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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先笑:“不,他们会杀了白逸儿的!我是说过,我不会杀白逸儿,我是遵守诺言的。你明白吗?”
鸟皇问:“他们为什么会杀白姐姐?”
冷先道:“他们一直怕冷家的掌门人知道自己的妹妹同魔教人来往,可是他们又不敢得罪我们教主,现在他们知道教主死了,为白逸儿撑腰的人死了,你说他们会怎么办?”
借刀杀人,小女孩儿明白冷先要借刀杀人,先杀白逸儿,然后是她。奇就奇在,小女孩儿并没有惊怕,她静静地不出声。
十六岁
七八个十几岁的年轻人躺在草地上,每个身上都是湿淋淋的,年轻的面孔上都有汗水与沧桑。
他们都各有自己的身世,但不论身世如何,身在魔教,让他们体验了相似的磨砺。一个人在见过同伴的死亡后,多少会有一点沧桑流露在脸上。
安志说:“我们不能再找下去了。”
姚一鸣低声道:“我不信她会死,可是,我们最好还是报告她死了。”
尹军怒道:“从那么高掉下去,还能活着?”
欧阳喜道:“大家别吵!”
沉默一会儿,欧阳喜说:“如果她是真的掉下去了,山崖下是个深水潭,水流这么急,不知道她会被冲到哪里去。如果鸟皇有别的打算,她已经为我们同她自己安排了最好的结果。”
尹军惨白着脸:“她能有什么别的打算?”
欧阳喜道:“肯下到这里的都是鸟皇的朋友,可是如果有人泄漏这件事,不但鸟皇危险,连我们大家都会没命,所以,鸟皇没说过的事,我们也不要互相讨论了。”
安志点头:“当鸟皇死了吧。”
尹军道:“我想知道,她活着的可能有多大。”
欧阳喜回答:“对半。”
安志说:“她会活下去的。”
鸟皇在他们中,不仅有着最好的智慧,也有着最好的身手,虽然山势险峻,打斗激烈,但伙伴们不愿相信她会落下山崖身亡。
但他们也不敢对上面报告说鸟皇失踪了,因为同队的队员如果失踪,同队的伙伴要么把他抓回去,要么陪他一起死。
那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尹军站起来:“我要再爬一次山崖!”
欧阳喜道:“山崖上没有可以让人存身的地方。”
尹军道:“我不相信她会死。”
没有人出声,他们必须回去了,他们不是自由身,他们的生命是属于教里的。误了时辰,会有大麻烦。
冷先听到这种报告,不禁笑了:“如果有人,有别的猜测,但说无妨。”
没人开口。
冷先道:“先说的,可以不受株连。”
还有没人开口。
冷先问:“有没有人,听到见到到过什么可疑的事呢?”
没人开口。
冷先微笑:“安志,你担保她死了?”
安志没迟疑:“是,她死了。”
冷先挥挥手:“下去吧。”
冷先看见一个身着黑衣,面带黑纱的女子偷进冷家。
冷先微笑,再深沉有心计的女孩子,倒底也是女孩子,至少,她对人性报有希望,她还有一丝天真。
一声惊叫:“妈妈,我是弄玉!”
长久的沉默,然后是惊叫:“玉儿!”
原来,那只小凤凰,真正的名字叫弄玉。
鸟皇要来到母亲面前,才发现自己同母亲已多年不见,多年不见,母亲的容颜甚至都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她想扑进母亲怀里,却发现多年来自己已习惯左手握住右手来安慰自己,她排斥与任何人的肉体接触。
鸟皇站在那儿,不知所措,只是眼角带泪。
然后,鸟皇发现,原来母亲也没有要拥抱自己的打算,她的母亲问:“你来,可有人看到?”
来?
来,不是回来。
鸟皇摇摇头。
一声惊叫:“你的手!”
手?
是的,手上有魔教的黑三角标记,那是烙铁烙上的。
沉默,然后一个急促的声音:“你入了魔教!”
鸟皇想为自己辩解,忽然间找不到言语,怎么说?当年我六岁,我无法选择。
他们不知道当年她只有六岁吗?
一个男人的声音:“把手抬起来!”
