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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竟有些怕了,想想拉开抽屉找了张名片给她,“要不这样吧,你找他们,只要你肯出得起价钱,他们应该能帮上忙。我能帮你的也就是这些了,李太太。”
田舒走出大楼,但人仍在大楼投下的阴影中,阳光没有一丝照到她的身上,她低头看着手中所抓的照片和那张名片,渐渐目光冰冷。
5
关宁感觉有人跟着自己,这感觉已经持续了数日,她怀疑自己是过度敏感,毕竟她所研发的只是日用食品,而不是新型武器。
或许是李兆文,她想到那个男人,眉头就是一皱。
从她拒绝再见他的那一日开始,李兆文做了许多努力来挽回他们的关系,他甚至整夜候在她家楼下,就为了跟她说一句话——他已经在与田舒谈离婚的细节。
关宁不在乎。
她不是不相信或者不接受他所说的话,她只是不在乎。
或许她曾为他有过一瞬的心动,但当她发现这个男人是用已婚的身份在与她交往的那一刻起,他于她已经是个陌生人。
这世上有些话只能当做笑话来听,已婚男人说“我会与她离婚”绝对排名前十,其可信度等同于江湖医生对绝症病人说:“你一定会在明天便好起来。”或者受审者对大众说:“我没有拿过他一分钱。”
关宁是个大女人,做事从不瞻前顾后,工作如此,感情方面也一样,开始与结束一段关系都异乎寻常地干净利落。
还有什么好拖的呢?之前的时间已经证实是白白浪费,难道还要她学古人苦守寒窑,等一个男人离婚并且娶她?
不,别说是寒窑,就算是待在千平海景豪宅关宁都不愿意。
李兆文这辈子都没有遇到过关宁这样的女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他在她心里竟占不到一点分量,可正因如此,他才更是欲罢不能,离婚的念头在关宁的转身离开与田舒的崩溃哀求之间变得益发坚定,他不需要一个歇斯底里与神经质的太太,这么多年来他头一次无比明确自己想要的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他想要关宁!
李兆文的坚定将田舒推到疯狂的边缘,佣人们害怕了,一个个辞工而去,田舒终于彻底成了一个人,在空旷的大宅中整日对着那些照片,用锋利的剪刀一张张一幅幅地剪碎那上面的关宁与孩子,剪成千万个碎片,剪碎这两个给她带来不幸的人。
剪刀在孩子的脸上剧烈地颤抖,最后呛然落地,锋利的尖端将坚硬的实木地板划破,她捂着脸哭泣,因为他,就是因为他!那女人用这孩子夺走了她的丈夫,夺走了她的一切,不她不会让他们好过的,她要他们付出代价!她要抢走她的孩子,让她失去一切,就像她让她失去了一切那样!
关博文合起手里的书,从沙发上跳下来往楼梯处走,关宁从笔记本电脑后抬头叫住他,“你去哪里?”
关博文回头,“妈妈,我是男生,现在要去只有男生可以进的地方,你要跟来吗?”
周末母子下午茶时间,关宁在咖啡厅忙她的报告,关博文则在她对面继续他的《基督山伯爵恩仇记》,天气热,关博文穿了件白色的短袖T恤,胸前一支火箭,说完还摊摊手,不知有多可爱,看得关宁忍不住笑。
“小小年纪这么啰嗦,上你的厕所去。”
最近自己的妈妈突然很紧张他的一举一动,关博文自小独立惯了,很有些不适应,还跟关宁讨论过这个问题,关宁也说不出为什么,只是直觉,不想让儿子离开自己左右,关博文就自己下结论。
“恋爱不成功,想有人陪了吧?”
“谁恋爱不成功?”关宁瞪了他一眼。
“好了好了。”关博文大度地不再提起,还走过来拥抱她一下,“你还有我。”
这样贴心,让关宁想到便觉得为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安静时光过得快,关宁报告做完再抬头,天色已经暗下来,“看完没?小书虫?回家吃饭。”
“你下厨吗?”
“还你下厨?”
“可以点菜吗?”
“惠赐点小费就可以。”关宁对儿子眨眨眼。
两人收拾东西下楼,老板不在,就两个女生在看店,都很熟了,小菜最爱关博文,追着要亲他,关博文不堪骚扰,一溜烟推门出去了,关宁就立住脚步,笑着说了句:“要收费的啊。”说完就见面对自己的小菜望着落地窗外一声尖叫。
“那个人要干吗!”
关宁一惊回头,正看见自己儿子被人捂住嘴拖进一辆车里,车门“砰”地合上,她冲出去,那车却已经加速驶离,她叫了出来,拼尽全力想追上它,又哪里赶得上,反是自己扑跌在路上,摔得眼前一黑。
身边有惊呼声,店里的那两个姑娘都跑了出来,还有立时围过来的路人。她摔得浑身骨骼欲碎,撑不起身子来,嘴唇都在发抖,嘴里却只是催促,“报警,快报警,有人绑架我的孩子。”
田舒坐在沙发上,看着在面前拨电话的两个粗壮男人浑身发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可怕的地步。
是她拨通了老李给她的那张名片上的号码,这两个人来得很快,就在这客厅里与她谈了许久,最后拿着照片与钱走了,她想要这个孩子,她要那个女人也体会到失去一切的滋味,这念头一旦升起便如火般燃烧,煎熬着她,让她不顾一切。
后来这孩子便被他们带过来了,怕他乱动,还是被绑着手脚的。到底还小,吓得脸色雪白,但奇怪地并没有哭闹,从头到尾统共对他们说了一句话。
“警察会来抓你们的。”
就这一句话,其中的一个男人就吼了回去,“滚蛋,小兔崽子,我们抓你来是问你爸要钱的,你爸要是敢报警,我们就剁了你的手指头给他送过去。”
田舒听到这里,立刻惊惶失措地喊叫起来。
“谁让你们问他要钱的?钱我不是已经给了?你们只要把孩子留给我就可以走了,你们可以走了!”
