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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去西郊公墓!”
……
温郁很恨自己,不管是上辈子被人骗到连命都丢了,还是这辈子时不时会被人牵着鼻子走,她都没这么恨过自己。
匆匆赶到墓地,她还是晚了一步,温叶清靠在刘媛竹的墓碑边,眼睛闭着,嘴角勾出弧度,晨起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像是给他染上一层暖暖的赤亮,嘴角含着浅笑,像是睡着了,只有温郁知道,他肯定是没呼吸了。
果然,看她愣在原地,尾随而来的秦管家上前一步想去搀扶温叶清,只轻轻一个用力,温叶清的头就耷拉了下来。
秦管家大惊,声音尖锐的早失了一贯的从容,“老爷!”
温郁眉没有哭也没有叫,眉色淡淡,神色镇定,对身后的司机说:“打120。”
大概以前就常有未亡人在已故亲人墓碑前哭到肝肠寸断,急救车很快就来了,温郁看着穿白衣的急救人员,拿担架把温叶清抬下墓地,抬进救护车,由始至终,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站在她边上的秦管家,双眼通红,“大小姐……”
温郁眯起眼朝不远处的墓地看了眼,嗓音有些干涩,“去医院。”
……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事实上,以那些急救人员的经验,一早就知道温叶清没了气息,不过为了人道主义,也为了职业操守,他们还是进行了一系列的抢救。
温叶清的脸上被白色的床单蒙上,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了无生气,温郁站在边上,刚才的镇定自若,再这一刻终于轰然倒塌,如果不是她自作聪明的弄清一些,或许温叶清根本不会想不开。
秦管家哭的眼睛红肿,“大小姐,现在怎么办?”
人毕竟是死了,接下来要怎么做,他还是要问这个即将成为温家主心骨的人。
温郁恍若未闻,过了好一会儿,探出手,朝白色床伸去。
指尖颤抖的不能自已,温郁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把根本没任何分量的床单揭开,一张毫无任何血色,嘴角却依然带着微笑的脸出现在瞳孔里。
温郁定定看着,看着这个某种意义上来就是自己父亲的人。
看到了无生气的温叶清,秦管家再次抽泣起来,“大小姐,是不是找人商量一下老爷的后事?”
“叶清!”尖锐刺耳的女声忽然在急救室门口响起,是得到消息连牙齿都没来得及刷的刘媛蓉,“你怎么了?叶清!”
在刘媛蓉跑到病床前,温郁一个手落,白床单重新蒙在叶清脸上。
刘媛蓉气急败坏,狠狠瞪着温郁,“你什么意思?”
温郁淡淡,“我爸爸要休息,请你出去,不要打扰到他!”
刘媛蓉怔住,半响,面目狰狞的笑了起来,“温郁,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这样对我说话!”
对刘媛蓉来说,温叶清的死,让她固然很伤心,但是,想到这么多年,他对自己的寡情凉薄,那点伤心就变的太微不足道了。
如她告诉柳惜月的那样,爱的确是疯狂的,已经忍了二十多年,她真的忍够了,温叶清死了,真是报应。
“哈哈……”看着笼罩在白色床单下的人,她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温叶清,我就说了贱人生的只会是丧门星,看看,我不让你把她接回来,你不听,现在她第一个克死的就是你!”
刘媛蓉笑的猖狂,只感觉眼前一道光闪过,脸上已经被人重重扇了一巴掌。
温郁用的力气很大,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她几乎没吃过什么东西,那一巴掌是她用尽所有力打的,很快,刘媛蓉脸上就浮现出红肿的指印。
“你这个小贱……”刘媛蓉一手摸着脸,一手扬起要朝温郁打去,但是温郁没给她机会,甚至连那个“人”字出口的机会都没给,已经再次朝她脸上扇去一巴掌。
连接着挨了两个巴掌,刘媛蓉被怔住了,“你……”
温郁根本没理会她,转身朝秦管家看去,“秦伯,麻烦你通知爸爸的亲朋好友。”
……
温叶清的尸体,刘媛蓉最终是没能靠近半分,就在她想再次发难时,陆希南居然来了。
已经大概知道陆希南是个什么样的人,刘媛蓉除了嘴里一直在不干不净的骂着什么,只能识时务的退出抢救室。
脸上很痛,她边走边骂,走到拐弯处,有人喊她,“妈妈。”原来躲在回廊那头的是跟了过来,却没敢出现的温瑜。
她怕死人,哪怕这个人是她的父亲。
刘媛蓉没转身,低头继续朝前,“你怎么来了?”
温瑜看刘媛蓉不看她,心里奇怪,走到她面前,弯腰看她的脸,这一看,呆住了,“是谁打你的?”
虽说在看到陆希南的长相后,温瑜真恨死了刘媛蓉,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看她脸肿成这样,气愤也是正常的。
刘媛蓉没说其他的,拉上她的手就要朝电梯口走去,“妈妈没事的,你别管这个,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去律师楼找律师。”
温瑜也不是笨蛋,已经猜到是谁打的刘媛蓉,一想到温郁,她就气的牙根直痒,甩开刘媛蓉就朝急救室跑去。
刘媛蓉一个惊呼,忙追了过去。
还算好,当温瑜赶到急救室时,不管是死人和活人都不在了。
温瑜气的浑身直颤抖,抬起脚朝边上的氧气瓶踢去,“温郁,我要放过你,我就不是人!”
刘媛蓉以为女儿这么大动肝火,是为了她,心头一阵慰藉,“孩子,有妈妈在,对付一个温郁而已,还不用你出手。”
温瑜没好气地瞪着她,“你都被赶出温家,自身都难保了,还有什么办法?”
