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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老祖,不是小祖宗。
此刻苏景也看清楚了,跌坐在地的虽只是个小娃娃,并没有皱纹、胡须,但五官样貌像极了自己的黑袍恩公,只是小娃穿得是一身火红长袍。
活脱脱的,娃娃时的恩公。
红袍子小童不理会六两,拍拍屁股站起来,对着苏景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是我毛毛躁躁撞到先生,对不住得很。”
苏景吃不准这个“小老祖”是不是也只会说一句话,当下也没去转开话题,只是摇了摇头,客气道:“不妨事,没要紧的,你摔疼了没有?”
“我没事,一点也不疼。”红袍子小童笑了笑,但马上又迈出一步,挡在了苏景的去路上,仿佛怕他跑了似的,又继续道:“我已经道歉于你,现在该你给我道歉了。”
到这城中后,除了六两外,唯一一个和他说出第二句话的人,穿着红袍的“小黑袍老祖”。
第5章 公道是天道
大街上行走,谁都没注意对方、不小心撞在一起,本来也不存在谁对谁错,道一声对不住是懂礼数,不道歉也谈不上如何可恨,不过“我道歉之后你也得道歉”,这样的人实在不多见。
苏景不忙道歉,而是反问:“相撞后你站起来就走,我也不会怪你什么。又何必你先道歉于我、我再向你讲对不住,不嫌啰嗦麻烦么?”
红袍小童一本正经地摇头:“不可以。我没看到你,是我的不对;你没留意我,是你的过失,所以你我才会相撞。因为我有错,所以我要道歉,这是公道;但你也有错,是以也得向我道歉,这还是公道。你若不肯向我道歉,便欠了我一个公道。”
小童果然不嫌啰嗦,仔细讲解了一番,听到这么个小东西一口一个“公道”,即便身处于诡异城中,苏景也不禁莞尔:“怎么你这么讲究‘公道’,这两个字对你很要紧么?”
这次小童神情更加郑重了:“要紧得很,我志在登仙,若求仙,就非得领悟天道不可,天道就是公道,是以我时时刻刻都要讲求公道,莫看我现在没什么本事,但提前去领悟、思索总不会错。”
“小老祖”认真的模样,让“小祖宗”无言以对,只有点点头:“刚刚相撞,对不住你。”
话一出口,小童儿爽朗作笑,不在耽搁,迈步就跑开了。娃娃的动作挺快,让苏景都没来得及再多问其他。
苏景和六两面面相觑,妖怪犹豫着:“这、这就走了?”
苏景说了声:“追去。”主仆两个拔腿就去追赶小童,不过苏景多出个心思,没有直接撵上去,而是加快速度从旁边道路小小绕了半圈,截住了小童,并且完全是故意的撞了上去。
才短短一刻过去,红袍小老祖就不认得他们了,一切又都重新来过一遍,小童跳起来,先向苏景说对不住,跟着又要苏景向他道歉……
“小老祖”也和这城中的其他人一样,唯一区别仅在于,他更“聪明”些,能就眼前的情形做出判断,并最终解到“公道”这个大题目上去,如果苏景问他其他事情,小童仍是给他解释“公道”,一遍,又一遍。
……
苏景被困住了,没有一个人能帮他,随他如何走、如何问,也找不到恩公、寻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大约正午他们进城,寻找了三个时辰一无所获,直到天黑时分主仆两个眼前人影一闪,面色威严的黑袍老者终于出现了。
惊喜同时心里还有点怀疑,苏景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傻话:“你是真的?”
