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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云送出的真元纯净、淳厚,不存阴阳之分不在五行之列,是为最最干净不过的本源元气,归入苏景的阳火真元后无需着力炼化自然就被“沁染”,再也省心不过。
众人不打扰苏景行功,散开到一旁,拈花等了片刻就觉无聊,跳到厅堂正中那张棋桌上,招呼不听:“小不听,咱俩把这盘棋续上。”拈花可不是不学无术之辈,色欲灵怪常年混迹声色之地,琴棋书画他样样拿得起来。
不听的目光都快绑在苏景身上了,心不在焉说了实话:“东土的黑白棋我不会下。”
“那怎么……”三个字后,拈花明白了,笑嘻嘻地不问了。
蜂侨不禁莞尔,很快又忍住了笑意。
劫云蕴力强大,想要尽数收敛为己用绝非朝夕功夫,可苏景端坐不久就睁开双眼重新起身了。
“这么快就收完了?”不听诧异。
“没,血云还在,不再送力了。”
赤目语气不甘:“被它认出来你那小乾坤不是大天地了?”
苏景沉吟片刻,缓缓开口:“不知是不是巧合,我觉得……劫云散于我的灵元力量,和夭夭的修为差不多。”
若夭夭未受伤,苏景至多也就看出她大概的境界,休想能看穿她的修为深浅;但夭夭来时身遭重创,无力再抱元守一,就瞒不过金乌神目的洞察了。
“夭夭来时是十斤馒头,血云将她轰灭后,给了你十斤白面?”雷动若有所思,举了个不伦不类的例子,跟着又合十向天:“就事说事,有怪莫怪,夭夭别见怪。”
例子不像话,可意思是没错的,夭夭渡劫时什么样的修为,血云就给苏景的小乾坤送出多少灵元,不过还原成了纯粹元力……
叶非来没来,他的修行年头可足够长了,来了的话直接就得应劫吧?
夭夭死得不值,可为何她受天治,真嫩的小相柳没事?
血云劫数打灭了夭夭,又把同样一份力量归入乾坤,这是什么道理?
小相柳等人清凉山游玩一趟带回来个叶非手下,也跟着带回来连串疑问,苏景站起身来对同伴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先散了,独自一人去往后宅、寻了个清静院亭重新坐了下来,手上写写画画,口中喃喃自语,很快陷入沉思。
漂亮小厮就跟在夫君身旁,但不靠近不打扰,坐在远处单手托腮望着苏景,很快也看入了神。另一边,三尸带上蜂侨游览霖铃城,拈花殷勤,把这世界究竟是个什么来头、自己这一行人之前经历种种都给蜂侨交代清楚。
一晃半天光景,已是子夜时分,苏景传声着参莲子来相见。
眨眼功夫参莲子赶到,躬身行礼:“弟子侍奉师尊。”
“再请你辛苦一趟,去离火城请方画虎过来……让他带上妹妹。”
参莲子不多问半字,纵身飞去离火城请人。大半夜的,炎炎伯都已经睡下了,被小娃喊起来、听说这时候上师召唤、还特意要自己带上妹妹?
这如何使得?提亲一是回事,献寝又是另一回事,方画虎面苦口苦心更苦:“小、小法师容禀,舍妹自幼身体娇弱,昨天随唐果法师出去游玩一趟,回来以后就病倒了,请了大夫来看,说她决不可见风……”
“师尊命我请人,他老人家谕令即为天条,言出法随!少要啰嗦,与我复命去!”秃头小娃冷声呼喝中,方圆百丈地面突然颤抖开来,一条条粗大黑藤破土而出,四面八方钻入驿馆,无关人等都被藤子卷出放置远处。
随参莲字一字叱喝“起”,黑藤将这座驿馆连根拔起,飞天去!
黑藤法术动静不小,立刻惊动了巡城兵马,转眼间离火城中光明大作,一队队丁人卒刽人勇围拢过来,参莲子不怒反喜,纵身出驿馆,脚下踩着一根尤其粗壮的黑藤立身半空。
参莲子要想走,凭面前这些军马根本阻拦不住,但秃小子止住了前行:他们敢拦我?
