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茵姐罩你,哈哈……”
“唉,你果然不信。”【wWw。WRsHu。cOm】
“不是不信,”矢茵总算稍微镇定了点,转过身去望海。“这种事,怎么可以证明呢?也许下一秒钟,你就失去记忆,连这几句话都不记得了。”
她觉得唇上还印着帝启的温度,伸手轻轻抹了一下。唉,这恼人的温度……
帝启在她身后焦躁地转来转去,转来转去,将脚下的沙砾、碎珊瑚到处乱踢,踢得水哗啦了的乱响。过了好久,终于停下。他的双肩软软地垂下,整个人好像矮了一头,气馁地说:“你说得对,真没有办法。我连下一秒会在哪里醒来,还能不能醒来,都不能确定。我讨厌这感觉,我恨!可我……我……我真的不想忘记你……”
他忽地一把抓住矢茵双臂,抓得那样紧,矢茵痛得倒抽口冷气。帝启凑近了她,急切地说:“你还记不记得,在下水道的时候,我跟你说的最后一句话?”
“什、什么?”
“我对你说的话!”帝启拼命摇她,“忘了?”
“等、等等,让我想想!”矢茵赶在被他摇散架之前挣脱开,皱眉想了半天,迟疑着说:“是不是要我——要我和你立场一致?”
“对!不要轻易相信你听到或看到的,更不要相信那个人。今后的路会非常艰难,你必须自己一步步走下去!”
“那个就是阿特拉斯?”
“不错!”
矢茵撅起嘴巴。“我凭什么要相信你而不是他?”
“我喜欢你。”
矢茵面红心跳地怔了片刻,叫道:“这能成为证据吗?!我再蠢也不会用感情来衡量一切啊!”
“可是……”
“好了,别说啦、别说啦!让我冷静一下!”矢茵受不了这个情圣,摆手阻止他。她抱着脑袋,深深吸气。“这些事我自己会掂量,该信谁该不信谁,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得清的。”
便在这时,忽听头顶上有人大声喊道:“阿亦——冽冽萨!”
几乎有两百个声音同时应和:“叻亦!”
扑啦啦,两人眼前一黑,只见几千几万只鸟被惊得从洞中飞出,黑压压如云一般朝两人冲来,既而翻滚着向上飞去。
“怎么了?”矢茵一手抱头,一手拼命拍打要撞到她身上来的鸟。
帝启脸色一沉。“上去看看!”
两人跑上平台,矢茵仰头看——呀,不知什么时候,头顶巴掌大的天已呈青绿色,洞穴里迅速黯淡下来。太阳正在飞也似的逃遁,石台上的人开始蠢蠢欲动。大多数人都丢了手中的东西,有些痴痴呆呆地仰望天空,也有的匍匐在地。他们苍白的皮肤在暮色里愈发刺眼,呆板单调的动作也让人寒毛倒竖。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在夜里变身的狼人。
“阿——亦冽冽萨!”石壁最上方某处洞穴再次发出一声悠长的呼喊,所有人立即抬头看。那洞口隐隐出现一道白色的影子,呼喊道:“阿——亦冽冽萨!”
在影子的召唤下,所有的人围聚在一起,最里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矢茵踮起脚尖也看不清在做什么。帝启低声说:“我不喜欢这个……我们最好马上离开。”
“也许是他们的一种祈祷?”
帝启还没说话,中央发出一声啼哭,人群一阵骚动。有人高高举起一个婴孩,说到:“必喇跋坨尼!必勒!”
人群默不作声地让开一条路,那人举着婴孩庄严地走出来,向洞窟外面石台走去。石台下方就是大海。婴孩哭泣着,挣扎着,一群鸟在石壁顶端盘旋、嘶叫,好像在等待晚餐。
人群始终保持绝对的沉默。
这沉默真让人窒息。
“他要做什么?”
“很显然,这是一种祭祀。他大概——啊,你做什么?”帝启伸手去抓,却晚了一步,矢茵已发疯似的冲了出去,边跑边狂喊:“住手!”
