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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谁都吃,非得真正纯烈的阳火不可,像我修行的火法,虽也蜕变自阳火正法,但还不够纯烈,她看不上的。”郎万一回答道:“至于她修行的功法,我不晓得。我也不过是狼主帐下一将,所知事情有限。”
狼族有传讯秘法,前方战事,时时刻刻传报于王,五年前瓶中城之战,杨三郎发觉苏景有阳火在身,霍然大喜,言称必要生擒于此人,狼主本已调遣军中精锐,准备赶赴瓶中城,不料一道灵讯传来,杨三郎面露不甘但还是改变了主意,非但放过了苏景,还传令前线,攻城大军散去攻势就此撤退。
苏景自然追问:“是谁传来的灵讯?杨三郎还要听命于人?”
可惜郎万一摇了摇头:“既然我来找你,便不会隐瞒什么,若我知晓的当会坦诚相告,我没说的你也无需追问,必是我不知之事。”
苏景点头表示明白,又做了个手势示意对方继续说。
“自从上一次狼群撤兵瓶中城,杨三郎就再没流露过要对付你的意思,但不久之前,她又请狼主召集众将,拟筹对福城、不津的攻势……以我看来,此举不外一个缘由:吃你。我来见你就为此事,杨三郎将至,你多加小心。至少以我所知,这些年里杨三郎想做的事情还没有做不成的,你好自为之。”
郎万一的话说完了,但并未即刻告辞,神情放松了许多,呼出一口长气,冷冰冰的脸上也多出了几分笑意:“要紧的话说完了,心中纠缠反复都已不在,舒服了许多。”
他是狼,只要狼主一声令下他万死不辞,却主动来向苏景“通报军情”,心中的挣扎可想而知。但此刻警告送到,事情做完再无更改,那份痛苦挣扎也随之消散了。
“多谢。”
有关杨三郎,苏景还有大把疑惑,不过郎万一有言在先“知无不言、不言则不必问”,苏景不再多问,口中转开了话题:“你的火法来历,还请仔细讲明,有劳。”
苏景目光炯炯直视郎万一,相比杨三郎要吃自己,他更关心此刻所问……帛绢上的正法流传入幽冥,事关师尊下落!
“据我所知,光明顶上那位前辈在人间并无传人,还是先请你来说一说,你是如何传承了光明顶的正法。”郎万一不答反问。
苏景毫不隐瞒,三言两语将“九祖代兄收徒”之事说清楚,听过之后,郎万一呵呵呵地笑了起来:“便是说,你从未见过他老人家、更没领受他一言法传、一字教诲,就做了他的衣钵弟子?”
笑声之中,郎万一摇起了头:“我和你正好相反,何其有幸,我能追随他老人家身畔,得他教导、受他法度,却无缘喊他一声师尊……小九王,我很羡慕你。”
第525章 一句话的事
生前为狼,呼啸成群千里威风,喝血吃肉桀骜快活,可死后也不过是一缕游魂,和苍蝇老鼠茅草也没什么区别。郎万一死后,很快被洗去记忆,判官大笔一挥,发配至一方鬼王疆域。
不过一段时间过去,郎万一本性觉醒了,相比其他恶狼,他“醒来”算是晚的,足足做了十五年阴兵才一朝恢复本性,还化狼形逃出城去。
“我的运气很好,逃出城后一时间未能寻得狼群踪迹,无法归群、成了一匹孤狼。”郎万一和苏景见过的恶狼不太一样,他爱笑,说话时总是在笑,当然他的笑容不像三尸戚东来之流那么夸张。
幽冥世界,谈狼色变,万鬼千魂都视之为凶残、不祥之兆,恶狼集结成群时大小鬼王无不心惊胆战,可落单的狼子人人喊打,而狼子在本性觉醒后,一旦还化狼形、除非日后再做辛苦修炼,否则再变不回人,无法隐瞒身份,它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成了孤狼是倒霉透顶的事情,郎万一却说自己运气好……因他游荡在一片荒山野岭时,遇到了一个红袍老者。
当时老者的情形很糟糕,倚坐着一棵大树,双眉紧紧皱起,身体抑制不住的发抖,在他身边歪歪斜斜地躺着一只碗。
前世的记忆不会随着本性觉醒而重生,但在阴间的见识永远保留脑海,郎万一做阴兵时也经历过不少大场面,大概能看出,红袍老者经历过一场劫难,此刻正虚弱得很。
依着阴间恶狼的作风,见了“活人”直接扑上去咬死、连皮带骨吞掉了事,此刻红袍老者全无抵抗之力,吃他不是难事。
“不过我没吃他,事情过去这么久,到现在我偶尔回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不知为何,当时就是不想吃他。是天意吧!”郎万一微笑着。
恶狼昂着头嗅了嗅老者的味道,就迈开脚步从老者身边走过去了。
不料还不等走远,红袍老者忽然张开了眼睛,面色痛苦依旧,声音晦涩吃力,可他的语气却是轻松的:“你去哪?”