黑袍才不去解释什么,扬手把一块巴掌大的黑色令牌扔向六两:“抵住额头,落印于此,以后若再敢生出异心,下场就是魂飞魄散。”
六两接了令牌,脸上显出个惊骇神情。接受禁制、从此奉苏景为主是早就确定之事,六两本来早有心理准备,真正让他吃惊的是这块令牌……
黑袍眉宇中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气,六两不敢再耽搁,赶忙捧了令牌贴住额头。黑袍口中轻念了一咒,令牌光芒一闪寂灭,六两只觉得脑海中传来一阵撕裂剧痛,心里明白自己的一线魂魄已经被这古怪牌子夺了去,从此自己的性命就握在了掌令者手中。
黑袍把令牌抛给苏景:“赏你的。”再伸手扬起一片乌光,不管正下拜叩头的六两,只把苏景裹了起来,转身便走。
六两呆坐在地,愣愣看着黑光消失的方向,失神的原因仍是那块牌子,何其宝贵的东西,一旦现身天下,不知要引来多少血腥争夺,黑袍竟全不当回事似的,随手就赏给了小辈……
片刻之后,苏景已经置身于一座石屋中。
地面结实、墙壁微凉,这屋子是真的。屋子面积不小,其中空空旷旷,连桌椅都没有,就只在地上摆了几个蒲团。
黑袍居中而坐,随手一指身前蒲团,对苏景道:“坐吧,不用拘束什么,有何不解,尽管来问。”
苏景先依着晚辈的礼节做好,发问:“恩公仙山何处,尊姓大名。”
“离山,陆崖九。”黑袍把自己的名号告知,可苏景只是个俗世少年,完全不知道这短短的五个字,在修家眼中究竟意味着什么。
无论怎么看,叫做陆崖九的黑袍老者都不是个喜欢废话啰嗦之人,但是见到苏景脸上的迷惑,陆崖九居然很是耐心地给他讲解了几句。
离山剑宗立派时间虽然只有三千年,但地位高高在上。传承的道法、剑法惊奇绝伦、门下弟子精英众多,与普通门宗有云泥之别,是修真正道弟子公认的七大天宗之一。
离山剑宗能有今日的局面,全赖于当年建派师祖的手段了得。三千年前,九位大修行者驻道离山,联手扎住了离山剑宗的基业。而这九人之中,竟有六个悟透大道,破劫飞升,从此晋身仙班逍遥宇宙,试想,他们留下的道法又岂同凡响?
至于未能成仙的三个人,一个是毁在了最后一步,未能跨过最后一步劫数,身死道消,再入轮回后不知去向;另一个半路夭折,突然走火入魔被自身修为反噬惨死;那最后一个人,则是苏景眼前的陆崖九了。
苏景知道自家的恩公不一般,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居然如此了得,以陆崖九的辈分、背景,这天底下怕是没有几个人有资格见他而不跪!
沉静了下心思,把刚刚升起的惊骇压回心底,苏景再问:“不知恩公要我做什么事情。”
由来已久的问题,小时候苏景还不觉得什么,但随着长大,通过其他剑仙见了木铃铛的反应,就渐渐明白陆老祖不是一般的修行者,这样的人,就算把翠薇山搬起来去填平雁栖湖也只当是活动下筋骨,能有什么事情找一个凡人小子来帮忙。
“我快死了。”陆崖九语出惊人,但他自己的态度很平淡,好像在说天气暖了、茶水冷了、花儿开了这些不相干的闲事:“我手上有一本邪门功法,练了或许能帮我续命,但也可能引出更严重的后果,所以需要一个人为我试法,就是你。”
苏景不理解还会有什么后果比着死更严重,但是这种功法事情他一窍不通,问了估计也不会更明白,只是点点头:“哦。”
倒是陆崖九略显好奇:“怎么,你不问问我,这邪门功法你练了,会不会有什么坏处?”
“万一您说有坏处,那得多扫兴啊。不问。”
陆崖九先是一愣,随即从未露出过笑容的老头子,忽然笑了起来……
既然打定主意要报恩,哪管这功法会有什么后果,还不都得练。听着陆老祖一口一个“邪功”地说着,功法指定不是什么好路数,干脆不问了,蒙着被子跳井,落个不知不烦。
分不清这少年是糊涂还是明白,是勇敢还是混不吝。
苏景则揭过此节,问起另个自己最关心的事情:“为什么是我?”跟着,他顺便把这些年里自己参悟出的“答案”也一并提出:“可是因为我资质了得?”
