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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四周,已经不见了阿喜人的踪影。
基弗里两脚发软,差点站立不稳。
悲愤的气氛,立即弥漫在里营帐里的每一个角落。
第六集
营地派人连夜将两名遇难军人的躯体抬了回来。当他们赶到遇难地点时,阿喜人已经离开很久了。从着弹痕迹来看,两名死难者是被枪弹从后面击中身亡的,极有可能是在回返途中,被阿喜人发现后跟踪,从背后袭击遇害。
显然,两具尸体还遭受了翻动搜查;所有的金物也不见了,白帊字条也不见了,还有激光枪和望远镜,阿喜人拿走了感兴趣的一切。
无语,无言。基弗里中校一直铁青着脸。
诺亚营地举行了简短的悼念仪式,准备第二日,选择一个地方安葬。鲁克院士建议安葬在东边靠近雪河的地方,那里风景秀丽,地势偏僻,正好可作为以后地球人的公墓。私下里,他对徐豹说,那里风水极佳,是阴宅的上上之选。
基弗里支队的人都睡不着,他们忙碌着做两口薄棺材,准备用作最隆重的土葬。他们非常认真的削着,凿着,敲着,真的是精工细作。或许忙碌能够减轻悲伤吧。
而另外两个支队的人,在指挥官的嘱咐下,陆续的回到了他们休寝的营帐,尽管不时还从人中间听见一声唏噓。其中很多人,都或多或少参与了一会儿棺木的制作,借此表达哀思。
特制的,以阿喜星时间为标准的电子钟,显示已经到了子夜,再过几分钟就是第二日了。基弗里中校让戈林曼少校带领手下做工,自己则亲自去守灵。
灵前燃着一堆火,火光照着基弗里的英俊的脸,跳动着,变幻着。徐豹查营经过这里,这已是今天的第三次查营了。他拍拍基弗里的肩膀,劝慰了几句,便就寝去了,他不能耽误明天的事。
夜深深,火光跳动。做工军人们不时的喧嚷声,没入茫茫的黑夜中,显得多么的微弱。
“我向队长正式请求,我将带领我的支队过河去。”
第二日,安葬完毕两名殉职的军人,回营的路上,基弗里向徐豹请求。
“过河去,干什么?”徐豹停下来了,其他人也跟着停住了脚步。
“赶走阿喜人,杀光所有牲畜。”
“对昨日事件进行报复?”
“这是正义的报复,他们理应付出代价,否则,我们将成为无能和孱弱的笑料。”
许多赞许的眼光立即射了过来。
“这会引起大规模的战争。”
“上校害怕战争吗?”
徐豹不予回答这个幼稚的问题。
“我们的退缩与忍让并没有换取和平和理解。相反,第一分队和第二分队已经开始他们勇敢的进攻了。”
“要击溃阿喜牧民是很容易的,但是,随即到来的,将是阿喜人的大部队,我们还不能对抗他们的人多势众,以及威力巨大的重型武器。加和正夫上校的遗憾不能重演。”
各个支队的首领都围聚过来了,他们特殊的职位使他们能够离徐豹最近,因而可以很好的发表个人看法。
副队长东条巴莫少校接上话说——他显然忘记了按照职位高低他发言的名次应该还在后面——他说:“可是今天的痛苦是谁带给我们的呢?别老是拿加和正夫上校说事,上校是英雄,他是战死的,象樱花一样灿烂地绽放。将来一定会在加和正夫上校的墓地前立上一块方形尖碑。”
基弗里也接着说:“凭借我们超越的通讯侦察技术,阿喜人根本找不到我们。在他们重型部队到来之前,我们可以远远的避开,迂回作战。”
“中校想过没有,那样会丢掉营地。”
所有的人,除鲁克院士外,都未料到徐豹上校会这样说。丢掉诺亚营地,瞧队长的模样,好似丢掉了首都似的。
“我们和第一第二分队都不一样。可以明确告诉大家,这里或许是地球人未来的家园。避免大规模的战争是必须的。”鲁克出来为徐豹辩护。