郎万一吃一惊,忙不迭转回头,目光戒备。
老者混不在意,继续说话:“哪里都不要去,这片荒山难得,不会有人来,可荒山四周遍布村镇,你是狼。出去了死路一条,先在这里藏着吧。”
郎万一死死盯了老者一阵,未曾理会他的劝告,转身纵跃飞快跑开了……
十天之后,恶狼又重返原地。他已经小心探过周围,老者所言非虚。
红袍老者仍端坐树下,面色虚弱,但神情中的痛苦浅淡了许多,那只碗也被收了起来。
见恶狼去而复返,红袍老者问道:“探过四周了?饿不饿?这山里有兔儿、鹿儿,应该比我好吃。你耐心些,将来我会教给你离开此地的办法。”
若老者说的只是拖延之词,十天前就不会劝恶狼留下,郎万一心思灵活,想得通这一重,是以沉声问道:“教我离开的办法?你为何要助我?”
老者的回答朴实:“因十天前你没吃我。”
“因我没吃你?你这算是……报恩?”
老者伸出手指了指地面:“不用那么警惕,坐,舒服些。”
平平常常的笑言,却似带了古怪法力似的,郎万一缓缓坐了下来,这些天东奔西跑、潜伏探查,确是疲劳得很了。
“人间也罢、幽冥也好,狼杀生吃肉都是天性,说穿了,十天前你要吃了我,于你而言是理所当然。”红袍老者接着说道:“可你没吃我,我就得承情了。但我不感恩……我是人不是狼,在我来说,我不被吃才是应该的。不感恩,当然也就不必报恩,我教你离开的办法,是因为:公道。”
说到最后两字,老头子的眼睛亮了起来。
眼睛亮了,人也就精神了,红袍老者笑了起来:“你用你的不应该,成全了我的应该,我自会还你一个公道,明白了?”
