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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不再多说什么,对沈河打过招呼后他去往阳火道场,看徒弟去了。
莫耶事情未了,小妖女仍在洞天内沉睡,苏景只在离山待了三天,其间龚长老来过阳火道场,申屠长老去往律水峰请罪,龚长老来请苏景共审。
苏景摇摇头推辞了。
平时申屠都躲在宝库中,苏景和他不存太多交情,可是有一个算一个、离山所有长老在苏景心里都是宝,足以信赖并引以为豪,去审问他们的过错,绝非开心事情,苏景不想自找别扭。
但苏景将阴司判官刮魂墨十五所得的记忆玉简转交给龚长老,至于要不要对申屠揭示这残忍真相……苏景逃了,全由龚长老做主。
离山安好,弟子勤学,全无需苏景担心什么,三天后,启程前苏景去向掌门告辞。
才逗留三天就要匆匆离去,对此沈河并不意外,微笑点头:“正好,有两件宝物,如何发落还要听师叔安排。”说着,掌门人自袖中取出一柄无鞘长剑。
苏景识得此剑,岐鸣子传承,匣中三样东西,玉简、手札、无鞘剑。
沈河已听苏景说过空来山前岐鸣子归来之事,也知晓老道本人正在离山外岐鸣剑碑,岐鸣子在传承中说得明白:得我传承,承天护道。
纵是记忆遗失,心性也不会变,老道仍是正道本色,行事磊落。长剑到了物归原主的时候。
不过整套传承都是苏景带回离山的,还剑之事至少在人情道理上,要先问过苏景。
苏景自然点头,沈河笑道:“多谢师叔,回头我着卿秀去还剑。”
白羽成、卿秀两口子大喜之日,岐鸣子传承木匣被苏景当贺礼送出,着实引出一番震动,之后小两口当众将此匣呈献门宗,沈河也当众做下“建岐鸣剑碑、前辈遗惠惠及天下”的决定。
因是小两口献宝,是以剑碑叙传上刻了白羽成、卿秀之名,名义上的立碑人。此刻由立碑人去还剑最最妥当。
说过第一把剑,沈河又取出一方长匣,修行人早都见惯的剑匣,不过看上去这只剑匣颇为古老。
剑匣打开,断剑七截。
剑是完整的,只是从剑柄到剑锋,断裂成了七截。
古剑残,既失了锐气也散了灵光,这剑只能算作古物,算不得法器了,更谈不上法宝。
或许旁人看不出什么来,可苏景一见残剑就皱起了眉头,剑中一丝墨色气意隐约缥缈,浅淡得很,若是在去往莫耶之前,苏景都查不出此剑暗藏墨沁。
果然,沈河说道:“残剑是申屠师弟交出来的,他就是被此物浸染。腌臜之物,本应直接毁去,不过……我观此剑,总觉另有玄虚,可又说不出个具体道理来。”
陆老祖坐困青灯,小师娘飞仙天外,今日世上单以剑法而论,还有谁能胜过“剑出离山”的掌门沈河。
近年沈河闭关炼剑,参悟无上妙法清冷剑歌,于心中养炼一道剑上灵通,也正是因为心藏剑灵通,让他隐隐察觉此物古怪,但灵通、灵犀所致会让心有所感却难以于短时内看透真谛。
苏景不修墨,不过他的阳火正法,屠晚剑婴都是墨色大敌,“敌人了解敌人”绝非空谈,所以沈河才与苏景商量当如何处置这柄残剑。
苏景并未太多犹豫:“这柄剑先借于我吧。带回莫耶再仔细琢磨。”
沈河还有些犹豫,苏景知道他担心什么,摇头道:“掌门放心,我有屠晚护身,剑上墨色碍不到我。另外,”苏景解开衣领,露出颈下悬挂的一枚青玉:“幽冥第十一王在麒麟库内留有清心护元宝玉一块,可护我心神。”
就算信不过苏景,也能信得过二明哥留下的宝玉,沈河放心了,苏景挥袖连剑带匣一并收好,随后又从囊中取出一枚七寸见方的小盒子递上前。
匣子里有动静,咚咚咚的响。
沈河纳闷,接过匣打开盖,七寸匣内一个两寸小人,小人闭着眼睛,不知是在梦游还是怎地,正在匣子里来回走动,可他闭着眼睛啥也看不见,走没几步额头就会撞上匣壁。
撞了头,小人不喊疼也不醒来,转身换个方向继续走,再撞壁、再转向、再撞壁……如此不休,匣子里咚咚咚的声音就来自他撞头。
“这是……”沈河捧着匣子,望向苏景。
“也是瞑目王留在麒麟库中的宝物,匣内灵儿坐拥大力,离匣既可化身凶神,此旗所指、勇往直前。”苏景又拿出一面小旗子递给沈河:“用法简单,直接倒扣匣子把小儿扣出来,挥挥旗子让他打谁他就打谁。”
匣内灵儿本为阎罗在时,幽冥中雄霸一方的猛鬼,生性暴虐罪恶滔天,后被瞑目王所擒,此獠身有重罪,只做打灭不足以赎罪,瞑目王手段何其狠辣,直接将他生炼成无智凶神,平时收入匣中,战时直接放他出去杀敌。
为冥王所用,且永世不得超生!
