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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鸣破空,骤然响起。
“什么?”沉鱼不由得倒退两步,眼前这突兀变化令她警戒大起,凝神应对。
彭衣茱左手双指一点,清喝道:“太乙神机,金鸾现身,疾!”
太阿仙剑呼啸而起,翠光急速膨胀,瞬间化为一只金鸾鸟,挥翅而出,双目闪耀如电,怒啸着迎头俯冲。
一道道寒芒围绕着金鸾鸟旋转窜舞,顿时激撞起忽明忽暗的翠光,重重翻飞。
一道翠光赫然便是一把利剑,漫空激射,竟似仙女散花一般壮观,其中杀气凛冽,却如夺命罗刹。
杀机如潮,汹涌澎湃,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沉鱼心头大凛,意守神明,真气狂灌,仙剑“嗡嗡”狂鸣如钟,衣裳猎猎飞摆。
“叮当”暴响,如银珠撞击溅飞,密集不断。
沉鱼浑身莫名剧颤,寒毛笔直竖起,心胆俱寒,骇道:“这是什么奇术?”心念转动之间,已被迫的接连后退。
重力冲击,震得她虎口尽裂,鲜血长流,胸口“砰砰”连遭捶击,心脏直欲爆炸开裂。
段逸鸣只觉呼吸停滞,意夺神摇,心脏乒乒狂跳,心中升起一个念头:“彭师姐如此神通,竟修炼到了大乘境!”
柔指化钢百炼剑!原来彭衣茱的功力已然突破小乘境,初窥大乘境的玄妙。
太阿仙剑早已与彭衣茱心灵相通,此刻被她以灵念御激,潜力尽显;而指气盈空,化为百剑,如群星拱月一般,声势非同凡响。
沉鱼银牙暗咬,右手一扬,樱唇急速念动,抛出一物,猛然散开。
却见无数细小之物冲天飞起,五彩流离,投入翠光之中。
“哧哧哧哧”乱响一片,翠光将那些细小之物尽数斩落,坠了一地。
细小之物身体虽被斩断,兀自在地上蠕动不休,毒液渗出,顿时将地面上石板腐蚀成深黑色,“滋滋”冒起刺鼻的青气——原来这些小虫赫然全是毒虫之类,腐蚀性十分霸道。
就见沉鱼藉此空档,如滑鱼般躲闪,竟然奔到段逸鸣身边,一把抓起。
彭衣茱吓了一跳,真气回收,金鸾鸟盘旋身前,流光溢彩。这妖女古怪之极,身上还不知藏了多少毒物,倒不敢逼之太过;她心头惊惧如潮,不过到底生性坚忍不拔,当此危险关头,脸色虽然有些苍白,却看不到一丝慌乱。
段逸鸣骇道:“你待怎地?”
沉鱼面色诡秘,杀气大盛,森森说道:“臭小子,你不是不怕死吗?”说罢往前一送,把段逸鸣横在胸前。
彭衣茱说道:“妖女,你——”
沉鱼得意洋洋的一笑,忽而掷出段逸鸣。
彭衣茱伸掌虚虚一托,接下了他,沉鱼娇笑声中,闪出石室,双掌乱拍,只听得“轧轧”声响,石室门户轰然闭合在一起。
段逸鸣身躯一震,起身奔到石门前,用力去推。石门重逾万斤,竟是纹丝不动。他惊出一身冷汗,拔出紫竹棍,运气灌注,照着石门便是一阵劈砍。
石门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制成,丝毫未损。
彭衣茱脸色大变,呆若木鸡,就听见沉鱼在石室外大笑道:“古墓幽静,两位就在里面好好修炼贵派的无上神功好了,等悟透神法,自然可以出来,咯咯……”笑声中似乎夹杂着一丝怨毒,袅袅消失在古墓通道尽头。
沉鱼心念歹毒,竟是震坏门户机关,使得巨石堵死,将两人活活困在冰冷刺骨的石室之中。
段逸鸣张嘴大骂,将沉鱼骂得狗血淋头,直到听不见半点回应才悻悻收歇。他转过脸,只见彭衣茱娇躯突然一抖,缓缓靠在石壁上,嘴角上溢出一缕鲜血。
段逸鸣慌得手足无措,奔到彭衣茱身前,急道:“彭师姐,你哪里受伤了?让我瞧瞧!”
