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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寻理都不理,又望回苏景:“便是拍子了,修行、音律、斗战……都一样,有了自己的拍子,才会有自己的领悟,才能真正有所成就。你才第七境不到便已‘节拍’有成,很好了。”
师娘教诲,苏景肃容领受,但点头过后免不了还有些迷惘:“您老觉得,弟子的拍子是什么?”
“贱。”小师娘应了一个字。
苏景挺开心的:“是,全赖师娘教诲、为弟子开了一重剑上心窍,对剑术法门,弟子平时从不敢怠慢的,多多用心仔细思量……”
“小贱人少要自卖自夸的‘贱’。”浅寻的声音还是清淡得几近缥缈,可她面上分明是笑了。
又一次、刹那芳华,明艳到落入眼睛便再不会散去。
“咳!”苏景明白了自己的拍子是哪个“贱”,一时之间有点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挺想笑的,可被小师娘说“贱”自己还笑,那岂不是更贱了,苏景表情古怪,僵僵的。
“唉!我记得司昭说,那具和他对峙的尸煞被他打碎了!”三尸叹息好一阵子,见小师娘连丁点余光都未曾瞟过来,终于忍不住了,开始彼此大声聊天,声音响亮得连沉舟军中布防最远的小兵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雷动先开口,拈花立刻搭腔:“唉!尸煞碎了就不能用了吧?还能再缝起来不?”
赤目沉沉摇头:“唉!小师娘早有教诲,好尸要靠皮囊蓄煞养凶,皮囊碎了就算能再缝起来,也是个架子活,空有其表没得用处了。”
“唉!想那十三煞将,喜袍女鬼塑形、源自地阴煞脉,何等神奇、何等造化,如今被毁去了一座,一念及此,我这腹中……心、心中就空落落的难受。”雷动面色哀愁,五官快要拥挤得打起来了:“死者已矣,尸煞死而不能复生,叹只叹,苏锵锵终归是福薄缘浅之人!初得鬼身时欢喜无边又怎样?学得小师娘的炼尸奇术、无日无夜辛苦祭炼又怎样?到头来尸煞碎了!还不是白忙一场……可悲可笑,可笑可悲,唉!”
顾小君一脱桎梏就返回大判身旁侍命,此刻听着三尸言语,俏面又现迷惑:“不是十三鬼身只毁了一个么……还是全都毁了?”
戚东来站在她不远处,抱着膀子,应道:“他们仨打拍子呢,甭当真。”
第602章 凶气
顾小君愣了愣,然后明白了。已然发问,干脆也就不客气了,她又把存放心底好半晌的另个疑问说出:“既然苏景要耍阴谋算计,何必在绝杀之前又把法境开放一线,让黑魔司昭回力?”
“苏景不是说过,巨灵送出体外的墨力都有智慧灵精主持么?”天魔弟子果然是正道高人的知音,苏景的想法他尽能明白:“斩杀巨灵后再分别围剿太麻烦,说不定智慧灵精还有同归于尽的法门,干脆收进一个锅子里炖了,岂不方便。”
看着顾小君恍然大悟的样子,憎厌魔忍不住又惹人憎厌:“智慧灵精都比你聪明。”
女大判居然没生气,笑吟吟地:“聪明本非我所长,倒是阁下……苏大判的心思你都能洞穿,足见气味相投。”
戚东来一笑无声,却比着动声大笑更显豪迈,可惜一开口娇滴滴的,立刻把那份豪气撕个粉碎:“我本中正之人,不过和苏景共过几次事情,多对他性情多有了解罢了。”
……
另一边,三尸“聊”完了,六只眼睛眼巴巴地望向浅寻。
苏景两位师母,大师娘蓝祈为凶猛魔女,小师娘浅寻是阴冷丧修,即便名门天宗的高人遇到她俩也只有自求多福的份,但是三尸觉得:不难对付,都不难对付。
魔女怎地?丧修如何?师娘也算娘,还不都是护犊子的娘。
把孩子的尸煞弄坏了……不提没准就算了,提了还好意思不赔么。
三尸不嫌丢人,苏景稍显无奈,咳嗽了几声对师娘道:“不用理会他们。”
小师娘确是没理会三尸,连苏景都不理了,她正抬头、仰望高处。
大家跟着一起抬头……阴沉了,将雨。