苏景的意思很明白,中土诸宗莫名闭关、修行世界盛世攀顶、墨巨灵踪迹再现人间……或许劫数真的不远了,自己要去莫耶修行但又怎能放心离山,特意从二明哥的宝库中选出一件重器来守护离山。
好宝贝,也是好心意,沈河不会拒绝,谢过师叔后,小心收好七寸匣。
自莫耶返回中土一趟,遭遇墨色真仙在前、再于糊涂归仙岐鸣子,见证戚东来升魔,最后又了断了一件离山的陈年旧案、得来一柄断成七劫的墨沁怪剑。
苏景本来只是去空来山观礼的……
诸事暂告段落,再无节外生枝,苏景自东南离山赶赴西北大漠,来到古城时意外发觉,此刻在古城中守护法阵的,居然是两位真传弟子,修为不凡性情沉稳,入宗远在苏景之前,就连扶苏对他俩都要恭恭敬敬地喊上一声师兄。
除了掌门、长老之外,离山最最精强的弟子,且身带师门赐下重宝。
原来古城中藏有去莫耶之路,算是个不大不小的秘密,只有天宗知晓,但墨十五事情过后,已经有不少修家看出端倪,有所猜测;若只是中土修行人知晓还无所谓,麻烦的是谁也不知道墨巨灵在中土还有没有同党,真要是阵法被毁、小师叔被敌人锁在莫耶那座大牢房里岂非糟糕至极。
何况,莫耶已经变成中土的“退路”,通联两座世界的法阵也就变得越发重要了。
古城之中,苏景入阵前催动心念,三尸受其召唤,急急忙忙死了过来,到地方才晓得苏景把他们喊来,是想他们一起看守古城。
这倒不是苏景不信任自家晚辈,只因不管怎么说,人家都是在为苏景守路,哪能真就这么心安理得。
出乎意料的,三尸居然痛痛快快就答应了这件无聊差事,用他们的话讲,最近正准备寻个清静地方来做修炼,本来想回西海万仙岛,不过这古城也将就了。
三尸浑归浑,不过苏景着意嘱咐的事情他们一定会听,这一重全没什么可说。
但是连三尸都张罗着修炼了……果然这中土乾坤的世道要有剧变了。
自古阵回到莫耶,重返晴族丽山脚下,才一步入桃、弓、匕、不听四山结界范围之内,苏景迎头就接了一桩天大惊喜。
来自天空的天大惊喜。
莫耶世界永恒不变的死寂苍穹中,赫赫然一枚金轮高悬!
针孔那么大的太阳。
中土世界夜空星河中,即便光芒最最黯淡的星星,也要比着此刻苏景眼中的“太阳”更明亮。
可它哪怕再渺小、苏景也能感受到它醇正的阳火气意;哪怕它再如何黯淡,在莫耶世界黑墨一般、空空荡荡的天顶上,也照样闪耀到夺目!
苏景大喜:“阳三郎,恭喜你!”
