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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哥哥这个词,德普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很配合地跟着笑了。
而西露达却是睫毛颤了一颤。
以撒开心地说:“正如你看见的,我们兄弟间感情好的很呢,所以,哥哥的就是我的,而我的,就是你的,这三颗蜜蜡已经是你的了,你还在等什么?”
西露达表情复杂地看着两个人,然后走到桌前拿起盒子端详了一会儿,又扭头看向以撒。以撒朝她点点头。
她捧着盒子走到德普面前,伸出手:“钥匙。”
德普耸了耸肩:“正如你刚才看见的那样,扔到窗外去了。”
西露达不为所动,冷冷说:“备用钥匙。”
德普看了以撒一眼,笑容变得有些诡异,最后叹气说:“真是有你的。”从衣兜里取出另一把钥匙交给她。
西露达用钥匙打开门,再把钥匙往沙发上一扔,没说任何话地走了出去,甚至没有多看以撒一眼。
德普却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直到她的背影消失的彻底看不见了,才收起笑容,对床上的以撒说:“你看中的女人还真是与众不同,竟然连谢都不谢一声就拿着东西走了,如果她知道你是用什么跟我换取的这三颗蜜蜡……”
以撒冷冷打断他:“她不会知道的。我们的协议里有保密条款,如果你将此事泄露出去,我们的约定就失效了。”
“当然,我当然不会泄露。”德普摸着胡子,一幅意满心足的样子,“那可是维拉家族50%的继承权,即使是傻子也知道有多重要,绝对不会泄露。”
“很好,希望你说到做到。”以撒冷冰冰的说完这句话后,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下次再敢靠她这么近,胡乱说些没有分寸的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德普眼珠一转,竟然鞠了一躬,用一种挖苦的声音回答:“遵命。我痴情的以撒少爷。”
***
5分钟后,蓝宝石的房门被敲响了。
玫兰妮正坐在沙发上等的焦虑不安,闻声连忙跳起来跑过去开门,门外,果然是西露达。
“太好了!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呢,如果2点还没回来,我就去接你,结果现在才刚1点,你就回来了……”玫兰妮将她拉进房内,然后关上门,“怎么样?你们谈了些什么?西西?西西?”
西露达的脸色很平静,平静的让人有些害怕。
玫兰妮的心开始下沉,“亲爱的?发生什么事了吗?他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吗?你说话,无论如何,开口说点什么好吗?你这样沉默,我好担心……”
西露达将手里的盒子递给她。
玫兰妮满是疑惑地打开盖子,在看见里面的三颗蜜蜡后,失态的叫出声来:“天啊,你得到了!三颗你都得到了!”
然而,西露达脸上,却没有半分喜悦的样子,只是深深深深的一种凝郁,仿佛所有情绪都冻结住了,再也化不开。
玫兰妮拉着她走到沙发旁坐下,柔声说:“来,现在告诉我,告诉你最可靠的朋友玫芝,你是怎么得到这三颗蜜蜡的?”
西露达的目光很飘忽,“他送给我的……”
“送给你?没有任何条件?”怎么可能?那个骗子大王会干这种蚀本的事?玫兰妮还在惊讶,西露达已一把抱住她,浑身都开始颤抖,抖的让人不知所措,心乱如麻。
玫兰妮只好不停的抚摸她的头发,借此安慰她。
“玫芝……”西露达的声音里满是痛苦,“玫芝……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亲爱的。”
“有一个笨蛋!真的是一个大笨蛋!”
玫兰妮一怔:笨蛋?什么笨蛋?
“他从小就很傻,表面上看好象很神气,但其实一点都不懂怎么讨女孩子欢心,所以经常惹得某个女孩很生气……”
这……这跟蜜蜡有什么关系?
“因此那个女孩讨厌他,讨厌了很多很多年,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他们分开了,不再象以前那样天天能见面了,因为某个偶然的机会再重见时,两人都长大了。笨蛋还是很傻,还是不懂得该怎么示好,两人一见面就吵架,甚至还说出了要永远憎恨对方的狠话。”西露达将头埋在玫兰妮的肩上,说的断断续续,“他说:‘恨我吧。比讨厌更强烈的憎恨我吧!’他说那句话时的表情,女孩一直记着,清清楚楚地记着,一丝一毫都不曾忘记。也就是从那一刻起,她突然意识到,这个她所讨厌的笨蛋,在她心里,原来一直一直存在着,像棵植物,发了芽,扎了根。她突然觉得好害怕,于是就开始逃,远远的逃开,以为只要距离足够远,就可以摆脱那种无力的感觉。”
玫兰妮听到这里总算明白了——她是在说以撒。
“她逃,笨蛋就追,沿着每个有她痕迹的地方寻找,最后还搞的自己受了伤。他知道女孩不会理他,就故意装做病的很厉害,让那女孩担心,结果谎话被揭穿了,女孩更加生气,把他送来道歉的花全部扔掉,他一次次的送,她就一次次的扔。其实她也不知道她干吗那么生气,非要扔他的花,也许只不过是因为她知道,他绝对不会生气,还是会一直一直讨好她。”
玫兰妮低低叹了口气。其实,爱情不都是这样吗?吵吵闹闹,分分合合,别扭来别扭去。当局者拼命拼命钻牛角尖,局外人看的劳心劳力还劳神。
“再后来,笨蛋知道女孩一直在寻找一样东西,他也知道某个人手上有那样东西,为了能让女孩顺利得到那样东西,他干了一件非常傻非常傻的事情……”
玫兰妮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以撒干什么傻事了?”