矢茵几步跳上石台,向那人冲去。还差着三米远,那人庄严宣布:“必勒!阿坨尼!”手一放,婴孩往下坠落。矢茵不顾一切地猛扑,一把抓住了婴孩的脚!
可是她冲得太猛,整个身体都探出石台,顿时头晕目眩——几十米之下黑蓝色的大海正疯狂翻腾着、咆哮着,大浪卷起无数白色泡沫不要命地撞上石壁,打得似乎整座山都在瑟瑟发抖。
要掉下去了!
矢茵放声尖叫,蓦地脚踝一紧,帝启从后方死死抓住了她,一把将她扯上来。矢茵紧抱着那婴孩,瘫软在地。婴孩已经吓昏过去了。
那人站在矢茵身旁一动不动,显然这状况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他回头看,族人也都呆呆傻傻地站着,没有任何反应。帝启俯下身,在矢茵耳边轻声说:
“把孩子给我。”
“你、你要做、做、做……”
“你不可能救他一辈子,但是现在我得救你。把孩子给我,马上!”
矢茵被他的目光所迫,不由自主松开了手。帝启抱过婴孩,跑下石台,将他交给一名女人。他又立即跑回,把软成一滩泥的矢茵扯起来:“跟我走,镇定点。”
“我、我、我脚软、软……”
“你要是倒下,我会在你后面踢你屁股。”
他们刚下了平台,听那高处的人大声喊道:“阿叻亦!阿叻亦!”
“叻亦!”
突然之间,这群呆板木讷的人,就变成了行动敏捷的猴子。他们发出吱吱吱的叫声,从石壁上、洞穴里、石台顶端纷纷往下跳,高举双手,向两人冲来。
帝启在矢茵屁股上用力一拍。“跑!”
力气重新回来了!两人发足狂奔。转过山崖,跑出一道天然的石拱门,就到了内侧山体与外侧山壁的交界处。矢茵记不得是从哪条路上来的了,叫道:“往石柱上跑!”
他俩纵身跳上一根连接山体与外壁的石柱,放眼望去,前后不只有几千几万根这样的石柱,有的粗得直径几十米,有的细得只似一根树枝,还有的仿佛小叶榕树,伸出无数细枝。有些地方石柱累累叠叠聚在一起,成为无法穿越的石墙,有些地方则大面积垮塌,形成巨大的空旷地带。
最远的尽头,夕阳正徐徐降下,阳光在纵横交错的石柱上勾勒出无数金色的边,像一道穿越时空的光之隧道,看得人头晕目眩。
往哪儿走?这问题再容易不过了——只要能避开身后两百个发狂的家伙就行。矢茵是跑酷高手,帝启身手只有更好,当此生死关头,都豁出去了。逢沟跳沟,遇坎爬坎,在水管粗细的石柱上跑过,利用两根石柱反复弹跳,下落超过十米,或是两人协力爬上三十几米的高处,统统不在话下。
只是火山岩石的坚硬程度远超过矢茵想像,粗糙的表面更像无数利齿,没跑多久,就被挂出十几道口子,脚底更是痛得要死。再跑一阵,裹脚的皮囊就被刮得粉碎,她赤脚在岩石上几乎无法站立。前面的石柱在两米开外,帝启毫不费劲地纵身跳过,矢茵一用力,脚心骤然剧痛,一下跌坐在地。抬起脚看,血流入注,一时看不到究竟有几处伤口。
“我、我跑不了了!”
帝启一下站住脚。
“你自己跑吧!”矢茵想起就在今天早上,玛瑞拉也这样凄惨的叫过,心中一阵悲凉,叫道:“快跑,别管我了!”
帝启跳回来,蹲下说:“上来!”
“你疯了!这地方怎么可能背着我跑?快走,不然来不及了!”