总部对徐豹上校作过什么指示,其他人无从得知,不过,他们暂时都沉默了。这沉默中包含着疑问。
“这里的纬度,最适合于飞船起飞。”鲁克进一步解释道。
一行人一路再也无话,沉闷的走回了营地。
这件事过后,营地中反而平静了几日,谁都不再提渡河报复的事。南边,阿喜人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卫星摄像仪侦察到,仍旧有阿喜人重复的到他们获得胜利的地方查看,虽然不见了尸体,他们暂时也没有想到渡过河来扩张他们的战果。
人人几乎都把闭闷着的那口气发泄在日常工作中,所有劳动速度都加快了许多。当鹿砦完全围住营地时,开垦过的土地已经全部播下了种子,还有一片蕨菜,甘蓝和西红柿,甚至洼地里近两亩的面积种上了生长快速的空心菜,营地积存的食物也比较丰富。队中人人都学会了如何迅速捕杀到长耳鼠等为数众多的食草动物。
徐豹对营地建设的进展非常满意,他已经开始率队测量地块,平整土地,划分任务,砍伐堆积木柴,着手建立锻烧矿石以获得石灰的土窑,一切都是在为建立一个简易工厂作准备。不过在进一步劳作之前,庆祝晚会和游泳比赛的日子到了。
游泳比赛在趵突河里举行,起点和终点都在北岸,参赛者需要从北边携带一面红色旗子跑过一百米的路,跳入河中游到对岸,距离约为一百五十米,然后将手中红旗换成对岸的蓝色旗子,再游回来,将蓝色旗插在原来插红旗的地方。
每次有五位选手参加,最后以时间最短的三人为优胜者,他们将分别获得用软树枝编成的“桂冠”,和晚餐时特别增加的一份烤肉,以及一枚金质奖章。那奖章是用金币锤压刻制的,做工虽然显得粗糙,却是货真价实的黄金。
所有一百零六个男人当中,倒有九十人报名参赛,有一个来自西班牙的女人,长得高大健壮,也报了名,在同一个组的五人当中,她竟然是第二个到达的。后面的三个男人理所当然的受到了讪笑的待遇。军人们个个奋勇争先,互不相让,不少的参赛者也以摔倒或鱼跃触地引起了一阵轰笑。那真是一个热闹快乐的日子,仿佛所有的压抑,悲伤,劳累,忧虑,全部在扑腾跳入趵突河的一刹那间,溶化在奔流的河水里了。
通讯官谭力少校告诉徐豹,南面八指国(即毕喜共和国,八指国之名和后面的西番国,都是舰队总部根据阿莱斯分队攻占火山堡之后,所获的地图所示来命名)的牧民有所动静,他们藏身于一个高岗上,可能在借助望远镜观察诺亚营地。
“那正好,希望他们能传达给国王一个友好的信息,我们是友善和平使者,我们追求生活的快乐。我们也安守此土,无意再进一步冒犯他们。”
徐豹说,他认为八指国是一个王国,事实上毕喜共和国是建立了完整体制的民主国。他进一步吩咐道:
“决不要让他们任何进攻偷袭的企图得逞。要密切注意。”
“放心吧上校,八指国的一举一动都无所遁形。”
此时,比赛已经结束,所有的人都在等着他们的最高首领来颁奖。徐豹把这一荣誉让给了鲁克院士,作为对长者和智者的尊敬。人群中响起一片掌声。夏雅惠子也鼓起掌来,上校的谦逊在此刻赢得了她的赞许。
在这片欢乐的人群中,最不开心的,当数基弗里中校了,他下定决心要大胆的一展风采,不能再拖沓下去了。
晚餐比平日里要早一些,结束后,大家忙碌着布置篝火会场。所有闲着的没有值班任务的人,围坐四堆木柴旁边的时候,离天黑还早得很呢。大伙盼望着快乐放松,尽情逍遥的晚会开始,已经迫不及待。
篝火晚会开始了。首先是趁天光尚亮,表演各自绝活。