西露达抬起头,一双眼睛雾蒙蒙的,满是悲伤:“我听见他喊德普哥哥。”
“什么?”
“德普是维拉公爵的私生子。”
“啊?还有这种事?”玫兰妮震惊!难道西露达之前说的要去确认的那件重要的事情就是指这个?
“那不是重点,重点是,以撒喊德普哥哥!”
玫兰妮还没转过弯来,傻呼呼地问:“他不应该喊他做哥哥么?”
“玫芝,一个人到以撒这种身份时,是不可以乱称呼的,你可知道这一声哥哥喊出来,意味着什么?”
玫兰妮想啊想,迟疑地说:“意味着……他承认了德普是维拉公爵的儿子的……身份?”
西露达沉重的点点头,“那么,承认那个身份又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德普才是维拉公爵的长子,拥有……一半的继承权?”玫兰妮想到这里,吃惊的捂住嘴巴,“不会吧?他不会这样做吧?”
西露达的眼神无比悲哀,“他偏偏就是这么做的。”
“哦,我的上帝!你的意思是……以撒用一半的继承权,从德普手里换取了这三颗蜜蜡,然后再让德普随便找个什么借口,让你顺利的得到?”
西露达再次点头。
“天啊,他疯了!”玫兰妮跳了起来。
“所以我才说他是个笨蛋……”西露达的目光落到沙发角落里的布娃娃身上,那是此番以撒送她的见面礼,红色帽子绿裙子,记载着她与他的不合童年,往事历历,怎堪忘记?
玫兰妮也沉默了,这个消息实在是太不可思议,太令人震撼了!想想,维拉家族,那是多么根深蒂固殷实富饶的百年世家,拥有世袭的公爵头衔,拥有玛亚大陆最美的庄园,拥有独一无二的藏书室,拥有数不尽的地产……而那个以撒少爷,就那么轻轻易地把其中一半都给了德普,只是为了这三颗蜜蜡?又或者说,只是为了讨西露达欢心?真不知是该说他愚蠢好,还是说他一往情深的好……
“我该怎么办?”西露达握住她的手,求助般的呻吟,“玫芝我该怎么办?这么重的一份礼,我、我、我怎么还的清……怎么还的清啊!这个笨蛋,这个笨蛋,他为什么就不明白我根本不需要他牺牲到这种地步?他这个样子,他这个样子帮我只会让我无所适从,让我不知所措,让我毫无办法,让我完完全全的失去主张啊……”
一直维持到此刻的完美面具哐啷崩溃,她捂住自己的头,心绪紊乱得几乎失控。她不是笨蛋,她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可笑他却还想隐瞒,在她面前摆出一幅和德普哥俩好的模样,真是看得她又心乱又心痛。
不揭穿他,是因为害怕再次闹僵。她和他的相处模式,每次到最后都会因为某个人的坚持而走到死局,她不想每次都那样,每和他吵一次架,她就元气大伤,可是,有些东西分明就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逼她不得不去面对,不得不去正视。
一个男人,可以为一个女人做到什么样的地步?
而以撒,又为她做到了什么地步?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真是一个笨蛋,天字第一号大笨蛋!
可是……
那个笨蛋爱着她。
用他自己的方式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还要全心全意的,爱着她。
商会第三天
当夜睡的极不安稳。
反反复复的做着一个梦。梦见自己回到少年时代,陪尊贵的以撒少爷在宽敞明亮的琴室里练琴。
他不停地吩咐她做事情。
“西露达,帮我翻琴谱。”
“西露达,帮我倒杯橙汁来。”
“西露达,我冷了,去拿外套给我。”
“西露达……”
“西露达……”
分明是无理取闹没事生事的话语,但到后来,却又变了。
“西露达,我的手没有了,把我的手找回来啊……”钢琴前的少年,突然失去了双手,表情惶恐的看着她,满是乞求。
“西露达,我的腿没有了,你能借我一双腿吗……”说着,两条腿也不见了。
“西露达,我觉得脸好疼……”他的脸开始燃烧,像那个被烧掉的布娃娃。
“西露达,为什么我觉得胸口空荡荡的,我的心呢?西露达,我的心呢?”说着,他的胸膛就开出个圆圆的洞,原本应该有心脏的地方变成了空白。
他睁着一双非常美丽非常温柔也非常哀伤的翠绿色眼睛,突然盯向她的胸口,说:“啊……西露达,我的心跑你那去了……”
她呆滞的低下头,看见自己的身体里长出了两颗心,紧紧纠结在一起。
再看向以撒,以撒哭了,两行晶莹的眼泪从猫般的眼睛里缓缓流下,他对她说:“西西,把心还给我,好不好?西西,求求你,把心还给我……没有心,我就活不成了……”
“西西,把心还给我……”
“西西,没有心,我就活不成了啊……”
“西西!西西!”另一人的声音恍惚飘渺着靠近,然后逐渐清晰。西露达猛地惊醒,看见玫兰妮正无比焦急的推着她的胳膊,见她醒过来,终于松了口气:“吓死我了,西西,你在做噩梦吗?”
她捂住自己的胸口,仿佛那里面真的长着两颗心脏,涩涩的疼。
玫兰妮安慰说:“再睡一会儿吧,现在还不到5点。”
外面天薄薄的亮,她重新躺下,却再也睡不着,梦境虽然已经消失了,但是它所带来的情绪却依旧萦绕着她,让她辗转难眠。最后只得披衣起床,对玫兰妮说:“我去花园走走,你接着睡吧。”
清晨的花园有着薄薄的雾,她穿着白色镂花的长裙行走其中,觉得自己好象也化成了雾的一部分。这里花的种类并不多,起码不像维也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