再正常不过的天色,可这里是“覆地翻天”,天是脚下云海,地才是高高在上、倒扣于苍穹的重重山峦。头顶山峦中,浓重雾气正氤氲而出,层层汇集不断凝聚,很快化成了阴沉的云,随即下雨了。
云中落雨,落入云海。
苏景的目力精强,透过“山中云”清晰可辨。连绵山峦上,那些苍翠挺拔的林木正迅速枯萎……天现异象,苏景暗中戒备,金乌灵识扫探四周,可是莫说敌人,就连丁点的灵元波荡都不存在。
是异象没错,但仅仅是异象,怪异的天象。
雨落不久,风也开始吹拂,从山峦到云海,先是扫落万万枯叶,继而卷荡云波,化境世界变得满眼荒凉。天色晦涩了,无边悲苦之意,风声低沉,其意哀哀。
“原来真的是神?”浅寻微微扬眉。
异象不伤人,若不加理会它干脆什么都不是,说穿了这异象不过是一重“悲意”:有神陨落于此,天地哀伤。
天地不会骗人,它们证明了司昭不曾夸口,墨巨灵真的是神祇。
旁人弑神,事后见此乾坤异象多半会惴惴不安,可苏景无动于衷,三尸只嫌这风雨来得不是时候打断了他们的“哀声叹气敲竹杠”,浅寻则遗憾流露:若知他真是神,就不留给苏景打了。
管它风雨飘摇,浅寻懒得再理会,转回头对苏景道:“已毁的再无挽回余地,你认倒霉,其他的在那里。”说话中怀里长剑出鞘,一道剑气斜斜向下射入云海。
剑气入海不惊波澜,而是化作璀璨强光,只见云海越来越明亮、越来越透彻,须臾功夫深海景色显现于众人眼中,雷动脱口惊呼:“黑无常!”赤目眯着眼睛接口:“还有大蛤蟆!”拈花满腹纳闷:“夜叉鬼也在。”
鬼袍中休养的大圣魂魄闻言都忍不住从苏景袖口探头出来张望,语气坚定:“不可能!”
当然不可能,夜叉被沉舟兵撕碎,春秋蟾被大圣吃了,无常煞被“断妖身”直接抹杀、干脆直接不存在了……云海深处的“黑无常、大蛤蟆、夜叉”,只是“影子”,惟妙惟肖却非真正实质,横身于海中静止不动。
不止这三头“巨擘”,另外还有近千头别类尸煞,有些苏景见过、是墨巨灵派来阻敌的;有些苏景全不认识,但不难猜,应该在他们赶到前、尤大判与七十三链击杀的尸煞。
“土著尸煞”都不动,另有六条大蛇、十二头健尸,正……吃!
苏景是天下第二炼尸高手,见状稍一寻思便恍然大悟:“凶气?”
尸煞所以能逞凶杀敌,全靠它们养在体内的阴丧凶气。
凶气于尸煞,无异真元于修家,但因尸煞或无脑无智或智慧混沌混乱,所以阴丧凶气会有一丁点魂魄作用,以保证尸煞能正常行动,也是因为这些微魂魄作用,在尸煞身体毁灭后,若有上乘阴家法术相护,它们的凶气还能在结成原先尸体的形状……看上去很像。
果然,浅寻点了点头:“褫家尸煞死后‘凶气’溢出,由得它散去可惜了。凶气是好东西,对你那几头尸煞大有好处。”
别人打仗时小师娘不止看热闹,她老人家也没闲着,在云海深处布下一阵,上面的尸煞陨落后体内凶气会被引入阵域内,再把苏景借给她的“六合青龙、十二煞将”放进去开饭。
阵法另有禁制,不受灵识探查,上面高手无数打得天翻地覆,却根本不知浅寻在大海下面开了个酒楼。
三尸大喜,团团围住师娘,七嘴八舌问自家那十几头尸煞吃光凶气后会有如何成就,浅寻却摇了摇头:“这么多这么好的凶气,莫说我,便是当年沉世渊鼎盛时也不曾遇到过,这些尸煞能有什么成就无人可知,我也期待得很。”说着,她望向了苏景:“不过只凭你的尸煞,消化不了所有凶气的,是以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下。”
听说“吃不完还有剩”,三尸立刻大方起来:“快让阿大阿二他们来,别光我们一家,大伙一起吃热闹。”
“他们都留在外面了,未跟进来。”浅寻随口支应了三尸一声,继续对苏景道:“但十七迦楼罗在我袖中,他们不是尸,本来用不得那些凶气,我盘算了几桩法术,或能助它们祭炼凶气以添实力,不过没有十足把握,或会有危险……你是主人,你拿主意。”
苏景想了下,忽然深深一揖:“多谢师母。”
论本领,苏景那些尸煞祭炼得稀松平常,远逊浅寻的尸煞猛将,可浅寻平时都把苏景的“爱将”装在袖中,为何?
