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疗养院空地上鲸鲨、于宁、老外,只有这三个敌人,即使他们带了狙击手,在“幽”的地盘上,在“幽”七魄全部指挥官的眼皮子底下,只要“幽”想救人,简直是易如反掌。那么多那么牛的人,怎么可能眼看着皇甫轩受了那么重的伤?又怎么可能束手无策到需要用其他人质去和皇甫轩对换?
显然,这是耔阳有意要放他们生路。
而小曦被推入手术室前,隐约看到皇甫轩完好无损地守在她的急救床边,那么,皇甫轩之前的重伤,就一定只是一个迷惑敌人假象。因为重伤的皇甫轩行动不便,不适合继续做人质。如果得不到小曦去兑换,那么带走小曦的丈夫安远是鲸鲨他们更好的选择。更何况,安远的技术能力又是他们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
那么,“幽”原本的计划就应该是:那天晚上,小曦喝了安远准备的加了药的牛奶就会毫无知觉地一觉睡到天亮。安远就会自愿替换掉被抓的皇甫轩,被鲸鲨和于宁带着逃亡。那个老外,或许就是海啸派来的监视鲸鲨和于宁的人。而那天晚上的所有事情,应该只是“幽”配合鲸鲨,使鲸鲨重新获得“海啸”组织信任而演的一场戏。或许,那天的诱骗成功后,安远他们可以直接拔掉鲸鲨的上线,甚至,“幽”能够干脆剿灭整个“海啸”间谍组织。
然而,就在小曦倒掉牛奶在安远面前假睡开始,计划就已经在一步步走向失败了。
想到这里,小曦的自责已经无以复加。就好像一个极力帮助父母做事的孩子,却在捡碗筷时却不小心把整张桌子弄翻了,盘子、碗,都碎了。于是,孩子蹲在墙角,既恐惧,又自责。
兰素曦,就因为你没有完全信任安远、没有按照计划成为安远最安全保险、最放心的一环,所以,计划就在你自以为是地为了救皇甫、安远为了救你,于宁为了救安远、鲸鲨为了救于宁、“幽”为了保护所有人的安全的过程中,彻底失控了。
兰素曦狠狠地责骂自己。
婚礼当天的一整天安远都在开会。“幽”虽然人性化,却还不至于把各个部门的指挥官聚在一起来准备一场婚礼。所以,他们是在商讨晚上行动的相应计划吧?
然而,他们原本周密的计划,却生生被小曦的冲动给毁了。
仅仅是冲动吗?
安远为保护她而给她准备的牛奶,她因为怀疑而倒掉了。
安远曾经提醒她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声、不要乱跑,她答应了,却食言了。
安远用古葡语告诉她,不要出去,他保证皇甫不会出事,她又一次,没有相信他。
兰素曦,你到底做了什么?
炸包近距离爆炸,鲸鲨已经必死无疑了。于宁生死未卜、老外被击毙了。“幽”埋好的所有长短线,就因为你不能完全信任爱你的人们,而彻底断掉了。
兰素曦,你真的配说爱吗?
每一次,都是于宁在以身涉险帮安远化险为夷,而你,作为安远最爱的人,却只能连累他一步步走进泥潭。
兰素曦,你真的配爱安远吗?
当初如果不是你执意请他帮忙,他就不会和你产生什么感情瓜葛,现在,他就只是一个单纯的国安技术侦查员,不需要一次次因为你的身世而游走刀尖、费尽心力替你承担……
兰素曦,你是个扫把星。你害了所有人、你会害死所有人!
…… ……
那天清晨,其实阳光很好。小曦独自一人躺在病床上,一遍遍想着这些自责、甚至自我诅咒的话,而后,她的伤势骤然转重,再后来,她在高烧中昏睡了整整一个星期。再醒来时,安远消失了,她也把那天晚上的记忆完全遗忘了。
所以,这一年半的痛苦、安远的离开,都是她应得的惩罚吧。比起她给“幽”、给国家造成的损失,她受到的惩罚实在太轻了。
再一次陷入自责的泥沼,小曦的意识逐渐模糊。此时,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了。
小曦能感觉到有人快步走近,又堪堪站在离她的床边一两步远的地方,直觉告诉小曦,是安远!那个人,一定是安远!
