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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不想再绕了。”他低语着,话里蕴着她不懂的含义,他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低下身子让她看他黑眸里的认真,“还是你觉得直接敲晕带走这个答案会更好一些?”
“滚。”她却没有接收到,只当他说笑的笑踹了他一脚。他的黑眸很快速暗了暗,夸张的做不支倒地状,引她大笑了起来。
“娘——”稚气十足的响亮叫声响彻了整个空间。
原本在笑闹的沈忱脊背一僵,迅速转向声音的来源,当她看见远远那个巴到了栏杆上笑得很欢的小小身影时,才发现原来方才自己一直都是屏着气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当再有一天她再看见小爬虫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的心情。
可此时此刻在心头萦绕的满满的欣喜是如此真实,之前所有的逃跑回避都成了杞人忧天。
或许上天安排所有的离别只是为了让人类品尝相聚这一刻的喜悦吧。
她扬起笑容,大步的朝出口走去。
这个下午过的迅速而充实,直到在中山广场那边欧阳随带着小爬虫去嗯嗯,她才发现自己很久没好好运动过的身体有点要散架的感觉。
是晚上了。
成都并不是非常冷,但是中山广场的风吹的很凛冽。
她打量着周围来往衣着光鲜的人群,捏了捏自己的颈后,在某一刻,发现小爬虫的年轻妈妈在用一种研究的眼神看她。
“怎么?”她挑了挑眉。她好象是叫林……林砚是吧?听欧阳随是这样称呼的。她大概只有二十三四岁的样子,白天的时候,虽然都是在一起,可并没有太多交流,她都是站在爬虫身后微笑看他们玩,不大说话。
“我……”林砚垂头笑了笑,似在想该怎么开口,“他们说我们很象呢。”
沈忱挑了挑眉,依然无目的的扫视着四周,口中随意答着:“我没说过,我不觉得。”与她无关。
“欧阳随说,你们年轻的时候也有过小孩。”林砚抬起头,目光锁回沈忱的脸上,口气里带了些试探。
这句话吸引了沈忱的注意力,她猛一回头,深深回视了过去,停顿了半晌才缓缓回答:“有。你想问什么可以直接问。”
“呵。”一直盯着她的林砚局促的笑了一声,撇开了视线,看向了别处,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开口,“没有。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如果我想说给别人听,大概也只有你了……只有你,我也知道这样很奇怪,可是……”
沈忱一把握住她的肩膀,让她冷静:“我愿意听,你可以慢慢说。”
“我……”林砚张了张口,又停住,清了清嗓子,还是说了下去,“我以前经常会希望他没有出生过……好玩的时候固然好玩,可是烦人的时候非常烦人。经常觉得为什么自己这么年轻就要有孩子就要有累赘,于是就希望他有一天忽然就不见,可是当这一天真的来的时候……”是想平稳的说,可是一想到那时候的焦虑,话音还是抖了起来,抑不住自己的情绪。
沈忱轻吁了口气,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拍了拍林砚的背,低低的说:“你不用为这件事要找人忏悔。自私是人的天性,不论多成熟的人当了母亲也会有觉得自己小孩烦希望他们没出生过的时候。”
她的声音有种奇异的可以安抚人心的功效,林砚发现在她的声音里,不稳的神经都一丝一丝被捋平。
“真的吗?”她吸了吸鼻子,平稳着自己的情绪,怀疑的问。她从来没有和别人聊过这方面的困扰,所以也不知道原来这种情绪是普遍的。
“真的。”她放开她,举手保证,“我妈到现在都经常有把我塞回肚子重生的冲动。”这是真的。
林砚嗤的一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又叹了口气:“真是讽刺呢。我觉得我们俩不象,可却好象走了你走过的那个三岔口的另一条路。和自己的兄弟上床玩,之后发现自己怀孕,之后被家里逼着生下来。”
“他呢?”她看见她在说起一个人的时候,眼神瞬间柔了下来。
林砚扯了扯唇角,还是不能完成一个笑容:“结了两个月的婚,离了。”
“呃……”
“有时候我想,是不是我们发现彼此喜欢的时候太早了。”她回过头看沈忱,眼神柔柔的,痛痛的,带些羡慕和嫉妒,“也许象你和欧阳随一样玩够了才在一起,天空就不会只够流泪不够跳舞了。”
“啊?”她对她的结论张口结舌,“我们不是……”
她却不等她解释完,继续说着:“你知道吗,我本来不打算让你见小星。从杭州回来那次,他一直哭到成都,我不想这次分开的时候又让他再哭一次。小孩子感情最纯,对你好得完全不带任何功利,但是同时他们也最残忍,一段时间不在一起,他就会完全把你当陌生人了,也不会再伤心。”
“……是……”忽然有些苦涩,因为明白她说的是事实。
“可是你放心。”她忽然冲她调皮一笑,“这次发现我还满喜欢你的,出去之后,我会告诉你电话,你可以自己来努力让他不要忘了你。”
“谢谢……不过那个……我和欧阳随……”感谢归感谢,误会还是要澄清下。
“所以,第一次欧阳随说你想来成都看小星的时候,我就拒绝了。”又一次被轻易打断,“可是他每天都打电话来,一次又一次的游说,有一天忽然觉得,能让一个人为另一个人那么努力的人,一定很不错,当时就有些心软了,后来他又说起了你们那个没有出生的孩子,我自己变的很想和你聊聊……”