还不是因为它们是徒弟的人,有好处要先给,有危险要先护,随身携带以策万全。
当先谢过,苏景起身说道:“我觉得……咱试试吧!”
浅寻微一点头,再没半字废话。挥袖放出十七迦楼罗,深遁云海之下“凶气阵法”,助它们祭炼去了。苏景想跟下去帮忙被她冷冰冰的赶了回去。
小师娘就是这样的性子,苏景藏谢于心,没再多说什么,重返海面来到尤大判面前:“大人可还安好?”
“我很好,你辛苦了。”尤朗峥的从容无论何时都不会变,说话时对苏景微微点头。
“大人您流鼻血了。”苏景有些吃惊……大人点头之际,鼻中忽然淌下鲜血。
尤朗峥挥袖抹了抹,眉头皱起似有痛苦之色。片刻后他突兀笑了下:“不忍了。”言罢,身体一歪摔倒在地,嘴巴张开鲜血涌出!
众人无不惊讶,妖雾和顾小君急忙抢上去搀扶大人,尤朗峥却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妨:“司昭来时,我动了‘民怨’。”说着,他抬眼望向苏景,神情里无奈更甚:“没想到你是诈伤。”
民怨,是官袍予判官的法术。
阴司行事办法、判官对轮回的执掌,和阳间生灵想象差异巨大,是以判官是个“招人恨”的差事,游魂初入幽冥,几乎没有不怨恨判官的,那重重怨念与恨意,都被判官袍收敛、吸纳,无事时不显其用,关键时候袍子收敛的“恨念”能够化作玄妙法力注入判官身体,足以撑起他全力一战。
只是须得明白这力量的本源,是无数游魂对判官的刻骨之恨!是以它会伤身、伤魂、折损判官阴寿,以此而论判官的“民怨”之术,和魔家“解血”、妖家“断身”法术相似,都是以身体换斗战的邪佞道法。
相比另两家的伤身换力之术,民怨优劣分明,优势在于它不那么决绝,不会直接丢了性命,唤起的力量也不是炸一次了事,更加绵长坚韧;劣处在于一个字:慢。施展民怨后需得等上一阵子才能起身动法。
苏景知晓何为“民怨”,很快也就想明白了经过:大圣爆了、苏景伤了、墨巨灵来了,尤朗峥还能怎办?发动“民怨”暗中蓄力,准备突然发难击溃强敌,哪想到……那小子骗人!
不止骗了巨灵,也骗了判官。
尤大人发动了民怨,却没机会动手。他能动手的时候,苏景已经威风八面的布下了“昊昊乾坤”。
所幸,大判这次虽伤得不轻另又损了大把寿数,但一来伤不致命、死不了,二来尤朗峥的寿数“本钱”不少,至少最近几百年还有的活。
见尤大判的狼狈样子、再听说过事情经过,魔崽子不出所料地惹人讨厌,非但不担心反而哈哈大笑:“尤大判官还是不了解苏大判官的性子……巨灵来时情势危急,但诸位可见我有施展天魔解血么?不着急……等等看,离山小师叔乃是正道高人,总能光明正大的翻盘!”
拈花和赤目都捧着肚子附和大笑,还是雷动稳重些、厚道些,责怪苏景:“你也是,太过心急了,应该等尤大判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