第一个上场的是来自中国沧洲的陆军特警少校。他比划了一阵后,将了一根胳膊粗的石条,按在大石上,扬掌猛砍,空手劈断了石条,接着又是一根,最后一根按在大腿上,总共接连挥掌劈断了五根。劈完石条,特警少校面不改色心不跳,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激动的由衷的叫好声。
基弗里中校第三个上场。他整肃戎装,腰间环插的六柄双刃飞镖格外引人注目。二十步开外,立着一根两米来高的木桩,木桩只有小腿粗细。基弗里两只手都举起来了,双刃飞镖发着寒光。
“嗖嗖”,几乎是同时,也看不清左右,飞镖哪支在前,哪支在后,噌地,一上一下钉在了木桩上。两支飞镖相距约半米。
“好!”有谁叫了一声,跟下没有人再叫嚷了,都屏住了呼吸,等待基弗里下一个动作。
只见基弗里轻舒大掌,拨出第三支镖摊于掌上。他背转身,突然向后一仰,上身几乎和地平面平行了,接着甩手一镖,噌地钉上了木桩,刚好扎在原来两镖正中间。
这一次,谁都没有出声。
基弗里突然跃起,居高临下,手举过头顶,手腕一抖,第四镖立刻插在了上面两支镖的中间。
读者或者观看过田径赛中的掷铁饼,运动员快速旋转着将铁饼掷出去,现在,基弗里中校就是这样原地迅速转了两圈,手一晃之间,第五镖稳稳的钉在木桩上,位置恰好是下面两镖的正中间。
一名中尉走上前去,察看五支镖的位置。五镖之间的距离,就是牵了尺子来量,也是一样的,整齐划一,距离相等,精确地处于一条线上。他吐了一下舌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腰忽地往下一躬,害怕似的退了回来。这个动作引发了一阵哄笑。
第六支镖已经握在了基弗里中校的掌中。基弗里并不急着发镖,一动不动注视着前方。
暮色已起,晚风中,基弗里迎风而立,风吹动了他一身迷彩戎装,落霞余光象在基弗里的脸上镀了一层金,真是玉树临风,动人心魄。此刻,人人屏息凝神以待,睁眼欲看基弗里最后一镖飞向何方。
突然,基弗里往前跑了两步,一个前空翻,人未落地,还未待人们看清,镖已经发射出去。
一时里,许多人都傻眼了,因为他们没有听到先前那样熟悉的噌的一声。木桩上明明白白的只有五支镖,第六支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最后一镖难道竟然脱靶了,有的人已经开始摇头,为最后这一刻的失手遗憾。
还是那名中尉,再一次走出人群,径直向木桩方向走去,到了木桩处,也不停步,又向前走了十几步。他弯下腰,站起来时,手中已经举着一支双刃飞镖。
“啊呀,蜻蜓,不不,是象蜻蜓一样的飞虫。”中尉一边叫着,一边往回跑。原来,镖尖穿透了飞虫的胸腹,把它钉在了地上,基弗里发镖之前,已经看见飞舞的巨大飞虫了。它象半个画眉一样大小,而它的远亲正是阿喜人最喜爱的食物——大蚂蚱。
先是一声巴掌响,随即掌声海潮一般响了起来。
第七集
暮色越来越重。跳动的篝火照着跳跃的人们,沉浸在自由放松的欢乐中。诺亚营地忘记了悲伤,孤独,陌生的忧郁,危险的惴惧。每一处火光,就象一朵绽开的快乐之花。
一个海军陆战队少校掏出了一直陪伴着他的口琴,吹起了E·瓦尔特托菲尔的西班牙圆舞曲。分队里有识得此曲的,随声哼着附和起来。接着,平整的草地上,便有了一双双脚伴音而舞。
夏雅惠子沿河边走着,步履缓慢,象一个离群索居的隐士。远方火光中跳动的欢乐与她郁郁不乐的表情对比鲜明。她被面临两个抉择的烦恼纠缠得心烦意乱。她也一点没有注意到,一个轻灵矫健的身影也悄悄跟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