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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黑纯黑。
如她的瞳仁与长发。
最后的舞会
晚八点,皇宫里舞会准时开始——
西露达到时已经有点迟了,哈尔雅王子正与一个红发少女在跳舞,舞伴她认得,是唐世家的小姐凯蒂。
旋转中,哈尔雅看见了她,远远对她投来一笑。
这一笑,果然又引起了莉蒂亚的注意,狐疑地朝她看过来。在母亲开口前,西露达抢先道:“我有点累,去那边坐一会儿。你们好好玩吧。”说完,也不顾她们有什么反应,径自走到一旁供人休憩用的沙发上,取了杯香槟,一边细呷一边观察周围的人。
今天是舞会的最后一天,王子却迟迟没有选定未婚妻,尽管就前两天的情形看,那位神秘女郎的机会最大,但是,至今为止无人知晓她的真实身份,做的那么隐晦,反而让其他人觉得有机可趁。
因此,少女们跃跃欲试,在今晚打扮的尤为花枝招展。
一曲完毕,哈尔雅对凯蒂行了一礼,走向下个舞伴——王后的侄女简。
受宠若惊的简在站起来时不小心打翻了一旁的酒杯,染得裙子上一片红渍。
在众人都为那个小意外而纷纷注目时,一人走到西露达身旁,低声说:“晚上好,西露达小姐。”
西露达扭头,来人是莱恩。
他将一本书递给她,眼神颇有深意:“王子殿下说您喜欢看书,所以派我将这本书送给您。约定在书里。祝您阅读愉快。”
西露达接过书,印刷极为精美,书名是《奥林匹斯传说》,翻开来,扉页上赫然贴着一张船票,时间是明日早晨5点整。
她将书合上,有些心绪不宁。
直到看见这张船票,自己就要离开雅各、离开母亲和姐姐的事实才变得突然鲜明。
意识到她所做出的决定有可能会改写此后整个人生的命运时,某种悸动就那样无可避免地席卷而来。
周围,悠扬悦耳的音乐,华丽精美的衣裙,低声笑语的热闹,红尘俗世的浮华……这些她所熟悉的生活,都将在今夜终止。自此后,天涯漂逐,不得清闲。
西露达望着不远处母亲和姐姐低声交谈的身影,再紧握着手里的书,然后起身走过去,说道:“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尼可睁大眼睛,“不要啊,我们才刚来不到10分钟耶,你就要走?”
莉蒂亚看了眼哈尔雅,点头说:“没事,你走吧。”
得到母亲的许可,西露达转身走向殿门,谁知仙度瑞拉正好从外面走进来,空间骤然而静。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了过来。
看着仙度瑞拉,也看着她。
仙度瑞拉今天穿的是一条浅蓝色的长裙,在灯光下绽化成一种妩媚的白,举手投足间,活色生香。
而她穿的是深紫色的长裙,灯光下映现为沉静的黑。
两人对视着走近,然后擦肩。
仙度瑞拉神情倨傲,斗志昂然;她沉默内敛,消极淡泊。
一蓝一紫在那一刻交集,宛如白与黑的对照、再悄然分开。
谁也没有回头看对方一眼。
好象谁也不认识谁。
那边,哈尔雅欢快地迎向仙度瑞拉,微笑着说:“你来了。”
这边,西露达独自一个人,迈过大理石台阶,走出殿门。
外面,没有星星,只有一轮弯月,寂寥的挂在半空。
空气有点沉闷,似乎会下雨,但迟迟没有下。
她吸了口气,又呼出去,提着裙子正准备叫车,一辆马车正好驰过来,在皇宫门口施施停下。
车门开处,以撒携着凯萝儿小姐双双出现。
两人打了个照面,前日不愉快的回忆顿时浮现,西露达觉得有点尴尬,直觉地想回避,以撒已抬起手碰了碰帽沿,绅士地向她行了个礼。
于是她赫然发现——他的右手手腕上,终年系着的方帕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男士镯。
镯身以黑色水晶雕琢而成,镶着两圈细钻,在这样的夜里,流泻出一种低调的奢华。
不再像以前的方帕那么张扬。
心脏小小的悸颤了一下。
正犹豫着要不要回礼,以撒已朝凯萝儿伸出手臂,凯萝儿会意地挽着他,双双走入皇宫。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来烦你了。打搅了。”
看来,他的确是说到做到。
不知道为什么,分明是她要的结果,但真变成这样时,感觉却很复杂,好象有什么东西在冥冥间被丢失了,再也找不回来。
皇宫的守卫见她站着迟迟不动,便走过来问道:“小姐,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西露达摇了摇头,将脑海里的想法强行抹去。
跟她没有关系。她上车时,心里这么想。
人的一生总会要抛弃一些东西的,并不是“失去”就一定是遗憾,有时候,“尴尬的存在”反而更无意义。
所以,就当是……从不相识。
翻开那本《奥林匹斯传说》,浅赫色的船票上,印着6行字:
“出发地:雅各
抵达地:欧米
时间:玛亚历491年4月16日AM5:00
头等舱727室
乘客:卡麦隆·西西
本船票为记名式,一经售出,概不退还。”
合上书本,听车轮碾着地面的声响,在这样安静的夜里,清晰的可怕。
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法回头了。
礼物和眼泪
轰隆隆的雷声一直响个不停,雨却迟迟没有下,空气沉闷,如一张密不通风的网。
西露达坐在阳台的藤制摇椅上,拿着温过的牛奶,遥望夜空,夜色,浓如墨。
越不想想什么事情的时候,偏偏就会冒出来,在脑海中逶迤而过,像流星一样,拖着长长的尾巴。
她想起以撒少爷无比荣耀的十四岁生日。
所有的名门望族都派人来庆贺,维也撒在那一夜热闹欢腾,极尽繁华。
