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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那人的耳边低声道:“你做得不错。”
那人报我以一个苦笑,而那扇门,也在这时,慢慢地打了开来。
门一开,我一面用力一堆,将那人推得跌了开去,一面肩头用力一项,“砰”地一声,已将门顶开,我只听得骆致逊怒喝道:“甚么事?”
我一转身,已将门用脚踢上,同时,我的手枪,也已对准了骆致逊了。
舱房中的光线并不强,但是也足可以使他看到我了。
在骆致逊身后的,是柏秀琼,船长的卧室相当豪华,他们两人的身上,也全穿著华丽的睡衣,那狗养的船长一定受了不少好处,wrshǚ。сōm所以才会将自己的卧室让出来给他们两人用的。
我望著他们,他们也望著我,在他们的脸上,我第一次发现一个人在极度的惊愕之中,神情原来是如此之滑稽的。
我会突然出现,那当然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而这时,我心中的快意,也是难以形容的。
我抛著手中的枪,走前两步,在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扬了扬枪:“请坐,别客气!”
骆致逊仍是呆呆地站著,倒还是他的太太恢复了镇定,她勉强地笑了一笑:“卫先生,你……现在是在一艘船上。”
我呆了一呆,一时之间,还想不通她这样提醒我是甚么意思。我当然知道我自己是在一艘船上!”
我只是冷笑了一声,并不回答她。
她又道:“在船上,船长是有著无上的权威的,而我们可以肯定,船长是完全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我一听得她这样说法,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来,原来她想恐吓我!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她还以为可以凭那样几句话吓退我,这不是太滑稽,太可笑了么?
我放声大笑:“船长可能站在犯人栏中受审,你们也是一样,那倒的确是站在你们这一边了!”
这时候,我听得门外有声音传出来,当然是我的声音已经惊动船长了。我对著舱门喝道:“滚开些,如果你不想被判终身监禁的话!”
门外的声响果然停止了,骆太太的面色,也开始变得更加灰白起来,她已经明白,如今,在这艘船上,有著无上权威的是我,而不是船长!
我再度摆了摆手枪,道:“坐下,我们可以慢慢地谈,因为航程很长,同时,我希望我们可以谈出一个好一点的结果来。因为在船长而言,你们两个人若是失踪了,他是求之不得的 那样,等于他犯罪的证据忽然不见了一样!”
骆致逊终于开口了,他道:“我们先坐下来再说,别怕,别怕。”
我笑了笑:“你说得对,如今的情形,对你而言,的确是糟得透了,但是也绝不会再比你在死囚室中等待行刑时更糟些。”
骆致逊苦笑著:“卫先生,你应该原谅我,我不是存心出卖你的。”
我斜著眼:“是么?”
骆致逊道:“真的,你想,我从死囚室中逃了出来,当然希望立即逃出警方的掌握,我自然不想多等片刻,所以我立即驾车走了,而事后,当我再想和你联络,却已没有可能了。”
骆致逊的解释,听来似乎十分合理。
但是,我既然可以肯定我已然上了他的一次当,当然不会再上第二次的了。我不置可否地道:“是么?看来你很诚实。”
骆致逊夫妇互望了一眼,骆太太道:“那么,卫先生,你现在准备怎样?”
我道:“这个问题,比较接近些了,我准备怎样,相信你们也知道的,我要知道,你,为甚么会杀死了你的弟弟!”我在说这话的时候,手指是直指骆致逊的。骆致逊还未曾开口,骆太太已尖叫了起来道:“他没有杀死他的弟弟。”我泠冷地道:“我是在问他,不是问你!”
骆致逊在我的逼视下,低下头去,一声不出。这正是那件怪案发生后,他的“标准神态”,因为在他将他的弟弟推下崖去之后,他一直这样低著头,一声不出,来应付任何盘问。
他这种姿态的照片,几乎刊在每一家报纸之上,我也见得多了。
我冷笑道:“你不说么?”
骆致逊仍然不出声。'网罗电子书:。WRbook。'
我站了起来:“我去见船长,我要他立时回航,想他一定会答应的。而骆先生,在法律上而言,你是早已应该被人处死的人,你一上岸,便会立即被送进电椅室中去!”
骆致逊依然不出声。
使我意料不到的是,骆太大却突然发作了起来,只见她转过身去,对准了骆致逊,叫道:“你该说话了,你为甚么不说?我肯定你未曾杀人,你为甚么不替自己辩护?为甚么?你也该开口了!”
我忙道:“骆太太你不知道其中的内幕么?”
骆太太怒容满面地摇著头:“我甚么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的心肠极好,他绝不是一个会杀人的人,这是我可以肯定的事情!”
“可是,当时有许多人见他将人推下崖去的!”
“不错,我也相信,但那是为了甚么?致逊,你说,是为了甚么?”
骆致逊终于开口了,他摊开了双手,用十分微弱的声音道:“我……非这样不可,我非这样不可!”
骆致逊一开了口,我的问题立时像连珠炮一样地发了出来,我忙问:“为甚么你非杀他不可?你费了那么多的心血,将他找了回来,在他回来之后的几天中,他和你又绝未争吵过,为甚么你要杀他?”
骆致逊张大了口,好一会才道:“没有用,我讲出来,你也不会……相信的。”
我连忙俯下身去,几乎和他鼻尖相对:“你讲,你只管讲,我可以相信一切荒诞之极的事情,只要你据实讲!”