刘媛蓉朝那张空着的病床看去,“你爸爸已经死了,那份离婚协议,还不是我想撕毁就撕毁,乖女儿,你放心,以后我就是温家的家长,温家的一切只能是你的!”
……
从医院出来后,温郁一直没开口,整个人默默的,沉沉的,陆希南没由的心头一疼,“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
温郁看了他一眼,依然没说话,而陆希南把她的沉默,当成了默认,发动引擎朝一家他经常去的早餐店开去。
“陆希南。”车开出去几分钟后,副驾驶位置上的人忽然轻轻开口,“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我都没有这样恨过我自己!”
陆希南静静听着,并没开口,他知道温郁需要发泄,而他只要做好倾听就可以了,至于她嘴里说的上辈子和下辈子,他只当她是温叶清忽然去世,她受的打击太重,有些语无伦次。
“陆希南,我真的不想和你结婚了,真的不想。”不顾身边人正在开车,温郁忽然伸手就去拉他的胳膊,“陆希南,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不是本来的那个温郁,至于你母亲的命,不管是不是她欠你的,我都帮她偿还了……”
嚓!近乎快把人耳朵刺聋的刹车声,在耳畔响起,身后的车冷不防前面的车忽然会急刹,在经过他们时,把头从窗户探出来,“怎么开车的?存心找死啊!”
陆希南根本没理会半分,只是侧过脸定定看着身边人,目光带着研判,带着审视,温郁以前最怕他这样的目光,现在真的不怕了,张大眼睛迎视着他,“陆希南,温叶清的死,和我脱不了干系……”
她拧了拧神,喉咙口酸涩的厉害,“你的母亲因为我死了,我的父亲也因为我死了,所以,我们两清了。”
这句话不算长,等说完,她的背心里却已经都是冷汗,仿佛用尽了生平所有的力气,话应落地后,迟迟等不到陆希南的回应,她勾起唇角,自嘲地笑了笑,反手去开车门。
像这种豪车,中控不开,以温郁的力气根本打不开,温郁使劲推了推车门,纹丝不动,到最后干脆整个身体都朝车门撞去。
在她做好承受剧痛准确时,前倾的身体被人飞快揽住,她跌入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或许是军人出身,他的手臂劲实有力,紧紧揽在她腰间,让她没法推却半分。
“温郁。”他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你忘了,除了我母亲,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温郁边挣扎,边大怒,“陆希南,我什么时候,又欠你人情了,你别得寸进尺!”
被他抱在怀里,温郁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能从他的声音里感觉他在笑,他说:“温郁,看样子,你的记忆还真不怎么好,你忘了,我可帮抓过毒蛇。”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说这句话时,故意把被蛇咬过的右手手腕在温郁眼前一闪而过,伤口早已经愈合,却留下了一个很小的疤。
温郁没再说话,其实,有了温叶清告诉她的那个秘密,真的可以离开让陆希南解除婚约,但是……她忽然不忍心拿那个秘密要挟他了。
年轻男女爱到浓处,忘了时间地点,紧紧在车里紧紧相拥,这是从车窗外看到的景象,执勤的交警很年轻,虽很理解他们的心情,但是,他们这样忘我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路况,走过来敲敲车窗。
陆希南回头看去,温郁则乘机离开了陆希南的怀抱。
陆希南刚摇下车窗,年轻的交警就朝他敬了个礼,“你好,请出示身份证,驾驶证……”
他还没说完,陆希南已经把一本封面是绿色的小本子递给了他,交警接过一看,忙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说:“首长好。”
陆希南并没应声,只是微微颌首,“我可以走了吗?”
年轻交警对着他又行了个标准的礼,神色恭敬,“首长请。”
温郁真的鄙夷了,原来所谓的不怕强权,都是在小说里出现的,那样美好的愿景,注定是不会出现在现实生活中。
想到年轻交警对陆希南的那声“首长”,温郁好奇了,恰好,那个绿本子就在仪表台上,她拿过来翻开一看。
虽然她对部队的军衔没有任何研究,但是,她刚刚就读的B大里有许多女生,对军人有着神一样的敬仰和痴迷,听多了,温郁多多少少也知道了那么一点。
真没想到不过二十五岁的陆希南已经是上校,难怪那个年轻的交警要那么恭敬。
又一个红绿灯口,陆希南的手机响了,他并没避讳,当着温郁的面就接了电话。
车厢里很安静,那头人说的话同样清清楚楚的传到温郁耳朵里,她听出打电话的人是赵阳,陆希南的勤务兵。
赵阳的声音很着急,“陆军医,还有一个小时手术就要开始了。”她很知分寸的没问陆希南在哪里,只是在时间上做了个小小的提醒。
温郁侧过脸看着窗外,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让自己变成成透明的。
这个电话持续的时间很短,估计也就几十秒,不过却让温郁多知道了一条信息,陆希南居然是心胸外科的专家,在十点半有个非常重要的手术。
看他挂完电话,不用他开口,温郁已经说:“你去忙吧,我自己回去。”
陆希南似乎根本不想让她下车,但是想到那个手术又没办法,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车靠边停了下来。
听到吧嗒一声很细微的中控声,温郁知道车门可以打开后,是以极快的速度打开车门,然后跳了下去。
看着她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陆希南一侧的唇角微微牵起,心里那抹异样的感觉从心尖尖上飞快掠过。
……
等一个人站在大街上,温郁才感觉到冷,那种由骨子里渗出的冷意,密密麻麻的,如波浪一样,一波一波,源源不断的打在她身上。
慢慢走着,不知不觉,已经十点了,大街上的人,不管几点都这么多,这或许就是生活在大城市里人的压力,无时无刻,不在感受着生存的压力。
温郁闲闲的,在大街上随意的走着,经过一家新开张的电器商城,这是个科技飞速发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