彭衣茱脸色如雪,微微摇头,低声说道:“不碍事,歇息片刻就会好的。”说罢盘膝而坐,运气调息起来。
原来彭衣茱受伤之际,强行聚集真气,冒险使出奇招吓退沉鱼,但她本身已是强弩之末,倘若沉鱼再坚持出手一击,彭衣茱必败无疑。
可笑沉鱼虽然狡诈如狐,却没有瞧出其中蹊跷,毕竟还是被彭衣茱骗过,逃之夭夭。
此时彭衣茱五内真气衰竭,好不容易等到沉鱼离开,终于坚持不住,心神松懈,无力滑落。
段逸鸣心情却没有太大沮丧,不管怎么说,陪伴在彭衣茱身边,似乎如置身琼楼玉宇一般,于身外危险反而不大在乎,甘之若饴。
他守在彭衣茱身边,四下无人,正好可以肆意的瞧着伊人如玉容颜。
彭衣茱冰雪肌肤,乌黑的柔发飞泻而下,如同出水芙蓉一般美丽,发丝上凝结的细小冰珠晶莹剔透,闪烁着细细的光亮,别有一番惊心动魄的神韵。
大自然造化之神奇,似乎将天地间所有灵气都汇聚在她身上,令人心醉神迷。
段逸鸣目不转睛,看着看着,不觉有些痴了。
良久之后,彭以茱缓缓收功醒转,气色好了许多,凤目斜转,见段逸鸣呆呆的盯着自己看,心中羞意大起,红着脸侧过去,说道:“段师弟……”
段逸鸣豁然惊醒,忙不迭转开视线,慌道:“彭……彭师姐,你好些了?”
彭衣茱点点头,女孩儿家心思敏感,从段逸鸣表情举止上,隐约觉察到对自己颇有好感,心中不觉一喜。
突然间脑海中闪过一个英俊潇洒的影子,芳心荡漾不已。
段逸鸣见她神色变幻,透出一层激动异彩,心中大奇,还以为她伤势尚未痊愈,问道:“彭师姐……”
彭衣茱这才从幻境中醒来,不免有些失落,深吸了一口气,掩饰心中激动,淡淡说道:“段师弟,这古墓深邃宽极,大约不会只有一个出口,你我一同找找看。”
段逸鸣想想也是,两人四下察看,这石室的确只有一个门户,除了那几具酷寒无比的棺木之外,再无其他任何东西。
本以为棺材中会有什么出路,兴冲冲挪开前面几具棺盖一看,里面各有一具尸首,衣着华丽。
奇怪的是,这些尸首个个死相奇惨,被人破腹掏心而死,肋骨断裂,头颅上赫然破出几个小洞,面色痛苦,死前显然经过一番挣扎,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而最里面那具棺材,上面画了几张怪模怪样的字元,颜色血红,却是用朱砂写就,最为冰冷,还未靠近,便险些连气血都凝固了。
两人远远避开,方觉好受了些。
段逸鸣失望之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心中凉透。
周身奇寒渐起,连忙运功抵御,两人互相瞧瞧,苦笑不已。
如此这般,两人困在古墓之中,也不知道过了几天,干粮吃尽,终于饿得前心贴后心,浑身乏力,惟有石壁上结的厚厚冰块,勉强可以解渴,可是咬下少许,那股奇寒之气入体,有时冷得出奇,却是不敢多吃。
随着真气减弱,冰寒逐渐透入体内,寒气袭人,两人冻得几乎失去知觉,体内气血几近凝固。
这一日,段逸鸣昏昏沉沉的睡起,取了一些寒冰,和彭衣茱小心咽下。
两人都是一脸菜色,段逸鸣偷偷瞧了彭衣茱一眼,见她日渐消瘦,心中惶恐无计。
好不容易压下腹中寒意,段逸鸣站起身,环视一周,突然看到最里面那具棺材,心中一动,石室中棺材都翻了个遍,惟有这具最是寒冷的棺材没有触及——难道这棺材中有什么玄机不成?