这些,她都不知道呢。
心口蓦然暖了起来,遥遥的,冲那个朝她走来的修长身影绽开了笑颜。
“刚刚在笑什么?”将已经睡熟的小爬虫递给打开家门的林砚,点下头算道过再见,欧阳随三两步跨下台阶,凑到正在与林砚挥手告别的沈忱身前。
“什么?”原本的视野里还是巧笑如靥与她点头告别的林砚,忽然之间就变成了近在咫尺的一张男人的脸,这样的视觉落差实在是让人很难接受——即便这个男人很帅——所以她的脑子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只能反射性的反问。
“刚刚。”他强调着,又凑近一些,醇厚炽热的气息喷在她的唇上,麻麻的。
“什么刚刚?”又是反射性的回答,她此刻所有的感官都在被他的气息徐徐触摸的唇上,直到声音放诸空气才察觉这样的对话实在是没营养到了极点。
沈忱收回手插进大衣的袋中,火速后退了一步,走出他气息的包围,轻吁一口气的同时正好越过他的肩头看见已经进屋的林砚隔着玻璃饶有趣味的张望着,中山广场那些莫名其妙的谈话刹那都在脑海里响起,头脑一下热了起来。她有些懊恼的抚了抚额头,顿了顿,毅然决定还是赶快走开比较不丢脸。
“我今天长的象异形?”他双手插在仔裤臀后的口袋,大步走在她身侧,侧首看她的反应,反省是不是自己形象不佳让好友落荒而逃。
沈忱懒得陪他耍宝,只顾屏着呼吸径自大步走着,越来越快,感觉凛冽的风从她的脸侧、衣角钻过,直到再也支撑不下去,才停下脚步,张开嘴,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下一秒,沁凉的空气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念头都挤出了体外。
理智这一刻才恢复运转。
他刚才问什么来着?
——刚刚在笑什么?
“刚刚是哪个刚刚?”她回转眼看他。
他微启唇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马路上,来往的车辆的灯光偶一掠过路旁的两人,在墙上剪出清晰的人影。
他没有说话,她也没有,对望认真的象是在比一二三木头人一样。
还是他先投降了。
欧阳随轻轻笑了出来,有些无奈的撇头看了眼马路,然后移回视线定定看着沈忱,从臀后的口袋里抽出手探了下她的体温:“成都这样的海拔你就会有高原反应吗?”那么简单的问题现在才反应过来?
“滚。”知道他在笑她,她啐了一句,拍开他的手,“是你老兄自己先问的没头没尾好不好。”
“春熙路,中山广场。”他翻翻白眼,提醒她。她在他带小爬虫回来的时候对他笑的一派春暖花开,让他很是受宠若惊。
“哦——那个啊,”她恍然,想起他所做的种种,眉眼便柔了起来,但说出口的却仍然是戏谑,“我是在笑原来某人也有那么八婆的时候。”
他微微一楞,马上意识到林砚泄露了什么,很认命的叹口气:“那么现在那个八婆的某人问一下忱少,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直到听见他的问题沈忱才意识自己是在成都。天色晚了,航班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是一个计划外的行程,她根本没想过接下来怎么办这个问题。
“没安排啊。”她很坦然的摊摊手,不觉得自己深更半夜在异地的街上有任何问题。
“好命的人。”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那么让八婆的人来为忱少安排如何?”说到“八婆”两个字的时候还故意加重音强调。
“喂,”她笑出声,“随口说说没必要记恨那么久吧。没这么小器吧。”
他叹口气,将手搭到她的背上引她渐行渐远:“让八婆又小器的人来为忱少引路吧……”
“拜托……”
之后他说了什么,她又说了什么,都听不真切了。只能听见遥遥爆出的笑,衬着成都苍茫的底色,生出些蒸腾的暖意。
欧阳随居然带她到了成都的一家青年旅社。
沈忱立在青年旅社的大厅中,打量着四周,对于欧阳随会带她到青年旅社这件事还是觉得有些惊奇。
因为工作的关系,她也经常全国各地的乱跑,但是一般都是elong定的商务酒店,对青年旅社,只是听说,但是没有住过。
并不是很大的旅社,门面很简陋,里面却布置的很干净很温暖。
一进门便能先看见大厅里这张正对着大门的一张可以坐二十多个人的原木大桌子,上面胡乱的扔着一些黑皮本子,躺着两只黄色的猫,三两个人坐在桌旁,埋头写着什么。
四周的墙上挂着有异域风情的图腾、面具、雕刻,还有巨大的四川地图。
顺着墙放了几排木桌,墙角放着几台供客人使用的电脑。
有暖气。
感觉到体温的复苏,沈忱边解着脖子上绕得严严的围巾,边凑到一面墙边去细看那些色彩绚烂的风景照片。
欧阳随在总台办入住手续。
总台有两个小姑娘,一个有着很可爱的苹果脸,另一个的头发长长编成好多的辫子,在偷看了许多眼,又在办手续的时候两人叽里咕噜讨论好几次后,终于在把身份证和钥匙递还给欧阳随的时候长发的小姑娘怯生生的问:“请问你是silence吗?”
欧阳随神色自然的扬了扬眉,微笑着不答反问:“有这么象吗?”
辫子姑娘脸红了起来,在欧阳随转身走开的后小声的朝苹果小姑娘抱怨:“都是你啦,我就说不可能是的。”
苹果小姑娘也很委屈:“可是真的很象哉。”
“手续办好了吗?”沈忱回转身,看向走过来的欧阳随。
“恩。”他简单的点了下头。
“事实上,我还是满好奇你会选择住这里的。”
“老拐说住过青年旅社就会发现其他宾馆都没意思,我不是很相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