十四岁的少年,身穿礼服站在众人中,尽管手脚尚未完全长开,但举手投足间,已有了倜傥的韵息。
母亲和姐姐都去大厅帮忙,只有她留在家里,照顾病入膏肓的父亲。
他躺在床上,咳嗽不停。
她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抱着膝盖。
那天晚上,天气也很不好,随时都会下雨的样子,但是,为了给那位了不起的少爷庆生,到处都在放烟火。
红的,黄的,绿的,蓝的……一簇簇,窜起,绽开,碎逝。恍如人生,恍如悲伤。
她看着那些灿烂的烟火,听着父亲的咳嗽,很想哭。
父亲快死了。
从医生的欲言又止,和母亲越发憔悴的脸上,她预知了这个信息。
为了不给已经很一穷二白的家增加负担,父亲拒绝继续治疗,他一天比一天消瘦,痰里全是淤血,高烧一直不退。
如果有钱就好了……如果有钱的话……
有人过一次生日,光烟花就用去几万瑞尔,而有人濒临死亡,却连几千瑞尔的治病钱都拿不出来。这个世界,多么多么不公平……
她抓着自己的胳膊,将头深深埋入腿间,就在那时,她听见了脚步声。
轻快的、张扬的,带着三分跳脱的脚步声,维也萨里只有一个人会这样走路。
抬起头,果然是今夜的寿星主角。
寿星的脸色不太好,一看就是来找麻烦的。被她猜中,以撒一开口就是:“我的生日礼物呢?”
见她沉默,他的眉头又皱深了几分,“果然,所有人里,就你没有给我准备生日礼物!”
他执拗的站在她面前,看样子不得个答案不会离开,于是她咬着唇,挤出几个字:“我……没钱。”
很没诚意的答案,但以撒听了脸色却顿时好转,眉也开了,笑容也起了,挨着她坐到台阶上,一边舒展开修长的腿,一边说道:“笨死了。我知道你没钱,你就不会想些不用花钱的礼物吗?”
她垂眼看向地面,淡淡说:“以撒少爷想要什么样的礼物没有?”
“那不一样。我喜不喜欢你的礼物是一回事,你送不送又是另外一回事。不送礼物给我,就是不敬。”以撒望着天空中五颜六色的焰火,想了想,说道,“呐,离12点还有4个小时,只要你在12点前把礼物送上,我就原谅你。”
她觉得他胡搅蛮缠,父亲危在旦夕,她哪有心情干别的事情?
愁容在她脸上一闪而过,被他捕捉到,继而又听见屋内传出的咳嗽声,以撒扬起眉毛说:“卡麦隆先生的病还没好吗?”
她被他这么不经意的一句话,问出了眼泪。
明明不想哭,明明很要强,却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眼泪突然就毫无预兆的涌出了眼眶,想再遏止已来不及。
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不停回旋与重复,一次比一次疼痛:爸爸要死了……爸爸要死了……爸爸就要死了……
她忍耐不住,哭得痛不欲生。
第一次见她哭,以撒吓了一大跳,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去掏手帕,摸遍口袋也没找着,最后只好解下手腕上系的方巾,递到她面前。
她没有接,全身颤抖,为了遏止那种颤抖她紧紧抱住自己,但越紧的后果反而是抖得愈加厉害。
一向伶牙俐齿的以撒这个时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托着方巾的手僵硬地伸在半空中,过了很久,才开始慢慢移动,搭上她的肩,然后轻轻一带,将她揽入怀中。
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的手自身后拥着她,亲密而自然。
两个人保持着那个姿势在台阶上坐了很久很久。
烟花漫天,以撒的十四岁生日,收到了最特别的一样礼物,那就是——西露达的眼泪。
尽管那眼泪不是为他而流,但是,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哭泣,并且,哭在了他面前。
也就在那个晚上,父亲的咳嗽声停止了。
他死了。
命运多么奇妙,分明是那么那么爱的一个人,缘分却那般浅薄;而分明是那么那么讨厌的一个人,偏偏有如此深的羁绊。
就像她此刻,根本不想想他,往事却自动跳到她的脑海中来。
如同此刻的天气一样,沉闷,浮躁,令人心神不宁。
西露达将杯里的牛奶一口喝光,正准备起身去睡时,花园那边传来一阵躁动,然后一个人影匆匆朝这边跑过来,跳过阳台的栏杆,冲向厨房。
她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那人的动作骤停,呆滞了两秒之后,回转过头,吃惊地瞪着她。
西露达站起来,将厨房的灯打开,灯光一起,那人发出一声轻呼,狼狈而惊慌:
漂亮的蓝色长裙上沾了些许泥土,钻石王冠松了,垂下大半金发,连脚上的鞋子都没了一只,光着脚丫……这个看起来就像是刚刚逃难归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仙度瑞拉。
西露达将她的模样尽数收入眼底,无意义的扯了下唇角,转身,先她一步走进厨房。
仙度瑞拉立刻跟了进去,并迅速将门窗关上。
西露达把牛奶杯洗好,擦干手,解开束发的皮圈,放下头发准备去睡觉。刚走到楼梯口,仙度瑞拉的声音便从身后传了过来:“为什么你什么都不问?”
还是问出来了。西度达在心里叹气。
“为什么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会搞成这个样子?你不想知道舞会上发生了些什么么?为什么你不问我勾引王子的结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