第6章 十万心念十万人
以陆老祖的背景和手段,想要找人试法,真正是随手一抓一大把,又何必非得找上当年那个奄奄一息的婴孩,在苏景想来,唯一的解释也就是因为自己天资惊人,根骨出奇,被恩公一眼给看上了。
“你的资质?以修行根骨来说,全不值一提,就是不入流的散修门下弟子,也比你要强。”陆崖九毫不客气,一碰冷水兜头泼下。
苏景不干了,辩解:“也不是这么说,从小到大,有不少高人都说我天资卓越,还有过几位修家想要收我为徒、带我去修炼。”
陆崖九依旧问问摇头:“你倒是有些机敏心思,被读书人看中不奇怪,这和我无关;但那些练武的、修道的,觉得你根骨不错……你莫忘记,你幼时垂危,我曾出手救你。”
当年陆崖九是以真元修为帮小苏景修补身体上的伤害,在娃娃身上自然也就留下来些真元的气息,结果被那些修行道上的庸才误认为这孩子身上凝聚先天灵气,根本就是闹了个大乌龙。
至于习武高手看中苏景,道理就更简单了,经过陆崖九出手救治过的娃娃,身体当然是特别的好,虽没有修行天赋,练武绝对合适。
苏景得知自己原来不是修真奇才,失望之余旧问重提:“那为何恩公选了我?”
“你可知,我毕生修行,最看重的是什么?”虽是问句,但陆崖九不用苏景回答,径自给出了答案:“是机缘。”
“那年我刚刚得到这道邪功、正在回去的路上,就见到了你爷爷,被他感动出手救你,这就是机缘。机缘不能刻意安排,只能顺其自然,当夜里我给了你爷爷那枚木铃铛,他问我什么时候让你来报恩,我说随他心意几时都行……我问你,为何你长到这么大才捏碎那铃铛?”
又有哪个老人不希望孙儿为自己送终呢?苏老汉也不例外。既然仙长说几时都行,他就把孙儿留在身边,直到自己过世,之后苏景又自作主张,在家为爷爷守孝一年。苏景如实回答陆崖九之问。
陆崖九脸上的喜色却更浓了:“我对手中邪功心有畏惧,不修习的话大不了寿数不续、身死道消重入轮回,也总比去强练它引发恶果更好些,是以早就不再把它当回事了。最近十年我都闭关清修,想要再突破大道、用正道办法为自己续命,根本再听不到你那铃铛传音了。但一个月前离山剑宗出了件大事,弟子求我出关应策,刚巧不巧你就在我出关的这几天里捏碎铃铛,这不是机缘是什么?”
“我面临门中大事,虽以灵识投影去接应你、照应你,却不想浪费法力带你飞过来,便找了头黑鹰载你,因是仓促召唤,对这黑鹰的脚程我可也吃不太准……你可知,若它载着你晚到一天,你便再也见不到我,它能赶得及,又何尝不是机缘?”
“幻城之中,十万七千六百零三人,你随意乱走,却偏偏遇到了小时候的老八,这更是天大机缘!”
一番话说完,陆崖九又把话锋一转,兜回最初:“刚说过,本来我已经打消了修习那邪功的想法,可是这一连串的巧合,件件都说明你便是我的‘机缘’,不由得我对那邪功又重拾了几分信心。”
练功的事情就不用说了,恩公怎说苏景就怎么做,但苏景从对方的言语中听出另一件事:“您刚说……晚到一天就再见不到您了……您身上还有要紧事情?”
他怕陆崖九会离开,留他自己参悟那门功法。练好或练坏还在其次,关键是这门功法关系到恩公的命数,他怕没人指点自己瞎练会耽误了恩公。
陆崖九点头:“不错,只待黎明,你就再见不到我了,因我的寿数大限,便在今夜末!”
苏景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