤害自身,更加不会再伤害别人!
他要让叶青宇知道,世界上原本就没有完美!所以他会尽最大的努力来弥补这份缺陷。
他需要叶青宇这个归宿,也需要叶青宇这种在他生命中最为特别的鲜艳色彩——
那样,他才可以在生命之中画下完美的图案;
那样,他才不至于在喧闹之后感到太过孤独;
那样,他才可以无所畏惧面对已知或未知的世界。
男人笃定地思忖,微笑着安然地闭上眼。
恍然中,他感到他迎来了清晨的阳光,也看到了晨曦中向他迎面走来的恋人。
(完)
追昔爱
“啪啪啪!!!”
随着一阵急促的运球声,郑扬天将手中扣着的桔色篮球重重砸进篮框,根本无视他身后那群大眼瞪小眼的少年。
“你一个快四十的大叔与年青人较什么真儿?”
舒敬嘉望着进球后仍然一脸不爽的好友,淡淡地讥讽:“好端端的重拾多年前放弃的运动,你脑袋秀逗了?不用管理东华祥啦?”
“现在青宇的身体大好了,等我找到他以后我就可以在闲暇时陪他一块舒展筋骨。”郑扬天斜眼冷冷地盯着被他强迫拉来陪练的朋友:“我以前听青宇说过,他其实喜欢这项运动。”
“得了吧你,就你这把年纪还想让青春再撞一下腰?”舒敬嘉翻着大大的白眼正打算再次数落郑扬天突起的兴致,但是下一刻他却转变了主意,只上前将手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