魔女蓝祈照看长大的孩儿、南荒天斗山时刻追随裘大都督、黑二都督四处打架的小子,苏景面前的乖徒儿在外面就是个小土匪、小魔头,一人对上重重军马却懒得解释半字,更不会搬出师父的名头,扬声叱喝:“三息不退,屠灭离火!”
童声响亮,连相邻的霖铃城都听得一清二楚。
最近二百年参莲子“归了”小妖女,不听听见徒弟在外面装凶扮狠,皱眉头、闭眼睛,深深一吸再一呼,吐气开声音动天地:“一息!”
话音落,不听再一吸、一呼,复开声:“二息!”
而这“二息”呼喝可就不止小不听一个人了,三尸、相柳、细鬼儿连带满城夏儿郎齐齐大吼,帮着一起数,众人都来起哄。
好徒弟、好师母、好同伴、好手下啊!苏景哭笑不得,暗凝息蓄势以待,他不担心参莲子,倒是有些怕这小妖怪发了性子真会把一座离火城给打得飞灰湮灭。
蜂侨忍不住又笑了。
不修行的时候蜂侨看书、弄琴、摆弄些花花草草或者自己和自己下棋……或许是觉得自己眉目间天生媚气有“招摇”之嫌,所以蜂侨从不会像启巧师姐那样风风火火四处交朋友,她是个安静孩子,平时都是那么清清淡淡的。可来了这霖铃城,真正见识了小师叔,就总也忍不住想笑。
这位离山小师叔的行事,似是和以往听说得不太一样。
第778章 浪浪仙子
离火城中,嘎啦啦巨响轰动,地面四分五裂,又有无数黑藤疯长出来,参莲子蓄势、只待师娘给自己数出“第三息”,他便要大打出手了。
炎炎伯又惊又怕,这要是打起来那就真正得罪“上师”了,前面诸般努力尽归清风,且炎炎伯觉得上师虽骄傲但不是蛮不讲理之人,“妹妹侍寝”的事情还有求情的指望,可要打起来便一切免谈。抢在霖铃城“三息”吼喝响起前方画虎飞出驿拦在两方中间、双手乱摇:“误会误会,是我随小法师去见夏先生,你等快快退去,不可鲁莽。”
拦路军马本就心头发毛,见事主如此说,就算城守怪罪也有个交代,立刻让开道路。
参莲子爱打不爱说,撇撇嘴角也没再说什么,再做前行直接把驿馆带入霖铃城。
夏家大宅正堂,苏景来见炎炎伯,摆手打断方画虎对刚才事情的解释,问道:“你还有什么亲人?孩儿有么?”
方画虎不解“上师”何来此问,张着嘴巴摇摇头,这些年为光复家门殚精竭智,根本没去想要子嗣的事情。
“妻子呢,有么,带在身边了么?”
方画虎脸色更白了,带上妹妹还嫌不够么?!苏景也觉出这话会让人误会,失笑摇头:“莫担心,我是想让你带家眷来我霖铃城中暂住,没有其他意思。后面或许会有些危险,不想你家人受连累,也免了你的后顾之忧。”
前一句让方画虎大大松了口气,可后半句又把他的心提了起来,摇头道:“有妻室一房,但那女子不提也罢,她若死了我反倒开心!上师明鉴,下官唯一牵挂之人就是猫儿这丫头。”
人家房内事、夫妻事,苏景不多问,闻言点头:“那就成了,请炎炎伯随我登城。”言罢挥手起云驾,带上方画虎去往城头,包括蜂侨在内一众同伴都跟在苏景身后。
前行之中,炎炎伯问道:“不知上师唤下官前来,何事吩咐?”