段逸鸣走近,伸手按在棺盖上,寒气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似乎两只胳膊都冻僵了似的。
他全力催动真气运转,手下用力,撕下朱砂字元,将棺盖一寸寸挪开。
棺材中躺着一具尸体,面目狰狞,尖牙外露,恐怖之极。
寒气轰然涌出,险些将段逸鸣冻僵,他“啊”了一声,想缩回手已是不及。奇寒汹涌透入,顷刻间须眉皆白,结上了厚厚一层冰霜。
段逸鸣骇得六神无主,彭衣茱也是娇呼出声,伸手来拽,冰凉入手,气血差点停滞不前。
段逸鸣见她真情流露,心中大是安慰,体内的奇寒反倒不似方才那般难以忍受,突然之间,他察觉出寒流减缓,低头看去,只见腰际那根紫竹棍泛起奇异的光华,淡金颜色,并非以往紫华,心中诧异。
说也奇怪,紫竹棍光华越来越盛,竟是将棺材中奇寒倒吸而入。
这下不仅段逸鸣,就连彭衣茱也吃惊不小,怔怔的瞧着紫竹棍奇异变化。
“咻!”紫竹棍微微震动,鸣声渐起,那道淡金光芒越发明亮了。
突然间,彭衣茱吃惊的说道:“段师弟,你这根紫竹棍……”
段逸鸣仔细看去,却见耀眼的金光中,模模糊糊的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图纹,上面几个小字跳跃,依稀辨出有个“金”字,其余的无法识别。
两人互相望了一眼,迷惑不解。
难道紫竹棍原本就是一把奇刃吗?
过了一会,金光渐消,段逸鸣再看,手中依旧是那根紫竹棍,他揉揉眼睛,并无什么小字。
难道是自己产生幻觉了?他摇摇头,索性将紫竹棍之事撇到一边,腹中饥火如烈火灼烧,咕咕直叫。
而小金只顾趴在他怀中,静悄悄埋头大睡。
过得半晌,段逸鸣缓过劲来,又伸头向棺材中看去。
匆匆一掠之下,段逸鸣看到棺材内壁上长出十余枚大小不一的雪白之物,似菇非菇,似芝非芝。
瞧了片刻,忽而大喜过望,欢叫出声,腹中鼓鸣如雷,禁不住食指大动,他高声喊道:“彭师姐,这里有吃的东西!”
彭衣茱早已饿得手足无力,乍听此话,精神大振,俯身看来。
段逸鸣哈了两口气,伸手取下两枚,说也奇怪,这蘑菇状物长在冰棺中,却隐隐有一丝温意,并不像想象中的那般冰冷。
段逸鸣递给彭衣茱一枚,说道:“彭师姐,你快吃下。”
彭衣茱美目圆睁,疑惑的问道:“段师弟,这棺材里的蘑菇能吃吗?”看了一眼棺材中狰狞的尸体,哪敢吃下。
段逸鸣笑道:“彭师姐,这种东西并非蘑菇,而是叫做叫棺菇芝。”接着将棺菇芝的来历详细说来。
原来世上有些富贵人家家境殷实,平时十分奢侈,每日三餐尽吃些山珍海味,大肆进补,久而久之,体内营养累积许多,等到他们死去之后,体内这些珍贵养料逐渐挥发出来,经棺材吸收而长出类似蘑菇和灵芝的东西,世人称之为棺菇芝,灵气充盈,极是珍贵。
彭衣茱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棺菇芝的来历,不过想到这些看上去极是可爱的东西,竟是从死人身上变化而来,说什么也吃不下。
段逸鸣说道:“彭师姐,天下万物,生生不息,好比生死轮回一般,今生是猪狗之物,任人宰割下酒,前生说不定就是当朝帝王呢?此刻这棺菇芝乃灵秀之物,只管充饥就是。”
这话虽然隐晦,彭衣茱却听出了段逸鸣话中之意,浅浅一笑,说道:“段师弟说的是,倒是我有些执着了。”说罢将棺菇芝递到唇边,轻轻咬下一口,便觉鲜美可口,齿颊留芳。
段逸鸣听得她夸奖,心中高兴,大口吃下。
这棺菇芝果然灵气内蕴,两人只吃下一枚,就觉饥饿一扫而空,腹中升起一股暖意,游走全身,不出片刻工夫,便觉浑身上下暖洋洋的,寒意大散,就连寒棺中的酷冷也感觉减缓了不少,两人皆是又惊又喜。
段逸鸣数数棺菇芝,即使一人一天只食用一枚,也不过够两人六七天之需,心下隐忧暗起,这些棺菇芝食完后可怎么办?
突然间,他瞧见棺中尸首衣袖之下露出一丝绿色,淡幽幽的,心中一动,伸手挪开尸首胳膊,僵硬冰冷,十分沉重。
一道绿华射出,氤氤氲氲,将棺材映射的绿蒙蒙一片。
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