骆致逊望了我好一会,我只当他要开。讲了,可是他却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又低下了头去。
这时候,意料不到的事又发生了,平时看来,十分贤淑文静的骆太太,这时忽然向前跳了过来,而且毫不犹豫地重重一掌,掴在骆致逊的脸上。
那一下清脆的掌声,使我陡地一震,我还未曾表示意见,骆太太已经骂道:“说,你这不中用的人,我要你立即就说!”
我早已说过,骆太太是一个十分坚强、能干的女子,而骆致逊则是一个相当儒弱的人。
这也正是问题的症结所在:为甚么一个性格儒弱的好人,会将他的弟弟,推下山崖去呢?
如今,我可以明显地看出来,骆太太是在刺激骆致逊要他坚强起来,将真情讲出来。
那绝不是在做戏给我看的,这种情形,至少使我明白了一点,骆致逊为甚么要杀人,这一点,是连骆太太也不知道的。
骆致逊被掴了一掌之后,他的脸色更难看了,一忽儿青,一忽儿白,他的身子在发著抖,突然间,他的双手又掩住了脸,可是就是不开口。
我感到世界上最难的事情,莫过于要从一个人的口中套出他心中的秘密,只要这个人不肯说,你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骆致逊双手掩住脸,他的身子在发抖,过了足足有五分钟,他才以几乎要哭的声音道:“好,你们逼我说,我就说,我就说 ”
骆致逊讲了两遍“我就说”,但是仍然未曾讲出究竟来,我焦急得紧紧地握著拳,因为他可能突然改变主意,那我就前功尽弃了!”
他停顿了足有半分钟之久!
那半分钟的时间,长得使人觉得实在难以忍受。
总算骆致逊开口了,他道:“我说了,我是将他推下去的,因为,他……他,他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我呆了一呆,我不明白他这样讲是甚么意思,我向骆太太望去,只见她的脸上,也充满了惊诧之色,显然她也不明白这是甚么意思。
我立即向骆致逊望去,骆致逊这一句话是如此之无头无脑,我当然要问个明白的。可是当我看到了骆致逊的情形之后,我却没有出声。
他全身正在发抖,抖得他上下两排牙齿相印,发出“得得”的声音来,在他的神情如此激动的情形下,我实也不忍心再去追问他了。
他抖了好一会,直到他伸手紧紧地抓住床头,才令得他较为镇定了些。
到这时候,他又喘著气:“你们明白?我实在是非将他推下去不可。”
我不禁苦笑了,我被他的话弄得莫名其妙,而他却说我已明白了,我尽量使自己的声音缓慢些,道:“我不明白,他明明是人,你怎么说他不是人?”
骆致逊忽然提高了声音,尖叫了起来:“他不是人,他不是人,人都会死的,他不会死,这算是甚么?”
骆致逊叫完了之后,便瞪著眼睛望著我,在等待我的回答。
可是,我除了也瞪著眼睛回望著他之外,甚么也回答不出来。
我根本连骆致逊这样的讲法,究竟是甚么意思也不知道,那又从何回答起?他说骆致谦不会死,人总是会死的,照归纳法来说,不会死的,当然不能算是人了。然而,如果骆致谦是一个不会死的“人”,他谋杀骆致谦的罪名当然也不成立了。因为他的罪名正是“杀死”了骆致谦,而骆致谦是“不会死”的,又怎会有“杀死”这件事?
第五部:失败
我脑中乱到了极点,千头万绪,不知从何问起才好。这时候,我听得骆太太道:“致逊,你讲得明白一些,你,未曾杀死他?”
“我……杀死他了!”
“可是,刚才你说,他是不会死的。”
“我将他从那样高的崖上推了下去,我想……我想他多半已死了,我……实在不知道。”
“你慢慢说,首先,你告诉我,他何以不会死?”
“他……吃了一种药。”
“一种药?甚么药?”
“不死药。”
“不死药?”
骆致逊和他的太大,对话到了这里,我实在忍不住了,我大声道:“别说下去了,这种一点意义也没有用的话,说来有甚么用?”
骆太太转过头来,以一种近乎责备的目光望著我:“卫先生,你听不出他讲的话,正是整个事件的关键所在么?”
我冷笑一声:“甚么是关键?”
骆太太道:“不死药。”
我猛地一挥手,以示我对这种话的厌恶:“你以为骆致谦得到了当年秦始皇也得不到的东西?”
我这句问话,当然是充满了讥剌之意的。可是骆太大的词锋,实在厉害,她立即回敬了我一句:“我们如今已得到了许许多多,秦始皇连想也不敢想的东西,是不是?”
我翻了翻眼,那倒的确是的,是以令我一时之间无话可说。
骆太太又道:“所以,这并不是没有意义的话,卫先生,我是他的妻子,我自然可以知道他这时候讲的,是十分重要的真话!”
我已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了,我只得道:“好,你们不妨再说下去。”
我一面讲,一面向骆致逊指了指,我的话才出口,骆致逊已经道:“我要讲的,也已讲完了。”
骆太太忙道:“不,你还有许多要说的,就算他吃过了一种药,是不死药,你为甚么又非要把他从崖上推下去不可呢?”
骆致逊痛苦地用手掩住了脸,好一会,才道:“他要我也服食这种不死药。”
“他有这种药带在身边么?”
“不是,他要我到那个荒岛上去,不死药就在那个荒岛上的,而那个荒岛,正是他当年在战争中,在海上迷失之后找到的。”
事情总算渐渐有点眉目了。
骆致谦在一次军事行动中失了踪,他是飘流到了一个小荒岛之上。这个小岛,当然是大海之中,许多还未曾被人注意的小岛屿之一。
在那个小岛上,骆致谦服下了不死药,直到他被骆致逊找回来。
他们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