小曦想要挣扎着睁开眼,但是,下一秒,她已经完全陷入了沉睡,甚至,连他的一个抚摸都没来得及感觉到。
*——*——*
安远在小曦床前站了很长一段时间,看她憔悴暗淡的脸色,看她青黑的下眼睑,看她昏睡时仍然紧蹙着的眉心,看她病床上单薄瘦削的身体……这一年半来他思念得发狂的人就在眼前了,安远却突然不知道该如何靠近了。直到脚站得有些酸了,安远才缓缓走到小曦床前,轻轻坐下,掏出裤袋里的棉质手帕,一点一点,仔细地,帮小曦把脸上的泪水擦干了。
小兔子,别怕,老公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
“你确定你要这么做?”耔阳和安远做确认。
二零一零年,大年初三,小曦高烧不退的第三天,在小曦的病床旁,耔阳的神情严肃异常。
就在一个小时前,于宁的抢救刚刚结束,还没有度过危险期。但可以确定的是,她完全失去了右臂和左手,所幸的是鲸鲨用身体护住了她躯干的要害。然而即使于宁脱离了危险,面对自己完全毁容的脸和残缺的身体,她能坚强面对吗?
而此时,小曦的体温再次升上了四十三度。
高烧中的小曦一直在无意识地哭闹,她会含混地骂自己是累赘,是扫把星,或者,她会哭着道歉说:安远,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怀疑你、我不该不信你……
三天里,激素已经推了七次,每次都维持不了一个小时,小曦的体温就又会升上来。
“呵呵,这两个孩子倒是真配对,都是意志力太强的人,抗药啊!”“幽”的看家老医师拍了拍安远的肩膀,转而对仝天祁说。
“只可惜,一个是求生,一个是求死。”仝天祁叹了口气。
“皇甫,请教你一件事,现在,小曦可以被催眠吗?”怀里抱着高烧中还不断抽泣的小曦,安远问皇甫轩。
“只要她还有自我意识,是可以的。”皇甫轩谨慎地回答。
“那么,请你帮她催眠吧。把她那天的记忆全部抹掉,能做到吗?”安远关切地等皇甫轩回应。
皇甫轩点点头,又摇摇头。
“催眠只是暂时之计,只能做到深度抑制,并不能彻底消除。如果她受到什么相应的刺激,仍然是有可能自主恢复那段记忆的。就像魏叔说的,她的意志力也很强。而你,是她最大的刺激物。”
安远沉默,低头帮小曦擦掉涕泪。
“耔阳,咱们刚才商量的计划,就让我试试吧。在这期间,我可以不见小曦,你们也尽量减少对她可能的刺激。”
“你真的确定这么做吗?”在皇甫给小曦做催眠前,耔阳最后一次跟安远确认。
安远坚定地点头,把小曦放回床上,起身走出了病房。
第八十五章 离
当兰素曦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并且,她已经被转移到一个单人间的高干病房里。她右手在输液,药水还有大半袋儿。有微弱的风轻拂在她的额前,带动着她耳侧的碎发轻轻撩拨着她的脸。鼻端的空气,清新、微湿,沁人心脾。
兰素曦缓缓张开眼,循着风吹来的方向看去,安远正立在窗边。
风不停鼓动着窗子,安远一只手轻扶着窗沿,另一只手撑在窗台上,只容窗子开出一道半尺宽的缝隙。他身旁的窗帘,也在徐徐地拂动着。
为了方便控制窗口的开合度,安远是朝着小曦病床的方向站着的,他抵着风口痴醉在风中,微眯着眼睛却没有看向小曦,而是沉静地望着窗外。