“李太太。”那两人看着她像看一个白痴,“这是你老公的私生子吧?你要这个小孩干什么?帮他养儿子?你看看这个地方,你老公有的是钱对吧,有钱人都抠门,你跟他离婚又能拿到多少钱?我们帮你好好敲他一笔,事成之后大家拿钱走路,不是更好。”
“不,谁说我要跟他离婚!我只是要这个小孩,有了孩子他就会回来的!”田舒疯狂地叫起来,有人上来捂住她的嘴,用了很大的力气,手上肮脏,气味难闻,让她险些呕吐出来。
另一人已经拨通了电话,免提电话,李兆文的声音传出来,“哪位?”
“李先生,你的私生子在我们手里,还想不想要这个孩子的命?准备五百万吧,我们等着你。”
那头明显是愣住了,“我没有孩子,你打错电话了吧。”
田舒竭力挣扎,那人一个没有按住,被她推开了手,她扑过去抢电话,“不!把电话给我!”
“田舒?”李兆文悚然,“你跟谁在一起?什么孩子?”
“李叔叔,是我。”关博文认得他的声音,立刻也叫了一声。
警察到得很快,确定孩子在别墅内后就将整栋房子都包围了起来,两个绑架犯原本只是想趁机会捞一票,没想到电话搁上没多久警察就来了,速度快得就像是一路都跟在他们后头那样。
其中一个就慌了,看着瘫在一边的田舒与被捆住的关博文说:“怎么办?大哥?这要是被抓住了得判几年?”
“操他妈的,点儿真背。”那被叫做老大的阴沉下脸色,对着田舒狠狠骂了句,“你个臭娘们儿,给老子找的好差事。”说完一把抓起孩子就往外走,还在关博文耳朵边上说了句,“你爸连儿子的命都不要,这么没人性,要怪就去怪他。”
关博文被拖到窗口,关宁刚下警车,看到儿子就想扑上去,被旁边车上下来的李兆文一把拉住,“关宁,别冲动。”
关宁甩开他的手,对他怒目而视,他被看得遍体生寒,竟生生后退了一步。
刑侦队长走过来,对关宁说:“狙击手都已经准备好,现在你们跟他谈判,如果不成功,我们随时出手。”
关博文看到自己的妈妈立刻开始挣扎,老大紧紧扣住他,一手拿出刀子来,挥舞着,“谁敢过来,老子宰了他。”
刀光雪亮,关宁惊恐得眼前发白,窗前又有人影,却是田舒,不知从什么地方扑出来,猛地抓住那老大拿刀的手,场面混乱,警察们破门而入,转眼将滚倒在地上的老大制住,另一个男人已经跑到后窗,正在往外跳,也被候在窗外的警察抓了个正着。
关宁不顾一切地奔过去抱住儿子,用力过猛,关博文被抱得闷叫了一声,还想硬充好汉安慰自己妈妈一句,可到底还是个小孩,恐惧许久之后回到妈妈怀里,嘴巴一张,一字未吐就已经哭出来了,号啕大哭。
田舒倒在地上,双目空洞,手掌被刀锋擦破,鲜血流了一地,老大还在那里叫,“是这个女人要我去抢孩子的,她给钱的!我只是替她做事!替她做事!”
警察过来拉她,李兆文看着自己的妻子,心脏沉甸甸的,装满了石头那样,她被人从地上拉起来急救,他走过去,对警察说:“对不起,这是我太太。”
“是吗?”刑侦队长斜眼看他,对这个男人没一点好感,“她是重要证人,也是嫌疑犯,得跟我们回去调查,你要一起来吗?”
田舒没一点声音,两眼直愣愣地看着前方,整个人都像是被抽空了,关宁已经抱着孩子走出了别墅,没有回头看过他们一眼。李兆文立在原地怔忡了许久,最后终于伸出手去,握住了田舒的肩膀。
“是,我陪她一起去。”
6
沈智得知关博文被绑架一事的时候,田舒已经被拘留,绑架是刑事罪,无论关宁是否提出诉讼,她都要接受法律制裁,但法官也说了,鉴于她在最后关头奋不顾身救孩子的表现,法院会酌情减轻对她的刑罚,另外,田舒的精神状况也有待专业机构鉴定。
李兆文没有再见关宁母子,也没有与田舒离婚,他常去拘留所看她,但她不知为何却拒绝见他,像是要把与那场噩梦联系在一起的一切都从自己生命中完全地抹掉,其中也包括他。
不敢相信田舒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沈智为自己的朋友悲伤,但更多的意外与冲击接踵而至,没有给她一点缓冲的时间,让她措手不及。
李副局长出事了。
有人写信到市检察院,实名投诉了环保局绿色通道的问题,检察院成立了专门调查组进行调查,这调查已经暗里进行了一段时间,现在大部分证据都已经确凿,就等着将几个直接责任人一举拿下。
邓家宁首当其冲,谈话是在他的办公室进行的,调查专员并未疾言厉色,相当客气地请他配合,拿走了他电脑里的所有数据,走时还说了声谢谢,但邓家宁却是冷汗浸透衣衫,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两腿都是软的。
怎么办?他打电话给李副局长与蔡秘书,但电话一直不在服务区,后来终于接通了,说话的是蔡秘书,却是叫他放心,绿色通道没问题,调查组只是走个形式,让他安心工作。
蔡秘书搁下电话之后,抬头看坐在面前的李副局长,“这样说可以吗?”
“还能怎么样?让他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