鸟皇抬手,冷良,她的父亲,拔剑,剑刃从她手背掠过,薄薄一片皮肉被削去,血一珠珠冒出来,但是血肉间,仍可看到那黑色的三角深入血肉。
剑光再闪。
可是那黑色的印记深入骨头。
横扫过来的剑刃变做了竖劈,鸟皇缩回了手。
不!这些年,她活下来,靠的,是这双手。
冷良一剑走空,他似乎并不需要思索与犹豫,剑如毒蛇般向鸟皇缠过来。
他的女儿,身上不能有魔教的标记,标记在手上,宁可不要那双手,如果他的女儿,不肯失去那双手,那么,他宁可失去女儿。
鸟皇后退,右手拔剑。
剑锋交错,冷良道:“不除去那印记,你就不是我女儿!”
那印记不只在鸟皇手上,鸟皇的灵魂深处都已打上魔教的印记,冷良不能接纳这样的女儿,鸟皇知道自己不能见容于冷家,自己的这只手,养活了自己这些年,怎么能让别人取走。
鸟皇慢慢收剑,然后垂下剑尖,在地上,父亲与自己之间,划了一道线。
然后,鸟皇再次将剑横在身前。
一刀刺来,鸟皇后退,却跟不上正宗冷家功夫的速度,刀锋逼近她的肌肤,未入躯体,死亡的恐惧先抓住她,她感到刺心的痛。
鸟皇惨叫。她衣领忽然被人拉住,一下拉开十几米,一阵烟雾暴起,鸟皇被挟着飞快地离开自己的家。
冷先放下她,少女的面目忽然非常苍老。木然,没有表情。这个女子;真是个怪物;她脸上一点也没有她这个年龄的女子应有的单纯或脆弱。面对她,冷先有一种同龄人的感觉,你不必对这少女说教,她自生命的苦难中已明了一切。
冷先说:“叛教,是死罪。”
鸟皇淡淡地:“我不过是回家看看。冷副教主既然救了我,我这条命,就是您的了。”
冷先说:“你的同伴没有出卖你。”
鸟皇愣了一会儿,她没能亲生父母处得到的,竟在魔教的伙伴那里得到,半晌,她说:“我做事,不会向任何人透露。是没人觉察,不是没人出卖。”
冷先道:“可是安志担保你是死了,不是逃了。”
鸟皇半晌道:“他只是蠢。”
冷先说:“蠢,也是死罪。”
鸟皇沉默一会儿,问:“教主想要我怎么做?”
他说:“坐下。”少女缓缓坐下,她的机警与智慧渐深渐广也渐沉重,缓缓沉甸下来,不再显露在脸上眼里。冷先道:“许多人以为最遗憾的是梦想无法实现。”冷先微笑:“错了,最悲哀的是梦想实现。你会发现呕心沥血,殚精竭智所得到的不过是明白一个道理,而这个道理是你宁愿永远不明白的——玉不过是一种石头,所有的赞美和传说不过是人们的一种愿望,不值你付的价钱。”
鸟皇垂下头,什么也不说,也无泪。
冷先端详这个少女,有点担心,这个女孩沉默得象海,没有人能真正了解她,她的行动也许将如暴风骤雨般向你扑来,她的脸上却没有表情。她什么都不说,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你怎么做,她只是容纳,没有反应。你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她会怎么做。这女子是个怪物。
少女站起来:“谢谢你教我。”然后离开。
冷先不知道这件事是否重创鸟皇的精神,因为少女没有任何表示,她如常地沉静,如常地做着她的事。
鸟皇等了十年从魔教逃出,她的耐心可谓惊人,要杀人,鸟皇会等多久?
会等多久?如果有机会的话;鸟皇一分钟都不会等。
就象她杀冷恶!