郎万一不明白。
但他大概能晓得,这位言辞古怪的红袍老者不会害了他,仍是没道理的信任,不过对狼来说,“道理”这个说法本就没太多意义,它们行事更多是靠本能的感知。
又过不久,老者渐渐恢复了精神,传给郎万一的不止一个“办法”,而是一套功法,云灼鱼焰谱。
那是人间的修法,本不适合狼魂修炼,但红袍老者见地了得,依照狼魂体性硬是把那套修法的几处关键地方加以修改……郎万一也由此修得一门上乘本领,尤其难得的是,身边还有一位旷世高人与他指点,让他的修行事半功倍。
“真正因祸得福,我的运气很好,很好。”苏景面前,郎万一长长呼出一口气:“但还不止如此,相处时间越长,我就对红袍老者越是佩服……先是佩服、而后折服。”
红袍老者的学识渊博,见闻广阔,郎万一修行闲暇,最喜欢与老者谈天说地,不止阳间世情、人界风光,还有他那些有关乾坤、有关修行、有关做人的重重道理,都引得郎万一满心憧憬、满心崇敬。
红袍老者不是寡言之辈,也不像想象中的高人那样不苟言笑冷漠难近,他宽厚随和得很。
“聊得多了,我慢慢得知,红袍前辈本为修行道一代巨擘,与另外八位前辈开宗立派,创下离山剑宗名扬四海。”郎万一的声音沉厚,语气庄严:“他老人家就是你的师尊,驻道于离山光明顶,修习阳火正法,当世时唯一一位金乌传人,陆角八。”
苏景微笑着,没来由的自豪。
相处三个月后,郎万一就向陆角提出,想要拜入门下,可是陆角摇头拒绝。
恶狼俯首于地面,认真道:“世上只知犬儿忠义,却不知犬之忠,皆由狼而来,晚辈虽是狼子,但也请前辈放心,若能得前辈收录门前,我永生永世以作追随……”
不等说完,陆角就打断道:“与你是狼还是人都不存干系,是我自己不想收徒弟。不必再说,白费了时间和力气,快快起身吧。”
八祖心意决绝,郎万一再如何不甘也只好放弃,又过了一段漫长时间,陆角完全恢复了精神,准备离开荒山了……只是恢复了精神,郎万一看得明白,红袍老汉身无修为。
郎万一放心不下:“再有几年光景,我当能修得人形,还请前辈再耐心等待一阵,待我有了人形,就能相护于您老身边。”
陆角八答了一句郎万一听不懂的话:“修为不再,但我还有碗,放心便是。”
郎万一又问:“敢问前辈要去往何处?他日我若修行有成,定当报还您老的再造之恩。”
“去何处?”陆角八缓缓摇头,从口袋中摸出了自己的碗摩挲着。面上笑容变得古怪起来:“我也不知道去何处,我就是想找找看……看我到底死在谁的手上。”
言罢再没半字解释,怪碗抛向半空,化作一团}阴风,裹了陆角八疾飞而去。
“我又在深山修行百年,火法初成才重返世间,再后来一切顺利,汇合了同伴,又因有本领在身不断积累军功,一步一步做到了将军之位。”对自己的情形,郎万一一带而过:“算一算时日,从头到尾我和陆角前辈差不多三年相处。在他老人眼中,郎万一不过是他在阴间的一段‘公道’往来,可对我来说,却是大恩如天倾盖。”
“我未能被他收入门墙,不是他的弟子,自也不是光明顶的传人,了不起只能算作‘光明顶下朋友来访’,郎万一时刻不敢相忘陆角前辈的厚恩大德,你既是他在人间的传承,无论如何我也要照顾一下。”
话说完,郎万一自囊中取出一只皮革袋子,烈酒浓香,昂首鲸吞。狼吃酒,不喝茶。
一口气饮下半袋,重重打了个酒嗝,剩下半袋子酒从郎万一手中传到苏景手上。
苏景不急着喝,问道:“你来给我送讯,再回狼群怕是……不如留在我这里。”他的担心不无道理,狼性多疑,最是狡诈不过,郎万一就算再如何谨慎,也难保不走漏风声。
“就算不被发觉,我自己也没脸回去;留在你这里更不可能,来日狼家兄弟攻来,我又该如何自处?”
“那你……”
郎万一摇头:“幽冥广阔,不劳操心。”
来送一个消息的下场,重则当受狼主追杀,自此从同宗手足变为生死之仇;轻则后半生永远孤寂,无颜再对昔日战友、也无法融入游魂天地。
苏景想了片刻,昂首剩下那半袋子烈酒喝掉,幽冥之狼以酒识人,见苏景喝了自己的酒,郎万一眼中露出些许暖意,微笑道:“若能再嘴巴向天,打个酒嗝,就十全十美了。”
“打不出来,多少年没打过嗝了。”苏景随口道:“浪荡幽冥,不如……人间如何?离山,光明顶,融身八祖道场,从此专心修炼,岂不是好。”
郎万一闻言目中精光乍现,可很快又告黯淡:“离山是什么样的门宗我是知晓的,岂能容我一头狼魂。”
苏景笑,努力收敛着自己那点得意