夜雨过后的晨风,尚有些微凉,更不见温驯。安远上身只穿了一件淡蓝色的暗格衬衫,前襟潦草地系了两三个扣子,下摆随意地垂在长裤之外。风肆意地鼓动着他微敞的襟口,将他大半的胸膛都袒/露在了风里。他平缓地呼吸,胸膛有节奏地起伏。他宽厚的胸膛,茭白细腻,随着翻舞的襟口若隐若现,在晨光中微微泛着瓷亮的光泽。
小曦凝望着他,这就是她的安远,既颓废不羁、又温润而潇洒。
风浪阵阵袭来,像调皮的孩子,前后追赶着、刻意地、在他的衬衫里嬉闹、鼓荡,零乱地勾勒出衬衫之下,他身体的轮廓——清瘦而健硕。偶尔,风还会调笑着去掀他的衬衫下摆,把他深褐色的软质皮带和皮带上方结实柔韧的腰线也翻腾出来。他却坐怀不乱一般,只是沉静地在风里站着,安静得如同一座远山。
就是这样一个的男人,屹若君山,巍然,俊然。你可以不经意间看到他很多侧面,而他最深的心事,却只在云端,时近时远。
两年。她和他,在晨曦中初见,从莫名的吸引,到各自裹挟着伤痛试探着靠近,再到牵绊、缱绻、依恋,却在最幸福的云端,骤然断弦。如今,她再看到他,即使近在眼前,却仍然填不满五百多个日夜辗转梦魇中的洪荒沟壑。
何为执念?爱,便是最大的执念。
安远像是感受到小曦的目光,缓缓转过脸,而后扬起唇角,很卖力地笑了笑。
“醒了?”他合上窗子,走向小曦床边。他的问话,平和温暖。似乎,那场炫目的婚礼就在昨晚,而他们,也没有跋涉过五百多个日夜的滩涂,就只是像过去的每个相拥着醒来的清晨一般,慵懒地道一声早安。
“早饭想吃什么?豆浆油条?还是咸菜、白米粥?”安远坐上床沿,温柔地抚摸着小曦的侧脸。他指端微凉,插在小曦柔软的发丝中有一种清冷的触感,但他的掌心仍然干燥温热,他将掌心轻轻地覆在小曦的面颊上,反复地摩挲。
“安远?”小曦轻声叫他的名字,喉咙又干又涩,声音竟然是颤抖的。
“嗯。”安远微笑着回应,鼻音清润低沉,温暖的笑容浸漫到了眼角眉梢。
“安远。”小曦再叫他一声,声音更平稳了些,心口却似有无数逆转的血流,杂乱地横穿而过。
“嗯。我在。”安远的笑容绽放得更大了一些,他眼中有清澈的流光粼粼地闪烁,明明是平静笃定的回应,听在耳朵里,却是那般的灼热。
小曦用力吞咽了一下,伸手去抚摸安远的侧脸。安远配合地附下身体,微歪着头,用侧脸和肩膀夹住小曦小巧的手掌,像是一只疲惫的灵兽,他把带着淡青胡茬的侧脸贴在小曦小巧的掌心,轻轻蹭着。而他自己的手,却始终没有离开小曦的脸。
小曦微微笑了,她用力合上眼,压住了眼底的泪光。直到确定自己可以平静地讲话,她才再次将眼睛睁开,用最柔静的嗓音,缓缓地对安远说:
“安远,我们,离婚吧。”
*——*——*
僵持,持续了两个月。
没有争吵,兰素曦还没学会和一个深爱他的男人争吵;也没有解释,他们之间没有误会,便不需要繁杂的解释。
他回来了,没有疏远她,没有责备她,继续温柔地疼她、爱她。甚至,还会在夜里很无赖地一遍一遍要她。
他带她去鲸鲨设在谛海的地下操作室,给她讲述这一年半,他是如何一点点顶替鲸鲨的身份,取得了海啸美国总部的信任,最终在他们两周年结婚纪念日当天,拔掉了“海啸”在国内的所有驻点。这个结果,要比一年半以前期待的圆满的多。
他带她回北京,让她看他用了一年半时间自己一点点装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