那样一个令武林正邪两道闻名丧胆的魔教教主就死在这个女子手里;而且当时;她只有六岁。
魔教从未对外公布教主的死因。
鸟皇看着窗外,她认为冷先说的对,一个人活在世上难免受到他人的欺凌伤害。重要的是自己要坚强,吃了亏便学乖,学习攻击和防守,摔倒了再爬起来,走到疲惫厌倦还是走下去,就是赢了。如此而已。没有冷先自有他人会给她痛苦,除掉冷先连生命都无法保障,谈什么其他。她只小心地守着她的快乐和秘密,不要让冷先知道什么东西能真正伤到她,比如这次,她被刺中了,但她不说。
在鸟皇的头脑中,关于她的家和她的家人的记忆到此为止,如同锁在箱中的旧画,渐渐尘封并结了蛛丝,永不会被开启,他们为什么要杀他,已不再重要,鸟皇想要的只是忘却,他们再不会出现在她的思考范围中。
二十六岁
鸟皇在魔教供职。
无处可逃,便在原地生根发芽吧。
鸟皇在二堂堂主张文手下任队长,她手下,有安志,欧阳喜、姚一鸣、莫名、尹军、颜如玉等十几人。
那是一场血战。
鲜血染红鸟皇的剑柄,她一身黑衣已浸湿。
剑光闪过,即有肢体落地。
一把剑,已在人的身体上砍钝,但仍在砍。
杀人,对于鸟皇来说,已成习惯,是一份工作,是本能,是必须要做,无须迟疑的事。
即使在杀戮中,鸟皇也见到冷家人渐渐后退,然后,在杀场边上,有人堆起木柴,打算点火,他们要干什么?
要烧死他们吗?
不可能。
要叫援兵!
鸟皇扑过去灭火,走近柴堆,她嗅到一股异香。
让人想起儿时,想起过往的异香。
鸟皇梦见小时候,妈妈拍她睡觉。
鸟皇梦见自己对妈妈说:“妈妈,长大了,我会孝顺你。”
醒来时,鸟皇看见冷良。
奇怪,在众人中,鸟皇第一个看见的,是冷良。
然后看见同自己一起绑着的欧阳喜。
坐在中央的一个五十多岁仍旧相貌俊朗的老人说:“你们愿望投降,自己砍下右手,废去功夫,可以活。”
鸟皇看看欧阳喜,苦笑。
欧阳喜做个鬼脸,也苦笑:“不必废话,快杀人吧。”
老人说:“不愿弃暗投明的,严刑拷问。”
他起身而去,冷良站在鸟皇身前:“还记得你十年前划下的那道线吗?”
鸟皇道:“我还记得。”
冷良点点头,无言而去。
只剩下鸟皇、欧阳喜与冷家的打手们对峙。
鸟皇问欧阳喜:“怕痛吗?”
欧阳喜叹气:“唉。”
鸟皇笑了:“我们各忍各的,不必为对方屈服。”
欧阳喜答:“我知道规矩。”
知道规矩,在鸟皇手下,自然知道规矩,你可以投降可以自杀可以磕头求饶,但是,不可以出卖同伴。
如果出卖同伴,鸟皇会亲自砍下叛徒的四肢,等着他流干最后一滴血。
冷落弯下腰,手指轻抚鸟皇的面孔:“长得不错啊,小姑娘。”
鸟皇微笑:“过奖。”闪电般张开嘴,向冷落的手指咬下去。
惨叫声惊天动地,鸟皇微笑着轻轻吐出一节手指,血将她的嘴唇染红。
棍棒劈头盖脸打下来,鸟皇的身子在击打声中,无声地跳动。
欧阳喜慢慢闭上眼睛:“该死。”
也好,这一顿棍棒打下去,鸟皇就不会再是长得不错的小姑娘了,至少,她不会再挑起别人想侮辱她的胃口了。
血流披面。
鸟皇昏迷。
醒来时,冷落站在她面前:“有人出卖你。”
鸟皇笑问:“手指还痛吗?”
冷落道:“你的手下告诉我,你叫鸟皇,是队长,你知道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
鸟皇的笑容有点惨淡。
已经处境很坏了,还遭遇背叛。
鸟皇苦笑:“谁说的?真会编造谎言。”
冷落说:“欧阳喜,你的下属,你的好朋友,他还同你有非同寻常的肉体关系。”
鸟皇闭上眼睛,一只手慢慢掩住半边脸。
天哪,欧阳。
欧阳!
鸟皇笑了:“你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