帝启一把扛起矢茵,这下不能跳了,他只能顺着柱子,转来转去地跑,身后那群家伙立即缩短了距离。其中一些人甚至跑到前面,顺着柱子逼过来,俨然要两头合围。
帝启纵高俯低,避开伸向他的无数只苍白的手。忽听矢茵尖叫一声,两人从上方的石柱跳下,其中一人抓向矢茵,被她侧身一让,只扯破了肩头衣服。
帝启的身体骤然间僵硬。隔了两三秒钟,他回过身一扯一带,那两人毫无还手之力,直接跌落石柱。他俩的身体在石柱间撞来撞去,撞得啪啪有声。一直到落入海里,两人都没有发出任何惨呼。
这几下发生得太快,矢茵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又有一人向她冲来,她本能地叫道:“别过来!不要过来!”帝启反身一脚,踢中那人脑袋。那人飞出两米远,脑门重重撞上一根石柱。
他慢慢向后仰倒,继而落下石柱。矢茵看得很清楚,他脑门上有个巨大的洞,血和白色的浆液喷涌而出,那双干净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了。
“别……”
咯咧!帝启左手将一人的手臂折断,右手横扫,指尖划破另一人的咽喉。那人喉头咕噜噜乱响,喉管里的气混合血液喷出,稀里哗啦洒了两人一脸一身。他往后倒去,拖着一名拉他的人一起落入海中。
“住手……”
帝启连抢两步,一脚踢在挡在他面前的人胸前,那人肋骨几乎全碎,哼也没哼就翻落石柱。两边石柱同时有三个人往他俩扑来,其中一个最多只有十岁。帝启哈哈长笑,手一长抓住最前面那人的头,用力一推,那人与他身后之人脑袋撞在一起,砰然破裂。两具尸体靠在一起,一人撑着一根石柱,居然没有倒下。
那孩子眼中有一丝怯意,略顿了顿。帝启瞧也不瞧他,发足踢他脑门——突然背上一股大力传来,矢茵双脚蹬在旁边的石柱上,死命将他身体压下,这一脚便没有踢出。
“住手!住手住手!”矢茵死抱住帝启的脖子,双腿把他夹紧,狂叫道:“你疯了!你疯了!他只是个孩子!”
帝启回头看她——他不是帝启!他不是!他要杀人!他全身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头发都向外喷射杀气,他在享受杀戮!
帝启放过了那孩子,倒退几步,手往后一探,捏住另一人的咽喉,咯咧一声,捏断那人脖子。他又退,咯咧,又捏碎一人的颈骨。他就这样倒着往人堆里退去,双手连探,咯咧之声不绝,颈骨破裂的人就像熟透的果子一样往下掉。人群更加疯狂的涌上来。
矢茵放声大哭,拼尽全身力气想要阻止,然而他太强了,太强了,强得根本不是人。渐渐的,矢茵眼前看不清了,力气也似消融干净,血液都凝固冻结。她身体下那人却愈发像一团燃烧的火,一团即将烧尽世界的地狱之火。
有一丝念头,此刻冒出矢茵的脑海。与那日面对安蒂基西拉机器时一样,是种既熟悉又陌生的念头,从己身来,自己却浑然不知的念头——不,不是念头,更像是一个词、一段话、一个命令……
这感觉实在难以描述,清醒意识下,有一个更加清晰的意识;身体里面,有一个更加独立的身体。矢茵不由自主放松了手。顾不上阻止帝启了,她必须先把这怪异之物压下去!
帝启又踢飞两人,跳上一段狭窄的石柱。石柱上站满了人,前胸贴后背地排一列,各自抱紧了前面的人,组成人体冲撞器往前冲,务必要将两人推下大海。帝启嘿嘿冷笑,一只手顶在最前面那人胸前,蓦地爆喝一声,手臂以人眼无法看清的高速度收回、又爆发式推出,如打桩机一般狠狠撞击在那人胸口。
那人哇的吐出大口鲜血,他身后四个人也同时鲜血狂喷。力道太猛太纯粹了,沿着人体冲撞器一路传递过去,众人向后退去,队列却没有分散。帝启跨前一步,再一次收回、猛击!等到第三次击打之后,鲜血狂喷的人已排到了第十个。前面七八个的肋骨内脏几乎全碎,有些往肚子里沉去,更多的则从口中喷出,一时间石柱上满是鲜血、内脏、碎骨,血腥气中人欲呕。
人还在源源不绝地往上顶,妇女、小孩也上了。面对满地尸骸,他们依然麻木、冷漠。矢茵闻到血腥,想要呕吐,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