“此去驭人皇城,一是请炎炎伯指点方向,另则来往联络还要麻烦你。”苏景说得轻松,炎炎伯却大吃一惊!“上师”这便要开拔了?可没听说有圣旨传来准他前行啊。
但苏景之事岂容方画虎来问,转眼来到城头,苏景转目望向方画虎。
方画虎明白他的意思,不敢稍有悖逆,伸出手东南方向一指:“皇城在春域,从此间去到春域须得先过秋疆,这个方向。”
苏景临时起意,一改之前想法突然启程,看样子竟要直捣黄龙,身边同伴也没想到,不约而同一愣,唯独一个小不听,笑容明媚全无吃惊的样子,苏景已经给过她太多惊讶了,这等“朝令夕改”的小事情,小妖女浑不觉有什么。
而最初惊诧过后,自小相柳、三尸再到参莲子、细鬼儿或目蕴兴奋或眉飞色舞——苏景不好惹,这次随他来驭界的更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白裘大袖抖动、苏景神念传令,四位昆仑力士奉王诏跃将出来,跳下城头将偌大霖铃城扛负在肩,旋即只听得城中阿骨王身边细鬼儿扬声高喝,不过这次两个娃娃没再异口同声,丫头六六先开口:“步破乾坤、路开天地,敢拦路者……”
小子乖乖顺腔接口:“尔来往我身后看,血海是我掀,骨山那我堆,找仔细,可见尔尸骸也在其中?!”
一人一句后两人再齐齐喊道:“上圣仙王、起……驾……啊!”
或是觉得这趟行程当有大凶险大斗战,细鬼儿的开路辞较之往时复杂了不少。更在呼喊中以本元真修引动阴曹气意,冥冥中无边厉鬼啸叫附和!
就在阴风卷荡之中,四力士迈开大步,向着东南方向急奔而去。
霖铃城四周可不是“白地”,不久前千马、宗旺离去前于附近布下了些兵马,平时城中人进进出出那些军马不会干涉,如今“上圣仙王”要走,还是向着驭家重地方向前行,这又如何能放它同行。
城动一刻四方鼓声如雷,驻扎附近的兵马齐齐出动拦路,为首者是一名驭人,本为宗旺身边侍卫首领,被留下来暂时统带兵马。
相距霖铃城百丈,杀猕带着一队精锐人马腾云驾、横阻半空,措辞还算客气:“末将宗来广,求请夏先生登城说话。”
夏先生就在城头,但不出声,身边自有人代为搭话,对驭人将领喝道:“讲!”
“先生曾与我家将军、千马公子定下七日之约,如今才满三日,皇城圣谕未至先生便要开拔,是何道理?”驭人将领想和苏景讲理。
苏景笑了,驭界没有离山,自也没有“天宗小师叔”这个人,穿王袍裹白裘的,随心所欲域外飞魔!他想怎样便怎样,哪来明白道理!苏景仍是不答话,转目去看身边不听,把这个发狠扬威的机会让给自己娘子。
不听笑吟吟地,也没出声,俏目一转望向新来的蜂侨,霖铃城那么漂亮,女主人总得讲个待客之道,蜂侨来了这世界一直担惊受怕,扬眉吐气的机会留给她。
蜂侨未推辞,涅罗坞淳厚火行元注入气息,字字响亮威严,但因嗓音里天生的一丝沙哑,又平添几分妩媚些许诱惑:“三息不退,屠灭全军!”
直接学了小魔头参莲子的调子,这位涅罗坞小师妹也是个趣人,若无趣又怎会被启巧当成亲妹妹似的那么喜欢。
驭人将军宗来广只觉两腮发酸,自他降生以来就只有驭人不讲理的份,何曾尝过被别人恃强欺凌的滋味,要就此退走万万不成,违抗军令端的重罪;可要打的话……贵人派兵留守此处不过是个“态度”,人数不算少但绝拦不住糖人,毕竟三天前糖人那“七天约定”说得明白,没人想到他好端端的又会反悔。兵不少但不精不锐、修行高人几乎没有,若开战无异自寻死路。
宗来广无奈道:“小将奉命行事,还望先生莫为难我等……”
话没说完,前方城中陡然一声咆哮掀荡:“一息!”
城内三千恶人磨替蜂侨数时,纯清与妩媚共生的俏面上神情不变,可蜂侨自己晓得,自己心里惬意得很,做恶人、做凶人的感觉以前可从不曾体会过。
宗来广咬牙,行转真元准备斗战:“既然先生相逼,莫怪我……”
“二息!”哪管他废话,恶人磨第二声虎吼,一道道阴风云驾自城内升起,凶兵显身、摆开了冲锋杀人的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