话音落,眼前金色人影闪出,阳三郎手捧小金乌来到面前。并非真身显现,两头金乌正合炼真阳,没空下来应酬苏景,来得只是影身。
“这么小的太阳,干脆就不能叫做太阳。”阳三郎下颌微扬:“小小一点成就而已,何须如此大惊小怪。”
小金乌跟着点头。
两头金乌都一样的不屑神情,不过她们眼中那满满惊喜也是无论如何掩饰不住的……再小也是太阳,何其重大的突破!
既然苏景能看得到天上那颗“星”,便说明它的光芒已然洒落世界,再微弱也是阳光!
就连阳三郎自己也没想到,这次修行会如此顺利,因她提前不晓得,苏景的小金乌曾在中土幽冥的褫衍海炼化过一轮死去残日。
那轮残日中的余火被小金乌炼化……火不值一提,真正走运的是残日中仅存的一点骄阳真髓也被小金乌吸入身内。
真髓无嗅无味无形无质,随着余火炼化,一点真髓滴入于小金乌的神魄深处,甚至小金乌自己都不晓得自己已经得了宝,直到这次它与阳三郎合炼真阳……是想要烈焰永固于骄阳之形,非得先炼出骄阳真髓不可。
无中生有,化意为实才是最难的,以阳三郎的估计,她与小金乌合力,想要炼成一道真髓至少也须得三百年苦练再加三百年观想,哪料到小金乌带了现成的“骄阳真髓”。
当双乌并翼,真法催炎时,骄阳真髓自然有所反应,小金乌懵懵懂懂不识货,到底它是苏景以大圣玦妖家魂精糅以纯阳真火炼成的,“见识”上比起真正金乌稍稍逊色。可阳三郎不是西贝货,并翼即为连体,很快发现了小金乌“私藏”的骄阳真髓……这番惊喜,简直不知该怎生是好!
佯装鄙夷,实则显摆的笑话了苏景几句,一对金乌收回了影身。
一双金乌专心炼日,苏晴屠晚两枚元婴也在不辍修炼,各自去铸就他俩一纵一横两道灵脉。
大家都在忙,苏景又怎会闲着,穿梭于桃大将军等四座正茁壮成长的龙脉灵山,挪石劈岩修剪山势,一年过后山势修剪得体,苏景选四山结域正中端坐,扬手摘发簪解发髻,由得长发散落垂肩,旋即心念行转,法力相催。
动法之际,满头长发忽然化作通红颜色……并非苏晴那般鲜血殷红,而是亮红之中隐透金芒,纯正的阳火之色。
头发变成了火,苏景自己看不见自己,但他的模样落在远天那对金乌眼中,何等妖娆。
又过片刻,阳火开始流淌下来,自苏景头顶蜿蜒落地源源不断,短短七天光景,苏景的身形已然湮灭于火焰,再也寻找不见,而他坐身之处三百里方圆,赫然一座璀璨火湖。
烈焰之湖,浓稠却澎湃,层层火焰仿如巨浪,翻卷不休、跌宕不休,但无论这“湖水”如何躁动,都只在三百里内,不曾有过半滴外溢。
再过七天,三百里火湖完全平静下来,赤湖如镜无波无澜,倒是像极了一枚镶嵌于大地的骄阳。
一晃又是六十天光景,平静大湖突兀暴躁起来,内中火焰动荡、动荡、动荡,待到湖中巨浪澎湃至无以复加一刻,诺大火湖就此裂开,马嘶声惊动四方,将军驰骏马、自大湖裂隙中奔腾而出——背战旗、执长戈、顶盔冠甲周身金红的威风大将,桃大将军。
阳火结形的将军,但阳火不仅塑其形、也在形内添其灵。虽非真正生命,却也饱蕴灵性,如今苏景有这样的本事。
“桃大将军”纵马向南,直奔南方千里外坐落的“桃大将军山”而去。
将军身后则是浩荡烈焰化作的巨川一道,翻腾奔涌,向南冲去……马驰如风,不久“桃大将军”冲到山脚下,不存片刻停留,直愣愣一头扎入大山,火川紧随其后直扑大山。
轰隆一声巨响,整座大山尽被烈焰倾盖,变成了真真正正的火焰山。
先以阳火结形的“将军”为俊山添灵,再以纯烈阳火烧灼淬其真,烧山是为炼山。这不是二明哥的种山法门,是苏景为让大山长快、长好而添出的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